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來幾下，應(yīng)聞雋就要妥協(xié)了，可趙旻此時偏偏停了手。
他松開應(yīng)聞雋，任由他倒在床上平復。
前兩次時機不好，第一次在小白樓，趙旻只想痛快，第二次在宋千兆臥房，趙旻顧著刺激，哪怕后來輾轉(zhuǎn)到應(yīng)聞雋那里，趙旻被激怒了，也只想著給應(yīng)聞雋些教訓，因此兩次都沒有撫慰照顧過他前面的陰莖。
應(yīng)聞雋雖多了個東西，該少的卻一樣不少，他的陰莖形狀筆挺飽滿，色澤也干凈健康，但趙旻沒有為他口交的欲望，比起讓什么東西進入自己，與生俱來的征服欲與逆反則讓他更喜歡進入侵犯別人。
趙旻又側(cè)身，拿來一物，撩開應(yīng)聞雋的裙底，套在他的陰莖上。
應(yīng)聞雋看去，那東西怪里怪氣，像是橡膠皮圈發(fā)霉長毛了，便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趙旻抬頭，面色突然古怪微妙起來：“你不知道？你跟我舅上床的時候，不會每次都只埋頭苦干吧�！�
應(yīng)聞雋不吭聲了，過了半晌，才小聲道：“這時候別提你舅。”
“你不是就喜歡在我面前提醒我你同我舅才是兩口子，于我沒名沒分的，叫我認清自己的身份嗎？”趙旻笑著湊過來，在應(yīng)聞雋眼角輕吻一口，方才給的刺激太多，逼得應(yīng)聞雋眼睛都濕了，趙旻呢喃道：“不知道也好，我都帶你玩一遍�！�
他扶著應(yīng)聞雋的腰，示意他跪在床上。
應(yīng)聞雋突然不干了，把羊眼圈一捋，抬手就要將身上睡裙脫掉。氣氛正好，趙旻沒料到他突然翻臉，忙將他一抱，真絲睡裙不禁拽，撕扯幾下就變了形，皺巴巴地掛在應(yīng)聞雋身上，看得趙旻這禽獸一身欲火更旺，只想蹂躪應(yīng)聞雋。
“到底怎么了！”
“你這衣裳給別人穿過，東西也給別人用過�！睉�(yīng)聞雋冷著臉，“我嫌臟，我不用。”
趙旻冤叫道：“可都是新的！”
“那這東西呢？”
“什么？”
應(yīng)聞雋抬腳，踩在趙旻陰莖上。
順著他抬腳的動作，真絲睡裙堆在腰間，白色的蕾絲邊緣被陰莖頂起，露出下面紅腫飽滿的逼肉來。趙旻的眼神倏然間變得危險，下一刻，直接握住應(yīng)聞雋的腳踝將他掀翻在床，扶住腫脹堅挺的陰莖，直直插進他前面的穴里，一入到底。
應(yīng)聞雋疼地叫了一聲，下半身猶如被一根鐵棍給捅了，一開始還能不甘示弱地罵趙旻，后來被他接連不斷，近乎是泄欲般的粗暴動作頂弄得無法再吐出完整的句子。
趙旻用一根陰莖將人釘在床上，牢牢抱著應(yīng)聞雋的肩，把他往自己懷里揉，他粗喘著道：“真想罵你。”
“滾�！�
“想罵你婊子，賤貨。只有我能這樣罵。”趙旻看著他，眼中滿是欲念，夾雜著征服欲，還帶著不屑于隱藏的惡意，“你不是婊子？你不是賤貨？”
“你自己跟人睡了幾年，還要求我干干凈凈，曉得我就吃這套，要拿捏我是吧？我對你越粗魯你就越享受，當我看不出來？”
應(yīng)聞雋的回答是抬手在趙旻臉上抽了一巴掌。
“你趙旻才是條賤狗，是個畜生，身邊已有了人，還去招惹別人，你睡別人的妻子姨太睡得欲罷不能，你喜歡給別人戴綠帽子，還要搶著跟人戴綠帽，你更賤�！�
為了報復這一巴掌，趙旻則更用力地干他，兩人較勁似的，最后是應(yīng)聞雋先承受不住了，敗給噴發(fā)的欲念，牢牢攀附住趙旻的肩膀，雙腿盤在他的腰上，二人密不可分，默契配合，對視時不知怎的，心念一動，就吻到了一處。這次應(yīng)聞雋不再有所保留，勾著趙旻，同他用舌頭纏斗，順從地張開嘴巴，只在趙旻下面動作急切弄痛他的時候，安撫似的，以柔克剛，將舌頭主動伸到他嘴里給他些甜頭。
趙旻享受的很，舒服的很，粗喘道：“你親嘴倒是蠻熟練，在我舅身上練的？”
應(yīng)聞雋被干得神情渙散，滿臉癡態(tài)，低低道：“你去問馮義�！�
