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何龍沉默下來。
梁舟側(cè)頭,看向身邊坐著的警官:“能開快點嗎?榮光發(fā)布會就要開始了,我們必須在梁子修知道發(fā)布會的內(nèi)容前趕到。”
“好、好的�!本冱c頭,開始加速。
勝利就在眼前,梁子修又是興奮又是焦躁。給榮光打完示威電話后,他蹲回沙發(fā),不斷刷著報道榮光□□的網(wǎng)頁,雙眼發(fā)亮,情緒亢奮得不正常。
“你知道嗎?你哥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局子里呆著了,他進局子了,哈哈哈,你開不開心?”房間內(nèi)很安靜,梁子修神經(jīng)質(zhì)一樣的聲音被無形放大,聽起來有些詭異。
余疏林看著他,搖頭:“我不開心�!�
“可我開心�!绷鹤有尬站o鼠標,自顧自說道:“那個該死的老頭子已經(jīng)在家養(yǎng)老退休了,我那個狠心的老媽滾去了國外報復(fù)不到,但她等著,等我拿捏住了榮光和榮華,她們一個都跑不掉�!�
余疏林不語,將眼神投向房內(nèi)唯一的窗戶。窗簾拉著,光線弱弱的從縫隙中照入房間,隱約可以看到外面的一片彩色。一絲風從縫隙中鉆入,帶來一種復(fù)雜的香味,他用力嗅嗅,垂眼。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時候能到。
梁子修也不管他接不接話,自顧自說著,說著以前的風光,說著訂婚宴上的不甘,最后又說起了對未來的美好幻想,最后,他突然爆發(fā),一屁股坐到地上,狠狠的揪著地毯:“什么父親母親,全是假的!爸爸是個自私的人渣!母親是個沒血緣關(guān)系的陌生女人!妹妹?哈哈,妹妹是個只知道打扮的芭比娃娃!他們?nèi)己苡憛挘荚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又怎樣?努力去討她的歡心又怎樣?他們最愛的還是自己!誰讓我是個討人厭的私生子呢?都該死!”
“等他們死了,等我打垮了梁舟拿到公司,我就能堂堂正正的去娶雨芬了,只有雨芬是真心愛我的,她最好了,到時候我就能幸福了�!彼D(zhuǎn)身,看向余疏林,目光亮得詭異,表情扭曲,“到時候我就會比你還幸福了,大家都是私生子,你憑什么過得比我好!我會比你幸福的!只要和雨芬在一起了,只要雨芬繼續(xù)愛我……”說著說著,眼中焦距居然漸漸渙散開來。
余疏林看著他扭曲的表情,聽著他癲狂的話語,皺眉。這人怎么感覺有點不對勁,精神狀態(tài)也太……
☆、第62章
一無所有
“那你能讓劉雨芬幸福嗎?”余疏林仔細打量著他,試探著開口:“她愛你,那你愛她嗎?若你不愛她,你怎么給她幸福?”
梁子修哆嗦了一下,停下絮叨,眼中重新有了焦距,卻被茫然布滿:“我……我當然……”
時鐘滴答滴答走著,室內(nèi)安靜得不正常。
“你看,你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愛她,梁子修,你愛她嗎?”
“怎么樣才算是愛她……”梁子修喃喃,手不自覺的揪著地毯:“我一出警局就去找她了,可她不見我,她都不給我機會去愛她……”他面色蠟黃,瘦骨嶙峋,指甲很久沒修剪了,揪地毯時劈裂了幾個,牽扯到肉,漸漸滲出了鮮血,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茫然的看著虛空,干裂起皮的嘴唇張合,不斷溢出模糊的囈語。
狀態(tài)太差了……余疏林環(huán)顧一下這個純白安靜的房間,掃一眼被緊緊拉上的窗簾,目露同情。那個讓梁子修住進這個房間的人用心太險惡了,純白的裝修,絕對的安靜,安靜走著的時鐘……這不是要把人逼瘋嗎?
敲門聲突然響起,梁子修仍在囈語,沒理。
門被推開,一個面目平凡的中年男人拿了個飯盒進來,放到地上,看都不看房內(nèi)的人,說道:“梁少爺,午飯到了,吃完記得把碗洗干凈,小姐不喜歡臟亂。”
房門關(guān)閉,余疏林收回視線,看一眼地上的飯盒,再看一眼聽到“小姐”兩字后突然精神起來的梁子修,搖頭。
都是孽。
一個小時后。
沙發(fā)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梁子修終于結(jié)束了囈語,抹把臉,神態(tài)又恢復(fù)了正常,走過去接了電話。
“王晨,什么事?”
