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會兒見到她這副模樣,便知她應該是剛從山里出來,忍不住擔心。
郁老太太背對郁離,狠狠地瞪了郁金一眼,嚷嚷道:“這天都黑了,我要去歇著,你們隨便吧�!�
這話透著幾分虛張聲勢,只要熟悉的人都能聽出來。
說完,郁老太太就竄回房,說什么也不肯再出去。
要是剛才她知道進來的人是郁離,打死她也不出來,沒看到三房的人原本是想出來瞧瞧是誰過來的,聽到郁老太太的話,瞬間就縮回去。
郁金姐妹幾個看得直樂,捂著嘴笑。
郁離并不在意郁老太太跑開,朝郁金她們說:“我給你們帶了魚和果子�!�
姐妹幾個進了堂屋,屋里的光線比較暗,郁金將油燈點起。
看到桶里的魚,郁金姐妹幾個都高興地叫起來。
青石村有一條河經(jīng)過,平時大伙兒若是想吃魚,可以去找船上人買,但到底是要花錢的,加上魚刺多,一般人家都不怎么舍得花這錢,郁家也是一樣。
郁銀是個喜歡吃魚的,只要是魚她都喜歡。
可惜以往家里要是難得買魚,根本輪不到她們姐妹吃。
郁金拿了一個空桶過來,郁離撈起一半的魚放過去,剩下的她帶回傅家。
裝魚的桶是郁家的,她說:“明天我再將桶拿過來�!�
郁金開心地說:“大姐,明兒你過來,我做酸菜魚給你吃。”
“好��!”
郁離雙眼湛亮有神,接著將背簍里的果子拿出來,將之分給三個妹妹。
看到用葉子包著的果子,分類裝著,姐妹三個越發(fā)開心,她們也不嫌棄還沒有洗,拿起就吃,一邊吃一邊道:“大姐,這樹莓你是在哪里摘的?我去山里砍柴時,很少能見到�!�
“對的,山里的捻子也沒多少,剛熟就被其他人摘了�!�
“這山葡萄又酸又甜,好吃�!�
郁離帶回來的各種野果很多,不用問也知道,她肯定是進了山里頭,不是在山的外圍。
外圍那邊經(jīng)常有村民砍柴,或者特地去摘果子,不管長出什么很快就沒了。
也只有深入到山里,才能摘到這么多。
郁金姐妹不免擔心,見郁離沒當回事,心知應該沒什么事。
姐妹幾個正開心地吃著,就見郁老二夫妻過來。
郁金臉上的笑容斂了幾分,郁銀安靜地吃著果子,只有郁珠笑得很開心地道:“爹,娘,你們快來吃果子,這是大姐帶回來的�!�
郁老二夫妻有些局促,看到桌上的果子,也有些驚訝。
“離娘,你這是進山里頭了嗎?”柳氏擔憂地問,“沒事吧?”
郁離道:“沒事。”
多的便不說了。
她不說話,郁老二夫妻倆也不知道說什么。
平時夫妻倆都忙,有干不完的活兒,一天忙下來,已經(jīng)是筋疲力盡,根本沒有多少心思分給四個女兒,更不用說和她們聊天什么的。
日積月累下來,夫妻倆和女兒們沒什么話可說,和女兒們并不親近。只有年紀小的郁珠對父母還有孺慕之情,比較親近父母。
郁離將一半的果子分給郁金姐妹,其他東西收起來,準備離開。
郁金問:“大姐,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再走?我去給你做……”
聽到她的話,郁老二夫妻倆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默默地閉上。
廚房里已經(jīng)沒什么吃的,想要再做的話,還得去老太太那里拿糧食,以老太太那吝嗇的性子,這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不過,現(xiàn)在大女兒變得很有主意,老太太就算罵的話,應該也沒什么吧?
“不用�!庇綦x搖頭,“太晚了,費時間,我回傅家吃,那邊給我留了飯�!�
郁金一臉愧疚,“大姐,下次你再進山的話,我給你留飯。”
今天她們不知道大姐下山時會不會過來,是以沒想到給她留飯,哪知她這么晚回來,肯定餓了一天。
郁離嗯了一聲,將背簍背上,抱起桶離開。
在她離開后不久,正房那邊的房門打開,郁老太太出來,看到抱著東西回西屋的郁金姐妹幾個,問道:“離娘咋來了?”
