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伊繆爾訕訕收回了爪子,心虛地“喵”了一聲。
他仰視醫(yī)生,被罵成了飛機耳,湖藍的眼睛眨了眨,力圖傳遞“天真”和“無辜”兩種情緒。
白郁撐住額頭,長長嘆氣。
失而復(fù)得,他心中復(fù)雜難言,一方面,又涌現(xiàn)出了自責和后悔。
是他的錯。
如果封窗做得在好一點,是不是團子就不用面對這些危險了?
白郁低頭看去,小貓焉噠噠地趴在角落,耳朵耷拉下來,似乎被他嚇到了。
憑心而論,團子是很乖的小貓,走失也不該是小貓的責任,白郁怒氣過后,遲來的便是愧疚,他輕手輕腳地托起小貓,抱在懷里,揉了揉小屁股,軟下聲音:“沒打痛吧?”
伊繆爾又開始炸毛了。
輕輕一巴掌,不痛,但是醫(yī)生的手揉上來的時候,尾椎涌起酥酥麻麻的電流,感覺陌生又怪異,讓他不自覺地蹬了蹬后腿,踢了醫(yī)生兩腳。
該,該死的醫(yī)生,放,放開!
白郁嘆氣:“對不起,是我的錯,回來第一天就嚇到你了�!�
伊繆爾在他懷里抬頭,抬起尾巴卷了卷醫(yī)生的手臂,小小聲:“喵�!�
沒有被嚇到哦。
白郁點了點他的飛機耳,小耳朵還沒有彈上來,似乎嚇的不輕,他看著團子蓬松毛茸茸又圓滾滾的腦袋,以及小貓乖巧蹲在懷里的動作,忽然低下頭,在頭頂落了個細碎的輕吻。
小貓耳朵動了動。
醫(yī)生嘆氣,聲音放的很輕:“抱歉,別害怕了�!�
唇瓣的熱度從頭頂傳來,伊繆爾后知后覺被親了,他幾乎僵硬成了一尊石化雕塑,險些從醫(yī)生手臂上一頭栽下去,尾巴上的毛毛炸開,他倉惶地掙開懷抱,落到了地上。
“喵!”
輕,輕浮的醫(yī)生,沒,沒有害怕,怎么能隨便親本大公!
小貓的手太短了,摸不到被親的地方,伊繆爾只能用蓬松的大尾巴蹭了蹭頭頂,那里還殘留著怪異的觸感,他湖藍色的眼睛從天花板看到窗外,已經(jīng)不敢看醫(yī)生了。
好怪。
白郁可不知道他心里的彎彎繞繞,見小貓的飛機耳已經(jīng)復(fù)原,似乎被哄好了,他后退一步:“你先在屋里玩玩吧,我買了牛肉,給你切一點�!�
哄小貓咪的最好方法,就是用吃的賄賂。
伊繆爾:“喵。”
好的。
他用爪子刨了刨地板,心道:“特意給我買的嗎?”
他記得醫(yī)生不怎么喜歡吃牛肉。
肉墊上還沾著外頭的灰,剛剛兩人都情緒激動,誰也沒注意,現(xiàn)在他一刨,留下的爪印就很明顯了。
白郁垂下視線,落在了爪印上。
伊繆爾踩了踩,用身體壓住印記,繼續(xù)無辜。
白郁微微皺眉。
白金小貓身上很干凈,毛毛蓬松潔白,似乎有清潔自己,但依舊風塵仆仆,尾巴上蹭到了墻灰,爪墊上也全是灰,它腿太短,肚子上的毛毛不可避免的碰到地面,有些蹭到了水,變成了一縷一縷的。
醫(yī)生托下巴:“有點臟啊�!�
他自言自語:“吃完牛肉糊糊抓過來洗個澡好了�!�
“……”
本來乖乖蹲著的大公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間炸毛:“喵!”
該死的醫(yī)生,你想怎么給本公爵洗澡?
作者有話要說:
變成小貓后公爵天天炸毛。
◇
第73章
洗澡
伊繆爾從醫(yī)生的褲子上踩過去,
留下了一個黢黑的腳印。
被醫(yī)生拎著后頸抱了起來。
白郁拍拍褲子:“是真的有點臟啊�!�
他把團子從臥室放出來,轉(zhuǎn)身進了廚房料理牛肉,虎皮和玳瑁在門口探頭探惱,
猶豫要不要進來。
白金團子毫不客氣地霸占了廚房門,對兩只新來的小貓橫眉冷目:“喵!”
