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也是從媽媽的嘴里，殷憐才發(fā)現(xiàn)，華夏孤兒的現(xiàn)狀其實跟她想象的以及以前在作品里看到的都不太一樣——國內(nèi)的孤兒很多都是民間在撫養(yǎng)，真正進入孤兒院的只是少數(shù)，而且以殘障兒童居多。而健全的孩子里面，有親眷的會由親眷代為撫養(yǎng)，也有很多會由沒有子女的家庭收養(yǎng)。
她突然有點好奇，問道：“……方芊芊和方百合……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
季湘君愣了愣，有些遲疑，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你爸爸不太想管她們，所以現(xiàn)在是我在定期給方芊芊打錢，并讓助理定時去看顧一下。你會不會不舒服？”
殷憐搖頭，回答道：“媽媽心好，我不會不舒服�！�
季湘君說道：“我也不想管方百合，那女人真是惡毒透了。有時候我聽到她的慘事，心里就覺得痛快。但方芊芊那孩子……畢竟只是小孩子，她母親做的事情，也不能怪在她的身上。”
殷憐問道：“媽媽都不討厭方芊芊嗎？畢竟，她也是爸爸的……媽媽你真的都不會嫉妒嗎？”
季湘君說道：“疙瘩肯定是有的，但是因為這點疙瘩而憎恨一個孩子，我做不出來。而且你爸爸受到的傷害比我可大多了，你不知道，那事兒剛發(fā)生沒多久，你爸差點沒瘋掉，大約一年左右吧，他一天要洗好幾次澡，你們生下來之后他也不跟我一起睡，我那時候還以為怎么了，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是覺得自己臟，那種在垃圾堆里滾了一圈的臟……我也是那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還有點感情潔癖。”
季湘君說著說著就笑起來，說道：“這么個“大寶貝”，我還能怎么個不舒服？他比我還討厭方百合。我只能安慰他，你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吧，狂犬疫苗咱也打了，實在不行我?guī)湍阆�，洗得干干凈凈的，就別再覺得臟了�！�
殷憐：這個神經(jīng)病老爹。
她拿出心里的小筆記，陰笑著把殷淮的黑歷史記了下來。
話說到這里，季湘君便也說起了自己對方芊芊這件事的看法，以及對于孤兒撫養(yǎng)的看法：“我們家這是特殊情況……但是對于一般家庭來說，教養(yǎng)孩子其實是一件非常有負擔的事情，所以哪怕知道“養(yǎng)兒防老”的傳統(tǒng)觀念已經(jīng)過時，對于社會來說，這種觀念仍舊有效保證了
國內(nèi)的人口延續(xù)，避免與其他富裕國家一樣進入少子化社會�！�
“但是也確實有很多人其實教養(yǎng)孩子很有困難，有些人生了孩子但是沒有考慮過教養(yǎng)問題，有些人雖然養(yǎng)大了孩子，卻沒有辦法給予孩子正確健康的精神引導。但是這些問題只能在發(fā)生之后進行解決，而不能提前預防……因為慢慢學著做父母的人其實更多。”
殷憐聽了，莫名地沉默了一會兒。
季湘君真的特別溫柔。再怎么殘酷和冷漠的事情，從季湘君的嘴里說出來，都帶上溫柔的味道。
季湘君給殷憐講了很多有關(guān)于這方面的事例，正面的反面的都有。殷憐也給季湘君看了劇本，劇本里面其實也有一些相關(guān)的情節(jié)，但是不深入，而且和華夏的風俗背景都有出入。季湘君認真看過之后，給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議。
過了兩天秘書把劇本給送了回來，還傳回來了一本修改意見書。殷憐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不是具體劇本的修改意見，而是一本有關(guān)于一些大眾教育問題的列表，其中還有一些已經(jīng)寫入規(guī)定或者目前還只是提案的改革內(nèi)容。
李部長那邊的意思是，如果殷憐可以把這些問題融入到劇情里面，起到一定的推廣作用，那么完全可以考慮在之后把片子列入教育條目。
殷憐決定努力一把。
按照她個人的理解，這種社會常態(tài)的融入需要的細化情節(jié)。如果能夠引起共鳴，那么無論教育效果還是娛樂效果都是最好的。但是她嘗試了一些改編的方式，總覺得有些割裂感。
她嘗試過搜集網(wǎng)絡上的各種視頻段子，從中提取一些日常矛盾的常見臺詞，但是由于過于日�；缠Q是有了，卻很難作出自然的升華，而且因為劇本身的性質(zhì)偏正劇，配上這些生活中現(xiàn)實的煩惱和矛盾，反而越發(fā)壓抑起來。
如果提取一些感人的社會新聞，又會顯得難以跟原本的劇情融合在一起，顯得突兀。
殷憐嘗試了多方位的改變，各種要素的組合，但效果都不是很令人滿意。
直到不滅聽說這件事之后，向她要了劇本和素材，然后幫忙重新梳理了一遍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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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外增加角色？”
不滅解釋道：“你這個劇里的人物，每個人其實都有非常完整的劇情線了，不但完整，而且精煉，所以強加更多的細節(jié)，反而容易分散注意力。既然不好在他們的劇情線里面增加內(nèi)容，何不額外再加一條劇情線？”
不滅甚至幫她想了好幾種增加獨立劇情線的方式。
“舉例來說，你可以增加一個雙腿殘疾的天才黑客，他因為某種原因——什么原因你可以自己想——專門搜集了很多有關(guān)父母失格的情報，并且專門針對這些失格父母；天才少年的設定符合劇本的主角群體特征，而黑客和網(wǎng)絡又可以聯(lián)系起各種各樣的支線故事�！�
