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當(dāng)然比不上天盛旗下的三個酒店品牌。
一進(jìn)房間,里面甚至還有一股不透風(fēng)的陳舊的味道。他的梁碧荷不該住這種地方。讓林七五給他騰個房間是很容易的事,這人資金周轉(zhuǎn)有困難的時候爸沒少幫他——這是他的榮幸。男人邁步進(jìn)屋,梁碧荷的那個拖油瓶就坐在椅子上,看見他進(jìn)來,拖油瓶扭頭看了看他,又扭回頭看電視,目不轉(zhuǎn)睛。
電視里正在放著玩具總動員。
兩個床,白色的,一米二。
昨晚沒有睡好,梁碧荷在面前,穿著深藍(lán)色的裙子,就像是以前一樣。
除了多了一個拖油瓶兒。
困意突如其來。
“碧荷你什么時候到的?”她的包包放在右邊的那個床頭柜上,男人自己坐在了右邊的床上,和她聊天。
剛剛林七五說酒店有這個人名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想過來了。已經(jīng)去宗祠看過明天的站位了,晚上是林家的聚餐,羊群的無腦聚會,他完全不必參加。
“九點(diǎn)。”女人沒有靠近他。反而在另外一個椅子上坐下了,眼睛圓圓的,聲音清脆。
“去哪里玩了?怎么沒找vali搭你?”他喉結(jié)滾動。
“我同事陪我來的,”女人說,“自己開車方便些�!�
本來是想找她做“其他的事”的,可是困意突如其來。昨晚徹夜辦公,男人此刻往床上一倒,困意侵襲,居然就這么睡著了。電視里還放著動畫片,晨晨看了兩集電視,也被碧荷弄去睡到了床上。兩個人占了她兩間床,碧荷有些疲憊,勉強(qiáng)去和兒子擠著,剛剛閉上眼睛,一陣手機(jī)鈴聲卻又響了起來。
是系統(tǒng)自帶的鈴聲。
不是她的。
是林致遠(yuǎn)的。
林致遠(yuǎn)已經(jīng)睡熟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碧荷勉強(qiáng)爬了起來,去看他丟在床頭柜上的手機(jī)。
天意的個性定制機(jī)。聽說為了保密,還是特意米國本地制造。
“林七五”。
姓林,是他親戚吧。
碧荷伸出手,輕輕的按了按他的手機(jī),把聲音給他靜音了。來電顯示閃爍了幾下,到底又滅了。碧荷坐在床邊,又去看他。白襯衫,黑褲子,男人就睡在她的床上,眉目英俊,呼吸綿長,睫毛長長的,是人畜無害的模樣。
可惜啊。
碧荷看了看他的臉,沒有碰他,又回到了兒子身邊躺著。
可惜啊,少年不再。二十年了。如果那時候他不離開——他們其實(shí),也未必就會在一起。
她配不上他。差距始終會越來越大,他終究會離開,這就是時光和現(xiàn)實(shí)。
也許是因?yàn)樽罱剜l(xiāng)祭祀,今天林致遠(yuǎn)的電話著實(shí)有些多了。
林七五之后沒過半個小時,有個林長恩來電,碧荷一樣的摁靜音了;又過了一會兒,是“爸”——碧荷抿嘴,一樣摁掉了聲音,沒動他手機(jī);然后過了幾分鐘,又是“媽”。林致遠(yuǎn)他爸媽找他說不定是有急事,可是碧荷看著他睡的那么香的樣子,還是沒有弄醒他。又過了幾分鐘,終于有了一個她認(rèn)識的人來電,是Bryon。
晨晨在床上翻了個身,是要醒了。
碧荷伸手,一樣摁掉了聲音,順便把他手機(jī)的靜音模式徹底開了。躺在床上她眨了眨眼,又拿起了自己的手機(jī)。
“林致遠(yuǎn)在我這里�!�
她給bryon發(fā)信息。手指頓了頓,她又補(bǔ)充,“在睡覺�!�
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這個助理知道她和林致遠(yuǎn)的關(guān)系。
破罐子破摔。
“好的知道了,謝謝。”
bryon很快回復(fù),“先生醒了麻煩轉(zhuǎn)告董事長和太太在找他�!�
“好。”碧荷回復(fù),又側(cè)頭看了看他的手機(jī)。他的手機(jī)這下安靜了,再也沒有發(fā)出聲音。
五點(diǎn)鐘到了。
