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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然而少女的臉上卻并沒有他想象中的懼色。

    葉瑟薇當然知道魔迪安大陸崇尚武力,所以她在最初見到貝萊爾的時候,直接拒絕對方比武請求的事情遭到了許多人的鄙視。但她拒絕貝萊爾是因為她無論如何都不是對方的對手。

    而這里的“對方”,是指貝萊爾,而非這個出言挑釁的男人。

    生死不論的比武法并不罕見,但那絕不是對同僚的。她可以理解這位同僚想要在崇拜的人面前表現(xiàn)一番、甚至極有可能是因為自己上次當眾讓貝萊爾跪下后,惹了不少貝萊爾簇擁者不滿,而面前這位就是其中的一員,之所以發(fā)出這番決斗邀請,也不過是想要為貝萊爾雪恥罷了。

    但理解歸理解,這并不妨礙葉瑟薇覺得這就很莫名其妙。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那個葉瑟薇了。

    雖然還不夠強大,但還輪不到面前的這個弱雞來嘲諷她。

    對方邊說,已經(jīng)興奮不已地擺好了應戰(zhàn)的手勢。

    而站在那兒的少女仿佛絲毫沒有危機感,她抬手將披散的長發(fā)束起來,馬尾高高地扎起,再垂落至腰際,她一邊輕松地扎著頭發(fā),一邊歪頭,帶著“你為什么這么想不開”的疑惑和隱約的興奮:“我不怕,我怕你害怕�!�

    話音剛落,剛才還在近十米之外的少女身形微動,下一瞬,一個纖細卻帶著絕對霸道殺氣的拳頭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年輕男人瞳孔微縮,還沒來得及后退,身前才凝聚出來的魔法護盾就被直接擊碎,而那枚拳頭勢頭絲毫不減地直接砸到了他的鼻子上!

    鼻骨碎裂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演武場。

    緊接著是男人捂臉墜地的聲音和哀嚎:“我還沒有說開始——!啊啊啊啊你這是偷襲!你勝之不武——!!”

    然而對方絲毫沒有因為他的翻滾和慘狀而有半分憐惜。

    一襲精致華服的少女單膝跪地,一把褥住了他的頭發(fā),將他從地面拔起來了一截,活動了一下手腕,將上面沾染的血珠甩開,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拳砸了下去!

    “說什么呢?墮落哥布林殺你之前,難道還要吹個哨子,再大喊一聲‘預備開始’嗎?”

    地面被這樣一拳的余力砸了個坑出來,塵土飛揚中,男人的頭都快被砸扁了,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華服少女又揚起了拳頭。

    “認輸嗎?不認的話我可直接殺了哦�!�

    第28章

    灰塵揚起再落下,男人的慘叫聲回蕩在競技場上空。剛才因為葉瑟薇的動作太快而沒有反應過來的眾人這才被這一聲慘叫驚醒,

    再聽到了少女殺伐果決的這句話。

    怎……怎么會敗得這么快?!

    被打斷鼻骨的男人絕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落得這個下場,

    面部的疼痛雖然難忍,他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有多狼狽不堪,

    可到底身上還是有二級戰(zhàn)士基本的尊嚴的,就算到了如此絕境,還是想要找機會反擊。

    可惜葉瑟薇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我數(shù)到三,你要是不認輸,

    我可真的要殺了。這是你定的規(guī)定,

    為之喪命想必不會也不能有什么怨言�!鄙倥穆曇舨⒉焕溆玻踔劣迷~和語調(diào)都自然流露出了貴族嬌養(yǎng)下的發(fā)音,是以優(yōu)雅中還有一絲細軟,

    然而她話語的內(nèi)容卻恰恰與之截然相反:“……三!”

    男人悚然。

    ……靠,

    誰上來就跳過一和二直接喊三�。�!他媽的!這個人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悄悄在手心聚力,打算趁葉瑟薇不注意的時候嘗試反擊,就算可能無法掰回贏面,

    但至少也……

    然而他的思緒才轉(zhuǎn)了個開頭,

    卻直覺地感覺到了凌厲無雙的殺意劈面而來!

    拳頭帶動的破空聲劃破了這一刻的寂靜。

    “我認輸——�。�!我認輸還不行嗎!!”一聲尖利到變形的聲音在拳風已經(jīng)掃到他鼻尖的時候驟然響起,他甚至敏銳地意識到了,

    這一拳與之前所有砸在他臉上的拳頭都不一樣,

    銳利的殺意和拳意幾乎逼得他要窒息,他幾乎可以斷定,這一拳下來,他……真的會死。

    這個少女,

    絕不是他想象中的溫室里的花朵,亦或者只會刻苦努力、泡在圖書館里的書呆子。

    她剛才,是真的打算殺了他。

    葉瑟薇勾了勾唇角,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她從地上站起來,拳意斂去,她拍了拍裙擺上沾染的些許灰塵,甩了甩手,并沒有給對方順手來個治愈術(shù)的意思:“沒想到你打架不怎么樣,喊認輸?shù)臅r機倒是輕車熟路,再晚半秒我可就收不住了�!�

    她的目光隨即落在了他的手上,敏銳地看穿了他的意圖:“咦,怎么,難道你原本是打算反擊的嗎?哎呀,是我疏忽了,我還是應該給你這個表現(xiàn)機會的�!�

    她信手拈來地嘲諷了幾句,根本沒有在意逶迤在地的敗者的心情。

    講道理,最后一刻能收手已經(jīng)是她最大的仁慈了,如果情況換過來的話,對方指不定會怎么對她呢。

    既然選擇了應戰(zhàn),自然就要用最爆裂的方式震懾住所有人。否則難道真的要陪著這群人車輪戰(zhàn)嗎?