“又或者你可以設定一個額外的成人角色，可以設定成警察或者慈善機構(gòu)的人員，以成人的身份試圖協(xié)助和援助這群孩子，一來作為類似于“監(jiān)護者”這種可依靠的成人的象征，二來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對故事進行敘述�！�
沒有成人參與的故事會更奇幻更童話一些，但如果有成人參與的話，會顯得更現(xiàn)實卻也沒那么可怕起來。
不滅說道：“不過如果設定了這個成人角色，你就要把他設定得盡量強大一些，最好有女頻里面無所不能的“霸道總裁”那種的可靠度。因為它要象征的不止是一個援助者，更代表了“成人社會”和“政府”�！�
殷憐若有所思，然后點了點頭。
不滅其實真正想要表達的應該是“超人”，但是眾所周知，超人不是無所不能的，但霸道總裁一定是無所不能的。
不滅又舉例了好幾種可以增加來作為線索的人物角色，殷憐一一記錄了下來，在思考再三并與季湘君商量過之后，最后選擇了把前面兩項結(jié)合在一起。
殘障兒出身的天才黑客，成年后被天網(wǎng)收編，最新接到的項目是追蹤一個人販組織，并因此和劇情里的孩子們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黑客本人的童年經(jīng)歷和工作期間接觸到的各種案件，能夠安排不少劇情了。
但這件事說起來簡單，真正做起來卻沒有那么容易。
不滅提議的這個人物設定很好用，如果只是純粹把需要涉及的一些事件和思想插入進去，那么以殷憐的文筆和邏輯能力可以完成得很好，甚至只要加入一些比較特殊有趣的人物特征，就可以讓這個角色顯得很鮮活且有辨識度。
但這種說到底只是一個比較生動的紙片人，他的行為動機和性格形成軌跡都是不完整的。這會讓他比其它角色顯得弱很多，但是如果想要用他來表達一個核心的，充滿希望的，甚至靈魂性的核心，那么這樣弱的人物形象就不合適。
殷憐當然可以寫。多花點時間和心力，她確保自己能夠?qū)懗鲆粭l足夠精彩和討人喜歡的人物線。但是更高層次的就做不到了。
精彩起伏的故事好講，觸動人心的故事不好講。前者需要的是文筆和技巧，后者需要的卻是靈感，或者說是閱歷。
靈感這東西，聽上去挺玄，其實就是人在經(jīng)歷相關(guān)的人生和情感時所積累下的感悟，然后在創(chuàng)作的特定時期爆發(fā)出來。
所以兩者其實是緊密關(guān)聯(lián)的。
殷憐對于故事里這位黑客的身份缺乏必要的經(jīng)歷和感悟，甚至找不出雙方能夠產(chǎn)生共鳴的部分。當然，她可以完全根據(jù)一名觀眾對于此類形象的想象和偏好，把他描寫得有亮點，討人喜歡。
但是這樣的角色是無法真正銘刻進觀眾的心里的。
殷憐有把握能讓原作的每一個主要角色都在觀眾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對于自己編撰一個角色卻并沒有信心。
她甚至懷疑，直接把本子和筆遞給季湘君或者殷長寧，他們寫出來的東西說不定都會比自己精心編撰的更動人。
不過話雖這么說，殷憐并沒有真的要放棄的意思。她一向不是畏難的人，不如說如果完全沒有難度的事情，她反
而沒什么興趣。一定的挑戰(zhàn)性對她來說是一種激勵，因為這種情況下她才更能有所收獲。
何況缺乏靈感和閱歷對殷憐來說也不是完全無法克服的問題。
沒有靈感，她就去收集。沒有閱歷，她就去找人咨詢。
時間上有點緊迫，所以殷憐給自己臨時安排了計劃表，并打算利用起可以利用的人力和關(guān)系，再把實際的創(chuàng)作工作在其他世界完成，差不多就可以縮短很多流程了。
這個情況下，她把《月亮的孩子》一部分的籌備工作拜托給了季湘君。一來，季湘君一直在做相關(guān)的慈善工作，對于布景設計和外景安排應當都很有想法。二來，這部片本質(zhì)上是一個屬于季湘君本人非常了解的領(lǐng)域內(nèi)的題材，又比季湘君平日所做的慈善活動要來得有趣。
不能說更有意義，因為影視文化的意義和基層慈善工作的意義是不同的，一個是精神層次的意義，一個是生命層次的意義，并不適合進行比較。
但殷憐覺得媽媽應該會喜歡。
真正的慈善工作其實是很累的，尤其是要做好的話，很多時候勞心勞力，卻有可能完全不討好。相比之下，殷憐這邊其實大部分事情都安排好了，一些麻煩的數(shù)據(jù)和財務管理工作，都有死板的AI進行管理和處置，完全不用擔心有人從中動手腳，季湘君需要負責的也就是其中那些比較需要發(fā)揮主觀能動性的部分。
這部分工作其實也不輕松，但殷憐認為是比較有趣和有成就感的。
隨后殷憐一邊改劇本，一邊關(guān)注季湘君的工作狀態(tài)，交流幾次之后發(fā)現(xiàn)季湘君都沒有問題，就開始專心投入到修改劇本里面去了。
殷憐確立人設的時候并沒有花費太多時間。雖然這個人設就各種意義上來說都不是那么容易確定的——首先，這部作品雖然不是純粹意義上的兒童劇，但是在某些方面，又是帶著孩子氣的不真實性的。
現(xiàn)實中小孩子遭遇劇里的打擊，恐怕一定會留下心理創(chuàng)傷。但是原作卻把孩子們設定成了一群“不平凡”的小孩，依靠他們天性里的韌性和超乎常人的智商，令其最終沖破了一切桎梏，并壓住了劇情本身的悲情氛圍。
所以設定上，為了這部劇風格的統(tǒng)一，這位黑客最好也和跟孩子們維持統(tǒng)一。
說到這個殷憐就忍不住地想到路東瓷。
很好，原型獲得。
這個黑客必然是一個雖然已經(jīng)是成人，但還維持著孩子天性的人。他保持這種心態(tài)的原因……殷憐覺得還需要進一步塑造，但是這個核心是協(xié)調(diào)的。
但除此之外的各種細節(jié)設定，殷憐很難僅根據(jù)想象就塑造出來——不同的人的思維方式也不一樣。殷憐當然也可以以自己的思維方式來塑造他，但是她不確定這樣塑造出來的角色是否真實。