晨晨醒了,開了電視。怕吵醒了還在睡著的男人,碧荷把聲音特意調(diào)小了;梅子也休息好了,在門口敲著門喊她,又打她電話。不敢讓梅子知道屋里還有別人,碧荷接起了電話說讓她再等等——她收拾一下。然后看了看床上還睡著的男人,再次叮囑了兒子幾次“不許提叔叔”之后,過了幾分鐘,碧荷這才把門打開了。
對面的407開著,是梅子開著門在等她。
碧荷拉著晨晨出去,門趕緊一拉,咔擦,406鎖上了。
林致遠(yuǎn)還在里面睡覺。至于醒來之后他看見里面沒人會怎么想,她根本不想理會。他爸他媽還在找他的事——bryon也會告訴他的。
等她玩完回來,他也應(yīng)該走了。
“走吧�!�
晚上還有燈會和夜市,兩個女人商量了一下行程,帶著孩子下了樓。剛剛出了電梯,她的電話響了起來。碧荷看了看來電人,沒接。藍(lán)色的蘭博基尼還在落地窗外,酒店大廳中央的水晶燈下此刻還坐著一個穿著藍(lán)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穿著制服的服務(wù)員站在他旁邊�?匆姳毯蔂恐鴥鹤酉聛�,服務(wù)員趕緊伸手來指她——動作那么大,由不得她看不見。
中年人立馬站起來走了過來,臉上堆著笑。
怎么了?
碧荷皺眉。
“梁小姐,梁小姐!”
中年人熱情的伸出手來,一邊自我介紹,“我是林七五!我自我介紹下,這家酒店是我的,我是林總的堂弟——”
“你好�!�
眉頭皺得更深了,碧荷默了默。察覺到梅子奇異的目光,碧荷硬著頭皮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沒有笑容。男人伸出來的手就在面前,她頓了頓,到底伸手去握了握。
她看著面前的中年人。
林致遠(yuǎn)的堂弟——怎么這么老?看起來得有四五十了。
原來是他親戚的酒店,怪不得就找來了。
“您過來怎么不自報(bào)家門?”
沒有被她的冷淡嚇到,男人還是一臉熱情,只是笑,“倒是怠慢了自家人!您要是說是遠(yuǎn)哥的朋友,咱們怎么也不能收這個錢!”
她和林致遠(yuǎn)沒關(guān)系。碧荷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不用客氣�!彼f,“其實(shí)我和林總也不熟。”
“咦?遠(yuǎn)哥呢?”
一個人的戲場有些冷淡,男人看了看她身后那已經(jīng)合攏往上走到四樓的電梯,“我聽說他在這邊——”
“不知道�!�
梅子八卦的目光在她和老板之間滑動,碧荷面無表情,“我也是之前才看到一眼的。后來他自己走了——”
她身后的電梯,一層層的落下。
“咦走了?”
林七五有些驚訝,扭頭去看窗外的跑車,“他的車還在這里呀?”
“沒下來沒下來!”黑色制服的服務(wù)員殷勤的補(bǔ)充,“我們都看著的呢!下來了我們也知道的!肯定還在這里!”
“不清楚,”碧荷急著脫身,“你們要不再上去找找——”
“叮�!鄙砗髠鱽黼娞蓍T打開的聲音。
“哎呦我就說還在!遠(yuǎn)哥!”
中年男人放過了她,迎向了電梯。
服務(wù)員已經(jīng)轉(zhuǎn)向了電梯,笑容滿面。
碧荷提著包,抬腳欲走。
梅子站在原地,左右張望。
“碧荷�!�
身后有人喊她,越來越近,聲音還有些困眠的啞,“你怎么不接我電話?我一醒來就沒看見你。你要去吃燒烤了?怎么不等我?這是你朋友?”
“你好,”結(jié)白的襯衫進(jìn)入了眼角,男人氣息靠近。他的胳膊伸向了梅子,聲音清醒了一些,矜持有禮,“我是林致遠(yuǎn)�!�
0118
118.反正我不會遲到就是了
118.
十月的白日還長著,五點(diǎn)鐘的街道還熱著�?照{(diào)開關(guān)一按,奧迪車的吹風(fēng)口冷風(fēng)涌了出來。
“待會麻煩把我放在路口下就行,”
坐在副駕駛上吹著冷風(fēng),碧荷面無表情。她聽見后座的梅子說話,朋友說話的語氣小心翼翼,“我再去步行街逛逛——啊碧荷我晚上就自己回酒店了啊,”
她又提高了聲音,那么的刻意,“你們玩你們的,不用管我了!”