“大姐給我們送東西�!庇翥y小小聲地說。
郁老太太聞言,馬上來了勁兒,伸著脖子湊過來看,看到郁老二手里提著的桶,叫了起來:“哪里來的魚?”
“是大姐捉的。”郁珠說,她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也不說是在哪里捉的。
她可不想大家都知道山里的水潭有很多魚,萬一大家都進山捉魚怎么辦?
郁老太太看得眼熱,這魚一看就挺精神的,最近忙著拔花生、曬花生,大家都累得夠嗆,明天正好可以吃頓魚補補。
等見著姐妹幾個懷里抱著的果子,馬上道:“給我!你們一群妮子,吃什么果子?吃再多也是賠錢貨,沒得浪費!”
“不行,這是大姐給我們的!”郁金大聲說,“你要是拿走,我明天就和大姐說!”
她這話也是說給三房那邊的幾個堂兄弟聽的,哪個敢搶她們的東西,她們會和大姐告狀。
這話一出,郁老太太哪里還敢要。
她嘴里罵罵咧咧的,生氣地回了房。
姐妹幾個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起來,只是沒有笑出聲,不過仍是能從那一雙雙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出她們心里的高興。
郁老二夫妻有些無措,柳氏小聲地說:“你們別和長輩頂嘴。”
她愁苦的面容似乎更愁了,怕女兒傳出不孝的名聲,將來不好說親。
大女兒他們是管不住的,幸好她已經(jīng)嫁了,雖然那傅家郎君身體不好,到底有個歸宿,這三個女兒可是還沒說親的。
郁金臉上的笑容僵住,看了父母一眼,什么都沒說悶頭回房。
郁銀的臉色也變得黯淡了些,同樣沒作聲。
只有郁珠扁了扁嘴,嘟嚷道:“我們明明沒有頂嘴……”
**
郁離回到傅家,果然傅家給她留了飯。
看到她帶回來的魚和果子,傅燕回兄妹倆都很高興,像小尾巴似的跟著郁離,她去哪里就去哪,她坐在那里吃飯,他們就撐著下巴看她,小臉都是崇拜。
小嬸嬸真厲害,居然能捉到魚,還摘這么多果子回來。
周氏將郁離帶回來的果子挑出壓壞的,其他清洗干凈,放到盤子里,一盤放到桌上,給郁離和兩個孩子吃,一盤端到房間里,讓傅聞宵嘗嘗味道。
傅聞宵看到那熟透的野果子,都是他不認識的。
“這是樹莓,這是捻子,這是山葡萄……都是這邊山里常見的野果,每到夏天時,就會長很多,是鄉(xiāng)下孩子慣常吃的,宵哥兒也嘗嘗�!敝苁闲χf。
她曾在青石村長大,鄉(xiāng)下孩子沒什么零嘴,嘴饞時沒少往山里尋摸吃的。
雖然時隔多年,周氏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記得這些。
傅聞宵伸手拿了個樹莓,放到嘴里,一股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泛開,十分刺激。
他臉上的神色微變,很快就壓制下來,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周氏看得好笑,說道:“宵哥兒,你還是吃不得一點酸,其實這樹莓挺甜的�!比缓笥值溃半x娘眼神真好,摘的都是一些熟透的,只有一點酸味,已經(jīng)夠甜了。”
傅聞宵喝了口水,沖去嘴里的酸味,并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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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郁離回房,看到桌上那盤果子,堆得滿滿的,似乎并沒動過,問道:“你不吃嗎?”