趙旻反應(yīng)過來，罵了句操，將應(yīng)聞雋的腿架上自己肩膀，雙膝牢牢地跪在床上，挺腰入巷，動作又快又重，顛動時帶的整個床都晃動起來，似要散架般撞擊墻面，發(fā)出不堪重負的響動。這動靜如同大戰(zhàn)時的擂鼓，催著人沖鋒陷陣，叫人士氣大盛，更不要提趙旻這樣在床上征服欲極強的人。
應(yīng)聞雋招架不來，只一聲聲喊著趙旻的名字，意亂情迷間覺得有件重要的事情得提醒趙旻。
他猛地叫道：“別別弄進去別弄進去！”
恰好趙旻猛撞進來，粗糙陰毛刮弄著他腿心最嬌嫩之處，應(yīng)聞雋頭皮發(fā)麻，五指隨之收緊，在趙旻結(jié)實的脊背下留道痕跡來。應(yīng)聞雋摳著他的背，聲音變了調(diào)，堅持著：“不行真的不行，趙旻你不能，我們說好的，不行”
趙旻粗喘著，動作越來越快，顯然也是快到了。
他知道應(yīng)聞雋是什么意思，又咬牙猛干幾下，全身大汗淋漓，應(yīng)聞雋嚇得不輕，趙旻趁機威脅道：“那我明早要尿到你里面去，得你自己把下面扒開把我迎進去。你若不答應(yīng)，我現(xiàn)在就射到你的逼里，讓你懷孕，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讓別人都瞧出來你跟自己表弟通奸，還被搞大了肚子，你不是罵我賤狗，罵我畜生？既然如此，我非得讓你給我生一堆小賤狗，小畜生�！�
啊啊啊天哪這兩個人這是怎么了我草，和其他哥哥弟弟們簡直不像是一個媽生出來的（崩潰抱頭jpg）
啊啊啊怎么可以互相罵對方賤貨賤狗什么的嘛怎么可以這樣啊啊�。ū罎⒈ь^jpg）
第28章
28
聽見趙旻要尿到自己里面去，應(yīng)聞雋第一反應(yīng)是震驚，第二反應(yīng)是因在性事上保守而感到恥辱。
他十分清楚趙旻秉性，脾氣一上來就是個不管不顧的性子，還不如先答應(yīng)下來，明早再想辦法賴賬，躲過一時是一時。當即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
“只要你不弄進去。”
見他這副順從委屈模樣，趙旻說不出的舒心暢快，當即捧著他的臉，熱切地“吃”著他，胯下再次挺進挺出。察覺他動作愈發(fā)迅猛，每一下都狠狠撞在自己胯骨上，應(yīng)聞雋既享受這粗暴動作帶來的快感，又害怕趙旻在緊要關(guān)頭時控制不住自己，只得一遍遍小聲提醒：“都說好了你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趙旻渾然忘我，將人越抱越緊，粗喘道：“我心里有數(shù)，你別催我�！�
他動作一下比一下劇烈，二人交合處逐漸沁出些白沫來，又有粘稠的水在抽插間被帶出。不多時，趙旻便眉頭緊皺，那張俊美的臉正因欲望與快感而扭曲，他猛地低頭咬住應(yīng)聞雋的脖子，與此同時，腰胯一抽。應(yīng)聞雋感到身下空了，趙旻的陰莖隔著層真絲壓在他小腹上跳動，一股股濃稠的精液沒了穴肉堵著，便一股股地往上噴。
應(yīng)聞雋見趙旻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的嘴，相信方才只是緊要關(guān)頭來不及，不然趙旻這混蛋定是會像上次一樣，弄到他嘴里。
應(yīng)聞雋推開趙旻，剛想使喚他去接熱水為自己擦身，誰知那廝又從后頭纏了過來。
下頭的陰莖上傳來癢意，應(yīng)聞雋低頭一看，趙旻不知何時又把那羊眼圈套了回去，他修長的手指包裹住應(yīng)聞雋的陰莖上下擼動起來。那羊眼圈上的睫毛經(jīng)過加工后粗糲不堪，隨著上下滑動的動作在男人最為敏感的部位來回剮蹭，幾乎是一瞬間就叫應(yīng)聞雋弓起腰躲避。
他腰一弓，屁股就往后挪，頂在趙旻開始疲軟的陰莖上。趙旻另一手拿著個東西，不涼不熱，硬的很，表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蠢蠢欲動著要插到應(yīng)聞雋后頭去。
應(yīng)聞雋被前后夾擊，百忙之中感受出來，這東西是最開始時被趙旻握在手里的木雕陰莖，比趙旻的真家伙要小上不少。
