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兩人不知道吻了多久，等云收雨歇時，林佑后退一步站穩(wěn)，才道：“我不原諒。”
他靜靜看著蘭恩：“少將，我不是什么隨便的人，我不會輕易原諒這樣的冒犯。”
蘭恩于是笑起來：“那我該做些什么換取您的原諒？”
“回來�！绷钟由钗豢跉�，“完完整整地回來�！�
蘭恩笑了笑：“一言為定�！�
他轉(zhuǎn)身向飛船深處走去。
而林佑走下飛船，此時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在他身前，鐵灰色的龐大造物點火啟動，藍紫色的火焰自噴氣口環(huán)狀噴出，蘭恩走到玻璃窗前，和林佑揮手，露出笑容。
這笑容并非那種社交的，虛偽的，而是真真切切地在笑，神采飛揚又瀟灑肆意，這個時候，蘭恩仿佛卸下了一切枷鎖，他不再是家族教養(yǎng)良好的長子，也不再是需要謹慎偽裝的第三軍少將，他只是他自己。
蘭恩唇語：“再見�！�
飛行器在視線里逐漸變小，成了模糊不可見的一個小點。
林佑目送他消失在天幕之上。
他返回皇子府邸，扣上書房大門，66適時出聲：“已為您開啟共享系統(tǒng)�！�
屏幕卷軸般展開，赤金地太陽浮現(xiàn)在視線盡頭，玫瑰色占滿視野，云海隨之翻騰。
66：“他們恰好路過對流層�！�
在共享畫面中，飛船穿過對流層、平流層，最后沖破首都星的引力束縛，他們在漫無邊際的宇宙中航行了數(shù)個日夜，路過蟲族或繁盛或荒蕪的行星，最后停留在了23區(qū)的邊境。
這里駐扎有第三軍的邊境部隊。
蘭恩和德文在此地停駐，他們添加補給，補充消耗的食水和燃料，而后在這顆星星上停留了一個晚上。
這里是帝國的邊陲，在往外，就是未探索開發(fā)的宇宙，也是黑市和星盜猖獗的溫床，可這里的防御居然極其薄弱，第三軍只有殘部駐扎此地，甚至湊不齊一個連隊。
駐軍領(lǐng)導人是個瘸腿獨眼的老人，他穿著第三軍制服，駐拐杖，空空蕩蕩的褲管用爛布條扎起來，對著蘭恩躬身行禮：“少將。”
蘭恩扶住他；“埃布爾，你近來還好嗎？”
埃布爾笑：“還好，幻肢偶爾會疼……就是這窮鄉(xiāng)僻壤的，酒都是未經(jīng)蒸餾的劣質(zhì)酒，沒有商船來往，連口好酒也喝不到�！�
蘭恩于是從飛行器拿出一箱酒，主星出產(chǎn)，口感醇厚，價值千金，他遞給布埃爾：“嘗嘗這個�！�
林佑的視線落在埃布爾的右胸上，那里別著好幾枚徽章，雖然銹蝕掉漆，依稀可見當年崢嶸。
66道：“這是一位校級軍官�！�
它熟練地調(diào)出了埃布爾的資料：“埃布爾，第三軍上校，帝國第一軍校畢業(yè)，在23區(qū)爭奪站中由于信息素紊亂，重傷，他本該退役，但選擇停留在23區(qū)巡邏保護。”
林佑：“信息素絮亂？”
他翻閱過相關(guān)資料，23區(qū)爭奪戰(zhàn)時，第三軍駐軍的信息素儲備被大量替換，替換為黑市制劑，這一行為直接導致了該場戰(zhàn)役慘勝，傷亡不計其數(shù)。
至于信息素儲備作為戰(zhàn)略物資，為什么被輕易替換，而這么大的失誤，后期又為什么無人被追責，樁樁件件，無人知曉。
這場慘烈戰(zhàn)役背后的種種，就如同那些無辜死去的士官一樣，被徹底地抹去了。
蘭恩和埃布爾一起，在荒星上喝了一夜的酒。
荒星幾乎照不到太陽，終日黑沉沉的，狂暴的電離輻射在天幕上暈染出冷色調(diào)的極光，夜間溫度低達零下-70左右，一夜過去，他們的眉間都落滿了寒霜，少將那雙湛藍的眸子冷的可怕，比23區(qū)終年不化的凍土還要寒涼。
埃布爾喝完壺中最后一口，苦笑道：“這么好得酒，可惜他們再也喝不到了。”
蘭恩拍了拍埃布爾的肩膀：“別擔心，我這就給他們送去。”