傅聞宵正在閉目養(yǎng)神,聞言睜眼看她。
“很好吃的�!庇綦x說,拿了一個果子放進嘴里,享受那酸甜多汁的味道,濃濃的果味在嘴里泛開,真是太好吃了。
見她滿臉真誠地邀請自己吃,傅聞宵道:“謝謝,我不喜食酸�!�
“酸嗎?怎么會?明明很甜的。”郁離覺得那一點酸不算什么,完全被甜中和了。
她在果盤里挑挑揀揀,挑了一個純甜的果子遞過去,“這個甜�!�
對上她明亮的眼睛,傅聞宵接過,手指捻著放進嘴里。
這個確實很甜,她沒有騙人。
“甜吧?”郁離笑瞇瞇地問。
吃到好吃的東西,她就覺得開心,覺得他應該也是開心的。
他微微頷首,“很甜。”
郁離一邊吃著果子,一邊說:“明兒我給你找點純甜的果子,保證沒t26有一點酸味兒。”
這一盤果子,幾乎都進了她的肚子,只剩下幾顆純甜的留給傅聞宵。
傅聞宵見她嘴巴不停,這一盤果子的分量不少,忍不住說:“睡前別吃太多,不好克化。”
“多嗎?”郁離眨了下眼睛,慢吞吞地說,“可是我還沒飽……”
傅聞宵沉默了下,說道:“……以后我讓娘多煮點飯,若是吃不飽和她說。”
郁離頓時開心起來,“好啊好啊。”她瞅了瞅他,真誠地說道,“傅……宵哥兒,你真好�!�
她聽周氏這么叫他,便也跟著這么叫。
傅聞宵眼皮微跳,不禁啞然。
這樣就好了嗎?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居然說他好,不是罵他黑心肝、冷血無情……
第22章
第
22
章
生病
接下來的日子,郁離沒事就往山里跑。
每天早上,在傅家吃完早飯,然后挑水、澆菜、劈柴等,做完家里的活兒,她會轉(zhuǎn)去郁家再吃一頓早飯,接著往山上去。
郁離完全將這座大山當成自己的儲備糧基地,餓了就往山里找吃的。
山里正是各種野果成熟的季節(jié),她吃得最多的還是山里的野果,這邊吃完就換那邊,那邊吃完又換這邊,等過幾天,這邊的野果又熟一茬,她就轉(zhuǎn)回來。
讓郁離遺憾的是,她沒在山里遇到過什么動物。
不說村民們口中讓人畏懼的老虎、野豬等危險的猛獸,就是一只野雞、一只野兔子她居然都沒遇到,這也著實奇怪。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還沒有真正深入到大山之中的原因。
每天早上進山,要在天黑前下山,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這樣的時間并不充裕,不足以讓她深入到大山之中。
不選擇在山里過夜的原因也是因為暫時沒必要,加上夜盲癥,萬一在山里遇到什么事,也是個麻煩。
如此大半個月過去,郁離發(fā)現(xiàn)自己終于長一些肉了。
她終于不再瘦得像排骨精。
不僅是她,郁家二房的人也肉眼可見地長了些肉,不再面黃饑瘦,像個難民。特別是郁金、郁銀和郁珠姐妹幾個,她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飲食一充足,精神頭看著比以往要好幾分。
村里的人見到去河邊洗衣服的郁金姐妹幾個時,都覺得她們的變化極大。
“金娘姐妹幾個看著好像胖了點�!�
“那不叫胖,叫終于有點肉,不再瘦得硌手�!�
“可不是,以往她們真的是瘦得厲害,真怕風一吹就能將她們吹跑,扯都扯不回來。”
“小孩子就是好,瘦得快也胖得快。”
也有人納悶:“這三伏天熱得緊,地里的活兒可不少,加上苦夏,一個夏天下來,人都要瘦上一圈,咋就她們不僅不瘦,反倒胖起來?”
“她們以前就夠瘦了,這要是再瘦,還能看嗎?”
“我瞧著,莫不是郁家的伙食變好了?”
“咋可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郁家要供著兩個讀書郎,除了住在縣城的郁老大他們,其他人連吃幾粒米都要算一算的,咋可能讓女娃們敞開肚皮吃?”
“咋不能?我有次去郁家借東西,進門時看他們在吃飯,吃得可好了,幾個女娃吃的可都是稠的粥,不是什么米湯�!�
“真的?郁嬸娘咋可能讓女娃這么吃?她不是最節(jié)儉的嗎?”
這“節(jié)儉”的話一出,大伙兒都忍不住想笑。
說是節(jié)儉,其實是吝嗇才對。
郁家重男輕女得厲害,那是不將女娃當人看的,特別是二房生了四個女娃,郁家更是不稀罕了,哪里會憐惜她們,給點米湯吃都算不錯。
郁金姐妹幾個長點肉這事,在他們看來挺奇怪的,也不知道郁家怎么突然間舍得給女娃吃飯?
正說著,就見郁老太太打從旁邊經(jīng)過,有人叫住她。
“郁嬸娘,你們家金娘她們最近精神頭看著不錯,人也胖了點,你家最近咋吃得這么好?”