說到底，她的人生經(jīng)驗其實也還是比較有限的。雖然這些年接觸了很多人，但是都不深入，而且接觸的層次和領(lǐng)域也很受限。
但是有原型不用是傻瓜。
她直接去找了路東瓷。
路東瓷就在鴻遠建在天堂群島附近的實驗所，殷憐很快就找到了人。其實基地方面說是放路東瓷轉(zhuǎn)業(yè)，實際上并沒有完全放棄。但是因為鴻遠本身的主要服務對象就是政府和軍方，所以路東瓷也不算完全脫離了體制，因此上面還是勉強接受了。
雖然這么說，但是他在鴻遠的待遇要好多了。相比在基地的種種政治任務，在鴻遠的時候，殷淮一開始就是讓他從已有的項目之中自由選擇方向來研究。鴻遠目前研究的主要方向是與精神力可以進行交流的機械載具，理論意義上包括高達，當然目前來說，僅僅還只是以精神力駕駛和多功能載具作為階段目標。
這里面蘊含的技術(shù)種類非常之多，有不少路東瓷之前感興趣的內(nèi)容，所以他工作得其實是比在基地開心的。
而且
殷淮還有殷長生幫忙偷渡過來的黑科技，偶爾夾雜到當階段的技術(shù)成果里忽悠研究人員。路東瓷是個腦袋聰明，但不怎么耍心計的人，以前對于人際方面的門道就不是很會追根究底，所以即使發(fā)現(xiàn)有新技術(shù)，也就感嘆一句同僚的水準也很高，并不會產(chǎn)生懷疑。
因此他在鴻遠的研究所過得還挺開心的。
殷憐去找他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午休時間，但是路東瓷還沒有出來，正在實驗室里面拿著一堆奇奇怪怪的材料不知道在觀測什么。
他把一些材料磨成了粉末，實驗臺上擺著各種礦石塊和裝著各色粉末的玻璃盅，而實驗臺上則擺放著好些溶液，以及封存了溶液的薄膜片，路東瓷本人則對著薄膜片做出了一副憋尿的表情。
殷憐：“……”
她輕輕敲擊了一下實驗室的門：“下班啦！”
路東瓷回頭看到殷憐的一瞬間，臉上卻露出了見到心上人一般的欣喜表情。他直接站起來，把殷憐拉了過去，推到試驗臺前做好，然后說道：“你拿著這個試劑片！”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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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殷憐稱這東西是薄膜，但事實上這玩意兒是有有厚度的，大約三毫米左右。殷憐很懷疑是路東瓷親自手工制作的，因為旁邊還有注射器和封口筆。
里面裝著的是一種淡藍色的液體，殷憐一上手就發(fā)現(xiàn)了，這液體的重量不太對，感覺很輕，殷憐懷疑密度遠遠低于大部分液體。
殷憐問道：“這是什么？”
路東瓷也不賣關(guān)子，說道：“我嘗試著用來捕捉精神力軌跡的試劑。不過需要很強力的精神力活動才能讓它產(chǎn)生相應的反應。我早上做了太久實驗，現(xiàn)在腦子有點累。你嘗試用精神力影響它看看——集中意識用精神力晃動它！”
殷憐猶豫了一下子，問道：“沒有危險吧？”
路東瓷說道：“放心。除非是念動力方面的異能專精者，否則多半只是稍微讓試劑產(chǎn)生點波紋。我倒是想找念動力方面的異能者，但是報告打上去好幾天了，一點回應都沒有。殷總說會盡量幫我找一下國內(nèi)這方面的特殊人士，但是不一定能說服對方加入實驗�！�
殷憐卻是對自己的精神力很有自知之明：“萬一呢？這個溶液沒有腐蝕性吧？”
路東瓷說道：“放心，完全無害。我手動裝填的，還富含活化素，對于精神力有促進作用�！�
殷憐這才放下心來，嘗試著放出了一小縷精神力，然后觸碰了一下薄膜片。
然后就見薄膜片里面的液體如同沸騰了一般，猛然出現(xiàn)各種繁復的花紋，還不等路東瓷大喜過望，殷憐就如同燙手一般，直接把那薄膜片給扔了出去，而且非常及時——因為下一刻，那薄膜片就直接炸了。
淡藍色的液體，濺到臺子上和衣服上的痕跡看上去更淺，而且很快以一種幾乎肉眼可見的速度干涸了。
空氣里散發(fā)出一股奇特的香氣。
那液體有濺到殷憐的衣服上，讓她有點炸毛：“你不是說很安全的嗎？”
路東瓷趕緊安慰她：“別急別急，這個真的很安全，無毒的！你沒受傷吧？這薄膜挺軟的，但是也可能扎到人�！�
殷憐說道：“你流血了�！�
比起殷憐反應迅速地擋住了***在外頭的皮膚，路東瓷當時就遲鈍多了。他穿著實驗服，身上倒是沒有傷口，那張俊臉卻被扎了個小口子。
路東瓷把那碎片給挑了出來，一邊收拾傷口，一邊解釋道：“奇怪了。照理說不應該炸的呀。這個是我最近研究出來，對于精神力波動最敏感的液體試劑。它本身密度很低，薄膜片里的空間很充足，不至于受到擠壓……”
殷憐果斷捕捉到了重點“對精神力波動敏感”，隱約大致好像意識到了爆炸的原因。
她心頭一動，為了避免擔責，立刻惡人先告狀說道：“反正就是半成品唄，肯定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特性。反正全是你的錯，你太不謹慎了。”
路東瓷很是羞愧，說道：“我錯了，請你去天堂島吃東西好不好？”
路東瓷太老實了，殷憐良心倒是沒有痛，就是也有點虛，便見好就收，說道：“那倒是不用了，哪有到我的店里讓你請客的道理。這樣吧，今天來是有事想找你幫忙的，我請路哥你吃好吃的，路哥你要幫我好好做參謀�！�
路東瓷一時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還是爽快答應了。
在餐桌上殷憐跟路東瓷講起了《月亮的孩子》的劇情，還給他看了劇本。因為時間有限，路東瓷肯定來不及看完，不過還是挺殷憐大致講了一下主要劇情。
一開始，路東瓷：“……好慘�！�
講到后來，路東瓷：“那個女人販子被抓了沒�。俊薄八龐寢屪詈笥袥]有收到懲罰��？”“羅維最后搶回家產(chǎn)了嗎�。俊�.
