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的話音落下,池晚燭手邊盛醒酒湯的白瓷碗,也不小心落到了地上。
安靜地客廳里也響起清脆的瓷碗打破的聲音。
景朝朝下意識想撿起旁邊的碎瓷片。
只是還沒有碰到,手腕便被人攔住。
對方的指尖很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指尖繃著的力道。
“別碰了,容易劃傷�!背赝頎T道。
只是相比剛才,聲線里多了一分疏離。
景朝朝看著她們兩人忽然拉開的距離,指尖蜷了下,感覺心里那股委屈又涌上來,“哦。”
冷杉味道的信息素低沉了許多,默默從池晚燭的身邊離開,團(tuán)團(tuán)繞在景朝朝的周圍。
池晚燭又何嘗讀不懂她的情緒。
只是她再把景朝朝當(dāng)做自己的朋友或者妹妹,也不會容許她喜歡著其他的人,還標(biāo)記著自己。
一切的反常都找到了答案。
易感期想著自己喜歡的人,所以是她便不可以,哪怕是對抗自己的本能。
那份驚喜,應(yīng)該也是給“喜歡的人”準(zhǔn)備的。
池晚燭將地上的瓷片撿完,才看向眼前還在醉著的人。
她閉了閉眸,才拿起手機(jī)想讓林助理幫她擬定解除協(xié)議的內(nèi)容。
目光落在接近凌晨的時間上,她又把編輯好的內(nèi)容刪掉。
明天吧,明天趁著對方也清醒過來,將事情說清楚。
安靜的太久,景朝朝這時候才問道:“你還有其他的問題想要問嗎?”
她覺得自然比對方懂得多,肯定要將對方的問題全部解答完畢。
池晚燭本想說“沒有,早點休息”。
只是要說出口的話,卻又變了句,“你喜歡的人是學(xué)校的人?”
“不是�!蹦呐乱呀�(jīng)醉掉,景朝朝的潛意識里還存著對這個喜歡的人的記憶。
“我喜歡的人是個很壞的人�!�
池晚燭還是和她隔著距離,聲音也依舊冷:“為什么壞?”
聽到這個問題,景朝朝好像突然被碰到了情緒的抒發(fā)點。
近些天來的糾結(jié)委屈混著醉意全部涌上來。
“因為我喜歡她,卻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她說過不想和其他人談戀愛�!�
“因為我總是會夢到她,都好幾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她還說只喜歡B級,但我之前是,現(xiàn)在不是了。”
明明手上拿的是溫水,景朝朝卻感覺從杯子里飄出來的熱氣,把她的眼睛都熏的有些熱和難受。
“她最近工作很忙,晚上都不回來,可能是不想見到我�!�
“洛喬很早很早就來接許之槐了,但是她不在。
“我也想見到她,等了好久好久�!�
“……”
醉酒的原因,景朝朝說一句話,幾乎就要停頓幾秒,想想下半句是什么。
等到真正說完,她已經(jīng)控訴了這個“喜歡的人”十幾分鐘,嗓子都有些干。
話音落下,她才看向池晚燭,尋找認(rèn)同感,問道:“你說,她是不是很壞?”
池晚燭目光凝在她身上看了幾秒看,語氣忽然平和了許多,“是很壞�!�
得到認(rèn)同的景朝朝,把眼前人當(dāng)做了朋友,“我也覺得,我喜歡上了一個很壞的人�!�
“但我還是不能告訴你她的名字哦~”
這是她藏在自己潛意識內(nèi)的安全鑰匙,醉酒的時候,也緊緊握著。
說完,她打了個哈欠,才后知后覺地感受到疲憊,腦袋又垂在了池晚燭的肩上。
沒有幾秒,就閉著眼睛睡過去。
池晚燭看著她睡夢中還在皺著的眉頭,抬起指尖,幫她撫平。
用很輕地聲音說了聲“沒有關(guān)系�!�
不用告訴她名字。
她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第45章
晉江文學(xué)城獨家(一千營養(yǎng)液加更)
醉酒醒來的結(jié)果只有頭疼。
第二天早上,
景朝朝捂著腦袋從床上坐起來。
她非常懷疑昨晚是不是有哪位仇家上門來尋仇,偷偷摸摸地給了她兩拳。
要不然怎么頭能這么疼!