也不知道那邊說了些什么,他表情突然變得陰沉起來,惡狠狠道:“別癡心妄想一些不屬于你的東西,榮光老板娘只能是雨芬,你算什么東西!”
“不,榮光的老板娘不可能是什么劉雨芬�!�
房門被推開,梁舟大踏步進來,冷冷看一眼呆愣住的梁子修,見他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皺了皺眉,轉(zhuǎn)身蹲下身去解余疏林手腳上的繩子,關(guān)切問道:“疼不疼?有沒有哪里受傷?”
余疏林搖頭,對他安撫的笑笑:“沒有,就是有點餓�!�
梁子修很快就被隨后進來的警察制住了,他死死盯著梁舟,仿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嘴里喃喃說著什么,表情扭曲。
光線從房門處傳進來,梁子修在被帶出去時明顯瑟縮了一下。余疏林見狀,喊住押著他的那兩位警官,抿抿唇,說道:“你們可以先送他去趟醫(yī)院,他的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
兩個小警官愣了愣,看向自家老大,老大又看向梁舟,梁舟掃一眼梁子修,點頭。
“先送去醫(yī)院�!本倮洗蟪谅曢_口。
兩位小警官點頭,押著人朝車邊走去。
“不!我贏了!我贏了——”梁子修像是突然被打開了開關(guān),瘋狂掙扎起來,頭扭著,死死看著梁舟,大吼:“你說啊,我贏了!我贏了!”
梁舟深深看著他,搖頭,“不,你輸了。”
“不——!雨芬!雨芬!”
警官毫不溫柔的將他塞進車里,車門關(guān)閉,隔絕了一切聲音。
余疏林深吸口氣,垂眼,握住了梁舟的手,“哥�!�
“怎么了?”梁舟側(cè)頭看他,回握住他的手。
“沒什么。”他緊了緊兩人交握的手,勾唇,“就是突然覺得我挺幸福的�!彼皇窍肫鹆松陷呑幽莻在監(jiān)獄里痛苦度日的自己,自己那時候的狀態(tài),和現(xiàn)在的梁子修,何其相象。
幸好,那只是上輩子了,這輩子,他身邊有梁舟。
梁舟勾唇,揉揉他的頭發(fā):“傻乎乎的�!�
梁子修被抓了,王晨隨后也被抓了,事情終于真相大白,原來榮華的幕后老板是梁子修,他偷偷與王晨勾結(jié),想要搶奪榮光。
綁架案的消息被警局和梁舟一起壓了下去,余疏林還在上高中,梁舟不想過度曝光他,弟弟還是藏起來偷偷養(yǎng)比較讓人放心。
群眾們被這出狗血反轉(zhuǎn)劇雷翻了,張謙作為將假消息漏給王晨的“深受老板信任的下屬”,被警察親切的請去談話喝茶了。
“張謙那沒什么問題吧?”趙知難得的有了點同事愛。
“沒事�!绷褐蹖⑴殴嵌说接嗍枇置媲�,說道:“我已經(jīng)打點過了,不用擔心�!�
趙知放心了,夾了個豬蹄開始啃:“榮華終于徹底完蛋了,輕松十分�!�
關(guān)博聞嫌棄的看一眼他的吃相,將手機放下,無聊的攪沙拉:“劉壕這次一點小尾巴都沒留,不怕留隱患嗎?”
“不怕。”梁舟搖頭:“他再也不敢打榮光的主意了�!�
“嗯?”