“不是大家一起去吃燒烤嗎?”
還沒來得及回答,碧荷又聽見旁邊的男人說話,聲音含笑,十分溫和,他還扭頭看了看副駕駛的自己,“燒烤街的燒烤很不錯的。”
“不用不用!”
似乎是觸碰到了什么,梅子紅著臉揮著手,聲音提高了八度,“你們玩你們的!我自己玩!你們不用管我!”
炫酷的超跑蘭博基尼裝不下那么多人,剛剛酒店大廳一陣混亂之后,林致遠(yuǎn)開走了林七五的奧迪,說要陪她們一起去吃燒烤。梅子一上車就坐在后排十分拘束,她似乎是誤會了什么又似乎沒有誤會,只是一上車就想著下車的意思;碧荷坐在副駕駛木著臉,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讓林致遠(yuǎn)走開?這時候說這些,看起來更像是曖昧的拉扯了。
她不拉扯。
總之,此時此刻,已經(jīng)說什么都不對了。
這個人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酒店的?總歸不是工安部大數(shù)據(jù)聯(lián)網(wǎng)查的。
神出鬼沒。
她感覺無能為力。
“我們一起去吃燒烤�!�
明明是兩個人說好一起玩的,這時候怎么可能丟開梅子?也不想和林致遠(yuǎn)獨(dú)處,碧荷扭回頭勸朋友,“梅子你一個人帶著小孩不安全的�!�
“是啊是啊�!遍_著車的男人笑吟吟的表示贊同,襯衫潔白,手指修長,敲了敲方向盤。
梁碧荷還舍不得丟下她朋友——
“真的不用——”梅子表情似哭似笑,似乎快要哭了。
“我們說好一起玩的呀�!北毯刹豢戏诺襞笥�,又看了看開車的男人。男人察覺了她的目光,也側(cè)頭對她笑笑,那么英俊,那么寬和。不用給誰面子,碧荷直接了當(dāng),“你不用管他的。他還有事,待會就要走�!�
“我沒事沒事�!蹦腥藚s笑。他握著方向盤,脾氣好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我就陪你們吃燒烤,有時間的�!�
知了知了——
熱啊熱啊。
燒烤街人流更多,一條街都鋪滿了小桌子和馬扎,空氣中似乎都翻滾著熱浪。說了吃燒烤就是吃燒烤,下了車的兩個女人眼疾手快,搶到了一張老板剛剛加桌的桌子和馬扎,剛剛那個奧迪車要去找停車位——已經(jīng)慢慢開遠(yuǎn)了。
“來兩扎冰啤。誒,不對,三扎。”梅子說,又問她,“你朋友喝啤酒吧?”
碧荷鼻音發(fā)出了嗯。
“可樂可樂!”是兩個小朋友在喊。
“再加兩瓶冰可樂�!�
點(diǎn)了一百多串牛肉羊肉雞肉各種高科技合成肉,又點(diǎn)了非常多的素菜,兩位旅客表示來了就要敞開肚皮。搶到了位置的碧荷拿著紙巾垂眸自助擦桌子,梅子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唉碧荷,”
終于沒忍住的女人看了看前面,那是奧迪消失的方向,“剛剛那個,是你的男——”
“不是�!辈林雷拥氖滞W×�,碧荷抬起頭,一臉嚴(yán)肅。陳子謙才剛走一個月,她怎么可能有男朋友?
什么男都不是。
“誒�!�
她這個樣子的神色,梅子眨了眨眼,反而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是我的一個遠(yuǎn)房親戚�!�
說是朋友或者同學(xué),此刻都有曖昧。碧荷垂眸繼續(xù)擦著桌子為朋友解釋,“他姓林,這幾天的祭祖,就是他家的。知道我來了,他就來找我�!�
也許這句話里面還有漏洞,但是她已經(jīng)盡力。
“哦�!�
林家祭祖這事全市人都知道,梅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她或許還想問什么——可是碧荷面無表情,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她又閉了嘴。
“要是不方便,碧荷你真的不用管我�!�
三扎冰啤上來了,梅子倒著啤酒,又說,“我可以自己玩的�!�
“你走了我才不方便�!北毯商痤^,一臉誠懇,“我和他兩個人,孤男寡女,要怎么玩?”