    她又不傻。

    剎那間爆發(fā)出隕星拳的拳意再收斂,其實對身體的負擔還是挺大的,但葉瑟薇既然昨天就能在揮出一拳后還繼續(xù)咬牙,現(xiàn)在自然也不在話下。

    “你——!你等著!”對方果然不堪羞辱,尤其她話里話外的意思簡直像是在含沙射影他時常認輸,這對于一位戰(zhàn)士來說,簡直難以忍受:“有朝一日我——”

    “你怎么樣呢?”葉瑟薇打斷了他的話,根本沒有興趣聽下去:“你是不是覺得被我打敗了以后還嘲諷幾句就很沒面子,想要有朝一日再打回來?”

    “首先,是你要和我比試的,也是你定下了生死不論的規(guī)則。生死你都置之度外了,被嘲諷幾句又怎么樣呢?其次,不要有朝一日了,今天你贏不了我,以后你也贏不了我。你努力,我比你更努力,你有天賦,我覺得我的天賦大概率比你更高一些,所以你永遠也不可能追上我,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這些話后,她笑吟吟地轉(zhuǎn)過身,看向滿目呆滯的其他人:“還有誰要來試試嗎?”

    全場俱寂。

    這個在葉瑟薇手下幾乎連一擊都沒有挨過去的人,其實已經(jīng)是二級班的五年生了,顧名思義,就是已經(jīng)在二級班待了足足五年的老人,雖說一直都沒有通過三級考試,但也算得上是二級戰(zhàn)士的戰(zhàn)力天花板。他平時在班里就喜歡以“大哥”的姿態(tài)示人,也算是很能打,所以大家也還算是服他。

    卻不料,竟然不是葉瑟薇的一拳之敵。

    一時之間,大家面面相覷,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忌憚之色,竟是無人出聲。

    本想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歐斯卡納神女點兒顏色看看,結(jié)果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jié)果!

    幾道掌聲響了起來,卻是貝萊爾鼓了鼓掌,這位火紅發(fā)色的英俊學長看著葉瑟薇,用只有彼此才能聽懂的意思說:“恭喜�!�

    這顯然是貝萊爾看出了葉瑟薇剛才的拳意,葉瑟薇沖著他,認認真真地行了一禮:“謝謝學長�!�

    ——雖然她知道,在許多人眼中,這興許在某中程度上,是對她上次對著貝萊爾大放厥詞后的某種示弱,但葉瑟薇并不在乎。面子有什么重要的,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的幫助,貝萊爾都側(cè)面助她保住了一條狗命,理應受她這一禮。

    貝萊爾的臉上也流露出了些許驚訝,他挑了挑眉梢,下意識準備嘴兩句回去,卻又想起了自己在來這里之前聽到的那些關(guān)于昨夜的傳言,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于是一句話在他嘴邊滾了滾,最后變成了一聲仿佛毫不在意的“哦”。

    貝萊爾的簇擁者們看到這一幕,眼中露出了些許的迷惑和面面相覷。

    啥……啥意思?

    明明上次見面的時候你們還針鋒相對勢不兩立你死我活,在大家不知道的時候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一禮必,葉瑟薇重新看向了二級班的同僚們,耐心極好地又問了一遍:“還有人嗎?沒有人我就繼續(xù)去報名考試了?”

    很顯然,剛才葉瑟薇的暴戾出手足以震懾住這里的大部分人,而剩下的小部分里面就包括了正在瘋狂給葉瑟薇鼓掌的莎拉,這個傻孩子似乎絲毫不在乎別人對她的看法,在對上葉瑟薇眼神的時候,還瘋狂沖她揮了揮手,大喊了一聲:“牛逼啊瑟瑟!”

    她這一聲倒是打破了有些許凝滯的氣氛,有人飛快地跑上前去,將整個頭都快被搗進地里的倒霉孩子抬去競技場一側(cè)的醫(yī)療官那邊,剩下的更多人則是開始了竊竊私語。

    “你們剛剛看清了嗎?那一拳是什么拳技?一星拳技里面有這么厲害的嗎?”

    “不是,昨天你們不是還說她學的是箭技嗎?什么時候我們可以拿兩武技了?”

    “我就是走拳這一路線的啊,我是真沒見過這么霸道的拳意,有誰知道這是什么嗎?”