郁老太太臉皮一僵,啐了一聲:“去去去,我家咋吃和你們有啥關系?”
正好桂花嬸也在,她素來和老太太不合,見郁老太太臉皮一拉,她就來勁,怪聲怪氣地道:“哎喲,嬸娘,你這火氣也太大了�!彼难壑樽右晦D(zhuǎn),“難不成你們家最近吃得太好,這火氣都吃出來了?”
聽到這意有所指的話,大伙兒都憋住笑。
郁老太太這么吝嗇的人,家里的女娃多吃粒米都要呼天搶地的,郁金姐妹幾個最近吃胖了,也不知道這老太太怎么心疼呢。
郁老太太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冒出來,當即指著桂花嬸大罵,要不是周圍的人拉著,估計還要動手打人。
桂花嬸自然不敢和郁老太太動手。
她知道這老太太打架是不懼的,聽說她年輕時,沒少和妯娌打架,雖然老了,同樣還能和其他老太太打。
桂花嬸刺了老太太幾句,趕緊離開。
離開前,她心情舒暢地說了一句:“這做父母的,可不能太偏心��!別總是拘著兒孫們當牛作馬地養(yǎng)著吸血的大房,誰不是爹娘生的,誰不是有兒有女,一直被這么壓榨著,誰愿意喲?要是我,我早就鬧分家了……”
郁老太太破口大罵:“你這老懶貨,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眼看桂花嬸跑了,她只能積著一肚子氣回家。
回到家時,看到郁金姐妹幾個正在廚房煮什么東西,一陣陣香味撲鼻而來,她跑去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她們居然在炒雞蛋。
“天殺的,你們幾個死妮子居然霍霍我的雞蛋,我這蛋可是要送去縣城給……”
正罵著,就見郁離從堂屋走出來,站在屋檐下看她。
郁老太太的聲音一噎,嘴唇哆嗦著,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郁離面無表情地說:“阿奶,這是我讓二妹炒的,你也想吃?”
郁老太太一口氣梗在心口,最終害怕占據(jù)上風,扭頭就鉆回正房,將房門緊鎖上,然后整個人趴在房門板上,一邊努力地嗅聞著空氣中的炒雞蛋香,一邊聽外面的動靜。
天殺的,剛攢了沒幾天的雞蛋,正想月底送去縣城給大孫子和二孫子補身體的,也不知道被霍霍多少。
不好,她的油也被霍霍了!
不久后,郁老太太聽到郁離將三房的郁敬忠兄弟三個趕去砍柴,頓時一陣心疼,卻又不敢出去。
更讓她生氣的是,郁金居然過來敲門。
“阿奶,今天的晚飯沒糧煮飯了,你拿點出來�!�
為什么沒糧煮飯?
當然是因為被郁離吃了!
郁離今兒從山里回來得早,過來給三個妹妹送東西,見她餓得厲害,郁金就將郁家的晚飯先煮給她吃了,郁家今天的晚飯只能來老太太這里拿糧食再去做。
郁老太太嘴唇哆嗦得厲害,將晚上要做的糧食拿出去時,一顆心都在滴血。
自從他們家每天要給郁離準備一份早飯開始,每天消耗的糧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更可怕的是,她實在太能吃,霍霍不少糧食。
郁老太太覺得這樣不行,再這么吃下去,郁家真的會被她吃窮。
晚上,郁老太太終于忍不住對老伴說:“老頭子,你快想個法子,別讓她再回娘家吃了,再這么吃下去,咱們家的糧食只怕?lián)尾坏角锛Z�!�
郁老爺子沉默地坐在那里抽旱煙。
以前他也喜歡抽煙,沒有最近抽得這么兇,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煙霧蒸騰中,眼底一片晦澀。
好半晌,郁老太爺?shù)溃骸懊鲀壕妥尷先M城,給老大他們送些糧食過去,順便向老大討個主意�!�
他們家每月都會往城里送糧食,生怕住在城里的郁老大和郁敬德、郁敬禮沒糧食吃,在城里買糧吃也貴,不如吃家里的,如此也能省下一筆銀子。
郁老太太有些猶豫,“這……會不會打擾到老大他們?敬德、敬禮在那邊讀書,可別為這些事讓他們分心�!�
天大地大,都沒有兩個孫子讀書更大的事。