梅子不說話了。
“他好帥啊,他家好像很有錢啊。”過了一會兒到底沒忍住,梅子又說,“長的那么帥,還開跑車。成家沒有�。俊�
“這個縣姓林的都有錢�!北毯纱鬼�,沒有說這個的意思。梅子就是二十年前的她,被林致遠(yuǎn)的外物迷惑。等到被他拋棄的時候——梅子已經(jīng)抬起了手,對著某一邊在揮,“這里!”
去停車的那個人,已經(jīng)找過來了。
白衣,黑褲。
拉著小馬扎,他也坐了下來,挨著她。他把手機(jī)放在了桌面,倒扣著。他的袖子也挽了起來,露出了修長骨節(jié)的手腕,還有手腕上那塊六個表盤的表。大概是這人外貌氣質(zhì)過于出色了,隔壁幾桌的女孩都轉(zhuǎn)過來看這邊,竊竊私語。
他眉目不動。
燒烤來咯!
剛剛從火炭上拿下來的羊肉肥瘦相間,還在爆著油星。拿到嘴里一咬,脂肪顆粒炸開,舌尖都是羊肉的香味,讓人激動的流淚。再喝上一口店家的冰鎮(zhèn)精釀扎啤,一股清爽從頭皮漫出,從上到下的清涼,好像氣溫都在一瞬間低了十度。
兩個小朋友也拿著烤串,啃的滿嘴是油。
“你開車還喝酒�。俊�
總要聊天的。三個人喝了幾口,梅子看著對面的男人笑。
總覺得不是一般人——容貌氣質(zhì),還有跑車�?墒怯植恢缽哪睦镎f起。
“可以喝�!�
哪怕坐在小馬扎上,男人姿態(tài)閑適,依然瀟灑�?戳丝此笥�,男人又扭頭笑著看了看旁邊沉默的碧荷,眉目溫柔,“今天難得有機(jī)會見到碧荷的朋友,我陪你們喝點(diǎn)。”
“啊,要查酒駕——”
朋友顯然也捕捉到了他眉目間的繾綣,啊了一聲,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朋友。
“我待會找人來開車�!蹦腥酥皇切�,眉目英俊,“吃了燒烤,你們還要去哪里玩?”
一串,又一串。
日光漸漸的暗了下來,人聲卻越來越?jīng)坝俊2薀袅亮似饋淼臅r候,男人的手機(jī)在桌子上也亮了起來,卻沒有響聲。
“嗯?”
拿著只有來電顯示的手機(jī)看看,男人看了看旁邊的女人,明白了什么,笑了起來。
“碧荷你幫我調(diào)靜音了�!彼Φ脺厝�,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笑。他起了手機(jī),“爸�!�
碧荷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
她今晚都沒怎么說話。
左邊的朋友此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對面英俊的男人——拿著紙巾給兩個孩子擦著嘴。
英魂的男人也拿著電話,夕陽在他的衣衫上反著光。
“我不過去吃了。”他和叫著“爸”的人說話,聲音哪里有剛剛的溫柔?他只是說,“你們自己吃。”
“我現(xiàn)在在燒烤街。”
“林七五——”男人側(cè)頭看她,燈光下他眉目英俊。
“對,是,”他笑了起來,目光一直在女人身上,“碧荷是在這里,我們一起的�!�
咬了一口烤藕片,卡茲卡茲。碧荷端著啤酒喝了一口。
面無表情。
無欲,則剛。
那邊是林慕德。林半城。地產(chǎn)大佬。他的父親。
已經(jīng)知道她了。他這么鬧,他父親想不知道都不行。
她沒有什么想法,所以此刻什么都不會擔(dān)心。來林縣吃燒烤是她的公民自由,他父親總不可能丟了她去。
“明早的祭祀我知道,”
男人聽著電話還在笑,手里拿著一串竹簽玩弄,“五點(diǎn)鐘我會準(zhǔn)時到宗廟的�!�
那邊說了什么。他挑了眉,又看了看旁邊的女人。
“你們不用管我今晚住哪里——”
碧荷沒看他,倒是對面她那個朋友看了過來。男人薄唇微勾,看著她笑了起來,帶著低低的曖昧,“反正我不會遲到就是了�!�
0119
119.提前給他性教育
119.