    “還打什么打啊,這要打,就是趕著上去送人頭。反正我不去,你們誰愛去誰去�!�

    沃德教授剛才一直采取不贊成也不反對地態(tài)度冷眼旁觀,也是因為想要看看葉瑟薇的實力,現(xiàn)在,他心中的猜想算是得到了驗證。

    沃德教授沖著葉瑟薇點點頭:“跟我來�!�

    貝萊爾也非常自然地跟了上來。

    “想去阿加曼德中心學院嗎?”走到競技場邊緣的安靜處,沃德教授遠遠看著在場地中間揮拳練習揮汗如雨的所有人,也并不避開貝萊爾:“這次我們海加爾公爵府總共也才拿到了五十個名額,四級到六級戰(zhàn)士占去了多半,剩下五六個都留給三級戰(zhàn)士了。如果你通過了三級戰(zhàn)士的考試,那么是有權(quán)力爭奪這個名額的�!�

    葉瑟薇眨了眨眼,有點訝異。

    魔迪安大陸分區(qū)而治,并不存在所謂的統(tǒng)一權(quán)力,而阿加曼德就是位于魔迪安大陸接近中心一帶的、最繁茂的自由城邦。

    歷年來,在所有的權(quán)力斗爭中,阿加曼德都保持住了絕對的中立,無論在怎樣的壓力之下,都從未給戰(zhàn)爭中的任何一方提供直接或間接援助,也正是因為這份中立,從未經(jīng)受過戰(zhàn)亂阿加曼德的經(jīng)濟十分發(fā)達,更是擁有著號稱是魔迪安大陸最“安全隱秘”的金庫,數(shù)百年如一日地為整個大陸的所有富豪守護著他們的私有財產(chǎn)。

    久而久之,阿加曼德便成為了整個魔迪安大陸被所有大區(qū)官方承認的唯一絕對中立區(qū)。

    也正是因為這個金庫的存在,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各方勢力自然也會有意無意地繞過阿加曼德,畢竟阿加曼德的和平也象征著自己財產(chǎn)的安全。

    從未經(jīng)受過戰(zhàn)亂的地方發(fā)展無疑是其他地區(qū)無法比擬的,也就只有因為鎮(zhèn)守荊棘霧地而戰(zhàn)亂較少的海加爾大區(qū)勉強可以與之相提并論,但阿加曼德的面積并不大,人口也控制得非常嚴格,幾乎做到了人均富豪的地步。

    財富總是與教育分不開的,擁有這樣巨額財富的阿加曼德自然擁有著整個大陸最優(yōu)秀的師資力量,而阿加曼德中心學院就是其中最頂尖的那一所,也是整個大陸所有學子最夢寐以求的頂尖學堂。

    葉瑟薇:okk,懂了。換句話說,海加爾公爵府的學校大約是個復旦浙大的水平,而阿加曼德中心學院就是哈佛斯坦福加州理工。而現(xiàn)在,海加爾復旦要挑選出優(yōu)秀的同學去阿加曼德哈佛深造啦!

    爭搶保送名額嘛,她熟的。

    葉瑟薇當然想去,正如她之前所說,她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這個海加爾公爵府里,世界那么大,她也挺想去看看的。

    不過想歸想,也還是要慎重的,她一邊思索,目光無意識地飄向了貝萊爾。后者沖她攤了攤手:“沒錯,我當然也是其中一員。”

    葉瑟薇:……就突然也不是那么想去了呢。

    既然沃德教授開了這個口,自然意味著葉瑟薇在爭奪名額的這件事上是有一戰(zhàn)之力的,雖然有點不情不愿貝萊爾也在,但四舍五入兩人也算是泯過恩仇了。沃德教授還要繼續(xù)代課,所以后續(xù)的一系列報名手續(xù)都被他委托給了貝萊爾。

    紅發(fā)醒目的學長走在葉瑟薇旁邊,兩人從競技場走出來,拐入了另一條路,貝萊爾這才施施然開口:“喲,難得墨菲斯大方了一把,舍得掏錢給你買新衣服了?”

    ……這話聽起來就很奇奇怪怪。

    什么叫墨菲斯舍得掏錢給她買新衣服了?感覺好像是什么大型扶貧項目落地實施了一樣!

    果然還是對這位學長喜歡不起來!她快要猜到接下來的對話肯定是貝萊爾虛情假意地夸她一句然后她要道謝——

    “還挺好看,比之前的女仆裝好看多了。”紅發(fā)學長的聲音響了起來。

    葉瑟薇木然道:“謝謝�!�

    氣氛略微尷尬。

    想到既然決定了要爭取去阿加曼德中心學院的機會,而以葉瑟薇的性格來說,她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肯定會不達目標不罷休,所以這會兒基本上已經(jīng)可以提前將貝萊爾列為自己未來的同學了,免不了以后見面和相處的機會都不會少。

    念及至此,葉瑟薇決定還是應該尬聊一下,開口道:“那個……”

    “你昨天……”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又同時斂聲。

    “你先說。”

    “你先說�!�

    葉瑟薇:……

    就很尷尬。

    “算了我先說吧。”貝萊爾學長似乎對處理這種氣氛很有一手,直接打開了話題:“我聽說了昨晚的事情。隕星拳好用嗎?”

    倒是提醒她了,關(guān)于隕星拳,葉瑟薇確實還有其他問題想要問,順口先夸道:“挺好用的,打人很疼。學長以后但凡是需要賜福的,不用跪,隨喊隨給。”

    貝萊爾:……好好兒的感謝為何從她嘴里出來就感覺哪哪兒都不太對勁?要不是之前她在人前給自己認真行禮致謝,他絕對以為這人是在冷嘲熱諷自己。

    貝萊爾壓下心底的異樣感,干脆利索地略過這個話題:“不用太感謝我,是我順手從隕星圣堂拿的,你可以去謝謝他們�!�

    葉瑟薇:……?