不過她昨晚不是在和許之槐喝酒嘛,就算坑了對方一杯白蘭地,也不能這么對她吧。
等等,
景朝朝默默在心里吐槽到一半,
突然意識到什么。
去找許之槐,
陪對方喝酒,
然后兩個人都喝的暈暈乎乎。
好在洛喬及時過來,還幫她打了電話叫人過來接。
打了電話,
叫人過來接——
景朝朝把自己的頭埋在被子里,欲哭無淚,她全都想起來了。
無論是從酒吧出來就抱著對方不撒手,
還是在公寓里逐字逐句的控訴“喜歡的人”,
她全都記起來了!
照她控訴的那個詳細(xì)程度,就差把池晚燭三個字?jǐn)[在自己的腦門上,
哪里還需要瞞著。
而且,她控訴的都是些什么話!
[她最近工作很忙,晚上都不回來,
可能是不想見到我。]
[洛喬很早很早就來接許之槐了,
但是她不在,我也想見到她,等了好久好久。]
喝醉酒的她,
怎么突然幼稚了不少,而且想象力能豐富到這種程度!
感覺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
在等人來接一樣。
她埋在被子里的頭更低了些,
忍不住想,還是易感期好!
再丟臉的事,
只要她自己記不清楚,就能掩耳盜鈴地當(dāng)做沒有發(fā)生過。
不像現(xiàn)在,所有的細(xì)節(jié)都一清二楚,她甚至不敢回想當(dāng)時的池晚燭是什么表情。
景朝朝給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工作,才從床上下來。
已經(jīng)上午十點了,按照平時的規(guī)律,這時候池晚燭和月姨應(yīng)該都不在公寓。
不過她還是先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xì)聽了幾分鐘,確認(rèn)沒有聲音后,才打開條門縫。
她探出去個頭,左右看看,明明是在自己家,卻小心謹(jǐn)慎地像是來作案的。
但沒有辦法,她現(xiàn)在如果出門就看到池晚燭,那自己的小心臟還要不要了。
好在她預(yù)想的這種最壞的情況沒有發(fā)生,公寓此刻只有她一個人。
景朝朝松了口氣,走到客廳。
坐下之后,她下意識看向地面,昨晚上打碎瓷碗的地方已經(jīng)干干凈凈。
不可避免地,記憶再次浮現(xiàn)。
景朝朝:“……”
她還是先回學(xué)校吧!
至于和池晚燭的事,她已經(jīng)說出了口,也肯定收不回去,畢竟池晚燭的記憶力比她好多了。
如果對方也喜歡她,自然皆大歡喜。
如果對方不喜歡她,就答應(yīng)和對方解除協(xié)議,到時候好好聊聊天,說不定她們還能當(dāng)做有聯(lián)系的朋友呢。
當(dāng)然,如果能忘掉昨晚的事就更好了!
這樣列出來之后,景朝朝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難以接受。
她到了學(xué)校,準(zhǔn)備給洛喬打個電話。
不管怎么樣,如果沒有洛喬,喝醉的她還不知道要怎么辦呢,總要感謝感謝人家。
撥出去的號碼響了幾聲,只不過接通的人不是洛喬。
景朝朝聽著對面熟悉的聲音,“怎么是你,洛喬呢?”
