第35章
話音一落,剛還散漫迷糊的小丫頭從沙發(fā)上一躍而起,飛速穿好外套,邊吼邊往外跑。
“媽,我我我...我還有事...”
手握上門把,她轉(zhuǎn)頭朝廚房方向大聲嚷嚷,“我先回家了�!�
白母追出來,還沒來得及阻止,豆包便已火急火燎的拉開門。
步子一邁,迎頭便撞上來人的胸,那人還極度夸張的“哎喲”了聲。
硬實的胸肌,撞得豆包頭暈?zāi)垦�,往后一退,小力按壓著紅腫的額角。
等她晃過神,定睛看清了來人,齒間倏地一緊,身子瞬僵在原地。
正前方是疼的齜牙咧嘴的顧溪遠,以及他身旁一臉肅清的男人。
顧溪遠風(fēng)騷的眉眼在豆包身上“滋溜”打轉(zhuǎn),又瞥了眼故作深沉的某男,故意著說,“哎喲我的小寶貝,什么事這么急?”
“是身后有猛獸了...”他不怕死的調(diào)笑,“還是前方有魔鬼?”
豆包垂下眼,“我趕著...趕著回家�!�
“哦....”
抑揚頓挫的語調(diào),顧溪遠往后退一步,問:“應(yīng)該不是為了躲我吧?”
豆包不知自己被下了套,慌忙搖頭,“當(dāng)然不是�!�
顧溪遠忙撇頭一瞧,果然,某男的臉瞬黑似鍋底,他心里狂笑不已,面上卻拼命憋住笑意,乖巧的站在一旁等著看戲。
豆包倍感沮喪,真可惜,倘若再早那么一小步就能完美避開了。
可到了這般處境,她也只能自認倒霉,喉間硬邦邦的發(fā)聲,“小舅好,小顧叔叔好�!�
顧溪遠笑瞇了狐貍眼,“好好好,乖�!�
鐘意目光幽深的凝著她,幾秒后,他輕聲問:“我讓Denny送你回家?”
“不用了�!倍拱Z氣生硬的拒絕,“徐逸朗會來接我,不勞小舅費心�!�
鐘意自動忽視她的話,繼續(xù)說,“現(xiàn)在很晚了,你一個人我不放..”
“我說了,不用了。”
豆包滿臉不耐,兩手攏了把外套,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呈現(xiàn)一級防備狀態(tài)。
她眼都不抬,淡著聲,“他馬上就到,我得走了�!�
走之前她禮貌的朝顧溪遠道別,然后從兩人中間穿插而過,急促的小步子,每一步都邁的異常堅定。
暮色降臨,白宅地處山腰間,盡管路邊燈光照明密集,但那纖細的人影依舊在昏暗的光線下若隱若現(xiàn),直至完全消失在臺階處。
鐘意的視線從始至終緊緊的鎖著她遠去的嬌小背影。
忽的,一串車鑰匙在他眼前晃蕩來晃蕩去,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
他回了神,不悅的打落顧溪遠的手,“做什么?”
顧溪遠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商戰(zhàn)上那股子聰明勁哪去了?”他順勢奚落男人兩句,“怎么一到這事蠢的跟鵪鶉似的?”
“女孩子說謊話你都聽不出?”
鐘意皺起眉,亂七八糟的思緒還在腦中胡亂的糾纏。
“不去?”顧溪遠無奈的攤開手,“那你就等著她真被那小子接走吧�!�
男人還是沒動,但臉頰處的咬肌凸顯,健壯的小臂青筋蔓起。
顧溪遠搖搖頭,徹底無語了,“你特么...”
“給我�!�
“恩?”
男人氣息一落,低嘆了聲。
“車鑰匙�!�
顧溪遠得意的勾起一側(cè)唇角,笑的毫不遮掩。
不急。
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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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喵的話很少,真的,四顆小星星在向我搖旗吶喊,你們看著辦吧~)
(啾咪,愛你們~)
(怕虐的下章避雷,喵要上刀片了~)
鐘意VS豆包(番外第三十章)
豆包的確沒有讓徐逸朗來接她。
山上沒有計程車,豆包沿著蜿蜒大道不急不慢的散步,白母今晚特意做了她愛吃的紅燒肉,她美美的飽餐了一頓,吃的分外滿足。
山路兩邊亮起盞盞路燈,橘黃的燈光柔柔的,溫馨而恬靜,她走了會,頭一低,見小肚子凸成山丘狀,看著略顯滑稽。
她抿嘴笑起來,心門松落,少了先前揪心的郁意,渾身舒坦不少。
引擎聲由輕轉(zhuǎn)重,她聽到了,卻并未回頭看,焦灼的步子從慢到快,當(dāng)那刺耳的喇叭聲響起,她心一顫,腦子亂了,竟稀里糊涂的小跑起來。
可還沒跑出幾米,身子驟然停下。
方向盤一歪,車直接斜停在她跟前,嚴密的擋住她的去路。
豆包心想,熟悉一個人到變態(tài)的程度是種什么體驗?