他頓了頓，又微笑：“連著祭品一起�！�
第二天一早，德文在駐地留了下來，而蘭恩獨自駕駛飛行器，離開了邊陲。
林佑的目光追隨著蘭恩，看他飛過邊境線，一頭扎進浩瀚無垠的宇宙中。
當路過某個巨大行星時，他開始減速。
66：“那就是所謂的‘行星墳場’�！�
這枚行星伴隨有巨大的赤金色行星環(huán)，無數(shù)尖利的巖石隨著引力潮汐起伏旋轉(zhuǎn)，構(gòu)筑成行星天然的屏障，警告一切飛行器小心靠近，蟲族引以為傲的鋼鐵在這些高速石塊前不堪一擊，否則隨時可能被撕碎。
蘭恩啟動飛行器，和星環(huán)一起旋轉(zhuǎn)。
他開啟自動模式，自己則站在落地窗前，出神地凝望著星環(huán)。
這片瑰奇的色彩之中，埋葬著無數(shù)無法歸家的骸骨。
蘭恩一直在這里停了三天。
這三天中，他放飛了小型飛行器，讓它們駛向星環(huán)，每個飛行器都滿載著酒液，他偶爾返回駐地補給，但更多時候，他只是停留在這里。
即不前進，也不后退。
林佑問：“他是不是在等什么東西？”
蘭恩確實在等，他頻繁查看導航，擦拭槍支，直到某天上午，林佑忽然驚起。
屏幕的落地窗外，出現(xiàn)了一片龐大的黑色。
作者有話要說：
唔這個禮拜應(yīng)該能更完本單元
◇
第51章
瞄準
那是個棱角分明的三棱錐式物體，
通體漆黑，最底端鑲嵌著玻璃，隱隱可看見內(nèi)部燈火通明，
亮如白晝。
從蘭恩飛行器的攝像頭視角，無數(shù)機械臂正起起伏伏，冰冷的鐵皮泛著青灰色的冷光。
似乎是一座巨大的重型加工廠。
林佑眉頭一跳：“工廠？”
那座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信息素工廠，
莫非就是這里？
這時，
艙內(nèi)響起了電流聲，
蘭恩按下接聽鍵，
德文的聲音傳來，
信號有些失真：“蘭恩，他們已經(jīng)過去了，
邊境哨卡看見了皇室的飛行器，坐標正在‘工廠’之中�！�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蘭恩笑了聲，飲盡面前加冰的高度烈酒：“不枉我在這里等了快三天。”
他感慨：“你的消息很準啊，
德文上校。”
德文：“當然，
我之前可是請了小半個月的年假，
把23區(qū)里里外外摸透了�！�
他嘀嘀咕咕：“這回下來，
我兩年存的年假都用干凈了，下次就算有小雄蟲請我約會，
我也出不去了�！�
蘭恩：“要是這回我活著回去，還能執(zhí)掌第三軍，
就給你走特殊通道，把年假補回來，但……”
兩人一齊沉默下來。
但是如果回不去呢？
沒人愿意探究這種可能，
沉默片刻，
德文又道：“還有一件事，
蘭恩，從皇室飛行器掠過邊界線開始，你所在的區(qū)域已經(jīng)完全封鎖了，林裕怕死的很，將安防做到了極致，現(xiàn)在23區(qū)連只蒼蠅都難飛進來。”
蘭恩：“意料之中，不然我何必提前這么久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界飛三天�！�
要不是德文截獲了‘工廠’的訪客信息，他們也沒辦法在這里守株待兔。
蘭恩看向落地窗外，那座漆黑的龐然大物從行星盡頭滑來，逐漸逼近，厚重的陰影復壓而來，如同史前的巨獸。
他撥弄操縱儀：“我看見他們了，先下線�！�
“好”德文平靜答復，卻沒掛通訊，在一片繁雜的盲音中，他輕聲道：“祝您好運，少將�！�
蘭恩嗯了一聲，掛斷通訊，他輕巧地啟動飛行器，避著那龐然大物，居然往星環(huán)內(nèi)部去了。
66驚叫出聲：“他想干什么？”
行星環(huán)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極為復雜，高速運動的石塊速度高達數(shù)十公里每秒，即使有最先進的避障系統(tǒng)輔助，開飛行器進入行星環(huán)依然是非死即傷的結(jié)局。