趙旻這混蛋開口了：“比我大還是比我�。俊�
“你明知故問�！�
說這話時雖咬牙切齒，可著實算不上生氣，趙旻雖然玩他后面，但前面也沒停，一套手活兒出神入化，又存著蓄意討好的心思，倒真的將他前面照顧的很舒服這是馮義和宋千兆都不曾帶給他的感受。
趙旻這人很奇怪，有時在床上很會作踐人，比如罵人是婊子，是賤貨；但也很會愛人，親吻擁抱時看過來的眼神，總是叫人產(chǎn)生自己被愛著的錯覺。
應(yīng)聞雋讓他稍微快一些。
趙旻哼笑一聲，故意放慢了前面的動作，讓應(yīng)聞雋欲求不滿地自己握著他的手動起來。就連后面也被玩的開了一條縫，趙旻那混蛋順勢把木陰莖的頭緩緩推入，抵住應(yīng)聞雋的前列腺，狠狠一碾，應(yīng)聞雋就射了。
“我先前真是好不識貨。”趙旻愛不釋手地撫摸著應(yīng)聞雋的身體，好像有什么執(zhí)念似的，將兩人的精液混在一起，應(yīng)聞雋身上穿著件衣不蔽體的裙子，他便將精液都抹在應(yīng)聞雋的脖子與大腿上，那股難以言喻的味道瞬間在整個房間更加濃烈。
“我居然還覺得你這副身子麻煩，現(xiàn)在看來，多方便啊，前面一摸就流水，想插了隨時可以插，不跟后面似的，還要我伺候忍耐，才能容納我。”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微勃的陰莖貼著應(yīng)聞雋滾燙的皮肉，沒蹭兩下，就硬得徹底。
木雕陰莖被拔了出來。
應(yīng)聞雋以為趙旻要插進來，結(jié)果他沒有。
他的頭腦一片空白，在趙旻不加掩飾的粗暴操弄下早就臣服于欲念，身子像沒有靈魂般被人擺弄著，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身下，集中在同趙旻接觸的地方。應(yīng)聞雋感到害怕，他先前從來沒有這樣忘我過。
趙旻把應(yīng)聞雋擺成了上半身直立的跪姿，從膝蓋連帶著小腿牢牢貼在床上。
那根木雕陰莖被他塞到了前面，堵住應(yīng)聞雋的女穴，因著此刻的姿勢，應(yīng)聞雋像是坐在這根假東西上。趙旻的真東西像是會鉆縫的蛇，專往濕熱的地方鉆，帶著極強的壓迫感插進了應(yīng)聞雋的后穴。
這里久不使用，上一次被人插進來還是在小白樓的那次。
應(yīng)聞雋臉色慘白，啞聲說道：“有點疼�！�
趙旻貼著他，輕聲又惡毒：“疼才能記住，你往后再在床上提馮義，我就把他喊進來看，下次可不會有道床帳替你遮住臉面。”
應(yīng)聞雋皺眉忍耐，突然也不高興了，回了句：“你在嫉妒什么�！�
趙旻嗤笑，刻薄道：“嫉妒？那還真犯不著，我只是討厭別人挑釁我罷了�！�
就像戴綠帽這種事情，只能他趙旻給別人戴，不能別人給他趙旻戴。
應(yīng)聞雋還想再說些什么，趙旻已全根插入，緩緩抽動起來。他動作一下快過一下，一下重過一下，很快就叫應(yīng)聞雋再說不出話，全身無力支撐，剛要向前栽倒，趙旻又狠狠箍著他兩邊的胳膊，強迫他以跪姿承受。姿勢雖屈辱，應(yīng)聞雋卻習以為常，可過分的是他前面的肉穴里還坐著一個東西，趙旻每用力操他一下，他就因慣性往前撲一下，肉穴跟著帶動，狠狠坐進假陰莖中，竟叫應(yīng)聞雋同時生出了被兩根陰莖干的錯覺。
趙旻又扭過他的臉，極重地吻他，意亂情迷道：“你跟我保證，說你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這樣�！�
他不肯承認自己莫名其妙的嫉妒，卻逼著應(yīng)聞雋承認莫名其妙的錯誤。
這要是能答應(yīng)，那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應(yīng)聞雋這下不肯再順從，眼看著還插在一起就要跟趙旻鬧起來，剛起了個頭便被趙旻以強勢手段壓制，趙旻收拾應(yīng)聞雋的方法非常簡單，就是把人操服。