大概就是現(xiàn)在這樣,她低著頭,四周靜逸無聲,可那沉悶的呼吸聲似被放大無數(shù)倍,在她耳邊不斷回響。
豆包絕望的閉上眼。
肯定是他。
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了。
他落下車窗,“上車。”
“我不...”
“想我下車,抱你上來?”
音色飄的很輕,可那半威脅的調(diào)調(diào),有別于他往日的威嚴肅靜,豆包不自禁的抬頭看他,恰好撞上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滲出淡淡微光,竟有一絲柔軟之情。
豆包冷淡的別過臉,“我自己能回家,況且,徐逸朗他...”
車熄了火,車上的男人卸了安全帶,轉(zhuǎn)身欲開車門。
豆包一秒襟聲,生怕他真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來,思緒紊亂不定,她匆匆拉開車門,手忙腳亂的爬上去,雙眼平視前方。
她心想,不跟他說話就好。
一句話,不對,一個字都不許說。
男人側(cè)目看她倔強又冷漠的側(cè)顏,挑了下眉,還算滿意,轉(zhuǎn)而啟動了車。
“一個人走山路很危險�!�
豆包咬住下唇,沒答話。
“不是說他來接你么?”
某女繼續(xù)忽視,不搭理。
鐘意當(dāng)她還在鬧小脾氣,聲音不自覺的軟下來,鐵漢柔情,他的某一面,從來只有她見過。
他低低出聲,話里能隱約聽出幾分落寞。
“你騙我是么?”
她冷冷的嗆出聲,“是又怎樣?”
豆包轉(zhuǎn)頭看他,眼底冰霜冷冽,“我不想見到你,也不想跟你說話,更不想跟你呆在同一個空間里�!�
男人輕聲喚,“小汐...”
“別這么叫我...”
她眸光晶瑩,卻不見水光,唇角揚起笑,也不見笑意。
“我現(xiàn)在一聽到這兩個字,渾身就害怕的發(fā)顫,一想到你,整個人就跟死了般的難受�!�
濕潤的字音全哽在喉間,似在決絕的盡頭徘徊,“我很努力的在遠離你,我已經(jīng)了放棄一切,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想開始新的生活...”
“你為什么...非纏著我不放?”
密閉的車廂里,空靈的尾音飄蕩在空中,虛無又真實,他沉下聲,一字一句的問:“纏著你的不放?”
他眼眉沾染了怒意,嗤笑了聲:“你所謂的新生活,就是隨便找個人來糊弄我?”
“隨你怎么說�!倍拱徊鹊酵刺帲查g惱羞成怒,“我現(xiàn)在做什么都與你無關(guān)�!�
“我要下車�!�
她真的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她為什么要上車?
她就是個傻子,沒長腦子的笨蛋。
“別鬧�!�
他怒斥她,一手禁錮住她試圖拉扯車門的動作。
一時間,車內(nèi)硝煙四起。
山間車道不寬,地形崎嶇復(fù)雜,單手開車,總歸不安全,鐘意無奈,只能稍稍穩(wěn)住焦灼的情緒,緩緩?fù)O萝嚒?br />
她氣惱的扭過頭,鐘意盯著她后腦的栗色發(fā)絲,晃了幾秒神。
從小她就喜歡把頭發(fā)扎成小鋼炮,白母總會被她亂扭的身子氣的甩手不干,豆包可憐巴巴的拿著喜歡的蝴蝶結(jié)皮筋敲他的房門。
妥協(xié)這種事,有一就有二,成了雙,便成了深入骨髓的習(xí)慣。
男人那雙寬厚粗糲的手掌,不僅握過槍,簽過億萬大單,還拉扯過皮筋,耐心的給她扎過無數(shù)個小辮子。
她在鏡子前齜牙咧嘴,滿意的露出甜笑,“謝謝小舅�!�
那軟糯噬骨的聲線,無時無刻不在撩撥他的心,離他那么遠,又那么近。
再回神,鐘意垂下眉眼,情不自禁的軟了聲,“跟我談?wù)労妹�?�?br />
某女冷聲,“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
搞怪的手機鈴聲一秒打破了車內(nèi)死寂般的氣氛。
是豆包的手機。
她低頭看了眼,僅猶豫一秒,飛速接下電話。
“恩,我在回家路上了�!�
她瞪圓了眼,“你...”