由于反應太過標準，完全沒有參考性，也沒能給殷憐帶來什么靈感。
殷憐真的無語了，把路東瓷按在座位上，
說道：“你好好吃飯！”
后來她察覺這樣不行，就問路東瓷：“我假設啊，就是一個假設，如果現(xiàn)實中真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你會因為什么原因去幫忙這些孩子呢？”
路東瓷一頭問號。
他有點懵：“什么什么原因？”
殷憐說道：“就是說，什么會讓你有動力去干涉這件事，幫忙這些孩子獲得新生。”
路東瓷頓了一下，勉強理解了她的意思，有點奇怪地回答道：“他們這么慘，我覺得不管是誰看到了都會幫忙的吧。除非鐵石心腸的人，否則誰看到了不會搭一把手呢？”
“鐵石心腸”的殷憐：“……”
她想了想，說道：“但是幫助他們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和危險……你也需要考量到這一點�！�
路東瓷思考了一會兒，說道：“那就借助國家的力量好了。不管怎么樣，救助孩子總不會是什么壞事，我想國家一定也會愿意在這方面付出努力�！�
殷憐一瞬間好像抓到了什么想法。
她問道：“路哥一直很喜歡孩子吧？為什么呢？”
路東瓷想了想，說道：“就是很可相處啊。我喜歡跟小孩子相處，不用動太多腦筋，可以直來直往地說話。不過其實我也不是很想長期跟他們相處，因為我畢竟是大人了，我就是喜歡看動畫片，偶爾跟小朋友玩一玩，讓人覺得心情愉快�！�
他這樣說著，用一只手支撐著下巴，露出一種——殷憐也不好描述到底是什么，感覺說憂傷也不是很精確——的表情，說道：“首長說我太孩子氣了，長不大。我可能確實不大成熟，有時候我想學得成熟一點，有時候又不想變得太成熟，但事實上我也確實并沒有想變回小孩子，也知道自己變不回去了�！�
他說得復雜，也不知道殷憐是不是聽懂了。想了想，他突然舉例道：“怎么說呢，有時候我覺得小憐你和我很像�！�
殷憐：“？”
路東瓷說道：“我是說，你年齡其實還很小，但是思維方式卻已經(jīng)脫離了同齡人�？墒悄阌植豢赡苷娴娜谌氲匠扇酥�，因為你太聰明了，有時候甚至會覺得大人太傻。就像從地點A到地點B的一段旅途，在不知不覺之中就脫離了群體脫離了伙伴，變成了一個人。不管是往前加速還是回頭，感覺都找不到自己的歸屬�！�
殷憐一開始沒什么感覺，但是路東瓷說著說著，她竟然真的有些心有戚戚焉起來。
但她還是很冷靜，只是稍微感傷了一會兒，就說道：“不過“孤獨”本來就是人生最核心的主題——我的同齡人的“孤獨”，在于不管他們多么依依不舍，在成長過程之中總還是要面臨很多次的“分道揚鑣”，最終還是會需要承受和我一樣的孤獨感；而路哥你的同齡人，即使圍繞在一起，也免不了內(nèi)心終究會有的“同床異夢”，“離心離德”，某種意義上還不如像你一樣自己一個人玩得開心點呢�！�
路東瓷聽了，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是，頓時那點傷感也消失無蹤。
不過這樣的聊天之中，殷憐到底還是稍微抓住了一些靈感。
作為“天才”總是孤獨的，而相似的經(jīng)歷可能會讓黑客與這群孩子惺惺相惜。對他來說，重點不是孩子或者成人，而是心靈上的同伴。另一方面，黑客本身參與兒童援助的原因也不需要多么復雜，就像路東瓷說的，看見了，有能力，就會伸出援手。換句話來說，這是三觀正常且善良的人天然會作出的選擇。
就這一點來說，其實原作之中也不是沒有人主動對孩子們伸出援手，雖然最后的結(jié)果各有不同，但是不得不說，大部分對孩子伸出援手的人，一開始都是源自善意……殷憐覺得她似乎找到了一條把劇情鏈接起來的線。
她說道：“謝謝路哥，你幫上大忙了！”
見她起身要走，路東瓷有點意外：“你要走了？”
語氣有幾分不舍。
殷憐哄小孩：“沒辦法，劇本挺急的。我讓后廚給你做點點心啊，你吃完了帶回去分點給同事�！�
路東瓷：“嗯……”
殷憐又交代道：“劇本也要趁著有空的時候看完，我改編的時候可能需要繼續(xù)咨詢你的看法�！�
路東瓷咬著飯后水果，揮手表示明白。
確定核心之后就方便很多了。殷憐讓AI幫忙把原作的劇情線梳理了一下，做成了思維導圖，標記出了可以與新的劇情線產(chǎn)生聯(lián)系的部分，然后花費了好些天進行了改寫，中間參考了很多人的意見，也借用了一些臨時拜托相關(guān)人員調(diào)過來的資料。
季湘君和殷長寧也幫了不少忙，提出了不少有用的意見。
不過黑客“極光”一些最主要的高光情節(jié)還是在求助了黑懷朱之后，由他幫忙設計和完成的。
這部分殷憐寫得艱難，修改了好幾次。黑懷朱知道之后，特地來了一趟在夏國的家里，幫她理清了思路。因為《月亮的孩子》是夏國的名著，所以他倒沒想到殷憐是要拍攝商業(yè)電視劇，只以為是某項改編劇本的作業(yè)，很是教會了殷憐一些高明但實用的改變技巧。
最后出來的劇本效果比殷憐預想中還要好。
之后殷憐就更新了網(wǎng)上的劇本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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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月亮的孩子》劇組的演員基本已經(jīng)定案，所以突然插入了一個占據(jù)主角地位的成年人角色這件事讓劇組很多人都覺得很意外，難免心里嘀咕。
不過大部分人都沒有往“政策旋律”的方向想，因為劇本畢竟不直觀，而有關(guān)于政策推廣的很大一部分內(nèi)容，是表現(xiàn)在道具和背景設計上，比如說報紙，新聞，宣傳畫上，還有一些需要演員自己去解讀，短時間內(nèi)很難被人一目了然地發(fā)現(xiàn)。
很多人都是先去看自己那一部分的改動的。
不過主演一般會通讀一遍，因為本身的戲份足夠多，順一遍的性價比還是比較高的。
胡思琳讀的情況下，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代號極光的新角色，而且覺得他很有趣也很有魅力。因為這個人的演員沒有被標注也沒有發(fā)言，所以胡思琳休息的時候，就問了一句演員是誰。
殷憐還沒有選定，也就這么回答她了。
胡思琳就問：“曾倫因大哥怎么樣？”
殷憐笑了，說道：“有點大材小用。”
胡思琳思索了一下，心想殷憐這意思應該不是討論曾倫因啊，但似乎也沒有想要請他的意思。與殷憐設想的不一樣，她以為曾倫因演技這么出眾，長得又俊美，應該分分鐘成頂流才對。
但事實上，胡思琳和曾倫因的接觸更多，知道曾倫因目前的情況比較尷尬。他是以演員作為職業(yè)目標的人，本身并不熱衷于炒作和宣傳�；夜媚镏笏_實爆紅了一陣，但是《逆襲的灰姑娘》題材特殊，能證明他有不錯的演技，卻不能證明他也能演好正劇。偏偏曾倫因自己是一心沖著實力演員去的，因此對于同類題材但劇本卻更加粗制濫造經(jīng)不起推敲的偶像劇興趣也不大。
他倒不是不愿意演偶像劇，只是希望有更有特色和深度的角色。
但這個要求就足夠讓人為難了。
不過他當時的人氣高，所以放出消息之后，總歸還是有符合要求的劇組嘗試性地來試試水。曾倫因是真的注重劇本和角色魅力，所以只要劇本夠好，人物夠好，哪怕降低片酬，冒著不能上映的危險，他還是出演了兩部作品。.