他帶著應(yīng)聞雋往后一躺，叫他仰面躺在自己身上，不但陰莖還在里頭牢牢插著，從下往上去干他，還方便了前面的動作。趙旻前后夾擊，用手扶著假陰莖在應(yīng)聞雋女穴里捅進捅出，隔著層薄薄的皮肉，和自己的真陰莖抵在一起。
沒弄幾下就逼得應(yīng)聞雋崩潰大叫，前面跟著射得一塌糊涂。
這里不是宋家，趙旻今夜心無旁騖，擺明了要豁出去玩，怎么臟怎么玩，怎么過癮怎么玩。將應(yīng)聞雋翻來覆去折騰好幾次，前面不讓射，但后面可以，趙旻便將他后面射滿，入睡前拿木雕陰莖堵進去，氣得應(yīng)聞雋將他臭罵一通，他越罵，趙旻反而來勁，又將人拉去床下，強迫應(yīng)聞雋為他口交。
夜晚漫長，應(yīng)聞雋忙著應(yīng)付趙旻，根本沒功夫睡覺，天將亮時，趙旻這畜生才發(fā)泄完一身精力與獸欲，摟著應(yīng)聞雋入睡。迷迷糊糊間，應(yīng)聞雋聽見幾聲雞叫。
管家輕叩門三下，提醒道：“少爺，小姐的車早九點到車站，快準備一下吧�！�
趙旻困倦地應(yīng)了聲。
應(yīng)聞雋猶豫著要不要起來跟趙旻一起去，卻又實在有些害怕趙蕓，正猶豫間，雙腿便被人扒開，趙旻低頭湊在他腿間，又不知廉恥地舔弄起來，他一邊舔，一邊含糊道：“昨夜我說過什么，你忘了？我來討債了�！�
趙旻昨夜是純粹發(fā)泄獸欲，今早開始舔應(yīng)聞雋的逼，這才是發(fā)泄愛欲。
第29章
29
應(yīng)聞雋想起趙旻在床上說的混賬話，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正要推他，趙旻卻自己坐了起來。
還當他只是說說而已，嘴上耍威風，應(yīng)聞雋正要跟著起來洗漱，沒想到趙旻卻一把將他按住，不讓他動，繼而強勢分開他的雙腿，直勾勾地盯著他腿間看。
困頓一夜，早上陽光正刺眼，繼而透過窗紙，照在趙旻結(jié)實的胸腹上。他昨夜發(fā)泄完獸欲后，只套了條褲子便睡去，此時頭發(fā)亂糟糟的，為那張俊美不羈的臉上又平添幾分稚氣。他著迷般地盯著應(yīng)聞雋下面，一手撫弄應(yīng)聞雋晨勃的陰莖，露出那個藏在下面的東西。
他覺得應(yīng)聞雋全身上下都很白，只有這里是紅的，又紅又窄，肉門緊閉，窄成了一條豎著的縫，勾著人要往里入。趙旻湊過去，拿高挺的鼻梁抵住，鐵了心要用自己的舌頭把這條縫給撬開。
被這樣熾熱詭異的目光盯著，應(yīng)聞雋只覺得無所適從。
若要滿打滿算，他同趙旻雖只上了三次床，可哪一次不是里里外外被奸了個透，對彼此的身體再熟悉不過。但每次只要趙旻用這樣的眼神盯著他這里瞧，應(yīng)聞雋依然感到不適，比起身體上的強迫，應(yīng)聞雋更抵觸目光上的強奸，就好像趙旻真的很喜歡他，很欣賞他怪異的身體，對他欲罷不能一樣。
自出生起，父母就對他生理上的怪異閉口不提，更從未想過讓他娶妻生子，應(yīng)聞雋甚至懷疑過，當父母聽到宋千兆來提親時，是否松了一口氣。就連先前同他自由戀愛的馮義，當應(yīng)聞雋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自己的怪異之處時，也忍不住微微變了臉色，停下了親吻的動作，繼而將他松開了。
但很快他便沒有功夫在胡思亂想，因為趙旻在嗅他。
經(jīng)過一夜的鞭撻，即使事后有稍微清洗過，那里的味道依然不好聞，可趙旻卻湊上來深吸一大口。他呼出氣的噴在上面，吹得應(yīng)聞雋從下面升起一股酥爽，繼而頭皮也跟著發(fā)麻，他在趙旻澀情粗魯?shù)奶蝮孪聹喩碜兊幂p飄飄的，雙腿不自覺向兩邊打開，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手卻先一步伸過去按住趙旻的頭。
“少爺，真的要來不及了�！�
管家有些著急，又在門外催了一聲。
應(yīng)聞雋猛地回神，往后一竄，坐了起來。