——這是我的家!醫(yī)生在切的是我要吃的肉!
虎皮玳瑁:“……”
點點大的小貓咪沒有絲毫威脅,姐弟兩斜睨了他一眼,
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而后長腿一邁,
輕輕松松跳上了操作臺,
盤踞在醫(yī)生身邊,
懶散地掃了眼白金小貓。
伊繆爾:“……”
明明他才是最先來的,卻一點家庭地位都沒有!
他向后蓄力,
一個猛撲——
腿太短了,沒跳上去。
再次猛撲——
還沒跳上去。
白郁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身后乒乒乓乓,想無視都難,
他轉(zhuǎn)過身,
單手抱住團子腹部,
將他提了起來,
伊繆爾的四只爪爪無處著力,在空中無措的晃了晃,
而后被輕輕放在了操作臺旁。
他湊在醫(yī)生手邊,嗅了嗅盤子。
白郁已經(jīng)初步處理好了食材,
將盤子推給伊繆爾:“在外面流浪餓了吧,吃飯吧�!�
伊繆爾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
在貓咪形態(tài),
他的味覺和人類略有不同,
生骨肉對人類而言寡淡血腥,
但對小貓的味蕾來說剛剛好,盤里的食物很美味,可是伊繆爾吃不下了。
他才在大公府吃過飯,還是醫(yī)生服侍的。
自從受了傷,伊繆爾一直食欲不振,勉強用餐,還是今天醫(yī)生在身邊秀色可餐的,他才多動了兩筷子菜。
于是團子扒拉扒拉,吃了兩口,不動了。
白郁略略驚訝,摸了摸小貓的腹部,伊繆爾配合地打了個嗝。
飽了。
白郁挑眉:“看樣子你在外面流浪,生活還挺滋潤啊?”
伊繆爾歪頭裝傻。
白郁于是將盆從他身邊拿開,放到垂涎欲滴的虎皮玳瑁兄妹身邊:“來,你們吃吧�!�
伊繆爾:“!”
他咬住醫(yī)生的袖子。
不可以!怎么可以給別的貓!
白郁嘆氣:“要讓讓弟弟妹妹,他們還小�!�
伊繆爾就是不松口,甚至叼的更緊了,開始用白郁的袖子恨恨磨牙。
小個鬼啊,這兩只腿都那么長了,還�。�
此時,虎皮和玳瑁也湊了上來,它們平常不喜歡吃牛肉,白郁給他們切的魚肉雞肉也沒吃完,現(xiàn)在卻硬要往這邊擠,將白金團子頭頂?shù)拿級核恕?br />
一時間,三只小貓擠成一團,泥鰍一樣互相推搡,左沖右突,白郁抓都抓不過來。
他頭頂青筋隱現(xiàn),最后伸手卡住了虎皮玳瑁,一手一個,將它們和它們的飯盆一起端出了廚房,冷聲道:“好了,哥哥剛回來,你們也讓讓他,爸爸明天再給你們做好吃的�!�
伊繆爾晃了晃尾巴,倨傲地盤踞在食盆旁,冷眼旁觀,對著兩只小貓咪露出了驕矜的神態(tài)。
看吧,即使你們在這兒,白郁最喜歡的小貓……等等——
伊繆爾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向醫(yī)生。
醫(yī)生剛剛自稱什么?
……爸爸?
爸爸?��?!
白郁自稱玳�;叩陌职郑终f伊繆爾是玳�;叩母绺�,那么……
伊繆爾:“�。�!”
小貓腳一打滑,直接從操作臺翻滾下來,肚皮朝下,啪唧砸在了米缸上。
高度不高,但伊繆爾依舊感覺頭暈?zāi)垦�,他用爪爪拍了拍腦袋,五雷轟頂,腦內(nèi)一片焦土。
……什么玩意兒?