除此之外，就是在人氣流量作品里客串了幾個戲份不多但有分量的配角。
胡思琳覺得他演得特別好，但是畢竟出現(xiàn)的頻率低，所以曾倫因如今的人氣比起出演灰姑娘的時候還是下跌嚴重，口碑倒一直很出眾。
所以胡思琳聽說殷憐還沒選定演員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曾倫因。而且她記得殷憐一直對曾倫因的演技就挺推崇的，如今卻說出這樣的話來，讓她不由得有些皺眉。
她心想殷憐是不是聽說了什么人編排的閑話，便試圖解釋道：“曾大哥的演技還是很厲害的，而且他演戲的時候很用心，演得比我們合作的時候還要好�！�
殷憐見她急于解釋的樣子，安撫道：“我沒有不相信啊。我一直很喜歡曾倫因的，但是我這部片是個小成本，你就是最大的咖位了。我怕人家看不上�！�
胡思琳本能地就想說怎么會，曾大哥不挑劇的，后來想想這說法也不太對，曾倫因可以說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挑劇。而且雖然她看殷憐的劇本，覺得這個角色特別有趣和出眾，但是曾倫因年紀比她大，見識比她廣，眼界也可能比她更高，她覺得好的對方不一定看得上眼，便轉(zhuǎn)而說道：“你能把劇本給曾大哥看看嗎？如果他想演的話，我再讓他聯(lián)系你�！�
殷憐覺得胡思琳想得太美，這可能性太低，但是看看也沒什么不好，說不定就撞上大運了呢。所以她說道：“給什么劇本呀。你讓曾哥下一下APP，我給他開個賬號，到時候直接就可以看劇本。”
胡思琳：“……這樣好嗎？他還沒答應出演�！�
殷憐說道：“騙到人用APP也算我賺。”
這樣看來，殷憐又是真的挺喜歡曾
倫因，并不是找借口推脫不想讓他出演。
胡思琳想：看來真的是因為片酬問題了。殷憐給她的片酬是五萬一集，以當前市場的兒童演員來說，已經(jīng)沒有同齡人比她更高了。請曾倫因的話，業(yè)內(nèi)傳言有人開出過12萬一集，但事實上據(jù)胡思琳從本人那里聽說的情況，曾倫因最近主演的兩部劇，拿的片酬都只有二線到三線的水平。
胡思琳想，她其實不應該給小憐拍戲時還拿這么高的片酬，更不應該拿的比曾哥還高�；仡^她還是協(xié)商一下，主動降低片酬，至少也得讓曾倫因拿殷憐給她開的片酬等級。
不過這還要看對方對劇本是不是有興趣。
其實非要說的話，胡思琳和曾倫因在出演灰姑娘的時候并沒有那么好的關(guān)系。曾倫因戲里功夫精深，戲外就顯得有些木，很多時候沉迷演戲，并不熱衷社交。加上胡思琳本身年紀小，曾倫因也不是擅長帶孩子的人，對胡思琳也只是普通對小弟弟小妹妹的照顧而已。
但胡思琳作為一個戲精，天生就對演技出眾的人充滿好感。曾倫因?qū)λ裏崆�，她未必就多感動，但曾倫因的戲演得夠好，她就會自然地產(chǎn)生崇拜。
有相同愛好的人總是更合得來，所以哪怕年紀差了不少，在胡思琳的主動示好下，曾倫因也會偶爾指點她一下，不知不覺就有了不錯的交情。
胡思琳經(jīng)過殷憐的同意之后，把安裝包和賬號密碼傳了過去，又說明了一下情況，本以為很難取信曾倫因，沒想到對方興趣還聽濃厚的。
其實這里面有個因果關(guān)系在。
曾倫因畢竟舞臺劇出身，哪怕他現(xiàn)在轉(zhuǎn)小屏幕了，也一直是有關(guān)注相關(guān)的情報的�！斗◣熗酢泛汀逗谫t者》他都看了好幾次，甚至自己私下里排演過里面的劇情。
一開始他以為編劇是同名，但老實說殷憐這個名字實在不是個常見的名字，諧音的寓意也不怎么吉利，所以他出于好奇，還是去查了查。
但是網(wǎng)上的消息五花八門，完全沒有定論，有人說是，也有人說只是恰巧同名，還說這名字是不是這兩年的幸運名。而劇團和殷憐方面都沒有這方面的官方說明，殷憐的——這丫頭很少營業(yè)，反而喜歡對一些社會事件發(fā)表意見，活得像個自干五。
曾倫因其實聽說過殷憐有官面背景，所以對她這種自干五行為倒是毫不意外。
從網(wǎng)上無法得到確切的消息，曾倫因是轉(zhuǎn)彎抹角從熟人那里才得到一些可信的碎片情報，最后推斷出這兩部劇的編劇真的就是殷憐。
這個年齡能寫出這樣的劇本，對曾倫因來說已經(jīng)超越一般天才的境地了。所以《地府改革》出來的時候，雖然編劇不是殷憐，劇團也不是原來那一個，但是曾倫因看著出品人那一欄，很確定這又是一個殷憐主導的項目。
《月亮的孩子》在業(yè)內(nèi)也有消息流傳，曾倫因其實挺感興趣，但是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是個兒童演員為主的劇本。但他是個比較謹慎的人，如果對方?jīng)]有發(fā)出邀請，又不能明確里面有感興趣或者適合自己的角色，是不會擅自去接觸的。
這又和很多同齡人氣明星不同。
有些IP劇找明星，都不是照著角色找的。所以角色不合適，沒關(guān)系，改。明星找劇，也不一定要選合適自己的角色，不合適？沒有關(guān)系，我這么大咖位，還不值得你改個劇本？改不出滿意的效果？沒關(guān)系，我自帶編劇來改。
曾倫因沒有這種習慣和排場，所以即使感興趣，也最多是日后會追一下劇，絕對不會強行拿咖位壓人，試圖加入。
他這種性格肯定是很不討好的。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演藝圈也是如此，鬧得出動靜的才能活出牌面，太過安靜就容易失去關(guān)注。
但是，也不是沒有青睞他的人。在某些導演和編劇眼里，這樣的性格反而是優(yōu)點。
殷憐不算典型
的編劇或?qū)а荩踔敛粔蛄私庑星�。在她心里曾倫因早該騰飛了，誰知道他竟然混得這么沒牌面。
曾倫因聯(lián)系她的時候，她含蓄地表示這部劇的預算不是很高，曾倫因有些謹慎地表示可以接受一定程度的低片酬。兩人雞同鴨講半天，殷憐最后給他訂了七萬一集，曾倫因瞬間愣住。
殷憐以為自己定得低了，還有點心虛。其實她現(xiàn)在不怎么缺錢，只是考慮到片的預算涉及到各個方面，比如說資金來源，旁人對于她的看法等等，所以都盡量表現(xiàn)得合理而不突出。