趙旻火冒三丈，卻從不對自小認識的下人們發(fā)火，不情不愿地直起身，擦了把嘴，敷衍道：“知道了�！彼衤劦饺庑任秴s吃不到嘴里的餓狗，暴躁地揉著亂糟糟的頭發(fā)，正想調(diào)侃應(yīng)聞雋一兩句，說先放他一馬，抬頭卻見應(yīng)聞雋面色慘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趙旻不解道：“怎么了這是？”
應(yīng)聞雋白著一張臉，很快道：“沒什么�！�
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趙旻會信才有鬼，然而趙蕓雖不在家，對趙旻依然威懾不減，只得先暫且把應(yīng)聞雋放在一旁，隨管家去車站接趙蕓。
片刻后，有下人端水進來，隔著床帳對應(yīng)聞雋道：“少爺交代了，叫我們催先生您洗漱吃早點呢。”
應(yīng)聞雋木木地點頭，等人一走，便撲到面盆前，嘩啦一聲將水撩到自己臉上。
他昨夜怎會糊涂至此，鬼迷心竅，任由著趙旻當著馮義的面同他親熱，萬一馮義魚死網(wǎng)破，被宋千兆知曉，那他的計劃不就要落空？
哪怕沒有馮義，這是在趙蕓的家中，到處都是趙蕓的眼線，他作為宋千兆的男妾，怎么能同趙旻睡在一起。
應(yīng)聞雋后怕起來，再一次恨透了自己這個優(yōu)柔寡斷，拖泥帶水的性格。
他抬頭，水珠順著發(fā)梢往下落，他視線模糊地看著鏡中的這眉目含春，被滋潤過的臉，想起昨夜在床上意亂情迷的模樣，心道自己這是怎么了，就算是拿趙旻當個跳板，又怎會因一時肉體的歡愉而忘了原則，任他在床上為所欲為。他與趙旻，日后是注定要分道揚鑣的。
就連好聚好散，恐怕都保證不了。
應(yīng)聞雋怔怔地，突然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紅痕在他的臉頰上浮起，過了一會兒才褪下。
應(yīng)聞雋出了房門，一道人影擋在他前頭，應(yīng)聞雋往左，他也往左，應(yīng)聞雋往右，他也往右，如影隨形，陰魂不散。
應(yīng)聞雋抬頭，奇怪地看向他：“還想說你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馮義看向他，目光沉默，卻有分量，似要從應(yīng)聞雋身上刮下些什么。上一次站得這樣近，還是他教應(yīng)聞雋跳舞，二人執(zhí)手，應(yīng)聞雋光著腳，馮義讓應(yīng)聞雋踩在自己腳上，用這樣的方式帶著他跳。
應(yīng)聞雋似乎也想到了昔日舊情，移開了目光。
只可惜這對五年未見的怨侶被趙旻那樣胡攪蠻纏一番，都沒了敘舊體面的心思，馮義更是單刀直入，他問道：“是他強迫你的？”
應(yīng)聞雋神情冷漠，片刻后，突然譏諷一笑。
馮義面露不解，只聽應(yīng)聞雋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想說，趙旻接近我，是有目的的，說他根本不管我死活，巴不得將我與他偷情的事情昭告天下，叫他舅臉上掛不住。趙旻不是什么好東西，這事兒我早就知道了。但你好像很害怕趙旻，為什么？據(jù)我所知，你與他先前從未見過�！�
馮義不吭聲了，眼神晦暗下來，某種層面上，他確實忌憚害怕這人，但他打死都不會叫應(yīng)聞雋知道原因。
“馮大哥，你們在說什么呢？”宋稷出現(xiàn)在二人身后，笑著試探。
應(yīng)聞雋看他一眼，扔下句：“你們聊，我先走一步。”
二人站在一處，目送應(yīng)聞雋離開，宋稷抱著胳膊，突然道：“旻子去接她小姑了，若不出意外，下午就會帶我們?nèi)ツ莻�制藥廠先參觀。馮大哥，你說這廠子要真辦的起來，值得投錢的話，也挺好。只是賺錢是其次，主要是旻子后頭給他撐腰的人值得結(jié)交，要是搭上這條線，以后還愁沒錢賺嗎？”
他哈哈笑了兩句，看著馮義暗示道：“其實我也看不懂你們之間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的，可我知道，只要手里有錢，想要什么樣的人沒有，甭管是恩斷義絕的，還是辜負錯過的，還愁不會回心轉(zhuǎn)意嗎？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不打有錢人，他應(yīng)聞雋若真的高風亮節(jié)，何至于進我們宋家啊�！�
此話一出，無疑是將馮義的臉也給打了。
宋稷又吊兒郎當?shù)匦Γ骸皩Σ蛔。粫r口無遮攔，沒別的意思。就是我覺得馮大哥以前跟著我父親做事，說不定以后咱們之間也可以合作�！�
馮義聽懂他的暗示，只可惜他與宋千兆之間的牽扯比宋稷想象的要深，他一板一眼道：“我此次跟著來，是替宋先生來看一看這個藥廠，回去以后也肯定會如實稟報。”說罷不再理會，便走了。
宋稷臉色不變，笑笑的，朝馮義的背影啐了一口，也走了。
直到中午吃飯時，三人才在飯廳碰面，各自若無其事，說說笑笑，客氣得體，早上的對峙只是一個不愉快的小插曲，在利益面前很快便能翻頁。
應(yīng)聞雋對下人問道：“他們怎么去這樣久還沒回來？還是等他們回來再開飯吧�！�
話音剛落，一輛汽車停在院外，剛一停下，就從一側(cè)跳下一人。
這人旗袍裹身，頭頂時髦燙發(fā)，腳踩一雙牛皮高跟鞋，一步步落在地上，炮仗似的噼里啪啦響起來，一路炸到趙旻那側(cè)，藕臂一伸，便把車門打開，將趙旻從中揪出，劈頭蓋臉罵道：“在英國學什么不好，學人家喝酒玩男人，家里供你吃供你花，你倒好，當個紈绔！把錢花完，還敢打起你爹遺產(chǎn)的注意了？什么狗屁藥廠，都是些見不得人的生意！我告訴你，你只要一天不學好，這錢你一分都別想拿，姑奶奶全給你捐到前線去！”
說罷，兩個大耳刮子一左一右，抽到趙旻臉上，無一人敢上前勸阻這便是趙旻那個大名鼎鼎，讓宋千兆都頗為頭疼的小姑趙蕓了。
第30章
30
趙蕓打完趙旻，順勢理了理耳邊的碎發(fā)，像是才發(fā)現(xiàn)家中有客人似的，朝聞聲而來的眾人疏離點頭。
“見笑了�！�
她的視線掠過應(yīng)聞雋的臉，微微一愣，便處變不驚地移開了目光。
應(yīng)聞雋只好上前道：“小姨，好久不見，您身體還好吧�！�
趙蕓看向趙旻，冷冷道：“還未被這小畜生給氣死�！闭f罷，又朝眾人道：“諸位，你們先吃，今日招待不周，只是我還有話要同這不爭氣的侄兒講，改日我做東。趙旻，你跟我到祠堂來�！�
她柳眉一擰，旗袍裹不住在生意場上錘煉出的殺伐氣，看的人無端生畏。趙旻一聲不吭，灰溜溜地跟在趙蕓身后，往祠堂走了。
宋稷不再理會馮義，推搡著應(yīng)聞雋跟了過去，隔著窗戶瞄見里頭的影，瞧見趙旻跪在牌位前，趙蕓立在他身后，拿藤條一下下往他背上抽，罵聲斷斷續(xù)續(xù)，趙旻因著制藥廠的事情伸手管趙蕓討要趙巖留下的遺產(chǎn)，只是在英國的那副紈绔做派惹惱了趙蕓，姑侄倆才鬧得這樣難看。
宋千芊一走，趙旻就是趙蕓拉扯大的，這半個媽要揍他，趙旻只好受著。
宋稷站在外頭聽了一會兒，心有余悸地打了個冷顫，嘀咕道：“還好我娘不這樣折騰我，看來旻子這生意后頭牽扯的還挺廣，不然趙董事長何至于這么生氣。”他又試探著一抬眼，向應(yīng)聞雋打聽道：“你同旻子關(guān)系近，他跟你漏什么風聲沒有？”
應(yīng)聞雋的眼睛盯著里頭，搖了搖頭。
宋稷見套不到什么話，便走了。
管家悄然上前，壓低了聲音道：“應(yīng)先生，小姐請您進去�！�
應(yīng)聞雋一怔，管家已替他將門打開，里頭站著的趙蕓與跪著的趙旻齊齊扭頭看了過來。趙旻還在嬉皮笑臉，背部衣物完好無損，哪里有挨過打的樣子，看來這樣興師動眾，是要做戲給人看了。
應(yīng)聞雋走進去，偌大的祠堂只供奉了一個人，正中央牌位上的名字，居然是趙旻母親的。
趙蕓將藤鞭放回桌上，趙旻見狀，嘻嘻哈哈，擠眉弄眼，膝蓋剛要抬起，卻見坐于上座的趙蕓斜睨他一眼，挑眉道：“誰讓你站起來了？”
趙旻不服氣道：“該走的都走了，該演的戲也演了，屋中都是自己人，我為何不能站，小姑，你方才打得我好痛�！�
趙蕓冷哼一聲：“戲是假的，罵你的話卻是真的，那兩巴掌，也該你受著�！�
趙旻只好老老實實又跪了回去。