郁老爺子嘆了一聲,“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冷眼旁觀這半個多月,他也算是看清楚了,那孫女就是個不知廉恥的,做出來的事沒臉沒皮,也是傅家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根本管不住她,才會讓她這么囂張。
她這是吃定周氏這婆婆性子軟,管不住她這新媳婦,才敢每天都往娘家跑。
要是在郁家,哪個當兒媳婦的敢像她這么囂張,老太婆早就一巴掌呼過去,讓她們夾著尾巴做人。
郁老太太還是猶豫,想到今天被禍害掉的雞蛋和油,咬了咬牙,說道:“我也去吧,我親自和老大說�!�
郁老爺子點頭:“行,你將這事好好和老大說,讓老大拿個主意�!�
**
郁離覺得最近的生活很有盼頭。
自從傅聞宵說了那句“以后我會讓娘多煮點飯”,周氏每頓飯做的份量更大了,再加上回郁家蹭的那頓早飯,以及在山里吃到的東西,很好地補充她身體需要的能量。
經(jīng)過半個多月,她終于適應現(xiàn)在的身體,也約莫明白為什么身體一直處于不舒服的狀t26態(tài)。
并不是因為中暑,而是她的身體正在覺醒。
這種狀態(tài),就和前世作為基因戰(zhàn)士覺醒時的情況差不多,需要大量的能量來覺醒,而能量的獲取方式,除了藥劑外,也可以從食物中補充。
新人類降生后,并不是馬上就能成為基因戰(zhàn)士,還需要覺醒。
郁離前世是在十歲左右覺醒的。
她記得當時自己也很不舒服,在醫(yī)院躺了三天,處于渾渾噩噩的昏迷狀態(tài),直到三天后終于蘇醒,然后正式成為一名基因戰(zhàn)士。
郁離沒想到,換了個身體,她還能再覺醒。
或者說,是她的靈魂改變現(xiàn)在這具身體,讓它得以覺醒。
不過她能感覺到,雖然能覺醒,但力量被無限削弱,從她這些日子并未虛弱到昏迷便能知道,因為在覺醒時越是虛弱,覺醒后的力量就越大。
正是因為如此,起初她沒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是在覺醒。
是以就算得以覺醒,她的力量只怕也達不到前世的十分之一。
雖然有些失望,能重新活一回,而且還生活在一個沒有污染的世界,已經(jīng)很好了。
這是上天的恩賜。
她也不貪心,對現(xiàn)在的生活十分滿意。
然而,就在郁離努力地適應身體即將覺醒的狀態(tài)時,傅聞宵又病倒了。
半夜時,郁離正睡得香,習慣性地想要扼殺身邊的呼吸,哪知道手一摸過去,就碰到滾燙的皮膚,讓她瞬間驚醒。
哪有人的皮膚這么燙的?
郁離很快就意識到,這人正在生病。
第23章
第
23
章
不能餓著她
三更半夜,
郁離拍響周氏的房門。
周氏聽說傅聞宵生病了,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隨便套了件外衣便匆匆忙忙地趕過來,
手往傅聞宵的額頭一摸,
也被那溫度燙到。
她看起來有68些慌張,
不過還算鎮(zhèn)定,
吩咐道:“離娘,
你68去68打盆清水過來�!�
郁離忙去68打了盆清水,
按周氏說的,絞了一條巾帕,放到傅聞宵額頭上給他降溫。
“離娘,
你68在這里68看著,我去68煎藥�!�
周氏匆匆忙忙地交待一聲,又趕緊去68將68以往備著的藥找出來,給傅聞宵煎藥。
這三更半夜的,
沒法子進城請大夫,
有68病也只能自己熬著,
大多時68候用土方子先68降溫。
郁離坐在床邊,換了幾次帕子,就著油燈的光,
看向床上臉蛋燒得通紅的男人,
蒼白的面容難得添了些色澤,有68一種妖異的美感。
就算她不在意68美丑,
也能看出這人的容貌不俗,
身上有68一種與常人不同的氣度,不似這鄉(xiāng)野之地能養(yǎng)出來的。
他閉著眼,眉頭微微蹙著,
似乎不怎么舒服。
她以前68沒有68生過病,受傷不算,不過這半個多月來的覺醒,讓她知68道身體難受的滋味,時68時68刻刻困擾著,沒有68藥物能緩解,要不是她習慣忍耐,根本沒辦法撐下來。
想來他現(xiàn)在很難受吧?