正前方一注耀眼的燈光射向鐘意的車,晃了豆包的眼,她下意識遮擋住眼睛,輕聲道:“我馬上就來。”
爾后,豆包輕輕掙脫開他的手,周身充斥的戾氣頃刻間消退無影。
“他來接我了�!�
挑釁的眼神,嗓音細柔,內(nèi)里卻是十足的底氣。
她問:“這下小舅滿意了嗎?”
說完,她收回視線,拉開車門下了車。
徐逸朗慌忙從車里冒出來,他站立在昏沉的暮色下,穿著橙黃色的帽衫,笑容清澈,青春洋溢的周身發(fā)亮。
豆包走到他跟前,他正咧嘴沖她傻笑,本想紳士的為她拉開車門,誰知手臂被她緊緊拉住,還順勢轉(zhuǎn)了個身。
他背對著身后的車。
而她,正對著他的身體。
兩人的身子幾乎緊緊貼在一起,小姑娘墊著腳湊上來,小臉停在他下顎處,離他的唇不過幾公分距離。
從他身后的角度看,恰恰好是親密接吻的姿勢。
他被點穴般定住,喉音發(fā)顫,“豆...”
“噓..”小嘴噴出的熱氣落在他臉上,癢癢麻麻,她低聲命令他,“站著別動�!�
他憋住氣,一時竟忘了呼吸,兩側(cè)松散的拳頭被他握緊,手指緊捏在掌心,靜脈暴起。
他在克制。
克制心間噴涌而出的滾燙熱流。
幾秒后,身后的車燈熄滅了。
豆包從男生頸間的空隙處瞥向他身后,漆黑一片,已看不出車的輪廓,唯一能清晰可見的,是駕駛座男人的那雙眸,黑過幽深的潭底,是沉不見底的冷寂。
小人迅速拉開半米的距離,過了會,她抬頭去看他,發(fā)現(xiàn)這哥們臉都要憋紫了,雙瞳猩紅充血。
雖知不應(yīng)該,豆包還是抑制不住的笑出聲,還順手在他胸前輕推了下,空氣噎進喉,他緩了口氣,掩面輕咳幾聲。
“嚇到你了?”豆包問。
他的臉瞬紅,“沒...沒有..”
豆包拍拍他的肩,瞇起眼,笑的幾分甜。
“上車吧�!�
鐘意VS豆包(番外三十一章)
老實說,10分鐘前,缺心眼的豆包還絲毫沒有愧疚之心。
可10鐘后,她驚奇的發(fā)現(xiàn)某男臉上的紅暈仍未消退,話音也哆哆嗦嗦,顫的她也跟著意亂心慌起來。
“對不起。”豆包終于收到來自良心深處的譴責(zé),真誠的道歉,“我剛才不該...”
再怎么氣瘋了,都不該去利用他。
徐逸朗是個頂好的人。
她的做法,既幼稚又不負責(zé)任,簡直是現(xiàn)代壞女人的典范。
“沒..沒事的...”字音抖的亂七八糟,徐逸朗急躁的抓了把頭發(fā),“我...我等會就...好了�!�
他這么一說,豆包更愧疚了。
“你吃晚餐了沒?”
“還...還沒...”
豆包故作神秘的彎下唇角,“我請你吃好吃的?”
徐逸朗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盡力壓住胸前嬌艷的火氣,“都可以,你喜歡就行。”
本就不識路的徐逸朗被豆包一通瞎指揮,車子越開越偏,卻陰差陽錯到了海港。
沿海有一條美食街,清一色的生猛海鮮大排檔。
豆包到不扭捏,選了家生意興隆的店就一屁股坐下。
徐逸朗極少來這種人聲嘈雜的地方,規(guī)矩的坐在她身旁,溫順乖巧的模樣,將豆包的不拘小節(jié)、大大咧咧襯托的淋漓盡致。
豆包將整勺蟹黃放入嘴里,鼓著小嘴細細咀嚼時,仍不忘催促他,“唔唔...你不吃..唔唔..嗎?”