林佑道：“那里是最好的隱蔽點�！�
林佑打過類似的操作，在《星際戰(zhàn)爭》的火山口蜂巢副本中，玩家必須要繞過工蜂的監(jiān)控，接近蜂后BOSS，才能完成擊殺獎勵。可個人實力再強悍，也很難應(yīng)對工蜂群的圍攻，根據(jù)論壇的攻略，最好的方法其實是打造一套防火服，從巖漿中爬進蜂巢，因為沒有工蜂會想到這里有人。
死亡之地，卻成了最好的庇護所。
同樣的，從剛才的對話來看，23區(qū)已被封鎖，那么“工廠”周圍也必然層層設(shè)防，但是不會有人去監(jiān)控星環(huán)內(nèi)部，那里是一片公認的死地。
蘭恩開入了星環(huán)之中。
他穿著第三軍的制服，胸前別滿了勛章，綬帶也一絲不茍地打好了，仿佛他不是獨自闖入生命禁區(qū)，而是在儀式上授勛。
滾滾巖石擦過飛行器，又被巧妙躲開，只在表皮留下不大不小的坑動，駕駛艙劇烈晃動，可蘭恩的手依舊很穩(wěn)，他謹慎地調(diào)整角度和方位，然后匯入星環(huán)，和塵埃巖塊一起隨行星引力旋轉(zhuǎn)。
如同他本來就在這里。
林佑暗暗抽氣：“如果是我，這個時候已經(jīng)墜毀了。”
蘭恩關(guān)閉了電力照明系統(tǒng)，開啟電磁波篇屏蔽設(shè)備，讓飛行器順著星環(huán)一起旋轉(zhuǎn)，遠遠看去，就像其他在23區(qū)邊境報廢的飛行器一樣，只是一具冰冷的鋼鐵棺材，內(nèi)里裝著第三軍某位將領(lǐng)的遺骸。
蘭恩拿起副駕駛上的長管膛線槍，用綢布緩慢擦拭起來。
銀質(zhì)的狙擊槍被擦得锃亮。槍管的金屬泛著月亮似的冷光，他靜靜看著面前的屏幕，那上面有兩個紅點正在慢慢躍動，它們沿著既定的軌道滑行，緩緩靠近。
是“工廠”和這架飛行器。
二十分鐘后，它們開始交匯。
“工廠”擦著星環(huán)軌道向前，在蘭恩看不見的地方，客廳的攝像頭悄然轉(zhuǎn)向，正對“工廠”的方向。而從飛行器的落地窗中，林佑已然可以看清“工廠”的結(jié)構(gòu)。
——大體可以劃分為上下三層，機械臂組成的流水線矩陣位于三棱錐的底層，用來生產(chǎn)信息素，中間分割成一個個獨立的科研辦公室和臥室，是“工廠”領(lǐng)導人和訪客的住所，最上方的大廳四面玻璃落地窗，用來接待最重要的客人。
林裕正在其中。
和下兩層冰冷的工業(yè)化風格不同，最上層的裝修奢華柔軟，有從主星搬運過來的真皮沙發(fā)，窗邊擺放著珍稀綠植，連腳下踩著的地毯都價值千金。
大皇子大大咧咧坐在沙發(fā)上，手中搖晃著新研制的信息素制劑，藥液呈危險的桃紅色。
林佑問：“66，能從口型分辨出他們再說什么嗎？”
66：“我試試——飛船攝像頭的分辨率太低了，很難解析口型，搭配個12X的瞄準鏡差不多。”
系統(tǒng)艱難地運算起來：“唔，勉強分析出來了，林裕說的是‘新玩意比上次那個成癮劑好用嗎？’”
“那個打領(lǐng)帶的男人說——哦我剛剛比對了帝國信息庫，他是戈納特，帝國信息素研究院的研究員，研究院院長斯格里的得意門生，曾因和鄰居發(fā)生口角，將鄰居一家包括五歲的孩子用斧頭砍死，被判死刑，沒想到他在這里，似乎成為了工廠的話事人�！�
“院長斯格里的得意門生？”林佑微頓，“我沒記錯的話，林裕娶了斯格里的兒子當雌是的，您記憶力不錯——哦，他也在呢，后頭那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就是�！�
林佑看去，果然見到一個老者站在中間，手上同樣拿著一瓶桃紅藥液，他搖晃著燒杯，滿是癡迷。
林佑：“所以院長在說說什么？”
