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施聞欽很痛快:“不能!”
江羽秋嘴角揚起一些,不過他不想讓施聞欽看見,徑自朝前走。
施聞欽像是很擔(dān)心以后只能吃掛面,推著自行車追在江羽秋身后,非常認(rèn)真地說,“掛面沒營養(yǎng),天天吃。”
江羽秋心道,傻子,是“天天吃掛面沒有營養(yǎng)”。
話都不會說,還頂嘴!
江羽秋故作冷漠:“飯都快要吃不飽了,誰還在意你有沒有營養(yǎng)。”
施聞欽自己在乎,他不能沒有營養(yǎng)!
施聞欽使出殺手锏:“會掉頭發(fā)�!�
江羽秋很無所謂的樣子,“掉就掉咯�!�
施聞欽癱著臉說,“今天洗澡,你掉了七根�!�
江羽秋氣急敗壞地回過頭瞪他,“你閉嘴,誰讓你給我數(shù)數(shù)呢!”
施聞欽迎難而上,“你不跟我、說話,我就看你�!�
在單人浴室里,江羽秋不肯理施聞欽,施聞欽就盯著他看,不是故意數(shù)他掉的頭發(fā)數(shù)量。
江羽秋眼睛快速眨動了兩下,第一次覺得話燙嘴,嘴巴動了兩下,愣是沒說出一句。
最后重重哼了一聲,悶頭朝前走。
施聞欽推著自行車跟在江羽秋身后,“你剛才說的,掛面,在騙我�!�
江羽秋當(dāng)然不會承認(rèn),繼續(xù)擠兌施聞欽。
“都這么久了,話還是說不利索,你該不會以后就是結(jié)巴了吧?”
施聞欽平時不怎么愛說話,就是覺得結(jié)巴有損他的威嚴(yán)。
現(xiàn)在被江羽秋當(dāng)面調(diào)侃,施聞欽當(dāng)然不高興,換成他悶頭朝前走。
江羽秋唇角彎了彎。
-
施聞欽雖然看著煩人,但實際一點也不招人喜歡。
回到出租屋后,施聞欽一句話不說,高高地抬著下巴,像一只驕傲的大白鵝。
江羽秋覺得大白鵝都比施聞欽好,起碼人家會鵝鵝鵝鵝鵝鵝叫,但施聞欽只會鵝鵝鵝鵝鵝。
江羽秋倚在衛(wèi)生間門口,看著正在刷牙的施聞欽。
施聞欽假裝沒看到江羽秋,繼續(xù)認(rèn)認(rèn)真真刷牙。
江羽秋很懂得拿捏今晚的施聞欽:“怎么,你想跟我冷戰(zhàn)?”
不能冷戰(zhàn)是施聞欽定下來的規(guī)矩,他當(dāng)然不能違背,漱了一口水,心不甘情不愿地說,“沒有。”
江羽秋故意問,“沒有什么?”
施聞欽把牙刷沖干凈,又洗了一遍洗漱杯子,忙完一切后,才慢吞吞說了一句,“沒有冷戰(zhàn)”。
他企圖通過這些舉動讓江羽秋明白,他現(xiàn)在談話興致不高。
江羽秋當(dāng)然不會如他所愿,眼底反而漾出一點壞水。
“你看,你現(xiàn)在也記不得自己叫什么,這樣吧,我給你起個名字�!�
施聞欽又把剛才的流程重復(fù)一遍,洗完牙刷,沖完洗漱杯子,正要說不用,江羽秋先他一步開口了。
江羽秋說:“你就叫五字吧�!�
施聞欽眉頭皺起來,覺得“污漬”這個名字很難聽。
“五字這個名字很適合你�!苯鹎镱^頭是道的分析,“你前幾天就能連著說五個字,到現(xiàn)在還是只能連著說五個字,說明五字很配你……”
最后一個音還沒落下,江羽秋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在得意的時候,很容易忘形,戒心全無。
等江羽秋察覺不對勁時,施聞欽已經(jīng)站到跟前,他背著光,眼睛黑沉沉,將近一米九的身量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嗅到危險的江羽秋后退半步,“你干嘛……”
話還沒說完,施聞欽攔腰抱起他,將他推到了衛(wèi)生間的盥洗盆上。
江羽秋:!