她心里琢磨著以曾倫因的演技，就是給一線實力派的價也不過分，是不是再放寬一下預算，結(jié)果沒想到曾倫因卻說道：“這個價格很厚道了。劇本和角色也很好，我估計短時間里都接不到這么合意的工作了。殷小姐太謙虛了。”
殷憐也以為他是在客氣。她是拍攝了一段時間之后才意識到曾倫因的處境沒有她想象中那么超然，但也沒有后悔，因為曾倫因確實值得。
然后《月亮的孩子》就開拍了。
第
684
章
684
因為不是什么大IP作，所以殷憐也沒有搞什么早期宣傳，角色選定和電視劇開拍都沒有公開宣傳或者開發(fā)布會，連開機儀式都進行得很敷衍，基本上是趁演員還沒到齊，安排著沒事干的成員快速完成了。
她覺得不辦也沒所謂，但是工作人員很多信這個的。花點小錢和少量時間買團隊一個安心，倒也不虧。
劇情安排里面，主角團隊的戲份差距基本不是很大，但年紀最大的田果和楊露由胡思琳跟岳安晴演出，年紀最小的葉小曦則由小米糖出演，羅顧演了同他同姓的億萬財閥繼承人羅維，陳童和孟家姐弟則由剩下的人競爭上崗，競爭失敗的孩子倒也不是就沒有了戲份，因為配角里也有一些兒童的角色。
剩下的演員則都是殷憐單獨聯(lián)系下來的。
曾倫因到的時候，看到這么多的童星其實是有點慫的。眾所周知，兒童演員是出了名的麻煩，但實際情況比預想中好多了。
小演員們足夠老練是一回事兒，主要是殷憐也管得住。
當然不是所有小演員都聽她的話。每次換地方的時候，她都會額外準備幾個休息室，還自帶老師，一個休息室拿來給小孩子們補習文化課，一個休息室拿來給他們補習專業(yè)技能，最后一個則給他們放電影，電影室還分了三個小隔間，用隔音板隔好，環(huán)境偶爾會有點逼仄，視當時的環(huán)境決定，三間隔間放不同的動畫，一間喜劇，一間治愈，一間致郁。
她之前一直在有意識地搜集各種影片，現(xiàn)在要用的時候，就直接讓AI分個類。
因為公寓的小演員全都參與了演出，殷憐索性把所有老師也給帶上了，在附近統(tǒng)一安排了住所，算差旅補貼。
放幾只羊也是放，放十幾只羊也是放，殷憐就讓他們把其它小演員也帶著，不管學文化課還是學專業(yè)課，總之不能荒廢了時間。
這種情況下，凡是跟組但是當天沒戲的小孩子，基本上統(tǒng)統(tǒng)被殷憐關(guān)起來去學東西了。只有有戲的時候，殷憐才會提前把他們早一點送進放映室醞釀情緒，再讓AI設計好形成規(guī)則，卡著時間提前把小孩子叫出來準備拍攝。
殷憐一直覺得演戲或者創(chuàng)作都是非常需要閱歷和情感的工作，兩者只是在技術(shù)方向上有點區(qū)別，一個需要的是肢體表現(xiàn)能力，一個需要的是文字表現(xiàn)能力，但是他們在非技術(shù)方面需要的是同樣的東西，就是共情能力和對生活的感悟。
雖然她先前已被善意地勸告，耗費太多時間教導這些孩子吃力而不討好，先不說性價比的問題，只說就算好不容易教出那么一兩個，也許他們成年后卻會因為某種原因突然轉(zhuǎn)業(yè)。
未成年人的未來是很難以確定的，而在娛樂圈里，命運的多變與不穩(wěn)定甚至還要更加荒謬和玄奇。
如果僅僅只因為無法堅持還不是最難讓人接受的，更怕是因為各種荒謬的，不易主觀意愿為轉(zhuǎn)移的不可抗力因素。
但是殷憐在這一點上就很不聽勸。
她與其他人的認知不同，她現(xiàn)在做的事情，對于很多人來說可能勞心勞力，但對于她本人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當然，即使站在她的立場上，很多人和她的想法也不一樣。但或許確實是遺傳了殷家和季家兩家長輩的社會責任感，她在于幫助別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試圖去改變他人的命運這一點上面，并沒有太多的厭惡或者排斥。
很多人眼中的麻煩事，在她看來還是挺有意趣的事情。
當然，她也是有自己的選擇性的，基層工作是真的又累又不好玩，成人也很多都很難纏，她能給出的感情和精力都很有限。殷憐喜歡給聰明人和孩子幫助，前者給他們一條繩子，他們自己就能爬到月球上去，后者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幫助，都會直接早就對方的世界觀，恁有成就感了。
小米糖這群孩子對殷憐來說就是很值得的。他們是孩子，也并
不笨。
所以她面對認識的圈內(nèi)人的勸說，給予的回答是：“能不能長久地從事這一行業(yè)并不重要。我只是喜歡有演技的演員才這么做罷了。再說了，他們未來是不是從事這個行業(yè)其實不重要，至少這時候?qū)W到的東西都是真的�！�
她都這么說了，對方也就放棄勸說了。沒有人討厭有演技的作品，很多時候，僅僅只是利益而讓他們妥協(xié)罷了。
殷憐的做法除了可能會讓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之外，無論對演員，作品，行業(yè)，觀眾都只有好處，也就競爭對手會比較糟心而已，所以除非是同期的同類片，其他人又何必多這個話呢？
好心勸她的人確實也不是轉(zhuǎn)彎抹角故意阻攔她拍好作品，所以看她心里有數(shù)，便也不勸了，只祝她一切順利。
殷憐在拍攝的時候并沒有太多宣傳，就是網(wǎng)上的官博定期放一些花絮，熱度比較一般，但也有，主要是她本人以及演員們的粉絲。:
像這種官博開通之后往往都會先買一波粉絲，殷憐剛?cè)胄�，大家怕她不知道情況，在方方面面也都會提醒一下，結(jié)果殷憐完全不以為意，并不打算買關(guān)注。大家覺得她小孩子心性不懂行情，只好紛紛發(fā)動關(guān)系幫忙轉(zhuǎn)發(fā)，最后的熱度當然說不上太高，但竟然也過得去，至少看上去不算太冷清。
群里的大家頓時紛紛私下議論：“誰給小殷憐買粉絲了？”