“他說‘好用許多，這是我和戈納特的得意作品，加強了成癮后的難受程度和控制效力，雌蟲會痛哭流涕請求您的恩賜，沒了您的信息素，他們就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請盡情享用吧’。”
“然后大皇子說，‘我迫不及待地了，有沒有實驗品啊，拿個實驗品來讓我試一試�！�
“院長，‘我這就給您安排個最漂亮的�！�
“大皇子看上去挺滿意，他點了點頭：‘除了要漂亮，性子最好也要烈，怎么折騰都不屈服的那種，這樣喂完藥哀求起來才有趣�！�
攝像頭分辨率不夠，看不清林裕的表情，但林佑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對方滿不在乎的姿態(tài)，仿佛實驗品不是個活生生的人，而是籠子里飼養(yǎng)的小白鼠。
66抖了抖：“工廠上還有活的實驗品？”
林佑控制不住地冷笑：“真有本事，看來這工廠不但生產(chǎn)成癮劑，還是個太空里的窯子�！�
也難怪大皇子跨越千山萬水，非得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作為儲君，很多事情大皇子在主星不能玩，不然要是在鬧出了這等丑聞，必然引起口誅筆伐，影響皇室的聲譽，可放在這顆荒無人煙的地界就無人知曉了，再怎么出格也沒有關(guān)系，就像是林佑前世那個臭名昭著的辛奴島嶼一般。
說話期間，飛船緩緩交匯，兩者的差角已經(jīng)小于60度，但沒有人注意到星環(huán)中的飛行器。
蘭恩賭對了，“工廠”周圍有不少監(jiān)控，可沒有在意這片死寂的生命禁區(qū)。
蘭恩冷靜地調(diào)試飛行器。
飛行器艙門無聲打開，誰也沒注意到，一個極其微小的機器人從飛行器艙口飛出，經(jīng)過精密計算后，它覆在了“工廠”玻璃的某個位點上。
高濃度腐蝕液從其中噴出，一層又一層糊在玻璃上。
高強度玻璃防彈，卻扛不住化學試劑的侵蝕，被腐蝕出米粒大小的穴眼，只剩薄薄一層連接。
兩分鐘后，漂亮的紅發(fā)雌蟲被扯著頭皮押到了林裕跟前。
林佑眉頭一跳：“第三軍的人？”
那人穿制服，肩膀上帶銀質(zhì)勛章，從系統(tǒng)傳回的畫面細節(jié)，正是歸屬第三軍。
戈納特：“您瞧瞧這個�！彼羝鸫葡x的臉，“這個漂亮嗎？之前23區(qū)追逐站俘獲的，第三軍的少校，特意留著沒動，就等您來�！�
林裕一根手指勾出雌蟲下巴，挑剔貨物那樣左右打量，滿意點頭：“漂亮，不過可惜了，那次你們沒能抓著蘭恩，我覺著還是他更漂亮�！�
他微微咂嘴，似乎真的在可惜。
林佑沒忍住，一把捏住了小屏幕。
66：“放手放手！宿主，疼！疼！”
此時，飛行器幾乎與“工廠”正對交匯，落地窗彼此遙遙相望，距離不到10公里。
66：“目測已進入重型膛線槍MK908的射程范圍。”
蘭恩的那把銀色長管膛線槍正是MK908
蘭恩開啟了自動飛行模式。
在運動軌跡復雜的星環(huán)中開啟自動模式是非常不理智的選擇，最多五分鐘，飛行器就會被高速巖石撞擊，而即使是星際最堅硬的鋼鐵，也只能扛住兩三下，就會走到報廢的邊緣。
而工廠和飛行器交匯的窗口期，也差不多是五分鐘。
戈納特還在侃侃而談，他正將光腦放到林裕眼前：“殿下，如果這個您不滿意，我們還有其他類型的，你看這個灰發(fā)藍眸的，也是第三軍的將領(lǐng)，和蘭恩有幾分相似，我將他帶給……”
12倍鏡裝載在槍上，透過十字瞄準線，蘭恩扣下扳機。
他打中了那個米粒大小的缺口。
玻璃瞬間裂出蛛網(wǎng)狀的縫隙。
接著是第二槍。
子彈從槍管激、射。出，依舊正中缺口。
第三槍。
槍槍命中。
蛛網(wǎng)蔓延開來，高強度玻璃絕佳的性能使得它沒有大面積破碎，只露出了瓶蓋大小的缺口。
但是足夠了。