    “你說什么?”她不可置信地停下腳步:“隕星圣堂?”

    是了,她之前怎么好像一直都忽略了這件事!

    隕星圣堂,隕星拳,這名字未免也太過相似了!

    她轉(zhuǎn)頭看向貝萊爾,正準備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_著陽光隨意地伸了個懶腰,順勢仰起了臉。

    而他的脖頸在這個動作之下,完全地露了出來。

    毒蛇,紅眸,身體盤旋三個弧度,獠牙,蛇信。

    暗紅色近黑的烙印盤桓在貝萊爾的脖子一側(cè),并不是完全顯露出來,依然有小半淹沒在衣領(lǐng)之中,但也足夠葉瑟薇精準地辨認了。而烙印上,猩紅蛇信吐出的地方,堪堪觸及貝萊爾的喉結(jié),隨著他無意識吞咽的動作輕輕一顫。

    葉瑟薇眼瞳微縮。

    第29章

    這一瞬間,葉瑟薇的腦中浮現(xiàn)了無限猜想,

    包括卻不限于貝萊爾該不會是隕星圣堂的小少爺、那天夜里通過魔法小鳥和自己說話的變態(tài)是他的另一重人格、貝萊爾狗比該不會是來殺她的吧……等等猜測,

    但很顯然,面前的這個人身上了無殺意,

    甚至大概率也不是故意將烙印露出來給她看的。

    思緒急轉(zhuǎn)后,反而是貝萊爾先開了口:“你干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葉瑟薇一秒收回眼神,斟酌片刻,想到這里到底是海加爾公爵府內(nèi),

    大約其實是她現(xiàn)在所知道的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

    于是干脆直截了當?shù)亻_了口:“你和隕星圣堂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會拿到他們的武技秘技?”

    “關(guān)系?誰要和那些臭水溝里的老鼠有關(guān)系?”貝萊爾嗤笑挑眉:“我妹妹被他們刺殺過,所以我去過一次圣堂,親切地問候了一番而已�!�

    葉瑟薇愣了愣。

    她想起來,

    自己是有聽說過關(guān)于貝萊爾“一把火燒了自己妹妹出軌未婚夫一家”的兇殘傳聞的,

    卻從來沒聽說過還有他的妹妹被刺殺這一說,葉瑟薇張了張嘴,這種事情到底有關(guān)對方的私事,

    她也沒料到自己的問題竟然會牽連出這個,

    甚至不太敢問他的妹妹是否從那次刺殺中活了下來。

    “不必在意,我有十八個妹妹�!必惾R爾顯然是看出了她的猶豫,

    百無聊賴地一笑:“現(xiàn)在剩下十七個。我父親過分生龍活虎,

    除了我的母親之外還有林林總總十幾個情婦,被刺殺的妹妹我都快記不得名字了,但既然是我們家的人,我自然要為她討回一些公道。否則我剩下的十七個妹妹豈不是要被人看低�!�

    說這個話的時候,

    少年的眉宇間帶了一絲傲然,他說得輕巧,葉瑟薇卻從這句話背后聽出了些腥風血雨的氣息。

    殺手組織哪里是這么好去的地方。更何況,貝萊爾雖說被稱為是“同齡中的戰(zhàn)力天花板”,卻也僅限于同齡人而已。他又怎么可能從那種地方全身而退。

    她垂了垂睫毛,斂去自己心底發(fā)散的思緒,既然已經(jīng)說到這個地步了,她躊躇半晌,還是決定直接問出來:“那你脖子上的那個……蛇一樣的烙印是什么?”

    貝萊爾的神色卻突然變了。

    他似是這才想起來還有這件事,倏然抬手掩住了自己的脖子。

    但也只是一瞬,他在些許的不自然后,又干脆利索地把手放開了,似乎是覺得反正葉瑟薇已經(jīng)看到了,再掩蓋也沒什么意義。

    “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必惾R爾神色微沉,重新抬起眼的時候,他玫瑰色的眸子里仿佛氤氳起了某種帶著壓迫的白霧:“并非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當你的實力還不夠的時候,知道得越少,越是對你自己的一種保護�!�

    葉瑟薇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她眼中帶了一絲茫然,卻并不是不能接受貝萊爾的這個說法。

    探索未知,這是人類的天性,但是在這個魔法世界里,未知這個詞的背后充滿了無盡的危險,甚至是深淵。

    貝萊爾說的沒錯。

    在實力和層次都沒有達到某種高度的情況下就提前知道一些事情的話,確實很容易因為這種“知道”而與某些未知的存在產(chǎn)生絲絲縷縷的聯(lián)系,而這份聯(lián)系就算再微弱,也足以在剎那間摧毀弱小存在。

    只是有一件事,她必須要先進行確認:“那請你只回答我一個問題。這個烙印,與隕星圣堂有關(guān)系嗎?你……是不是也要殺我?”