現(xiàn)代人養(yǎng)貓養(yǎng)狗都自稱寵物的家長,白郁由于職業(yè)因素,加了不少養(yǎng)寵物的微信,備注也經(jīng)常是XX爸XX媽,比如招財爸旺財媽,他如今親手撫養(yǎng)三只小貓,自覺自稱一句小貓爸爸沒有任何問題。
伊繆爾:“……”
在白郁試圖伸手抱他的時候,公爵伸出爪子,一巴掌扇在了醫(yī)生手背上。
爪子藏在肉墊里,沒伸出來,但是力道不小,已經(jīng)是公爵能使用的最大力氣了。
可惡,居然占他便宜!
區(qū)區(qū)一個男仆而已,這樣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伊繆爾斜睨醫(yī)生一眼,邁著小貓步從米缸上跳了下來,噠噠噠地跑到門口,試圖去推廚房大門。
刺激太大,伊繆爾不想理醫(yī)生了,他要找個地方靜靜。
但是還沒推開,就被醫(yī)生再次托著屁股抱了起來。
白郁嘆氣:“別亂跑了,先把澡洗了�!�
伊繆爾再次憤憤地拍了他的手背一下。
該死的,在稱呼沒有搞清楚前,不許碰本大公!
小貓雖然用了全部力氣,可對白郁而言只是輕飄飄的一巴掌,甚至沒能擊穿醫(yī)生的防御,他提著小貓咪走到浴室,將它放在了浴缸里,取下花灑調(diào)試溫度:“好了,洗澡先�!�
大公每天都洗澡,要不是跑到屋頂看白郁,他的毛毛才不會臟。
作為伊爾利亞的大公,要是被按著洗澡也太奇怪了。
伊繆爾劇烈地掙扎起來。
他個頭小小只,撲騰的力氣倒挺大,白郁一時沒抓住,醫(yī)生看著蹦跶到浴缸外的團子,詫異道:“不洗嗎?”
他意有所指:“……可是,好臟,還有點丑�!�
“?”
伊繆爾扭頭,看向鏡子。
“!”
毛毛沾了一片水,軟塌塌貼在身上,尾巴和腹部都蹭了灰,灰撲撲的。
確實有點丑。
于是白郁順利把焉噠噠的小貓抱了回來。
他家的洗手臺不夠大,原主不知道在洗手臺洗過什么,盆底布滿鐵銹,白郁便干脆使用浴缸了。
浴缸的高度對小貓來說還是太高,團子扒拉著浴缸邊,定定看著白郁,像是有點害怕的意思。
白郁伸手托住他,撓了撓小腦袋,調(diào)好水流溫度和流速,輕輕的淋了上去,期間,他撥開腹部長好的毛毛,去看那道傷口。
伊繆爾:“咪�!�
他扒拉著浴缸,不自在的蹬了蹬腿。
腹部袒露在外,還被人盯著觀察,感覺很奇怪。
白郁:“別動�!�
醫(yī)生細細查看傷口,已經(jīng)愈合,留下了淺淺的痕跡,凹凸不平的疤痕盤踞在小腹,又被毛毛擋了個嚴實。
伊繆爾微微發(fā)顫,同樣低頭看去。
好丑。
他變成人的時候,腹部也有這樣的傷痕,新長成的疤還是淡粉色的,輕輕一碰便敏感的顫抖,現(xiàn)在醫(yī)生沿著傷口摸索過去,檢查愈合情況,那溫暖的指腹一點點描繪著傷疤,越來越往下,越來越往下……
“……”
伊繆爾一個沒站穩(wěn),直接撲進了浴缸中,此時水并不深,他猛地嗆了兩口,站了起來。
白郁一愣,好笑道:“這也能摔跤?”
他伸出手,想托住團子,可掛在浴缸邊緣畢竟用不上力,白郁斟酌片刻,干脆長腿一邁,也進了浴缸。
伊繆爾:“!”