“你吃吧..”徐逸朗擦干凈手,細心給她剝蝦殼,“我不是很餓...”
其實他并沒告訴她,他海鮮過敏,一吃就渾身起疹子。
他想,看她吃就好,她吃的愉快,他也跟著滿足。
沾著醬油的蝦仁放在她碗里,堆了滿滿一碗。
“想喝奶茶嗎?我去幫你買...”
“不要�!倍拱惫垂吹亩⒅舯谧郎系目站破�,她說:“我想喝這個...”
她想要的自由,是那種全身心的酥軟放松,可以無所顧忌的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這種沒有束縛,或者說,沒有鐘意束縛的隨心所欲,她從未有過,所以她甘之若飴,所以她渴望到了極致。
徐逸朗也不阻擋她,輕言道:“你酒量不好,會醉的..”
豆包眨眼,“你會把我安全送回家嗎?”
“——當(dāng)然�!�
某女立馬笑成小狐貍,揚手招呼老板。
聽說這世間飲酒后會出現(xiàn)兩類人。
第一類,喝了立刻醉倒,但醒酒也醒的快。
第二類,當(dāng)時無醉意,走路說話與常人無異,可到了某刻,突然就不省人事了。
豆包儼然是第二種人,吃完海鮮大餐,上車,車上聊天,下車,每一個步驟都正常到讓人懷疑她是否喝了酒。
徐逸朗這邊還是感嘆她的酒量,誰知她前腳邁進電梯,后腳就軟著身子往下滑,若不是徐逸朗眼疾手快的接住,她真會摔個狗啃食。
進了門,將她放在床上,徐逸朗全程不敢低頭看她,他再怎么正直,終究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喜歡的人在懷中,那細膩軟滑的肌膚觸碰到他的手臂,呼吸倏地緊繃住,連皮膚上細小的絨毛都豎起來了。
蓋上薄毯,關(guān)上房門,他擔(dān)心她半夜醒來,酒醉迷糊間,身邊若沒個人照應(yīng),容易摔著碰著。
于是,他坐在沙發(fā)上,用薄毯微微遮蓋住腿,頭向后仰,看著天花板發(fā)起呆。
喜歡這種事,真的是一眼定緣。
徐逸朗從小就是枚妥妥的學(xué)霸,他家境好,又長得好看,追他的人一波接著一波。
但他似乎天生便缺了根同女生相處的神經(jīng),總是一語氣的女生跳腳,說他呆的跟悶葫蘆似的,不解風(fēng)景的要人命。
可豆包不一樣。
她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他,同樣喜歡計算機,喜歡枯燥的代碼,喜歡玩游戲,還喜歡笑。
他笑起來傻里傻氣,她卻能笑得比糖果還甜膩。
他喜歡看她吃東西時鼓起的小圓臉,讓人忍不住想撮爆。
他喜歡她輸了游戲暴跳如雷,大聲嚷嚷的兇狠模樣。
他羨慕她有顆鮮活的心,總是熱情洋溢,渾身有用不完的活力。
所以他心甘情愿的陪在他身邊,不管她是否對他有意,他都欣然接受。
喜歡,是你無論付出多少都會覺得不夠,永遠都不夠。
因為是她,所以值得。
一夜過得很快。
豆包意外的睡的很安然,迷糊著去廚房找水喝,誰知門一開,整個人猛地呆住,等看清沙發(fā)上的男生后,她上蹦下跳,驚的大呼,“你你...你怎么在這?”
被吵醒的徐逸朗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底澄亮發(fā)光。
“早上好�!�
豆包:“。。�!�
豆包的公寓樓下停了幾輛黑色商務(wù)車,后車下來個人,輕敲前車的車窗玻璃。
幾秒后,車窗緩慢落下,男人凌厲的側(cè)臉露出,眼圈發(fā)紅,眉宇間透著些許疲憊之感。
“Boss�!盌enny壓低聲線問:“今早有股東會議,需不需要取消...”
他在這硬生生的熬了一整夜,再鋼硬的骨頭怕是都會撐不住吧。
“不用�!蹦腥似蚕卵�,聲音不冷不熱,“我回公司。”
“Boss...”
“你留在這�!彼f,“不要離開她半步�!�
Denny應(yīng)聲,他佇立在原地,看著鐘意的車迅速離去。
他摸摸頭,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男人的臉色、語調(diào),乍一看同往常無異,但那平靜的眼神下,沾滿了嗜血的暗光。
似壓抑到瀕臨爆發(fā)的邊緣。
一碰即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