趙知啃完豬蹄,拿餐巾擦嘴和手,解釋道:“榮光現(xiàn)在不僅僅是榮光,清馳和舟韻都是我們的后盾,劉家雖然有錢,但根基太淺,不敢妄動的。他之前敢打榮華和榮光的注意,大概是覺得梁建和梁子修太蠢,梁舟又太年輕,好欺負,結(jié)果沒想到踢到鐵板了。梁子修和劉雨芬接觸了接近一年的時間,王晨拿到資料也有幾個月了,他躲在背后布置了這么久,是個能忍的,既然那么能忍,那么他必定很小心,栽了一次,他不會想再栽第二次的�!�
“不是因為這個,劉壕已經(jīng)朝我遞出橄欖枝,想要跟我合作�!绷褐酆攘丝跍f道:“如今梁子修和王晨都在我手上,要抓劉壕的尾巴其實很簡單,主動權(quán)在我們這�!�
趙知有些驚訝,皺眉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沉吟不語。
已經(jīng)迅速解決完溫飽問題的何龍擦擦嘴,端起茶喝了一口,說道:“我在劉家老家呆了一段時間,查出了不少東西,大家可以放寬心�!�
關(guān)博聞嗖一下坐過去,搭住何龍肩膀,笑道:“哎呀,這么能干的助理,難得難得,怎么樣,要跳槽嗎?”
“不�!焙锡埰鹕�,從包里拿出個糖葫蘆,放桌上,朝梁舟點點頭,走了。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忙亂的一天過去了。
夜半,余疏林關(guān)掉電腦,靠在椅背上,沉沉嘆了口氣。
只短短一個下午,媒體就將梁子修和王晨之間的關(guān)系扒了個干干凈凈,詳細得可怕。從王晨擔任榮華董事之后就消失在群眾視野中的梁建也已經(jīng)被警方找到了,他被梁子修軟禁在了市中心的一間公寓里,生活有人照料,但卻不能出門,也不能跟外界聯(lián)系,每天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看電視。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他正好看完榮光的發(fā)布會,見警察進來,他十分淡定,只要求見一面梁子修和王晨。
網(wǎng)上的消息只報道到這,后續(xù)情況還在跟進。
他趴在桌上,撥弄著圓珠筆,思緒飄遠。
跟梁家的事情一比,他上輩子和他舅舅的那點恩怨,根本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夫妻離散,父子反目,公司被奪,鋃鐺入獄,這一樁樁一件件,他旁觀著,卻仍覺得不真實。
跟做夢一樣。
梁舟開門進來,見他趴在書桌上不動,走過去,摸摸他的頭,低聲問道:“在想什么?”
他動了動,轉(zhuǎn)過頭來,蹭蹭他的手心,輕嘆:“我在想……如果是我生在梁子修那樣的家庭壞境里,會不會也早早的就被逼瘋了。”唯利是圖的父親,冷漠的母親,天真無知的妹妹,糜爛的生活,浮華背后遍布的黑暗……比監(jiān)獄更加可怕。
“不會�!绷褐蹚澭�,親親他的臉頰,近距離看著他:“不會的,你很好,不會有那么一天的�!�
兩人呼吸相聞,余疏林平靜的與他對視,突然笑彎了眼睛,探手抱住他:“哥,我好累,不想動,幫我洗澡吧。”
梁舟摸上他眼角的手指僵了僵,對上他帶笑的雙眼,不說話。
“哥,我好累�!�
兩人對視,良久,梁舟妥協(xié):“好……就知道使壞�!�
十分鐘后。
浴缸已經(jīng)放滿水,梁舟看著堵在浴室門口的余疏林,無奈了:“疏林……”
“說好要幫我洗的。”余疏林將門關(guān)上,反鎖,轉(zhuǎn)身正對著梁舟,將手放在衣扣上:“在我洗完前,你不許走。”
“疏林……”
“不許動。”
梁舟嘆氣,妥協(xié)點頭。
余疏林開心了,撲過去在他嘴角親了親,開始脫衣服:“哥哥最好了�!�
少年人的身體柔韌修長,浴室內(nèi)水霧蒸騰,白皙的皮膚一點一點暴露在空氣中,光澤飽滿,肌理細膩。
梁舟將視線從對方的鎖骨處移開,深吸口氣,握緊了手掌。這種場景對于一個熱血方剛的成年男子來說,太刺激了,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撲過去。
將上衣脫下,余疏林上前兩步,抬手將梁舟側(cè)過去的臉掰正,往下一拉,啃了他一口,笑道:“哥,好好看著。”
嘴唇被咬得有些刺痛,他低頭,喉結(jié)動了動,深吸口氣,抬手狠狠揉揉他的頭發(fā),卻果真聽話的沒再移開視線,只狼狽低斥道:“胡鬧!”