許之槐捂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向正關(guān)著浴室的門,回答道:“她有點事,暫時沒有辦法接電話。”
景朝朝沒有多想:“好吧,我就是想和她說聲謝謝,昨晚的事多虧有她,你幫我把話轉(zhuǎn)達(dá)一下�!�
說完,她就準(zhǔn)備掛掉電話,只是電話里的許之槐,急急忙忙地阻止道:“你現(xiàn)在有時間嗎,我一會去找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特地壓低了聲音,像是害怕被人聽到一般。
“有時間,我在學(xué)校,你到時候直接給我發(fā)消息就行�!本俺馈�
雖然不知道許之槐想和她說什么,但她剛好也需要找點事情打發(fā)打發(fā)時間,否則腦子里飄過來飄過去的全都是自己的黑歷史。
她沒有等多久,就收到了許之槐的短信,約她在門口奶茶店見面。
見到人,許之槐朝她揮揮手,景朝朝坐到她對面,先開口道:“我下次再也不和你去酒吧了�!�
不管是喝醉酒,還是喝醉酒的經(jīng)歷的事情,她都不想再經(jīng)歷一遍了。
許之槐也跟著點頭:“我也不去酒吧,酒也不想喝了�!�
聽到她的這話,景朝朝倒是好奇。
畢竟她覺得按照昨晚來看,許之槐還是挺喜歡酒吧這種氛圍的。
“為什么?”
許之槐目光深沉,語氣里都是懊悔:“出大事了,喝酒誤人�。 �
“什么大事?”景朝朝問道,“洛喬不是把你帶回去了嗎?”
在她的印象里面,洛喬還是很靠譜的,不至于說讓許之槐做出什么抱憾終身的事情。
許之槐猶猶豫豫,嘴巴開了又合上,糾結(jié)許久后,才自暴自棄地道:“就是和洛喬有關(guān)�!�
第一句話說出口,后面的話說起來便容易多了。
“我今天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我和洛喬在一張床上……”
兩個人都還沒有穿衣服,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景朝朝吃驚了一會,見許之槐不再開口,才問道:“你炫耀的事說了,那懊悔的事是什么?”
許之槐:“……?”
她忍不住道:“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張床上醒來,難道不是懊悔的事嗎?”
說話的時候,音量不自覺稍微大了一些,奶茶店里的其他人不由得看過來。
她們剛才聽到了什么?!
被所有人突然注視的許之槐:“……”
坐在她旁邊的景朝朝捂住自己的臉。
拼桌,拼桌,她根本不認(rèn)識對方。
奶茶店是待不下去了,兩個人連忙拿著奶茶走出去。
景朝朝問她:“所以你們是在宿舍發(fā)生的那種關(guān)系?”
許之槐搖頭:“在酒店,我們從酒吧回來的太晚,已經(jīng)到了宿舍的門禁時間�!�
當(dāng)然,昨晚喝醉的她也沒有時間觀念,并不知道從酒吧出來的具體時間是什么時候,還是早上洛喬和她說的。
“酒店?”聽到她話的景朝朝,轉(zhuǎn)過頭問她:“所以,你是直接從酒店過來的?”
“你們剛發(fā)生了那種關(guān)系,你就把人家一個人扔在酒店里面了?”
話說完,她看許之槐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渣女。
許之槐:“……”
“沒有,我和她從酒店一起回來的�!�
當(dāng)然,從酒店到宿舍的路上,兩個人都是沉默無言的狀態(tài)。
終于,到了宿舍,許之槐忍不住想開口。
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洛喬搶了先。
洛喬還是從前一般溫柔的聲音,道:“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感覺,昨晚的事情,我們就當(dāng)一場意外。”
“我明天會去找輔導(dǎo)員和宿管阿姨,商量從宿舍里搬出去的事情,不會影響你的生活�!�
明明洛喬說的話,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法,兩個人也不用再面臨現(xiàn)在尷尬的境地,但許之槐總覺得呼吸有些難受,心臟都跟著抽筋似地酸疼。
她沉默許久,才問道:“那你呢?”
會影響你的生活嗎?
和我從一張床上醒過來的時候,你又是什么想法呢?
從宿舍里面搬出去,是要和那個同班同學(xué)住嗎?