趙蕓看向應(yīng)聞雋，神色緩和了些。她雖對趙旻嚴厲，可姑侄二人卻自成一派，親密無間。趙蕓同應(yīng)聞雋卻到底隔著一層，又多年未見，上次見時，正是趙家人將茶園翻了個遍，在應(yīng)聞雋房中找到宋千兆，那有辱門風的尷尬場面。便是這樣面對面站著，也無甚好說，應(yīng)聞雋搜腸刮肚，正要說些什么，卻是趙蕓先開了口：“趙旻說，這些日子他在宋千兆那老不死的眼皮子底下，
都是你在照顧他。”
應(yīng)聞雋實話實說道：“談不上照顧�！�
趙蕓嗯了聲，眼中尷尬神色一閃而過，也同應(yīng)聞雋沒話講了，給趙旻使了個眼色，叫他說些什么，趙旻卻全當沒看見。趙蕓在心里罵他，硬著頭皮沒話找話道：“那你這些年，在宋家過得可還好？你照顧了趙旻，以后你父母那邊，我也會派人去貴州照拂著些�！�
應(yīng)聞雋點頭致謝，只在趙蕓面前站上片刻，不知為何，就無處遁形地羞愧起來。
他盯著自己的鞋，隱約覺得趙蕓對自己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倒像是和趙旻達成了什么共識一般，也不知趙旻都跟趙蕓說了什么。
正想要找借口離開，一旁的趙旻膩歪開口道：“你傻站著干什么，還不趕快扶我起來。”他下意識走過去，趙旻便歪在他身上，借力站起，一分痛夸大成十分，嬌蠻起來了。
應(yīng)聞雋借故離開，臨走前又從香案上執(zhí)起三炷香點燃，恭恭敬敬地上香給宋千芊，并跪在蒲團上，磕了三下頭。
他做這些時背對著，沒看見趙旻瞧他的眼神。
趙旻先是詫異一瞬，繼而溫柔下來，視線往那邊一落，便把母親與應(yīng)聞雋都看見眼里。大抵他自己當時也并沒有意識到是用什么樣的眼神在看著應(yīng)聞雋的。
趙蕓盯著二人，面色驟變。
應(yīng)聞雋抬腳往外走，祠堂的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他猛地聽見藤條揮動的破風聲，繼而打在肉上，響起裂帛聲。趙旻痛叫一聲，不服道：“做什么又打我！”
“打你奸淫人妻！同表親亂倫，打的就是你這個不知廉恥道德敗壞的東西！還敢騙我？我今日非要替你娘教訓你不可！你不止玩男人，還玩到自己親戚頭上，還是你為了報復宋千兆，真什么都顧不得了？”
趙蕓的聲音聽起來已經(jīng)徹底壓制不住怒火，叫趙旻跪在宋千芊牌位前悔改。
“我怎么了，我什么錯都沒有！”趙旻冷冷犟嘴，“表親又如何，人妻又如何，他宋千兆要是能看住自己人，還至于讓我鉆了空子？”
趙蕓快被氣瘋了。
繼而一鞭接著一鞭，噼里啪啦落下來。趙旻這般少爺脾氣，卻是硬生生忍下，一聲不吭，無論趙蕓如何打罵，都不肯認錯服軟。
剛才是假打，現(xiàn)在才是真打。
明明是打在趙旻身上，句句也都是沖著趙旻罵的，應(yīng)聞雋的臉上卻跟著火辣辣的，像是他的臉也跟著一起被打罵了。
趙蕓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應(yīng)聞雋一驚。
不等他繼續(xù)聽下去，管家已趕了過來，將應(yīng)聞雋請走。
他似乎是又回到那個早上，前一秒甜蜜，后一秒痛苦，還沒看清身邊的人是誰，只記著昨夜的溫存纏綿，抬手摟了上去，下一秒門被人推開，一群人背著光，烏壓壓地站在門口。他忘記了那些人的臉，卻記著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鄙夷的、不屑的、譏諷的，厭惡的，化作趙蕓暴跳如雷的眉眼，與她不可置信的眼神。繼而滿臉冷傲，仿佛看見什么不擇手段的骯臟東西。
應(yīng)聞雋追悔莫及：他不該跟趙旻回四川。
趙蕓明明沒有將他怎樣，應(yīng)聞雋卻覺得自尊再一次被人踩在腳底。他在這一刻真的恨透了趙旻，恨透了馮義，也恨透了宋千兆。
可事到如今，他既已邁出了這一步，做下決定，便是一步步踩著自尊，踩著刀刃，也得咬牙走過去。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些東西，他得先豁出去，才能找回來。