第17章
第
17
章
江羽秋下意識抱住施聞欽……
施聞欽不喜歡現(xiàn)在說話的狀態(tài),也不喜歡江羽秋拿這件事調(diào)侃他,更不喜歡“五字”這個名字。
他想告訴江羽秋他的不喜歡,但江羽秋似乎不愿意聽,身體向后退去。
迫不得已,施聞欽錮住江羽秋的腰,將他放到了盥洗盆上,俯身平視著江羽秋。
江羽秋反應(yīng)很大地后仰了一下,瞪著眼去看施聞欽,嘴巴微張,露出一點紅潤的唇肉。
看著江羽秋的唇,施聞欽喉間的突結(jié)滑動,心里那點不滿莫名消失了。
他想,江羽秋唇上的紋路怎么這么細(xì),自己這么好的視力竟然看得不是很清楚。
施聞欽專注地盯著兩瓣軟肉。不由自主地靠近江羽秋,似乎是想要弄明白江羽秋唇紋的生長路線
他的臉在江羽秋視野里放大,衛(wèi)生間的光源也盡數(shù)被施聞欽擋住,江羽秋看著施聞欽低垂的眉眼,感受著他越來越近的呼吸,一時間生出幾分自己也不知道的慌亂。
還沒等江羽秋捋清這一刻的情緒,耳邊轟隆一聲,他的身體驟然塌下去。
江羽秋驚懼不已,下意識抱住施聞欽,雙腿也纏住了施聞欽的腰。
施聞欽反應(yīng)也很快,一手抱住江羽秋的腰,一手托起江羽秋的屁股。
盥洗盆下面的架子不堪其重,轟隆隆倒下去,揚起不少粉塵。
江羽秋跟施聞欽對視,彼此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茫然。
前者茫然中夾雜著一絲惱火,后者茫然又心虛。
不等江羽秋開口發(fā)難,施聞欽抱著江羽秋快步走出洗手間,將人放到床上,又迅速鉆進衛(wèi)生間,還把門反鎖了。
江羽秋跳下床上,來了一個雪姨敲門。
“沈五字,你別躲在里面不出聲,有本事把盥洗盆弄壞,怎么沒本事開門,開門啊!”
施聞欽想反駁自己不叫沈五字,但他沒敢開口。
“沈五字……”
江羽秋又敲了兩下,心里的火氣漸漸沒了,他把耳朵貼在門板,隱約聽見里面有一些動靜。
江羽秋摁了摁突突跳的太陽穴,“行了,明天再收拾吧。”
七八秒后,房門打開一條縫隙,施聞欽露出半只眼睛,眼睫垂落著,小心且心虛地飛快看了一眼江羽秋。
江羽秋幻視拆家的狗子,心里覺得好笑,面上還是板著。
他冷冷說,“很晚了,睡覺!”
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施聞欽觀察了一會兒,見江羽秋確實不準(zhǔn)備追究了,默默從洗手間蹭了出來。
江羽秋已經(jīng)躺到了床上,掃了一眼施聞欽,“關(guān)燈�!�
施聞欽把燈關(guān)了,在床頭站了一會兒,聽到江羽秋呼吸慢慢平穩(wěn),他這才輕手輕腳地爬上床。
江羽秋在這個時候突然翻了一個身,施聞欽立刻定住。
江羽秋處于半睡半醒間,聲音含糊不清,“你弄壞了……要罰款。”
聽到罰款,施聞欽的身體放松下來,慢慢朝江羽秋靠過去。
房間的光線很暗,施聞欽卻覺得江羽秋枕著一床的月光,那些細(xì)碎的光吻在江羽秋的眼角、眉梢、鼻梁,還有唇上。
江羽秋還在嘟囔,“要罰一千�!�
“好�!�
施聞欽低下頭,隱蔽地用鼻尖蹭了一下江羽秋的發(fā)旋。
-
盥洗盆徹底不能用了,早上江羽秋接了一盆水,勉強洗了臉。
對于施聞欽這個破壞大王,江羽秋恨不能捆起來抽一頓。
不過見他一大早就開始收拾洗手間,江羽秋也就沒有教訓(xùn)他。
今天他上晚班,吃過早飯,江羽秋去建材市場買了一套新的洗漱臺回來。
施聞欽再沒有眼力,也知道這個時候要夾著尾巴做人,很主動地把盥洗盆裝上。
裝好盥洗盆,施聞欽的目光落在上方的熱水器。
他主動請纓,“我拆下來修�!�
江羽秋正在測試新盥盆牢固不牢固,聞言看過來,“修熱水器?還是別了吧,你又不是專業(yè)干這個的,萬一修壞了呢�!�
施聞欽是一個言出九鼎的人,沒輕易向江羽秋承諾能修好。
但不修壞,他還是能做到的,因為熱水器本來就是壞的。
施聞欽去拿工具箱,把熱水器拆了。
熱水器靠著線路主板工作,施聞欽把每個配件都整理好,然后貼上標(biāo)簽。
江羽秋沒事過來瞅一眼,見施聞欽給配件都編了編號,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錯,這樣起碼能把配件原封不動地裝回去。
下午江羽秋去上班時,施聞欽還在衛(wèi)生間修熱水器,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線條結(jié)實的小臂,他利落地擰開螺絲,強迫癥似的將卸下來的螺絲排列規(guī)整,側(cè)臉認(rèn)真且專注。
江羽秋看了一會兒。
嘖,還挺像那么一回事。
快到上班的時間,江羽秋換鞋準(zhǔn)備走。
聽見開門聲,施聞欽立刻抬頭,走出了洗手間。
江羽秋拿起自行車鑰匙,見施聞欽走過來,問他:“有事?”