“哥哥疼我嘛�!庇嗍枇譀]臉沒皮的笑著,在他的注視下,將手搭在褲腰上,一點一點的解開腰帶,然后是扣子,拉鏈……
梁舟呼吸急促,在他將手放在褲腰上準備往下脫時,狠狠的閉上眼,伸臂將他用力抱進懷里,與他身體緊貼,手摸著他的脊背,垂頭胡亂的在他臉上脖間亂親,語氣中帶著渴求,低啞開口:“疏林,別鬧了……”
梁舟的體溫很高,擁抱的力氣很大,呼吸噴在身上有點怪怪的,他動了動,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抵觸與不自在都沒有,只覺得無比安心。他抬手,回抱住他,固執(zhí)的搖頭:“不要�!�
“疏林……”梁舟再也忍不住,低頭尋到他的嘴唇,急切的親了上去。
這次的唇舌交纏比以往的都要激烈,水霧環(huán)繞間,兩人的喘息聲聽起來有種煽情的味道。梁舟的手在他后背摸索著,漸漸往下,然后又克制的收了回來。
“唔……”兩人靠得太近,他被梁舟的熱度燙得有些受不了,往后躲了躲,卻又被對方用力按了回去。
身體有些熱……他側(cè)頭挪開嘴唇,攀著他的肩膀喘息,啞聲道:“哥哥……我要洗澡�!�
吻著他頸側(cè)的梁舟喘息著停下動作,低頭與他額頭相抵,輕輕抹掉他嘴唇上的水光,深吸口氣,突然再次將他抱進懷里,手放在他的腰間。
“哥?”
梁舟不答,手搭上他的褲腰,三兩下幫他將褲子脫掉,橫抱起他,將他丟入浴缸,按住他的身體不讓他轉(zhuǎn)身,沉聲道:“快洗……不準轉(zhuǎn)過來!”
他轉(zhuǎn)身的動作頓了頓,悶笑兩聲,老老實實面對著墻壁不動了,指指后背:“哥,幫我擦背�!�
“下次不準這么鬧了�!绷褐勐曇衾飵еc惡狠狠的味道,語氣很嚴厲,擦背的動作卻十分輕柔,臉黑著,身體熱度高居不下,很是狼狽。
余疏林偷偷回頭看他,見他低著頭不肯看自己,小心轉(zhuǎn)身,頭伸出去掃一眼他的褲子,心虛的撓撓臉,小聲道:“哥,要不我?guī)湍恪?br />
梁舟呼吸一頓,終于抬頭看他,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討好樣子,皺皺眉,扯過一條毛巾蓋住他的臉,臉更黑:“別亂說話,好好洗澡�!�
余疏林洗了有史以來最快的一個澡,身體剛被浴巾裹住,幫他洗澡的人就開門大踏步走了,步伐凌亂,背影狼狽。
“貌似鬧得太過火了……”他摸摸脖間的吻痕,找出一套領(lǐng)子稍高一些的睡衣?lián)Q上,輕手輕腳的去了梁舟房間。
房間里沒人,浴室里卻有水聲響起。
他悄悄接近,扭了扭門把手,沒反鎖,勾唇笑了笑,推門走了進去。
梁舟正在沖冷水澡,見他突然進來,心臟猛跳,手上一個用力,小兄弟差一點就廢了,他慌忙扯過浴巾遮住自己,喝道:“你過來干什么,出去!”
余疏林不說話,往前走了兩步,猛撲過去,伸出賊手。
“疏林!”
“哥你別動!”余疏林抱緊他,心中有些小羞恥,臉有些熱,小小聲說道:“哥,剛剛我也……嗯,有反應(yīng)了……”
梁舟被震傻了,推他的動作一停,罕見有些結(jié)巴:“什、什么反應(yīng)……你亂說什么……”
“就是……這個反應(yīng)啊……”余疏林將頭埋在他的肩窩里,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小小的,卻隱約帶著絲笑意:“身體是最誠實不會騙人的……哥,我好想快要喜歡上你了�!�
梁舟怔愣良久,突然用力將他擁進懷里,滿足的嘆了口氣:“疏林……”
余疏林鬧了一場,精神不濟,沾床就睡了。
梁舟盯著他的睡顏,手摩挲著他脖頸間的吻痕,目光軟下來,垂頭親親他的臉頰,心中只覺圓滿:“,疏林。”
翹了一天課,學霸依然是學霸。
將高老師布置下來的大堆作業(yè)迅速搞定,余疏林揉揉手腕,伸了個懶腰,趴在了桌上:“求過年啊……”
李濤瞥他一眼,繼續(xù)看書。
“唉……”余疏林長嘆,為什么他的同桌話這么少,為什么離假期還那么遠。
在他長吁短嘆半分鐘后,李濤終于蓋上了手中的書,拿出手機翻日歷:“距離寒假還有一次月考,一個期末考,一次模擬考,快了。”
考考考……余疏林虎軀一震,爬起身,翻出習題繼續(xù)做:“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謝謝戰(zhàn)友提醒�!�
“你今天很不正常�!崩顫陆Y(jié)論:“發(fā)生什么事了?”