“碧荷我剛剛約了我在這邊有個朋友,我去找他們啊�!�
吃完燒烤天已經(jīng)漸漸黑了,到處都亮起了燈。梅子牽著孩子突然說想去哪里看朋友,說什么都要和她分開了。這種謊言連碧荷都騙不了,碧荷使勁勸她——可是梅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是一定要走了。碧荷怎么也勸不住,林致遠(yuǎn)也笑吟吟的幫忙勸了幾句,可是梅子紅著臉,顯然主意已定。
“碧荷你晚上也別等我�!泵纷蛹t著臉,甚至說,“我明天有空再聯(lián)系你�!�
“那怎么行?”
男人就在身后站著,朋友的意思那么的明白,碧荷臉紅耳赤,覺得腦子發(fā)暈,可是又不知道該氣誰。那邊梅子牽著孩子,已經(jīng)笑著和她揮手做了再見。
梅子牽著孩子走了,身影消失在人海。
林致遠(yuǎn)還在身后。
花燈已經(jīng)在遠(yuǎn)處亮起,層層疊疊,浮在水面,浮在空中,浮在云上。碧荷站在原地,胸膛起伏,眼里有淚,一動不動。
“碧荷我們也去看花燈?”
一只手輕輕的搭在了她后背上,熱量透過薄布熨燙肌膚,讓人發(fā)麻。碧荷全身一抖,挪開了一步。
手落下了。
“棉花糖,媽媽媽媽我要吃棉花糖!”
人潮洶涌。晨晨對大人們起伏洶涌的機(jī)鋒毫無察覺,而是指著那邊的棉花糖。旁邊的男人走出,帶著他去了。碧荷站在原地,看著男人站在晨晨旁邊,又看著晨晨指著那個最大的奧特曼棉花糖,又看著男人付錢。她看了很久,直到看到兒子舉著那個夸張的棉花糖過來了。
“走吧。”
男人走到旁邊,笑吟吟的。他抬了抬手——又落下了,他說,“碧荷,我們?nèi)タ椿�。�?br />
花燈也人擠人,摩肩擦踵。帶著半大孩子出來玩也很操心,晨晨走了一會兒累了,伸手要媽媽抱。男人伸出手,把孩子接過去了。又過了一會兒,不知道什么時候林致遠(yuǎn)又從哪里搞來一個傭人——幫忙抱孩子,這下顯然又輕松了很多。
各種各樣的花燈。兔子,蓮花,加特林。
各種各樣的小吃。蓮花糕,糯米糕,梅花糕。
夜已經(jīng)深了,晨晨靠在了那個傭人的身上,深深的打了一個呵欠。
“我要回去了�!�
街上還熱鬧著,此時不過才九點(diǎn)。碧荷站在路邊說話,伸手要去接傭人身上困著的孩子。
他愿意幫忙,她不需要感恩。三十四歲的寡婦只有生活的壓力,不必有什么情感負(fù)擔(dān)。
“去住我那里住�!�
身邊都是人,男人靠了過來,胳膊輕輕碰到了她的肩膀,似是無意,“林老七的酒店太差了,我家在這邊也有個酒店——”
街上人那么多,旁邊路過的人看了過來,碧荷站在原地,沉默不語。她當(dāng)然知道他家在這里有個酒店,天盛霏思,訂酒店的時候她已經(jīng)看到了,原價500多的標(biāo)間這幾天漲到一千多,而且如今還沒了,只剩下幾個大套房,一晚上要3000多。
花燈的光芒做到他臉上,輪廓完美,碧荷突然就在此刻想起了他的父親。
“不�!泵蛑�,碧荷搖了搖頭。
那是不一樣的。她不想蹭他家的東西,特別是他的父母——都是成年男女了,這種邀約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男人站在原地,也沒有說什么,到底是開車送她回了愛麗絲酒店。車停到停車位上,碧荷伸手去抱已經(jīng)熟睡的孩子,男人卻搶先抱起了孩子,和她一起下了車。
“我自己進(jìn)去�!�
酒店大廳散發(fā)著黃色的暈光,落地窗邊的蘭博基尼已經(jīng)不見了,碧荷看著門廳的暈光,想到了下午那個夸張見面的場面,還有那些“我們一直都看著的”的酒店服務(wù)員。
人言可畏。
他大可不必一起進(jìn)去的。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