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片刻，她才舉起手向樓泱行了個禮：“樓公子，是我管教不嚴，實在抱歉�！�
顧岸聽了有些炸毛，幾乎是瞬間就轉(zhuǎn)過臉怒罵起來：“大師姐，你怎么向著外人說話！當初沈聞溪在的時候可……”
說了一半，忽然就噤聲了。
被提到的當事人倒是早早讓開，此時已經(jīng)站在了白若因身邊。
聞言露出個疑惑的神情，指著自己說：“我嗎？”
白若音冷哼一聲，似乎有些別扭地說：“想笑就笑�！�
“什么時候想死遁了聯(lián)系我，我專業(yè)的�！�
沈聞溪嘿嘿一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我們關(guān)系沒有好到這個程度�！�
白若音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接著厲聲對那邊喝到：“都給我閉嘴！樓公子是苗疆樓氏一族的圣子，怎么可能和洛傾雯一個小輩計較，趕緊道歉，想死別拉著我！”
“你認識我？”
樓泱仍然笑瞇瞇的，仿佛剛剛被口誅筆伐的對象不是他。
“有幸隨我父親見過樓家主一面。”
白若音猶豫了下，到底沒問樓靈的情況。
她是重生之人，原主在冰芯草送回之前就已經(jīng)自殺而亡，先前的記憶被她傳承，系統(tǒng)曾告訴她，樓靈在苗疆一帶的說辭是已經(jīng)失蹤多年，其實已經(jīng)過世許久了。
原先將洛傾雯圍成一團的人身形紛紛僵住了。
傳聞樓泱的修為早已經(jīng)突破玄靈，連陸景都沒法保證能從他手底下逃走。
“可惜，你若晚說一些，修為低些的弟子就能廢了。”
樓泱狀似不經(jīng)意的摸了下耳墜，清脆的鈴聲乍響，仿佛能穿透靈魂一般，讓所有人都心頭一顫。
不少弟子都感到丹田處有什么東西正在往外爬，那種感覺既詭異又令人毛骨悚然。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們就彎腰嘔血，痛苦不堪，嘔出的鮮血里竟然還有一只不斷扭動的青蟲！
這一幕讓在場的眾人驚恐萬分，他們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只青蟲，心中充滿了恐懼。
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是何時下的蠱！
若非白若音及時開口，他們?nèi)家涝谶@兒！
“可惜，不過你怎么知道我沒給你家小師妹下蠱？”
樓泱打了個響指，青蟲應(yīng)聲化成了灰，一點碎末都沒留。
當然是系統(tǒng)告訴她的了。
白若音輕咳一聲，正色道：“我相信樓公子的為人�！�
這個人倒是有趣。
樓泱擺擺手，大度道：“行了，不知者無罪，你帶那小姑娘走吧。”
“多謝，”她微微頷首，又恢復了冷若冰霜的模樣，“還不快走，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
這下其他弟子都不敢說話了，垂頭喪氣地在她身后站好隊，只有陸景和洛傾雯遲遲未動。
“若音，不管怎么樣，你都得向傾雯道歉。”
陸景嚴肅的說。
裴衍嗤笑一聲，低頭看向沈聞溪，說：“死性不改�！�
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所有人聽見了。
陸景霎時漲紅了臉，惱道：“這是我們問天宗的事，與你何干？”
白若音只覺得自己被氣的肝疼，又深吸一口氣，拋下一句：“你要在這兒站著就站吧，其他人跟我走�！�
洛傾雯囁嚅道：“陸師兄，別為了我惹大師姐生氣，你是我們隊伍里修為最高的，你不在，遇到危險了怎么辦？”
陸景一口無名火憋在胸口無處抒發(fā)，聽了她的話才覺得好過一些，摸了摸她的頭頂說：“今天委屈你了�！�
一旁的三人看完這出戲，沈聞溪嘖嘖道：“哎喲，修為高還不是輸給人白若音了，六年過去一點長進也沒有，不知道丟人�！�
裴衍則垂眸哂笑，溫聲道：“天靈境本就難以進步，不能因為人家沒有天賦就否定他的努力�！�
“還是裴公子說話周到。”
樓泱笑了兩聲，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模樣。
這些字一字不漏地落進陸景耳朵里，只聽得他面紅耳赤，手緊緊攥起，目光陰狠。
第
58
章
緣起則生
“對了，你怎么會在無妄島？”
等那一行人逐漸走遠，沈聞溪這才扭頭問。
樓泱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神色，朝著她擺了擺手指，示意讓她靠近一些：“天機不可泄露，你只要記得我先前同你說過的就是了。”