玻璃的爆裂聲使得室內(nèi)一片慌亂，客廳中人終于注意到了窗外冷冰冰的飛行器——它鐵灰的架構(gòu)完美融入星環(huán)，林裕觸電般放開紅發(fā)軍雌，慌慌張張?zhí)痤^，試圖尋找襲擊的來源，可對面的飛行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此時，燈火通明的工廠就如同黑夜中的靶子。
戈納特一把護住林裕：“走！先去下層！”
他們跑動起來，一時間，客廳亂成一鍋粥，眾人步履凌亂，左沖右突，極難瞄準。
可林佑聽見了第四聲槍響。
戈納特維持著保護的姿勢，大皇子還在他身后，一枚子彈卻洞穿了格納里的眉心——透過那個只有瓶蓋大小的缺口。
66冷靜地聲音傳來：“戈納特，帝國信息素研究專員，在逃逃犯，腦部貫穿傷，已無生命體征，死亡。”
尸體轟然倒地。
林裕發(fā)出尖叫，頭發(fā)花白的院長一手扯過他：“殿下，我們……”
話音未落，血花從他額頭爆開。
蘭恩扣響了第五槍。
66：“斯格里，帝國信息素科研院院長，銀河制藥公司董事長，腦部貫穿傷，已無生命體征，死亡。”
隨后是第六槍，第七槍……
“帝國研究院……”
“銀河制藥公司……”
“23區(qū)領(lǐng)事局領(lǐng)事……”
海量數(shù)據(jù)從系統(tǒng)流過，經(jīng)過比對，它準確地報出了每個人的名字，這里頭隨便一位，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蘭恩開槍太快，冰冷的機械音交織起伏，形成茫茫的回音
66：“……死亡�！�
林佑正要說話，卻忽然瞳孔一縮。
在視線的鏡頭，他看見了兩枚金紅色的紡錘狀物體，拖著艷藍的尾焰，正高速朝這里射來。
“工廠”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決定反擊。
為了狙擊視角，他撤下了大半飛行器的大半玻璃，此時客廳幾乎裸露在外，蟲族強橫的身體能讓他們沒有保護在太空生存片刻，但也僅僅是片刻，他銀色的翅翼張開，骨翅撐在沙發(fā)角落，為身體的移動提供動力，那兩枚炮彈幾乎直沖他面門而來。
蘭恩絲毫沒有躲避的意圖。
在剛剛的爭奪中，有狙擊手朝他開槍，為了搶瞬間的角度，除非致命，蘭恩從來不避，他的肩膀，小腿，各處都有擦傷和彈孔，又在軍雌恐怖的治愈力下緩緩愈合，留下猙獰的痕跡，血液順著他的指尖漂浮在空中，猩紅如帕米爾星系昂貴的鴿血寶石。
在過度的失血和傷痕下，蘭恩的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他臉上失了血色，身體微微痙攣顫抖，疼痛令頭腦昏沉，可他每一次瞄準持槍的動作都那么穩(wěn)定，精密如咬合的齒輪。
而在飛行器落地窗的另一邊，星環(huán)依舊緩慢運動著。
66忽然驚叫：“天！”
它看見了一大片金屬殘骸。
“墳場”恰巧路過。
那些墜毀的飛行器早已化為了星環(huán)中無機質(zhì)的金屬棺槨。
宇宙中的尸體不會腐爛，透過一層鋼化玻璃，66能看見死去的戰(zhàn)士臉覆寒霜，皮膚呈現(xiàn)紺紫，他們的眼球渾濁，瞳孔渙散，只留下一片無神的蒼白。
可即使意識渙散已久，靈魂不復存在，此時此地，他們卻仿佛透過幾層玻璃，正停駐在這艘鋼鐵艦船上，靜靜地注視著他們的長官。
蘭恩扣下扳機。
——第九槍。
子彈穿過空隙，血花蔓延開來。
又一次正中靶心。
系統(tǒng)輕聲道：“林裕，帝國儲君，皇室順位第一繼承人，腦部貫穿傷，未檢測到生命體征，經(jīng)系統(tǒng)判定——”
“已死亡�！�
作者有話要說：
好劇情走得差不太多了，接下來就是小情侶甜甜甜~
◇
第52章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