“沒有�！薄拔乙矝]有。”“這關(guān)注人數(shù)有十幾萬了吧？不可能純粹都是活粉吧？”
有入行不久的問道：“十幾萬不算太多吧……這么多人轉(zhuǎn)發(fā)……”
結(jié)果就見一群前輩但笑不語。
最后還是一位年輕導演開口帶了點嘲諷味道地好心解釋道：“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數(shù)據(jù)呢，五百億觀看量都算少的。但你要想，短短一天時間就關(guān)注了的人，如果都是活粉，轉(zhuǎn)換成票房都有幾百萬呢。雖然不是電影吧，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也不一定都會去看吧……”
另一位資深前輩說道：“主要是小殷憐這部片的宣傳度本來就不高。你別看我們轉(zhuǎn)發(fā)得不少，但是如果純粹只看轉(zhuǎn)發(fā)，而不考慮深層的宣傳效果的話，現(xiàn)在就選擇關(guān)注影片的人，說明本身對于影片相關(guān)的內(nèi)容有著高度的興趣。很多熱門官宣賬號，脫水后還未必有這個熱度呢�！�
后輩咋舌：“這么慘的嗎？”
“數(shù)據(jù)時代，數(shù)據(jù)都是做出來的。像小殷憐這種連官博都不買粉絲的孩子，幸好是家里有底氣，否則估計要翻不少跟頭。”
“不過也不一定�！�
中途有人加入聊天。
“最近上面好像在商討這方面的政策，決定對于一些大型網(wǎng)絡平臺官方發(fā)布的虛假信息，包括官方本身做出來的虛假數(shù)據(jù)從立法層面上進行整治，其中也包括了虛假頭條和虛假熱搜。也就是說，人工榜單和自然榜單必須分離，明確說明并且不能混淆，不能進行造假�！�
這個消息頓時在群內(nèi)驚出來一池的潛水黨。
眾人頓時對此進行了熱烈的討論，有人支持有人反對，但是可能是因為群內(nèi)眾人身份立場的關(guān)系，大部分還是以支持和期待居多。
有個老導演說道：“小荀，別說什么正常的宣傳手段或者界限難以劃分，界限的問題可以細細討論，但是正常宣傳手段可不見得——還不是在毀壞正常真實新聞權(quán)威性的基礎(chǔ)上蹭到的熱度嗎？”
“別問我。真要這么做，我舉雙手雙腳贊成。我雖然也確實用一些網(wǎng)宣策略，但也只是比較普通的宣傳手段……再說，現(xiàn)在網(wǎng)上的信息可信度越來越低，宣傳效果本來也就在降低，錢越花越多，效用越來越小。”
“現(xiàn)在這風氣，著實讓人覺得為難。一部片子，錢花在了哪里是看得見的事情。宣傳經(jīng)費占比越來越高，平臺胃口越來越大，很多人不看你片子好壞，漫天要價有錢就推。
如果輸在了片子質(zhì)量上我也心服口服，偏偏輸給了資本，讓人意難平……”
各種各樣的發(fā)言都冒出來，有人情緒激動有人態(tài)度悲觀，但是可以看出來，多數(shù)人都是為此受害多年。
有人對此完全不抱希望，認為現(xiàn)在網(wǎng)絡企業(yè)在國內(nèi)聲勢浩大，甚至各個都能問鼎五十強，甚至都不是五百強，在這樣的影響力之下，必然全力想辦法阻止任何對于平臺在網(wǎng)絡上權(quán)力的剝奪條例，真正推行起來的可能性很小。
樂觀的人則從各方面進行反駁。
有人強調(diào)這件事的危害性，列舉了各種各樣因此導致的社會事件。
有人則意有所指：“這一屆的***，在我看來可是很有魄力的�！�
最后，還是一位七十多歲，目前在國內(nèi)很有威望的老導演出來說了話：“整治是一定會整治的。你們年紀小，可能不太了解，當初我小的時候，那時候電視廣告也剛剛興起不久，廣告詞一個比一個夸張，人們狂熱的程度堪比傳銷，跟現(xiàn)在的粉絲經(jīng)濟和水軍經(jīng)濟有異曲同工的地方，后來是怎么解決的？靠的就是立法，廣告法要求對虛假廣告進行整治，現(xiàn)在的氛圍是不是就好了很多？”
老導演感嘆道：“以我們國家的掌控力，目前其實沒有法律無法徹底解決的社會問題。但是如果貿(mào)然付諸法律，而造成了損害，那損傷的是國家的公信力。所以很多時候，不是政府做不到，而是他們需要小心謹慎地去求證，去證實某一項法案的成立是對國家有益的�！�
“現(xiàn)在這網(wǎng)絡情況其實也夠明顯了吧？”有人如是說道。
老導演說道：“我們行內(nèi)人總是看得清楚一點。但說真的，上面的人什么都要管，不可能百行百業(yè)都清楚，所以往往要從下往上，從行業(yè)到非行業(yè)人士地進行傳達，一次次確認，說服進行下來，效率肯定會比較緩慢，好處則是安全穩(wěn)妥——畢竟我國從古至今，也受夠了拍腦子政策的苦頭�！�
老導演這話有前例有邏輯，比之前眾人的爭辯顯然有說服力多了。于是眾人又討論開了關(guān)于具體這方面的發(fā)展到了哪個地步的事情。有人決定找關(guān)系打聽打聽，群里則突然冒出了想要通過自身的社會影響力，試著呼吁和宣傳的想法、
殷憐不知道自己一個拒絕買粉的行為又引來了一群編劇導演對于目前這個網(wǎng)絡風氣的理性討論。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殷憐心里很清楚，酒香還是很怕巷子深的。
但事實上，如果真的酒香，巷子深也不能阻止顧客來尋，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怕就怕，掌握了這條利益鏈的人開始收保護費，不但給花錢的人進行洗腦性宣傳，還把那些自恃作品優(yōu)秀而不屑于做虛假功夫的人視為奪人財路的眼中釘肉中刺，不惜造謠污蔑。
殷憐不想請流量演員也是這個原因。據(jù)說目前流量圈有個非�？膳碌娘L氣——如果按照多年前的風氣，一般來說，同演了一部劇的演員多少會結(jié)下一下交情，不說有人因戲結(jié)緣，就說普通的人，因為共演而成了朋友，顯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現(xiàn)在有一種說法，叫做“同劇防爆”，就是同演一部片的流量，為了不被共演的人分走人氣，所以會主使粉絲對于共演的演員進行“防爆”，就是預防對方因為這部戲而出名，分走了自己可能得到的人氣。