施聞欽身形修長,立在過道上望著江羽秋,囑咐道:“早點回來�!�
江羽秋一愣,眼睛快速眨動了兩下,點頭“哦”了一聲。
他走出門,施聞欽還站在原地,也沒有提什么要求,好像真的只是專門送自己上班。
江羽秋胸腔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不容他深想,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奶茶店的同事打來的。
江羽秋接通電話,“怎么了,小嚴(yán)?”
聽到江羽秋打電話,還親熱地叫別人小嚴(yán),施聞欽馬上追出門。
江羽秋講著電話,拐出樓道,只留給施聞欽一角衣服,然后徹底從施聞欽的視線消失。
施聞欽又追了幾步,江羽秋已經(jīng)跟那個“小嚴(yán)”講完事了,食指轉(zhuǎn)著鑰匙圈,嘴上哼著歌,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施聞欽皺了皺眉,一種很奇怪的情愫在翻涌。
江羽秋給他起了一個很難聽很難聽的名字,轉(zhuǎn)頭叫別人小嚴(yán)。
施聞欽決定不給江羽秋修熱水器了!
-
江羽秋到了奶茶店,把一袋棗子糕交給嚴(yán)學(xué)森。
嚴(yán)學(xué)森笑著道了好幾聲謝,打開袋子狠狠聞了一口,“還得是這種老店啊,聞著就是香�!�
“香吧?”江羽秋走過去:“下次再讓我?guī)�,可要給跑腿費�!�
嚴(yán)學(xué)森拿了一個棗子糕遞給江羽秋,“喏,你的跑腿費�!�
江羽秋也不客氣,“謝謝老板。”
嚴(yán)學(xué)森大度地擺了擺手,“不用謝,哥這個人吧,沒啥別的,就是大氣!”
江羽秋承認(rèn)他的大氣,咬了一大口棗子糕,露出滿足之色。
果然,甜品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施聞欽那個挑食怪不喜歡甜食,他自己不吃,還要干擾江羽秋。每次江羽秋攝入達利園的時候,施聞欽就會在一旁寫小紙條。
一會兒寫糖尿病,一會兒寫高血壓,一會兒又寫骨質(zhì)疏松、視力下降、肥胖……
都是甜食的危害。
每寫完一條,施聞欽假裝不經(jīng)意地把紙條推到江羽秋面前。
江羽秋要是假裝看不見,他還會故意念出聲。總之特別煩人,江羽秋在家連吃垃圾食品的自由都沒了,被施聞欽管控著。
愉快地吃完棗子糕,江羽秋換上工裝,正式開啟牛馬的一天。
-
雖然施聞欽說不修熱水器,但最后還是修了。
弄明白熱水器的工作原理后,施聞欽開始一一排查無法加熱的原因。
花了三個多鐘頭,他終于修好了。
打開花灑,溫?zé)岬乃鞒鰜砟强�,施聞欽迫不及待去拿手機,想給江羽秋發(fā)消息。
隨后想起什么,施聞欽又將手機放下了。
江羽秋倒是主動發(fā)過來一條微信,告訴施聞欽今天晚點回來。
施聞欽立刻問:【為什么?】
江羽秋:【還能是為什么?加班唄。】
施聞欽:【是跟那個小嚴(yán)一塊加班?】
江羽秋:【不是,他是早班,下午三點半就走了。】
江羽秋:【不對,你怎么知道小嚴(yán)?】
施聞欽刪刪減減半天,最后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看到施聞欽的回復(fù),江羽秋皺了皺眉,一時沒理解施聞欽知道什么了。
店長從里間出來了,江羽秋趕緊收起手機。
臨下班的時候,奶茶店接到了一筆大訂單,訂單是對面商務(wù)樓的程序員,因為晚上要加班,所以訂了幾十杯奶茶。
而江羽秋因為他們加班,而不得不加班。
這些程序員都是老顧客了,訂單電話直接打到店長這里。
先做了十幾杯,店長親自送了過去,臨走前還不忘給他們打雞血,“放心,有加班費,另外走的時候,大家還可以拿一杯新品奶茶哦�!�
十幾塊錢的加班費誰稀罕!