余疏林解題的動作一頓,想起昨晚這樣那樣,那樣這樣的不和諧事情,轉(zhuǎn)頭看他,認真問道:“猥褻未成年要判幾年?”昨天他一時腦抽瞎胡鬧,如今想想后果,心里有點虛。
“……你被梁子修猥褻了?”李濤臉黑下來,抓住他的手腕,語氣冷颼颼:“新聞上說的被綁架少年是你吧?你昨天沒來上課,是不是出事了?”
“不是�!庇嗍枇趾诰,果斷搖頭:“昨天被抓的確實是我,但我沒被梁子修猥褻。等等,綁架的消息我哥明明已經(jīng)找人壓下來了,你在哪里看到的?”
“一個沒什么人關(guān)注的小報紙。”李濤打量他半響,終于放開他的手,點點頭:“沒事就好……那你為什么心思浮躁得這么厲害?”
有個敏銳的同桌好可怕……他微笑,開始胡謅:“梁子修抓我的時候精神狀態(tài)有些不正常,我被他嚇到了�!�
“被嚇到?”李濤瞥他一眼,重新趴回桌上,翻書。良久之后,他側(cè)頭,盯著余疏林的側(cè)臉。
“干嘛?”余疏林被他盯得寒毛直豎。
“哼。”李濤收回視線,繼續(xù)看書去了。
“……”青春期的孩子真善變。
梁建在醫(yī)院見到了梁子修,他黑著臉沖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冷聲說道:“不爭氣的東西!”
“梁先生,病人的精神狀況很不穩(wěn)定,請您不要再刺激他了。”守在一邊的醫(yī)生忙攔在病床前,皺眉說道。
“什么叫精神狀況不穩(wěn)定?”梁建臉色一變,側(cè)開一步越過他去看病床上的梁子修——剛剛他怒氣上頭,都沒來得及仔細看看自己兒子。
醫(yī)生見他終于露出了一點為人父該有的關(guān)心神色,表情緩了緩,讓開身,語氣平板板的說道:“您可以自己看。”
梁子修的胡子和頭發(fā)都被剪掉了,露出了他蠟黃消瘦的臉,他的手腕很細,皮包骨頭一樣,皮膚是不健康的蒼白,干巴巴扯著,像個老頭子。人雖然靠坐在床上,但眼神卻是空洞的,臉上有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可憐又可怖。
“子修?”梁建一驚,推開醫(yī)生沖上前,拍拍他的臉:“子修,你看看我,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yīng),他活在自己虛構(gòu)的世界里,不愿意出來。
醫(yī)生被推得撞到了床頭柜,好不容易站穩(wěn),見梁建這樣對待病人,怒氣上涌,上前沒好氣的將他拉開,不耐道:“病人的情況已經(jīng)開始好轉(zhuǎn)了,您這種行為不利于病人治療,冷靜點,探視時間也快結(jié)束了,您出去吧�!�
梁建被梁子修這副了無生氣的模樣刺激得不清,推開他,激動道:“我好好的兒子,怎么就變成了這樣!你們怎么做醫(yī)生的,亂治病,小心我告你!”