    貝萊爾顯然也愕然了剎那,但電光石火間又像是明白了什么,隨即,他斂去了臉上所有的玩世不恭,認真嚴肅地搖了搖頭:“絕無關(guān)系,一定要說的話,大約是弒妹之仇。至于你……我說過不殺,就絕不會違背。”

    葉瑟薇深深地看了貝萊爾一眼,頷首:“好。”

    兩個人的氣氛恢復了沉默,經(jīng)歷了剛才這樣一番談話,葉瑟薇和貝萊爾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葉瑟薇在抑制自己好奇心的同時,還有一絲擔憂這個隕星圣堂的拳技會不會給自己帶來什么負面影響,而且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幾個意思?順手去搶了本秘技,又順手送給了自己?怎么聽起來就像是發(fā)工資的時候意外發(fā)現(xiàn)其中居然有兩張假鈔,再回去找財務撕逼也沒什么必要,于是干脆道德敗壞地拿去夜市的小攤販那兒買兩包煙把錢換開?

    葉瑟薇覺得自己之前真情實意的一番道謝就像是喂了狗。

    她忍了半天,還是在已經(jīng)能夠看到公爵府魔法塔白色塔尖的時候開了口:“話說回來,這個隕星拳技你有……什么了解嗎?嗯,我是說,有沒有什么負面影響,或者什么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

    ——比如這玩意兒該不會是什么燃燒神魂爆發(fā)力量,以生命之為代價打出高額傷害的東西吧?再比如,這個東西是不是隕星圣堂的某種圣物,用了這個東西,該不會還要被隕星圣堂的人追殺一遍吧?

    貝萊爾想了想,語氣里帶了一絲不確定:“不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四星拳法嗎,能有什么負面影響?特別注意的地方……嗯,隕星圣堂不會對目標出第二次手,就算你被發(fā)現(xiàn)了,應該也不會被追殺……”

    頓了頓,他在后面又墜了一個詞尾:“……吧?”

    葉瑟薇:……

    麻了。

    吧你個錘子�。」繁蓉惾R爾,吃我一拳�。�!

    似乎是也才想到這個問題,貝萊爾略微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他當時真的就是隨手扔了一本武技出去,講道理其實連名字都是匆匆掃了一眼,典型的管殺不管埋,哪里能想到自己還要負責售后服務。

    紅發(fā)少年急急忙忙地岔開話題,語氣里更是帶了平時絕不可能有的出自于心虛的熱情:“啊,到了到了。魔法塔你是第一次來吧?歐斯卡納有這種魔法塔嗎?如果沒有的話,你可以好好參觀一下!”

    葉瑟薇面無表情。

    其實從海加爾公爵府的各處幾乎都可以看到這座漂亮的白色塔尖。但這確實是葉瑟薇第一次走近這里,她平時的活動范圍都局限在西區(qū)那邊,而魔法塔則是位于東區(qū),完全超出了她的活動范圍。

    魔法塔的四周充滿了花。

    葉瑟薇叫不上那些花的名字,卻直覺這些話似乎與墨菲斯主堡面前的龍喉花有一些區(qū)別,具體說的話,大概就是……普通過了頭。

    美的毫無靈魂。

    她隨意打量了一下面前繁花盛開中,白塔高聳的美景,整個人還沒從隕星拳的事件中回過神來,蔫蔫地跟在貝萊爾身后,從環(huán)繞的魔法塔塔身最下方的開放式大門走了進去。

    穿越大門的同時,仿佛有無數(shù)的視線在她身上掃過,有水波鱗紋的觸感在魔法意識中和煦掃過,下一秒,她的面前出現(xiàn)了空曠到過分卻也堂皇到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魔法塔內(nèi)景。

    巨大的旋轉(zhuǎn)齒輪懸浮在半空中,上面旋轉(zhuǎn)著巨大的時針分針和秒針,無聲地在魔法的光輝中轉(zhuǎn)動著,頗為老舊卻格外靈活的開放式電梯運轉(zhuǎn)在四個方向,顯然是通往不同的部門。穿著魔法師長袍的人們熙熙攘攘地忙碌在大廳中,幾乎所有人都是一路小跑,有蘊含著各種各樣工作信息的聲音傳入葉瑟薇的耳中,還有人在與她擦身而過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葉瑟薇還沒來得及說“沒關(guān)系”,對方就擰著眉打量了她一眼:“年輕人這么悠閑是不會有未來的!”

    葉瑟薇:?

    再重新打量了一圈這里,她突然悟了。

    這……這他媽其實就是個辦公大廳吧?她仿佛已經(jīng)投過那些玻璃窗口看到了里面工作人員哭著九九七的樣子了!

    貝萊爾熟門熟路地沖著擦身而過的幾個人抬手打了個不怎么真誠的招呼,然后走到一臺懸浮的魔法機器面前,抬手在光幕上戳了戳,光幕上浮現(xiàn)出來一個長著兔耳的虛幻人臉口吐人言:“你又來干嘛?”

    “你就是這種工作態(tài)度嗎?”貝萊爾抬手毫不客氣地屈指在兔耳上一彈,魔法光幕頓時一陣晃動,兔耳碎裂成光點又重新匯聚:“我?guī)學妹來報名阿加曼德中心學院的考試,少廢話,給我個號�!�

    兔耳人臉頓了頓:“你等著吧,我這里接待貴客呢,等我閑了再來找你。”

    “貴客?你那個負責招生的清閑部門能有什么貴客?可拉倒吧�!必惾R爾嗤笑道:“你……”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兔耳人臉已經(jīng)“啪”地關(guān)了光幕。

    貝萊爾:……?