殷憐：“……”
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有心力演戲嗎？她對此深表懷疑。
反正她每天緊盯著組里的演員，不管成年演員還是少兒演員，哪怕當日沒有戲份也會給他們安排各種工作和活動，是絕對不給他們拿著手機搞事的機會的——雖然她覺得目前劇里的這群人也不大會搞事，但是萬一呢？
除此之外，她還給這群人洗腦：“最近我又收到了好幾個非常好的劇本，但是不一定有時間拍，可能會專門請別的導演或者直接交給別人拍……其實我也不缺錢，也
就是自產(chǎn)糧而已。如果以后和人合作投資影片，我只有一個要求——演員一定要演得好，而且不搞事的！”
演員們不管是能不能領(lǐng)會她言下之意，反正是很明白她的態(tài)度了，一個一個老老實實的跟鵪鶉差不多。而且殷憐這一波確實有效果，前面有胡蘿卜吊著，劇組又孕育出了這樣的氣氛，就算是本身不是特別上進的人，也開始花費更多時間在演技上。
共同學習，互相競爭，總比勾心斗角更能培養(yǎng)交情，一時之間劇組的氣氛竟然很是融洽，即使偶爾有小矛盾，也很快在殷憐的調(diào)解下解決了。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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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前就已經(jīng)有所感受，但是在這一部劇的導演里，殷憐卻是進一步地深入感受到，導演是個人事管理方面的活，麻煩之處比起班主任來都各有千秋。
畢竟之前三部宣傳片她不是導演，管的事不多，而法師王那兩部，因為本身就是舞臺劇的影視版本，用的都是原班人馬，早不需要互相磨合了�？傊�，也就是這一部是殷憐第一次真正執(zhí)導一部電視劇，雖然幾個孩子已經(jīng)相處融洽，但是更多的工作人員和演員本身并不熟，互相適應的過程就比較復雜。
矛盾肯定是有的，畢竟就算本身都是文藝工作者，但各自的背景，層次，經(jīng)歷不同，本來就會有很多差異。殷憐這里的演員成分又特別復雜，有少年成名但是遭遇丑聞的，有正當紅但是本身舍棄人氣選了進一步磨礪演技的，還有砥礪多年才剛剛嘗到一點紅的滋味，正是最上癮的時候的。
這樣復雜的人員組成，就算每個人都態(tài)度端正懷抱善意，光是由于不同性格不同思維導致的交流上的不快，就已經(jīng)足夠讓人頭疼了。殷憐一直覺得自己是擅長把握他人的情緒和心理的，也難免會因為復雜的人際關(guān)系感到煩惱，簡直難以想象那些還要應付演員自帶編劇，組內(nèi)防爆的演員——他們是怎么應付得來的呢？
對于她這個疑問，群內(nèi)的大導演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應付不了，就整個劇一起崩唄�！�
殷憐驚愕。
“現(xiàn)在市面上爛片這么多，你總不會以為所有拍崩的片子，都是三流導演拍出來的吧？”
殷憐聽了，思考了許久，說道：“你們也真不容易。”
對方回答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人要得到點什么，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影視圈這個行業(yè)，可能是世界上最多變的行業(yè)，即使是再老道的導演，也不敢說每次都能作出正確的選擇。大IP令人心動，人氣演員帶來的票房令人眼饞，耐得住寂寞，拍得出好片，也不一定能收到市場的認可。所以做這一行的，基本上時刻都在取舍�！�
殷憐說道：“其實什么行業(yè)都一樣。做研究的，還要對實驗結(jié)果和研究方案進行取舍呢�！�
沒想到她會回這么一句，對方愣了愣，笑了，說道：“倒也是�！�
也許每個人都對自己的職業(yè)看得特別特殊，但在殷憐看來，耐不住寂寞，在哪個行業(yè)都不會成功的。
就算她開著個金手指，可以四處浪，卻也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跋山涉水，調(diào)查情況，整理情報，甚至要一定程度上幫助原住民解決問題以獲取信任。別以為這些事情不說出來，她就過得很爽了，必要的時候，她也是能打能扛，窮思竭慮，一個人當一個團隊在用的。
普通人還未必吃得了這個苦。
相比之下，拍戲雖然有費力的地方，但總體還是有趣居多。
中途有發(fā)生過一些麻煩，但也都被殷憐給應付過去了。
比如說，岳安晴到組之后表現(xiàn)良好，讓殷憐一度以為她不會引發(fā)什么事情。她本來是那種擅長搞事的人，當然說是搞事也不準確，其實是殷憐自己有偏見。但是不管怎么說，岳安晴是一個喜歡在日常工作里面耍心計為自己獲得更多好處的人。
殷憐對此沒有意見，因為她本人也是那種心思轉(zhuǎn)得很快很喜歡琢磨別人的性子。她擔心的是岳安晴耍心計被人察覺，到時候引發(fā)他人的不滿影響劇組氣氛，還要她來擺平。
岳安晴在同齡人之中雖然夠滑溜，但是對付演藝圈這群人精還不夠看。再說了，一個人的本性是遮掩不住的。
但是情況比她預想好多了。
岳安晴在劇組很安分，甚至不會主動活躍起來試圖收買人心。這其實是讓人不太習慣的，因為岳安晴在學校的時候就很是八面玲瓏——不說和誰交情深厚，至少受人追捧。
反而在劇組，岳安晴出人意料地很低調(diào)
，態(tài)度當然也算友好，但明顯更被動一些，不那么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