莫名其妙。
醫(yī)生懶得搭理他,拉住他就往外扯,不快道:“告告告,隨便告,毛病,探視時間結(jié)束了,您走吧�!边@病人也不知道都認識的些什么人,來探視的一個比一個有毛病,煩都煩死了。
梁建年紀大了,抵不過這年輕醫(yī)生的力氣,被硬生生推出了病房。他還想進去,但門口守著的警察卻攔住了他。
“探視時間結(jié)束了,梁先生�!�
“讓開!”他還想硬闖,那兩位警官卻不再搭理他,只牢牢守著病房門,寸步不讓,強調(diào)道:“探視時間結(jié)束,請離開�!�
“我呸!”梁建低啐一口,憤憤走了。
他氣沖沖回到家,家里卻全然是陌生,老婆已經(jīng)離婚,女兒也被帶走了,家里空得厲害。他又開車去了榮華,榮華大門緊閉,已經(jīng)掛上了停業(yè)整頓的牌子。
董事長王晨被抓,幕后老板梁子修進了醫(yī)院,真正的注資人劉壕為了撇開關(guān)系,直接放棄了這個棋子,榮華已經(jīng)徹底完了。
他站在自己的公司門外,想進去,卻被一道鎖攔了去路。
這里已經(jīng)不屬于他了,全沒了,全都沒了。
兒子進了醫(yī)院,老婆離開了他,女兒跟他斷絕了父女關(guān)系……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只幾個月而已,他就一無所有了。他彎下脊背,目光透過電梯旁的落地窗看向不遠處風光無限的榮光,眼神晦暗。
劉壕再次打電話來提起合作事宜,梁舟拒絕了。
沒了榮華和梁子修這個棋子,劉家已經(jīng)不再是威脅,他不想拿劉壕怎么樣,可也不想與這樣一個心思詭譎的人合作。
“你準備怎么處理梁子修?”正事談完,趙知說起了私事。
梁舟簽文件的手一頓,淡淡說道:“有病就治,治好了就送監(jiān)獄�!�
“如果治不好呢?”
“那就養(yǎng)著吧,梁家不缺這點醫(yī)藥費�!彼麑⒑灪玫奈募蘸�,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復(fù)雜:“他畢竟是梁家人�!�
趙知點頭,表示明白。
總歸是親人,沒必要趕盡殺絕。
☆、第63章
死亡
拘留十五天后,王晨以懷孕為由,申請取保候?qū)彙?br />
警方同意了。
“她居然懷孕了,誰的種?”張謙看著報紙,眼睛都瞪圓了:“梁子修?不對啊,梁子修那精神狀態(tài),能做嗎?”
“你管他是誰的,取保候?qū)彶攀亲钪匾��!睍r近年關(guān),關(guān)博聞也越發(fā)懶了,什么通告都不接,整天窩在榮光和張謙一起八卦,一點影帝的自覺都沒有。
張謙翻白眼,對他十分嫌棄:“還影帝呢,這么懶,你對得起群眾對你的崇拜和期待嗎?”
“對得起,我有本事,不行?”關(guān)博聞優(yōu)雅一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語氣突然變得溫柔親切:“嫉妒是不可取的,知道嗎?”
張謙搓搓雞皮疙瘩,拿起一個橘子砸過去:“裝,你再裝,大家都被你這溫文儒雅的面具給騙了!”
“小朋友果然是嫉妒了�!标P(guān)博聞放下咖啡,撈起丟過來的橘子剝開,靠近沙發(fā)里,形象瞬間碎裂成渣,邊吃邊懶洋洋道:“梁舟,《傳奇》開始籌拍第二部了,你做好心理準備。”
梁舟皺眉,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問道:“大概什么時候開拍?”
“外國人懶得很,前期準備總是做得慢悠悠的,刨開圣誕節(jié)那一個月假的話……差不多得五六月份才會開拍吧�!标P(guān)博聞大概算了算,笑道:“怎么,不想拍?”
五六月份,剛好趕上疏林高考,陪疏林高考完后再去剛好。他心中盤算了一下時間,回道:“拍,這次把郭子杰和劉娜娜幾個帶上�!�
帶人去?關(guān)博聞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刷一下亮了:“你不干演員這行了?那我也……”
“你再堅持一年,把他們帶出來了,我讓你風風光光隱退�!绷褐劾淦䲠嗨耐�,還不忘給他畫個大餅。
關(guān)博聞不笑了,垂頭掏手機。
我愛關(guān)影帝:疏林,你家梁舟說要帶其他美人出國玩耍,你要有危機感,快去打斷他的腿!
疏林:……關(guān)叔,好好工作吧。
我愛關(guān)影帝:一丘之貉!狼狽為奸!我看錯你了!