牛馬小江怨氣滿滿地鼓搗著奶茶,落地玻璃窗外忽然閃過一個熟悉的影子。
高大,挺拔,還英俊。
江羽秋以為自己看錯了,合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施聞欽推門進來了。
江羽秋:喵喵?
施聞欽穿著修身的呢絨大衣,里面搭了一件黑色羊絨毛衫,寬肩窄腰,氣質(zhì)矜貴內(nèi)斂。
收銀一看見他,眼睛都亮了。
施聞欽的皮相是無可挑剔的,只是江羽秋想到的更多是——
他追著施聞欽穿秋褲,施聞欽堅稱自己對秋褲過敏,或者是施聞欽吃到自己不想吃的東西,又不得不咽下去,脖子恨不能梗出二里地的畫面。
第18章
第
18
章
施聞欽:江羽秋喜歡我,……
江羽秋在家很少提自己的工作,每天準(zhǔn)時回來,從來沒加過班。
今晚他跟施聞欽說加班,但也沒有說具體加多久的班,幾點到家。
現(xiàn)在變態(tài)多,江羽秋又容易招變態(tài),施聞欽自認(rèn)為是一個體貼周到的人,因此親自過來接江羽秋。
江羽秋怔怔地望著他,似乎很驚訝,也很感動。
施聞欽很滿意江羽秋這個反應(yīng),于是朝他走了過去。
江羽秋感動不好說,驚訝倒是真的,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問:“你怎么來了?”
施聞欽直視著江羽秋的眼睛,開口道:“來接你�!�
江羽秋心里升起一些古怪,但見身旁的收銀用自認(rèn)為隱蔽,實則直白大膽的目光,在他跟施聞欽身上來回掃描,江羽秋沒跟施聞欽多交流。
“我這邊還沒忙完,你找個地方坐會兒�!�
施聞欽矜持地收了一點下巴,目光挑剔地掃過奶茶店,巡視著江羽秋工作的環(huán)境。
奶茶店裝修風(fēng)格走的是網(wǎng)紅風(fēng),半圓的弧形玻璃門,門口立著一個粉色的卡通貓,門店內(nèi)色彩飽和度很高。
見店內(nèi)還算干凈,施聞欽找了一個沙發(fā)椅,優(yōu)雅坐下。
收銀看了一眼渾身散發(fā)著“我很貴,也很難搞”氣息的施聞欽,然后湊到江羽秋身旁。
收銀小聲說,“哥,你要不要給這位……有錢哥,做一杯店里的新品奶茶?反正店長不在,給他免費做一杯�!�
江羽秋掀眸瞥向施聞欽。
施聞欽長腿疊在一起,手腕放在沙發(fā)扶手,下巴微抬,臉向左側(cè)偏了一點,露出清晰的下頜線,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拍什么雜志封面。
察覺到江羽秋的目光,施聞欽迅速看過來。
江羽秋只跟他對視了兩秒,收回目光,對收銀說,“你說話可以直接點�!�
收銀:?
江羽秋:“沒關(guān)系,可以直說他是裝逼犯。”
收銀:……
哥,這么直接真的好嗎?
看到江羽秋跟收銀靠得很近,施聞欽眉頭深深攏起,又把臉往左邊側(cè)了側(cè),抬起右耳,聽他倆說話。
收銀偷笑了一下,又問了江羽秋一遍,施聞欽喝不喝奶茶,要不要給他送一杯。
江羽秋:“不用,他不愛喝甜的。”
收銀:“哦~~”
江羽秋看了一眼怪腔怪調(diào)的收銀,收銀回以公式化的微笑。
見江羽秋跟別人擠眉弄眼、語笑喧嘩、不成體統(tǒng),施聞欽出聲制止他在公眾場合的不恰當(dāng)行為——
“江羽秋!”
“怎么了?”
江羽秋看過來,面容被頭頂?shù)呐療魸櫝鲆环N失焦的朦朧美感,施聞欽心里那點焦躁慢慢消散,覺得江羽秋對自己說話的語氣,要比跟別人說話更為溫和,也更有耐心。
施聞欽大度地原諒江羽秋剛才的嬉笑喧嘩。
他急中生智換了一個話題,問江羽秋:“幾點了?”
江羽秋看了一眼時間,告訴給施聞欽,又順口提了一句,“這兒有薄荷糖,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