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樹下，站著一道穿風(fēng)衣的高大身影。

    謝康南一直站在那，靜靜地看著，縱使心如刀絞，也沒有上前打擾。

    回到宿舍。

    裴思凝把上回剩的半塊糍粑放進搪瓷茶缸里，又往里加滿了熱水，蓋上蓋，升騰的水汽散不出去，她把雙手覆在上邊，只覺得整個身體都在回暖。

    緩了一會兒，她脫掉外套提起被子披在身上，剛攢起來的那點暖意，瞬間被潮濕的冰冷包裹。

    裴思凝瑟縮了一下，伸手把茶缸端進被窩抱著。

    直到懷里的茶缸都有些冷了，被窩里才多了些暖意。

    囫圇吃了口飯，又把剩下的溫水都喝光，裴思凝這才蜷在被子里昏沉睡去。

    睡夢中。

    她仿佛又回到了上輩子孤苦伶仃的日子。

    夢中的她昏昏沉沉，一個人生活在空蕩蕩的房子里，沒有人能說話，也沒有地方可以去。

    難得能提起精神的時候，她會去找謝康南。

    但換來的，卻都是他的閉門不見。

    裴思凝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夢到這些，她奮力掙扎，企圖沖破夢中這具束縛她的身體。

    可那個渾渾噩噩地裴思凝，就像水草，纏著她、裹著她，拖著她往下沉，幾乎要耗光她所有的力氣。

    就在這時，她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

    “思凝，醒醒，我是媽媽，媽媽來看你了�！�

    一瞬間，冰冷的潮水全部褪去。

    心中浮現(xiàn)一座溫柔的島，鳥語花香、綠樹成蔭，陽光透過枝干，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仿佛落入了母親的懷抱。

    “媽媽媽媽”

    裴思凝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著。

    她能感覺到身邊有人溫柔地輕拍她的脊背，一下、一下，滿含關(guān)愛。

    夢魘褪去，她陷入更深沉的黑暗。

    呼吸平穩(wěn)。

    謝康南坐在她床邊，幫她歸攏了額角不聽話的頭發(fā)，掖緊了被子，就像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做過的那樣。

    他凝著裴思凝沉靜的睡顏，久久未動。

    很早之前，他就打聽了西南科大寒假的放假時間。

    此后，每當有湘城的列車開回來，他就會去火車站門口，站在最顯眼的地方。

    他想：如果思凝回來，可以第一眼看到我。

    可他等一天有一天，等到了一見他扭頭就跑的李安平，等到了北京的初雪，等到了什剎海結(jié)冰。

    他曾無數(shù)次路過，想在那些滑冰的人中找到熟悉的身影，他看誰都像她，可誰都不是她。

    他以為，最起碼過年的時候，她會回來了。

    可時間一天天地過，眼見著就到了臘月二十三，他不能再等了。

    他來到湘城，卻不想，裴思凝的日子會過得這么難。

    可即便這么難，她也沒有想過回去。

    “思凝，你的心可真狠啊�！�

    謝康南聲音很低，若有似無的一句話飄散在涼夜里。

    對他狠，對自己也狠。

    即使吃盡苦頭，也不肯輕易回頭。

    曾經(jīng)，他最希望裴思凝能認清自己的感情，認清她對他到底親人間的愛和喜歡，還是男女之情。

    現(xiàn)在裴思凝好像真的認清了，也不要他了。

    可痛苦的人，卻變成了他。

    第20章

    裴思凝難得睡了個好覺。

    醒來時，上午的太陽已經(jīng)透過窗簾間隙照進了屋里，在水泥地上，留下一道暖黃色的射線。

    她從被子里伸出手，卻帶出一件毛衣。

    掀開一看，她今天要穿的衣服、褲子竟然都在被窩里，和著她的體溫，熱乎乎的。

    她皺眉不解：“奇怪，我昨天晚上有把它們放進來嗎？”

    疑惑歸疑惑，她還是趁著衣服熱氣沒散，把它們套在了身上。

    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