關(guān)博聞憤怒的關(guān)閉手機,窩沙發(fā)里生悶氣去了。
王晨取保候?qū)彽牡谌�,梁子修死了�?br />
梁舟掛斷電話,打斷趙知與張謙的討論,沉著臉冷聲道:“會議暫停,咱們?nèi)メt(yī)院,梁子修和王晨發(fā)生車禍,傷勢太重……當場死亡�!�
“什么?”兩人大驚。
梁舟趕到醫(yī)院時,梁建正撲在梁子修的尸體上哭得傷心。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梁建再怎么鐵石心腸,此時也有些情緒崩潰了。
“怎么回事?”他看向守在病房外的警察和醫(yī)生,皺眉問著,語氣可怕。梁子修再怎么不討喜,那也是他梁家人,如今說沒了就沒了……可惡!
醫(yī)生吞吞口水,探頭看一眼病房內(nèi)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梁建,小聲道:“是車禍,兩輛車都撞變形了,梁先生傷到了肺部,當場死亡,王晨小姐搶救無效,也去世了�!�
“他怎么會開車出去的?不是有人守著嗎?”梁舟沉沉看著他,沒有越皺越緊。全死了……這車禍發(fā)生得太蹊蹺。
醫(yī)生被他看得有些怕,快速解釋道:“這兩天梁先生的病情在藥物的控制下已經(jīng)好多了,普通的活動交談都沒問題,上午他朋友來看他,他還開心的跟人家聊了幾句,哪知道……哪知道他會偷偷溜出去啊……還開車撞別人……”
站在一邊的警察眉頭緊皺,自責道:“是我們失職了。當時病人要求去花園里轉(zhuǎn)轉(zhuǎn),醫(yī)生也說曬曬太陽有利于病人的心理健康,守門的兩個小警員就帶他出去了,后來他以喝水為由支開了一個警員,然后打暈了剩下那一個,跑掉了。”
正說著,幾位交警匆匆趕來,與留守的警官簡單交換信息之后,為難的看向梁舟:“梁先生,這起車禍發(fā)生得太奇怪,那里不是交通繁忙點,有點偏,地形也簡單,事發(fā)路段的監(jiān)控攝像頭被提前破壞了,梁子修開的車是輛掛牌車,線索斷了�!�
“辛苦了。”梁舟點點頭表示明白,心中思緒飛轉(zhuǎn),側(cè)頭去看趙知,“好好查查這事�!�
趙知點頭,立刻轉(zhuǎn)身去辦了。
查不到梁子修車輛的來源,沒有事發(fā)路段的監(jiān)控錄像,沒有目擊者,事故雙方全部死亡,車沒問題,行車軌跡和剎車軌跡也沒問題,這次事件,也只能按照普通的車禍事件處理了。
梁建對這結(jié)果不滿意,發(fā)狂一樣大鬧了一場警局,人眼看著蒼老了一截。梁舟翻著事故結(jié)果報告,揮揮手讓何龍將梁建帶去安置之后,轉(zhuǎn)身離開了警局。
本來看梁舟各種不順眼的梁建,如今看梁舟卻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迅速撲向開門進來的梁舟,拽住他的衣服咬牙說道:“幫子修報仇,幫他報仇!一定是劉家人干的,一定是!”
梁舟拉開他的手,將報告放他手里,說道:“我會的……你好好在酒店休息,梁子修的葬禮我來辦�!�
“葬禮”兩個字觸動了梁建的神經(jīng),他猛的揮開手中的報告,原地暴躁的轉(zhuǎn)了幾圈,囈語不斷。
梁舟皺眉,朝守在一邊的何龍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了。
結(jié)案之后,梁舟推掉了所有公事,親自幫梁子修準備了葬禮。
梁子修沒什么真心的朋友,母親不是親的,父親狀態(tài)又不佳,這葬禮,便無可奈何的簡單起來。出殯那天天氣不好,天空一直陰沉沉的,雨要落不落的樣子。
余疏林陪在梁舟身側(cè),握著他的手,看著墓碑上梁子修淺笑的瀟灑模樣,心中輕嘆,只覺得世事無常。曾經(jīng)那么囂張恣意的人,轉(zhuǎn)眼就成了墓碑里的一捧骨灰……天命無常。
剛剛立好的墓碑上還沾著枯黃的草屑和泥土,梁舟掏出手帕上前仔細擦去,良久,開口說道:“安心投胎去吧,我會幫你報仇的�!�
余疏林一驚,抬頭看他。
他握住他的手,面無表情:“疏林,他畢竟是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