在郁離再次換巾帕時68,傅聞宵突然睜開眼睛。
她愣了下,給他換了巾帕,說道:“你68怎么樣?”
他沒有68作68聲,一雙黝黑的眼睛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她,仿佛在確認什么,然后無68力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說道:“難受……”
這聲音很低,要不是郁離耳力好,都聽不到。
她瞅著他,難得安慰道:“娘已經(jīng)去68煎藥了,你68很快就會好的�!�
傅聞宵的唇角微微動了下,像是要扯出一個笑,笑容說不出的嘲諷,低聲道:“不會好的……”
“什么?”郁離沒懂他的意68思,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覺得他應該是燒糊涂了。
“你68別亂想�!彼参康溃澳�68會好的。”
傅聞宵意68識朦朧,其實不太聽得清楚她在說什么,很快又閉上眼睛昏睡過去68,只隱約感覺到床邊一直守著個人。
等周氏煎好藥端進來,傅聞宵身上的溫度不僅沒降下去68,反而越來越高68。
郁離將68他扶起來喂藥時68,他似乎有68些意68識,睜開眼睛,一雙眼睛幽幽地看著前68方,明明臉蛋呈現(xiàn)一種病態(tài)的暈紅,眼神卻是清明的。
似乎不管什么時68候,他的神智都是清醒的。
“宵哥兒!”周氏見他醒來,趕緊道,“醒來就好,趕緊吃藥�!�
傅聞宵微微瞇著眼,反應有68幾分68遲鈍,好半晌終于理解她的話,張嘴將68藥喝下。
喝完藥,他看了床前68的兩人一眼,再次閉上眼,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68。
半個時68辰后,傅聞宵出了一身汗,溫度總算降下去68。
周氏松了口氣。
她坐在床邊,見郁離將68傅聞宵換下來的濕衣服丟到水盆里68,忍不住說:“離娘,辛苦你68了,多虧你68發(fā)現(xiàn)宵哥兒生病,不然拖到明天……”
周氏以前68聽人說過,如68果不及時68降溫,人會生生燒傻,或者直接沒了。
想到這個可能,她就難以接受,慶幸給傅聞宵娶了個媳婦回來,這媳婦是個警醒又細心的。
郁離有68些心虛,含糊地應一聲。
雖然同床共枕半個多月,但她好像還沒習慣身邊多一個人,每天晚上在睡夢中,都會忍不住想掐他脖子,將68那侵占她領地的呼吸扼殺。
幸好她謹記他是個普通人,而且還是個病人,對自己沒威脅,每每都會及時68收手,沒真掐下去68。
周氏不知68緣由,十分68欣慰。
距離天亮還有68些時68間,她對郁離道:“離娘,你68去68我房里68歇一歇,我來守著�!彼逻@兒媳婦休息不好,也跟著病倒。
雖然最近郁離看著長了一些肉,但與正常人相比,還是瘦得厲害,輕飄飄的,一陣風就能吹跑,怎么看都不像個健康的人。
還是得多養(yǎng)養(yǎng)。
郁離搖頭,周氏帶著兩個孩子睡,平時68她和傅聞宵一張床時68,一個呼吸聲都讓她難以忍耐,再多兩個呼吸聲,她覺得自己會睡不著。
反正都是睡不著的,不如68她來守著。
郁離道:“娘你68去68歇息罷,我來守著,我睡不著�!�
周氏以為她是為傅聞宵擔心,寬慰道:“你68也不用太擔心,宵哥兒身子不好,一直在吃藥,經(jīng)常生病,家里68也常備著藥,我都習慣了……”
說到最后,她不禁嘆氣。
俗話說久病成醫(yī),周氏也是如68此,家里68有68個病人,硬生生地讓她懂了不少醫(yī)理,甚至她自個都能認不少藥材,還能配一些簡單的治風寒之類的藥。
是以傅聞宵今晚突然發(fā)熱,她馬上就能給他配副退熱的藥,家里68也備著些藥材。
見郁離堅持,最后周氏只好回房休息。
離開前68她和郁離說,有68什么事叫她。
郁離自是應下。
周氏離開后,郁離坐在床邊,伸手去68摸了摸床上男人的額頭,發(fā)現(xiàn)溫度還是比平時68略高68一些,應該是低燒。
她又瞅了瞅他的臉色,臉上的暈紅退下去68,臉色越發(fā)慘白。
他安靜地躺在那里68,呼吸聲若有68似無68,她又開始擔心他撐不過明天,十分68苦惱。
她在傅家住得挺舒心的,目前68沒有68想要換地方的打算,如68果他沒了,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到時68候她就會成為寡婦,這沖喜也就失敗了,傅家不會將68她趕出去68吧?