    葉瑟薇看著貝萊爾吃了閉門羹后不可置信的臉,沒忍住笑出了聲。

    貝萊爾哪里受過這種待遇,臉色莫測變幻了片刻,再抬起眼的時候,眼底已經(jīng)帶了冷笑:“跟我來。”

    葉瑟薇邊憋笑邊跟了上去。

    ……這個時候,她也沒想到,貝萊爾所謂的“跟我來”,竟然是不講道理地直接闖上了電梯,她東倒西歪地站在開放式電梯上,氣喘吁吁驚魂不定地看著被貝萊爾直接扔出去了的電梯工作人員,然后在一路呼嘯的警報聲中,跟著貝萊爾甩開背后緊追不舍的安保魔法師發(fā)射的魔法彈,披頭散發(fā)地狂奔到了某個辦公室門口,再一腳踹開大門,破門而入。

    早上剛剛與她說過“一會兒見”的墨菲斯正坐在房間中央的沙發(fā)上,向著被一腳踹開的門的方向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還沒來得及收回腳的葉瑟薇:……

    第30章

    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換了一身衣服,依然是喑啞的黑色,

    依然繁復漂亮的領(lǐng)花從領(lǐng)口翻出,

    明明應該是顯得略微冗雜的款式,那些領(lǐng)花卻被一枚金底翡翠綠色的領(lǐng)扣箍住。而這一抹濃郁的綠,

    和他淺淡的瞳色近乎成為了他渾身上下唯一的色彩。

    而此時此刻,這兩點色彩全部都聚焦在葉瑟薇臉上。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你別看我這樣,不管你信不信,是門先動的手!

    葉瑟薇僵硬片刻,

    輕巧地放下腿,

    眼神空茫失去焦距,用盡自己平生的所有演技四顧一圈,疑惑喃喃道:“咦?怎么沒有人?走錯了吧,

    肯定是走錯了!”

    然后迅速后退,

    重新把門合上了。

    斷后的貝萊爾姍姍來遲,他的發(fā)型零亂,衣服也不復之前的整潔,

    看到葉瑟薇還呆愣在門口,

    快要被安保魔法師轟成篩子的貝萊爾急急忙忙喊道:“愣著干嘛快進去�。�!”

    “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比~瑟薇氣勢絲毫不輸于他地吼了回去,如果貝萊爾此時此刻足夠冷靜清醒的話,

    絕對可以發(fā)現(xiàn)葉瑟薇氣勢洶洶之下的不自在和慌亂——然而他現(xiàn)在四舍五入比葉瑟薇還要更著急。

    “怎么可能!你倒是快踹門�。。 必惾R爾從漫天的魔法光輝中狼狽沖來:“你不踹讓我來!”

    太好了!你來!

    葉瑟薇大喜過望,

    飛快讓開身體,還比了一個“請”的姿勢。

    貝萊爾心頭閃過一絲古怪,卻來不及多想。

    魔法塔這個地方的那些安保魔法師根本不是人——這里的不是人,不是某種情緒上來后的痛罵出聲,

    而是字面意義的不是人。安保魔法師是一種用特殊材質(zhì)做成的魔法人,是專門用來維護魔法塔秩序的。

    畢竟魔法塔說白了就像是一個辦事大廳,這種地方最容易起摩擦和沖突。

    魔法師或者戰(zhàn)士之間的沖突,那可真是句句致命,處處見血,安保魔法師的存在就是為了將這種可能性降到最低,例如,沖動的魔法師一句直死魔咒下來,安保魔法師就會奮不顧身地用自己的身體去攔住,被救的人承擔一部分安保魔法師的維修費用就好,皆大歡喜。

    但與此同時,安保魔法師雖然非常擬人,但智能水平和行為模式都是提前設置好的。比如貝萊爾非常清楚,其中的一條是:不得闖入任何辦公室,不得對任何辦公室內(nèi)進行攻擊。

    這才是貝萊爾急急忙忙想要沖進辦公室的原因。

    他的腳比腦子快一步地懟在了門上,原本就已經(jīng)被大力踹過一次的門板迎來了更加沒有節(jié)制的沖擊,搖搖欲墜片刻,這一次,門甚至不是自己打開的,而是直接連著門框和灰塵一起墜落在了地上。

    “哐當!”

    巨響回響在整個走廊里,甚至有其他幾個辦公室的人驚愕地探出了頭,向這邊張望。

    葉瑟薇目瞪口呆。

    貝萊爾明顯也呆愣了片刻,但是求生欲讓他顧不得那么多,他氣勢洶洶地踩著門往里走:“兔砸,你不讓我來,我偏要來,我倒要看看你這個破地方能有什么比我還貴的貴……”

    他的聲音自動消失了。

    葉瑟薇原本站在門口,這會兒也小心翼翼外加好奇地探出頭,向著里面看去。

    如果她能夠看到貝萊爾正臉的話,興許可以發(fā)現(xiàn)貝萊爾的雙瞳有了一瞬間的停滯,就仿佛突然忘記了什么事,然后又在扭曲了這段記憶之后,被重新塞了回來。

    但從背后看的話,就像是貝萊爾沒有料到房間里還有一個墨菲斯,而墨菲斯的對面則是坐著一個衣服看上去簡直可以用富麗堂皇來形容的中年英俊男人,是以才怔忡到不自然地消了音。

    “額,海加爾叔叔,墨菲斯,你們怎么在這里?”貝萊爾抬手撓了撓頭,有點不自然道。

    能被他稱為“海加爾叔叔”的,葉瑟薇幾乎是瞬間便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這位興許就是海加爾大區(qū)的那位公爵大人了,也就是墨菲斯的父親——

    而她剛才,就是在這位公爵大人和少主大人的面前,一腳踹開了門,又裝死一樣退了出去。

    想想就好窒息。

    掐人中jpg

    還好有更加容易被人擊中炮火的貝萊爾頂在前面!感謝貝萊爾!