醫(yī)生盤腿在浴缸坐下,而他被安置在了醫(yī)生的腿上。
受傷的時候,公爵也常常在醫(yī)生大腿上睡覺,那一片肌肉的觸感飽滿而有彈性,他呆呆站在上面,一動也不敢動。
醫(yī)生還穿著男仆的里襯,此時已經(jīng)濕透了。
純白布料沾了水,盡數(shù)貼在身上,伊繆爾抬頭向上,透過布料,甚至能隱隱看見一點紅色。
小貓倉惶低下頭。
伊繆爾從來不知道,公爵府的男仆服飾居然如此誘惑,此時此刻,他仿佛無師自通了某句東方成語:“非禮勿視�!�
白郁洗的很輕柔,或許是想到小貓之前的遭遇,他時不時揉揉團子的腦袋以示安撫,等清洗完畢,便抱著伊繆爾出來,用毛巾裹好了。
醫(yī)生用毯子細細擦拭,而后將吹風機調(diào)至最小檔,捂住團子的耳朵,輕柔地吹干凈毛毛,將團子放到了地上。
十足的耐心細致。
白郁自己身上也濕透了,便也洗了個澡,伊繆爾便邁著貓步在診所里晃蕩,隔著窗戶,他忽然看見門口有人。
是個郵差打扮的年輕人,他往醫(yī)生的郵箱投遞了信件。
那人穿著普通,形色匆匆,和伊爾利亞任何一個工資緊張勉強糊口的年輕人一樣,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伊繆爾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醫(yī)生洗澡出來了。
66在宿主洗澡睡覺的時候都是關(guān)機的,此時也重新開機啟動,他停在醫(yī)生的肩膀上,打了個哈欠:“有人給你送了信�!�
白郁一頓:“黑袍會?”
66:“應(yīng)該是吧,除了他們,也沒誰給你送信了。”
白郁取出鑰匙,從信箱中拿出信件,他也沒想著避開小貓咪,就這么坐到書桌前起來。
伊繆爾踩著醫(yī)生的大腿跳到桌上,偏頭看了起來。
他微微瞇起眼睛。
那是一份廣告,打印粗劣,個別字體大小不一,看著很正常,可伊繆爾掃著尾巴,莫名感覺哪里不對。
雖然是廣告,可醫(yī)生看的時間實在太久了。
白郁捧著廣告紙,目光專注,似乎在逐字。
黑袍會用了一貫的加密方法,幾個特殊字體加粗,偽裝成打印機漏墨的假象,66飛快掃描:“宿主,黑袍會提醒你不要忘記集會,同時給你下發(fā)了第二個任務(wù),除了調(diào)查禁地外,他還想要你在七天后公爵召見大臣前,將一種粉末摻入大公的茶水。”
白郁:“粉末?”
66:“信上說,是從外域調(diào)來的香料,他們還需要時間運輸,會通過夫人送給您�!�
白郁點頭。
按照他早就該死了,這都是不曾出現(xiàn)的劇情,要求白郁不得主動透露臥底身份,也就是說黑袍會要他配合,他得跟著演戲。
白郁將廣告撕成無法復(fù)原的碎片,而后沖進了下水道中。
伊繆爾歪頭:“……喵?”
只是普通的廣告紙,有必要這樣處理嗎?
大公微微皺起眉頭,腦海中有什么一閃而過,可還未等他想清楚,醫(yī)生已經(jīng)站了起來。
白郁抱住小貓:“我要午睡了,你要一起嗎?”
貓咪的腦容量點點大,伊繆爾瞬間忘了廣告紙:“咪!”
要!
他用尾巴牢牢卷住醫(yī)生的手臂,以示決心。
虎皮和玳瑁也想湊過來,但它們有段時間沒洗澡,被醫(yī)生拒絕了。
伊繆爾趴在醫(yī)生肩膀上,他本來比虎皮玳瑁矮,現(xiàn)在卻高上許多,小貓咪的尾巴都得意的翹了起來,他洋洋得意地看著地上喵喵叫的兩只,矜持的喵了一聲。
再見啦!
醫(yī)生的大床伊繆爾睡慣了,他無師自通地滾到了大床中央,踩著醫(yī)生的枕頭跳了兩下。
白郁半躺下來。
他睡前有讀書看報的習慣,取了本書,睡衣在重力作用下緊貼身體,勾勒出腰腹的弧度。
伊繆爾試探地伸出爪爪,放在了醫(yī)生的胸肌上。
他偏頭看白郁的反應(yīng)。
沒有反應(yīng)。
伊繆爾踩了兩下,肌肉不用力的時候觸感綿軟,推上去像推一塊豆腐,還有淺淺的波紋,很舒服。
醫(yī)生繼續(xù)看書,沒有理睬小貓,也沒有翻身或是把它丟下去。
小貓謹慎觀察片刻,翹起了尾巴。
沒有反應(yīng),可以踩!
作者有話要說:
黑袍會:別喂貓了你還記得你是個臥底嗎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