聽到許之槐的問題,洛喬忽地笑了下,漂亮的眼睛里蘊(yùn)了些細(xì)碎的光芒。
她身上只是簡單套了個白色的針織衫,還能看到脖頸處淺紅色印記。
“你沒有看出來嗎?”洛喬語氣很輕,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般,“我喜歡你啊�!�
所以昨晚的事情是她百般圖謀,是她心甘情愿。
甚至連剛才的那幾句話,她昨天晚上在看著許之槐睡顏的時候,都在心中排練了好多遍。
許之槐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但如今被洛喬說出來,從前的事情像是突然被編織成為了細(xì)細(xì)的網(wǎng),每件都有跡可循。
許之槐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洛喬還是從前的溫柔模樣,哪怕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還不忘安慰她:“別放在心上,我之后不會再來打擾你。”
說話的時候,她便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洛喬的東西本來就不多,還有不少都是近期許之槐送給她的。
許之槐看了幾分鐘,洛喬桌上的物品就快要清空。
她實在忍不住,攔住洛喬正在往箱子里放東西的手,抿了抿唇道:“你讓我……考慮考慮好不好?”
考慮她對洛喬究竟是什么感情。
洛喬拿著東西的手頓了下,隨后才道:“好�!�
許之槐本來亂七八糟的心放下一半,還不忘強(qiáng)調(diào):“那你先別搬啊,我很快就會考慮好的。”
見洛喬答應(yīng)不搬后,她才跑出來和景朝朝見面。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許之槐把昨晚到今天的事情經(jīng)過講出來,“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了�!�
景朝朝吸了顆珍珠,莫名覺得她表白完就跑來學(xué)校,好像也給池晚燭留下了個難題。
她看著正在糾結(jié)的許之槐,問道:“所以,你對洛喬有女朋友的那種喜歡嗎?”
許之槐聲音低了些:“……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整個人都很混亂�!�
她對戀愛的事情,僅僅只有理論支撐。
放到現(xiàn)實里,她還沒有談過戀愛,很缺乏實踐經(jīng)驗。
景朝朝按照自己的經(jīng)驗,道:“那我換個問法,如果昨晚是洛喬和其他人在酒店……”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許之槐打斷:“沒有這個假設(shè)!”
昨晚醉酒的緣故,她的記憶斷斷續(xù)續(xù),只能記住些片段,比如洛喬在某些時刻的低泣,饒是這些也能讓她心跳加速。
她完全接受不了其他人也看到洛喬這副模樣的可能性。
景朝朝忍不住笑了:“我就說句話,你就吃醋成這樣,還不知道答案嗎?”
許之槐有點懵,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這是吃醋?”
“怎么不是�!本俺�,“你可以聯(lián)想下里面的情節(jié)。”
許之槐在里面寫纏纏綿綿的你愛我我愛你,非常順滑流暢。
但放到現(xiàn)實里面,還是新奇的體驗。
許之槐想到之前看到洛喬身邊有其他人,就想把對方趕走。
她可能早就不知不覺的喜歡上了對方,只是她太遲鈍了。
看到許之槐這頓悟的表情,景朝朝就忍不住舊事重提。
她略帶調(diào)侃地問道:“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不說自己是直女了吧?”
“我只是喜歡喬喬而已,還是不喜歡其他的女生�!�
許之槐覺得在某種程度上,她也還算是直女的。
聽到這話的景朝朝:“……”
原來真的能有人的嘴硬成這樣!
*
星辰集團(tuán)。
總裁助理辦。
午休向來是助理們最活躍的時間。
“昨晚池總看著特別生氣,發(fā)生什么事了?”
池晚燭在外人眼里是高冷疏離,但助理們和她的接觸最多,知道池晚燭只是標(biāo)準(zhǔn)高要求嚴(yán),不茍言笑而已。
哪怕是之前池航惹出來的禍,池晚燭也只是公事公辦的要來解決方案,情緒都沒有波動幾分。
但昨晚冷著臉的池晚燭,是真的能看出來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