“我之前說過要謝你，想要什么？”
沈聞溪見狀也沒再多問，而是轉(zhuǎn)移了話題。
樓泱瞥了裴衍一眼，低聲說道：“既然仙子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裴衍有些莫名，見兩人神神秘秘跑到一邊，沈聞溪背對著他，手上微動，閃過一絲金光又很快消散。
兩人又低聲交談了一會兒，他便以處理私事為由先走一步，約定三日后在無妄島南邊的地下石墓旁見面。
“傳聞無妄島機遇極多，雖說沒有上古傳承之類的，一些早年間丟失的靈物還是有的�！�
裴衍等沈聞溪回來，裝作不在意地負手而立，目光四下掃了一圈，最后側(cè)目道。
“你手上那本九州生死錄可看過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問道。
“看過，里邊是空白的。”
沈聞溪手腕輕輕一翻，手心就突然出現(xiàn)了一本微微泛黃、顯得有些陳舊的薄書。
“我后來去查，并沒有哪里記載這本書到底有什么用處，撰寫者是誰。”
她頗有些可惜，翻開第一頁遞給裴衍。
書頁內(nèi)確實空白一片，第二頁和第三頁粘合，施術(shù)也無法將它分離。
他卻沒碰，用指腹輕輕將它推遠了些，接著垂眼，似乎是有些忌憚。
沈聞溪雙眼一瞇，她鮮少見到裴衍露出這副神情，眉頭一挑。
“既然你已經(jīng)查到這些，怎么用也知道了？”
沈聞溪狡黠的眨眨眼，將剛剛浮起的疑惑摁回心底。
裴衍不會做無用之事，想必是有了眉目才突然提及。
“這本書是許多人接連編寫的，四方游行時交給下一個有緣人，不過傳著傳著也就不見了，沒想到被收進那個石洞里了。”
裴衍的神色已經(jīng)恢復正常，語氣慢悠悠的，緩步在林間行走。
沈聞溪在后邊跟著，半天也沒有說下去，開口接道：“那么如何顯現(xiàn)，如何記載，自然就只能讓上一個人告訴繼承者了�！�
“我的梵術(shù)與它相克，無法使用�！�
他唇線拉直，語氣松散，面上卻毫無情緒。
“你修的究竟是什么道？”
沈聞溪上前幾步與他并肩，歪頭道。
裴衍垂眸瞧見，唇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翹了下：“萬佛陀的梵術(shù)分支眾多，他們?nèi)碎g術(shù)士修的多是生死之道，講究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修此道者生性冷淡，你已經(jīng)見識過了�！�
“釋文羅可是出了名的善人，怎會生性冷淡？”
沈聞溪想了想，反駁道。
“若要實現(xiàn)生命之永恒，就要擺脫生死羈絆，超越輪回，”裴衍撥開擋在前邊的藤蔓，“這是他們的宗訓，是大義也好，是別的也罷。云夢，你信宿命嗎？”
沈聞溪愣了下，只覺得他的話沉甸甸的，
”修萬佛陀的梵術(shù)，其一是否定宿命，其二是信因緣，”他頓了頓，接下一片掉落的枯葉，“緣起則生，緣落則滅�！�
“我原先是不信的，所以并未頓悟，修的也是生死之道，不是博愛，我不過是覺得無趣�！�
他說話間笑了笑。
“我原先以為我橫死獄中便是宿命，但當初與你結(jié)下的緣救了我，我不斷修煉和游歷，其間以為我就此孤獨一生便是宿命，但我又找到你了�！�
裴衍在一汪清泉邊站定，目光有些懨懨地看著泉邊飄搖的雜草。
“后來我不信宿命了，某一天我大道所成，就練成了萬佛陀最原始的道，它沒有名字，只有形式上的義�！�
他伸出手，梵文如流水般傾瀉而出，四周寂靜無風，不遠處的葉卻開始顫動。此時正是傍晚，太陽已經(jīng)微微落下，成線型的梵文在他周身流轉(zhuǎn)，像是籠子，又渾然天成一般。
裴衍在她不遠不近的地方，在某一瞬間，她卻覺得這人離自己隔了一道鴻溝。
沈聞溪忽然一個激靈。
她的靈識內(nèi)并未檢測到一絲靈力波動！
”一切現(xiàn)象皆是因緣而生，只要這世間因果不斷，我的術(shù)法就是無盡的。”
裴衍手指微動，梵文便消失殆盡，連帶著那一絲異樣感也消失了。
“我無法察覺你的靈力動向，也是因為這個嗎？”
沈聞溪湊上前，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般，眼睛發(fā)亮。
“是，你們的靈識是識別不到我的，”裴衍拖著尾音，似笑非笑地說，“你不怕我？”
“怕你做什么？”
沈聞溪撇撇嘴，她至今也沒怎么見過他認真和誰打一架，按照他的說法，想必境界定然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