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論什么。

    別后悔。

    10

    李衛(wèi)說，他已經(jīng)封鎖皇宮，謝家的信送不進(jìn)來。

    朕換上朝服，側(cè)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貴妃：「你以為她為什么破釜沉舟，自損八百也要殺了方明曦？」

    用指腹揉開她眉心結(jié)的怨：「為了討好朕，平衡世家和朕之間的關(guān)系，她可是忍了方明曦六年�！�

    自嘲一笑：「不必封鎖了，信早就傳進(jìn)來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謝夫人已死，甚至知道死于何人之手。

    所以才哭腫了眼。

    所以才不惜給自己下毒，也要殺了方明曦。

    撤手，起身，看著黯淡的天幕：「李衛(wèi)，該上朝了�！�

    庭議時不見謝晉，說是生病。

    朝堂空前平和。

    風(fēng)雨來前的錯覺罷了。

    朕趁機(jī)辦了幾個謝家黨羽，在書房的案上拆開了暗衛(wèi)密報。

    下面還蓋著一封來自江陵的信，署名方明濟(jì)。

    江陵瘟疫肆虐，有人鼓動難民出逃，一時動亂。

    方明濟(jì)為了避免疫病擴(kuò)散，殺了出逃者三千余眾。

    此番種種一一在信中稟明。

    謝夫人是那三千余眾之一。

    江陵勢力盤綜錯雜，世家托大，方明濟(jì)一介孤臣，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

    此次治災(zāi)，不僅為治水，還為集權(quán)。

    朕派方明濟(jì)去時，給了他殺人的權(quán)利。

    信末落字：【已得江陵，不負(fù)所托，不日歸朝請罪�！�

    11

    朕不敢去昭德宮。

    怕貴妃的眼神，只能靠睡覺變狗，才能和她親近一些。

    變成大黃醒來時，聞到了火灰的味道。

    昭德宮的后院火光沖天，貴妃倚在柱子上，火光在她眼中跳動，妄圖給她的眸子染上暖色。

    翠心翠玉從殿內(nèi)搬出來許多畫卷：「娘娘，真的要燒嗎？」

    玉手拂過畫卷，緩緩抽出一支，揚(yáng)手扔向大火。

    畫卷在空中散開，火光一閃，我看到了那畫上的人。

    是個十歲左右的少年，手提墨筆，目光無神，茫然地看著窗戶，臉上被誰用筆畫了幾道墨痕，像貓的胡子。

    ——「師父說西院來了個貴客，你見過他嗎？」

    ——「我叫靜恒，師父取的�！�

    ——「你眼睛怎么了？」

    ——「我很漂亮的，你摸摸，這是眼睛、鼻子、嘴巴……」

    ——「阿彰，我要回家一趟，回來給你帶姆媽做的桂花糕。你可要想我。喏，你再摸摸我，免得忘了�！�

    我仿佛從夢中驚醒，撲向那大火。

    不要！

    不要燒！

    12

    我十歲時突發(fā)眼疾，被父皇送到靜安寺修養(yǎng)治病。

    說是靜養(yǎng)，不過是為了躲禍。

    好好的突發(fā)眼疾，父皇甚至無法嚴(yán)懲下毒的人。

    宮妃后面，都站著龐大的世家。

    司馬家的皇帝就落魄到這種地步。

    靜安寺不大，但足夠安靜。

    吵鬧的只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