    有貝萊爾擋著,葉瑟薇這才有閑暇悄悄打量了一圈辦公室。其實辦公室的構(gòu)造并沒有什么出奇——靠窗處是一張辦公桌,靠外側(cè)則是面對面的兩組黑色沙發(fā),中間放著茶幾。而辦公桌的桌面上,則是顫顫巍巍地豎著兩只灰色毛茸茸的耳朵。

    頭上樹著兩個夸張的灰色兔耳的男人顯然是驚嚇過度,大概率是躲去了桌子底下,這會兒剛剛扒著辦公桌露出來了一雙眼睛和一對兔耳,眼中寫滿了警惕和驚恐。

    貝萊爾剛松了口氣,準備向前走兩步,突然感覺到了哪里不太對勁。

    細細的光束不知何時纏繞在了他的手臂和腳踝,就在他不可置信低頭的同時,那些光束一緊。

    貝萊爾瞬間被綁成了人形粽子。

    層層疊疊的安保魔法師包圍在辦公室外面,有一位白胡子穿魔法袍的老先生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而那條束縛光束便是從他手中的魔法短杖里發(fā)出來的,他沖著公爵大人和墨菲斯鞠躬致意,然后毫不客氣地揮舞魔法短杖。

    剛才還不可一世氣勢洶洶的紅發(fā)少年就這么毫無反抗之力地被透明的魔法光球套在了里面,再像是風箏一樣懸浮起來,掛在了白胡子魔法袍老先生的身后,隨著對方的動作一并漂浮前進。

    “……我靠!”貝萊爾終于忍不住爆了粗口:“這他媽是干什么!海加爾叔叔我是無辜的!!兔砸你他媽快來救我——唔!”

    幾道十字交叉的魔法短光線宛如膠布一樣直接封住了貝萊爾的嘴,白胡子魔法師再度向著坐在沙發(fā)上的兩位彎腰行禮,然后在葉瑟薇懷疑自己也會變成一個捆綁氣球填充物的時候,對方從她面前擦身而過,面無表情地把貝萊爾風箏帶走了。

    “愣著干什么,進來。”墨菲斯的聲音飄了出來。

    葉瑟薇眉頭一挑。

    她再也藏不下去了,她貼著墻皮同手同腳地挪進來,結(jié)果因為太緊張,一腳踩在了門框上,又發(fā)出了一聲巨響,還趔趄了一下。

    當然沒有什么趔趄被扶住的場景出現(xiàn),葉瑟薇腳腕一扭,直接向側(cè)面沖了半步,一頭撞在了矗立一旁的衣架上,一陣搖晃后,衣架上掛著的黑色上衣外套掉下來,好巧不巧,正好包裹住了她的整個頭。

    葉瑟薇:……他媽的,丟人丟個沒完了。

    下一秒,果然有熟悉的笑聲響了起來,男人不加掩飾的愉悅笑聲充盈了整個房間,他似乎絲毫不在意海加爾公爵也在場,笑得肆意隨性,而原本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兔砸又縮回了桌子下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葉瑟薇扶著衣架的桿子站穩(wěn),羞惱地將那件衣服從自己頭上扯了下來——入手是極上乘的面料,她幾乎是同一瞬間就意識到了這肯定是墨菲斯的衣服,甚至感覺到了鼻尖縈繞的熟悉味道。

    而她的動作太洶涌,頭上有幾根頭發(fā)不期然地炸了起來,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

    葉瑟薇強作鎮(zhèn)定地將衣服重新掛好,避無可避地頂著墨菲斯的笑聲,抬手想打個招呼,卻又說不出話來。

    ——“好久不見?”

    好像不太對。

    ——“嗨呀巧了,你也在這里!”

    似乎顯得過分自來熟了些。

    ——“哦!天哪少主!您怎么來了!”

    ……還能再舔狗一點嗎?

    ——又或者從公爵這邊下手,給公爵大人問個好?

    等等,行禮要怎么行來著?

    躊躇的結(jié)果就是她抬著手,像是雕塑一樣呆了兩秒,配合她頭上搖晃的呆毛,效果拔菲斯的笑聲更大了。

    最后,葉瑟薇終于忍不住了:“也、也沒那么好笑吧?”