第31章
31
應(yīng)聞雋渾渾噩噩，回到趙家給他安排的臥房中去，屋中還擺著個大浴桶，提醒著他昨夜的荒唐。
原本下午要去藥廠參觀，這下自然計劃落空，姑侄倆假戲真做，趙旻被打得站不起來，又在祠堂跪了三個小時，直至太陽快落山時，才被管家扶回房間�；厝r還碰見了馮義。
馮義見趙旻背后衣裳破破爛爛，數(shù)條血痕盤踞在皮肉上，心中頓時解氣，誰知下一刻，趙旻那廝竟裂開嘴，挑釁地沖他笑。
馮義不知道趙蕓已發(fā)現(xiàn)了他二人的事情，趙旻笑自己沒跟馮義當年一樣當孬種，只以為他神經(jīng)病又犯了，維持著表面和平，冷臉離去，問管家借用了電話，撥給遠在天津的宋千兆，匯報趙旻同趙蕓因著錢大吵一架的事情。
宋千兆在電話那頭若有所思，和他兒子說了一模一樣的話：“這個藥廠若無蹊蹺，趙蕓不會這樣大動干馮義斟酌片刻，謹慎道：“未必，還得再看看�！�
宋千兆笑道：“干凈的買賣不賺錢，賺錢的買賣不干凈，這事若真是潘子欣在后頭牽線搭橋，那就靠譜了�！�
馮義提醒道：“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總覺得這事兒像是趙旻伙同楊家的公子商量好，專門做局給你跳�！�
“我這個外甥啊”宋千兆哼笑一聲，突然道，“他在和平路有棟房子，背著我把應(yīng)聞雋接出去住了三天，期間他帶應(yīng)聞雋去舞廳，把他介紹給了楊公子，楊公子連著幾天都把電話打到我宋家來，要接應(yīng)聞雋出去看電影。不久之前，趙旻幾人留宿在我府中，管家說第二天一早看見楊公子從應(yīng)聞雋屋中出來。要是趙旻這混賬真同楊公子關(guān)系緊密，他何至于要拿自己表哥做人情攀關(guān)系？”
馮義想不到還有這一層，當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原來五年不見，應(yīng)聞雋早已秉性大變。
一個念頭猛然竄出，似烈火般燒得他雙眼通紅，又妒又恨：為什么趙旻，楊公子都可以，唯獨自己不行？
“我看他也不過是想借楊公子的東風，給人伏低做小，結(jié)交潘子欣這號人物罷了。只可惜胃口太大，本事不足，中間還有他小姑管著，根本就是跟他父親趙巖一樣，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敗家子。”
見他信誓旦旦，馮義只好不再說什么，只是問了句：“那應(yīng)聞雋和楊公子？”
宋千兆反問：“有什么不好？”繼而掛斷電話。
馮義雙拳緊握，在電話旁站了許久，只恨不得追到應(yīng)聞雋旁邊問一句為什么憑什么。
再說管家，將趙旻扶回屋中后，又去到應(yīng)聞雋房外，客氣道：“應(yīng)先生，少爺請您過去�！�
應(yīng)聞雋道：“你告訴他，我不去�！�
仿佛會料到他這樣回答一樣，管家立刻道：“少爺說了，若您不來，他就請他小姑來喊您。大不了再讓小姐打他一頓，反正離人盡皆知也就差一步了，大不了把您扣在四川不放人，就是讓他小姑把他給打死，也值了。他還讓我提醒您，想想當初您在車上打開他的手是什么后果，少爺還說，四川離貴州近，他今日挨了打，折騰不動，叫您識趣些，否則等他能下地了，就會陪您一起，回貴州看望您的父母�！�
管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字不落地學出趙旻一番混賬話。
對面靜了片刻。
房門猛地一下打開，應(yīng)聞雋面色鐵青，即為一番狗屁不通的話而憤怒，又為趙旻這不管不顧的瘋子而失魂落魄，最終喃喃道：“挨了這頓打，他怎么還是嘴里沒遮沒攔的�！�
管家只笑，不吭聲。
過了半晌，應(yīng)聞雋又問道：“你家少爺傷勢如何？”
管家答道：“傷的不輕，小姐動了大怒，把我家少爺半條命都給打沒了�！�
應(yīng)聞雋的睫羽隨著他的心一顫。
“這話也是你家少爺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