雖然周氏看著也不像會趕人的樣子……
想來想去68,郁離覺得,他活下來比較好,畢竟這人還是挺好的,還會關心她有68沒有68吃飽,不介意68她吃得多……
郁離雙手抱臂,很嚴肅地想著,就這么守到天亮。
天剛擦亮,周氏就過來,先68是探了下傅聞宵額頭的溫度,發(fā)現(xiàn)只是低燒,總算松口氣。
她對郁離道:“離娘,你68先68歇會兒,我待會去68找大壯,讓他去68縣城請大夫過來給宵哥兒看看,順便給他抓幾副藥。”
每次有68什么事,周氏都是去68找隔壁的大壯幫忙跑腿,再給他一些報酬。
雖說她和大壯的父親是本家,可到底是隔了幾房,總不能有68什么都找他們幫忙,就算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郁離應下。
她的身體處于覺醒的狀態(tài),一直不舒服,需要大量的食物和睡眠來補足,守了傅聞宵大半夜,確實累得厲害。
只是剛躺下不久,便感覺到有68人在碰她,她猛地睜開眼。
拿著被子的傅聞宵有68些愣,對上她幽冷純粹的雙眸,問道:“你68冷不冷?”
“我不冷。”郁離說,然后坐起身,“你68醒啦?餓不餓?要吃東西嗎?”反正她是餓了。
等郁離出門,傅聞宵躺在床上,無68奈地笑了下。
真是病糊涂了,他自己因68為生病之故,覺得渾身發(fā)冷,醒來看她躺在旁邊,什么都沒蓋,覺得她會冷,想給她蓋被子。
她比他預想中的要警覺,可見她以前68的生活環(huán)境并不安逸,甚至很危險。
很快郁離又進來,端來一碗熬出米油的白粥。
這是周氏特地熬的,這邊有68一種說法,t26說白粥養(yǎng)人,要是家里68的人生病,就用精細的白米熬粥給病人吃,如68此病人身體也能好得快。
平時68莊戶人家都舍不得吃細糧,也唯有68這時68候,會熬些白粥。
傅聞宵沒什么胃口,見她忙上忙下,不忍拂了她的好意68,勉強地吃了幾口。
見她直勾勾地盯著碗里68的粥,便知68她是想吃的,問道:“你68吃了嗎?”
“沒吃。”郁離說道,“不過娘給我留了一碗。”
平時68吃的都是用糙米煮的雜糧粥,像這樣熬得稠稠的白米粥還沒吃過呢,郁離覺得光是聞著就香,讓她非常有68食欲。
雖然身體不舒服,并不妨礙她的好胃口。
只有68吃得多、吃得好,她才能順利地熬過覺醒時68的虛弱期。
雖然她看起來很想去68廚房吃那碗白米粥,但她并沒有68催他趕緊吃,好讓她能離開。
這點顯示出她的好教養(yǎng)和克制力。
傅聞宵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還是加快了速度。
勉強地吃了小68半碗,傅聞宵又沉沉睡過去68。
郁離去68廚房將68她的早飯吃了,喝到濃稠香滑的白粥,配咸鴨蛋,只覺得格外的美味。
果然比想象中要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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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68,大壯終于將68大夫帶過來。
大夫姓許,五旬左右的年紀,須發(fā)花白,是縣城回春堂的大夫,也是傅家的�?土耍看胃德勏�,請的都是他,上次傅聞宵蘇醒時68,也是許大夫過來為他查看身體。
許大夫給傅聞宵看過后,很快就開好藥。
他吩咐道:“這幾天要多注意68,我先68給傅郎君開三天藥,要是還繼續(xù)發(fā)熱,再讓人叫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