    還好墨菲斯絲毫沒有被冒犯到的樣子,他邊笑邊沖她招了招手,葉瑟薇到底因為踹門的事情太過心虛,好脾氣地順著他像是召喚貓貓狗狗的樣子走過去,然后對方又比了一個讓她低頭的手勢。

    葉瑟薇下意識低頭。

    下一秒,男人的手掌覆蓋上來,是熟悉的微涼觸感,對方按在她的頭頂,將她的零亂的頭發(fā)順了順,順便將那幾根呆毛壓了下去。

    他的所有舉動似乎都絲毫沒有顧及坐在他對面的公爵大人的意思,而葉瑟薇在心虛之下也沒感覺到什么不對。

    ——或者說,墨菲斯的氣場實在是太強,甚至讓她下意識地忽略了坐在對面的那位明明存在感也很強的公爵大人。

    直到對方的聲音在墨菲斯撥弄她頭發(fā)的同時響了起來。

    “別拒絕得這么快,你真的不要再考慮一下嗎?阿加曼德中心學院三年才開放一次招生,你在海加爾公爵府已經(jīng)待了足夠長的時間了。”公爵的聲音低沉而硬朗:“阿加曼德那邊我都已經(jīng)打點好了,一切都可以按你的喜好來,無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這話聽起來怎么感覺公爵大人在自己的這個兒子面前格外卑微?

    葉瑟薇一邊想,一邊感覺在自己頭上撥弄的手指像是有點后悔,又將她的頂毛重新撩了撩。

    于是剛才已經(jīng)被壓下去的呆毛又立了起來,配合著葉瑟薇重新抬起頭后充滿了問號的表情,看起來讓人心情舒暢。

    親自上手揉了一圈,并且獲取了少女心里[???干什么干什么]、[我剛剛踹了門又裝傻是不是要被抓包了嗚嗚嗚我死了我死了]、[再見了阿加曼德中心學院我就要遠航,別為我悲傷,我有一整塊門板和門框的槳]、[嗯?墨菲斯也要去上學嗎?是因為不愛學習所以拒絕了嗎]等等稀奇古怪的念頭,墨菲斯周身的氣壓肉眼可見地回暖了些許。

    說完這番話后,公爵大人也并沒有什么催促的意思,而是靜靜等待墨菲斯的回復。

    剛才還漫不經(jīng)心卻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海加爾公爵“去阿加曼德”提議的墨菲斯掀起眼皮,看了面前的少女一會兒:“你想去嗎?”

    葉瑟薇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墨菲斯這是把公爵大人剛才的話語扔給了自己,點了點頭:“嗯……我來這里確實是因為,沃德教授推薦我來報名參加去阿加曼德中心學院的選拔賽�!�

    她邊說邊看向了辦公桌的方向:“兔砸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比如填表或者別的什么?”

    躲在辦公桌下的兔砸瑟瑟發(fā)抖地抬起頭,眼看手頭的工作再這么耽擱下去大概自己這個月的績效是真的要完蛋,正鼓起勇氣準備說些什么,結(jié)果一抬頭,三個人都看向了他,嚇得他差點又躲回桌子下面。

    奧兔族的膽子本來就很小,兔砸更是其中膽小的翹楚,他其實害怕的不是公爵大人,而是那位坐在那兒就天然讓他覺得想要匍匐蜷縮的墨菲斯少主。而且墨菲斯少主明明已經(jīng)足夠讓人膽戰(zhàn)心驚了,但是為什么他旁邊站著的那個漂亮過頭的小姐姐的氣勢不但似乎沒有被壓制住,反而也有一絲絲的可怕?

    但最后的尊嚴還是支撐著灰耳奧兔族從桌子下爬起來,重新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椅上,他直立的耳朵突然拉攏,一言不發(fā)地將桌子上的名牌轉(zhuǎn)過來,雙手捧在了胸前。

    上面寫著“曼爾·奧特”。

    葉瑟薇恍然大悟,所謂“兔砸”只是貝萊爾對這位奧兔族不客氣的“昵稱”,這個名牌上寫的才是人家的真名。

    等等,這個組合如果按照先姓氏后名的方式來組合的話,四舍五入就是奧特曼吧?

    葉瑟薇一邊腦內(nèi),一邊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奧特先生�!�

    奧特兔沒有回應,第一反應是看向了坐在沙發(fā)上的黑衣男人。

    葉瑟薇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視線看了回來。

    墨菲斯單手捏著雕花茶杯金色的細柄,蒼白的手指幾乎與雕花的底色白釉顏色一樣,他似乎也沒什么喝茶的意思,就這么捏著玩了玩,微微斂眉:“所以,你想去嗎?”

    他重復了一遍之前的問題。

    葉瑟薇這才意識到,他稍微加重了語句中“想”這個詞的發(fā)音。

    他是真的在征求她本人的意見,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并不是她剛才所說的“沃德教授讓她來”,而是,她,葉瑟薇,想不想去阿加曼德。

    葉瑟薇微怔。

    隨即,她抿嘴笑了起來,迎著男人專注的目光,重重點了點頭:“想!”

    墨菲斯看著她,突然笑了一聲:“這么愛學習?”

    不等葉瑟薇回應,他向前傾身將手里的茶杯放在了底座上,白瓷摩擦碰撞出一聲清脆的輕響:“那我也去�!�

    第31章

    報名成功的標志是一個細細的、長方形的、紅色條狀的徽章。

    葉瑟薇低頭看了一眼在自己一級戰(zhàn)士的徽章下面別著的一條樸實無華的紅色橫條,忍了許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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