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許助這會兒才低聲道歉:“是我沒考慮好。”
季秋眼睛都沒挪開,繼續(xù)說:“胃藥的量也不對,你是不是想......”
沒等季秋說完,秦琢掃了許助一眼,開口打斷了她:“你先回去。”
許助應(yīng)了一聲,臨走前還不忘小心翼翼問:“那明天......”
季秋這才回頭瞪了許助一眼:“明天我過來,你直接去公司準備�!�
“好的!”
許助趕緊溜之大吉。
放三天假果然都是奢望,季秋這就被迫提前上班了。
秦琢這才徹底躺下去,除了還在吊瓶的手放在被子外,他把臉整個都蒙進被子里。
季秋見狀也有點發(fā)脾氣,但聽見他忍耐的咳嗽聲最后還是把話憋了回去,下樓去讓管家煮熱湯。
等回來的時候秦琢已經(jīng)睡著了,半張臉露出來,襯在深色被褥間,臉色白中透青,眼底下還有淡淡的眼圈。
季秋自然是知道公司最近都是什么情況,也知道秦琢在忙什么,他做事一貫這樣,對外表現(xiàn)得越云淡風(fēng)輕,背后做的準備肯定越多,為了最后立場反轉(zhuǎn),他對自己都能狠下心來,也無法懈怠。
她也知道這是他回國的第一仗,他必須自己打贏。
最后季秋嘆了一口氣,調(diào)整了輸液管的速度后就抽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
秦琢是在管家的腳步聲中醒來的,一睜眼就見管家小心翼翼得避免發(fā)出一點聲音,主要是秦琢對氣味有點敏感,味道一鉆進鼻子里他就皺了眉,睡不安穩(wěn)。
管家是來提醒季秋湯都熱過三輪了,前兩次季秋還醒著,這次上來季秋就已經(jīng)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管家正想叫醒她,就被秦琢阻止了。
秦琢讓管家把湯再熱一遍端上來,然后緩緩從床上坐起來。
因為睡了一覺,嗓子有點干,他忍住咳嗽咽了幾下喉嚨,才看向季秋。
她手臂里抱了一本書,從他書房里拿的,頭垂著睡得挺安穩(wěn)。
這個模樣秦琢見過很多。
睡之前心底有點悶,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又消氣了。
等看了一會兒,他才輕咳幾聲,果不其然季秋的腦袋晃了幾下,倏然轉(zhuǎn)醒。
大概是還在迷瞪,她下意識就先伸手去探他的額頭,秦琢一動不動,雙眸凝著她,聽見她在小聲說:“不燒了......我去換毛巾......”
秦琢這才看到枕頭旁掉了一條洗過的毛巾,難怪身上有點粘粘的,但感覺清爽不少。
“我燒了?”
秦琢剛開聲季秋才算徹底醒過來,點點頭:“反復(fù)燒了兩次,你再不退燒我又要叫鐘醫(yī)生過來給你開吊瓶了,不過鐘醫(yī)生說這幾天你會燒好幾次,我會盯著你吃藥。”
這時候管家端著兩碗熱湯上來,放下又退了出去。
季秋端起一碗,習(xí)慣性問:“你自己喝?”
秦琢的聲音難得有氣無力,他面無表情地說:“沒力氣�!�
季秋雖然這么問了,但對回答早預(yù)料到了,點點頭,一手拿勺一手端碗去喂他,如同之前無數(shù)次一樣。
這種默契的問答讓空蕩的房間都少了許多冷清,季秋雖然也竭力控制,但心里那一塊兒,難免變得更軟。
然而快喝到底的時候,秦琢突然說:“不要和我哥走太近。”
季秋頓了頓:“為什么。”
秦琢看向蘭花的方向,本來還有點孱弱的臉色變得更淡更蒼白:“你知道�!�
撞見他的眼神里,季秋有那么一瞬間,手想收回來。
心痛的感覺不是立刻來的,但卻勝在后勁比較長,越到后面越不能細品。
季秋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么強大的自制力來控制住自己,不過或許沒那么難,畢竟這么多年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說完,秦琢再低頭一口口喝湯。
但此時季秋心里唯一一點因剛才而產(chǎn)生的旖旎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近乎麻木得喂著,努力催眠自己不要在意。
他愛上了自己的嫂子。
夏佳楠,他還沒來得及去擁有她,她已經(jīng)選擇了他最親近的人。
因此這些年,對秦肅,秦琢的心情一直很復(fù)雜。
他能想到的辦法只有讓自己盡量離他們都遠一點,可以不必太親近,也可以減少負罪感和那些由嫉妒產(chǎn)生的不該有的情緒。
作為和他關(guān)系最貼近的人,她和秦肅距離近了,就代表他和秦肅也無法離得太遠。
這些季秋都知道。
喂完最后一勺,季秋盯著碗,低聲說:“我知道了�!�
她的語氣有點意味不明,讓秦琢下意識要看她的眼睛,但卻沒有默契得四目相對。
那一瞬間他的心里微微一刺,是下意識的,也是莫名的。
可很快他就把那些本能一樣感覺到的東西都歸罪于自己的自私而產(chǎn)生的負疚感,他知道秦肅和夏佳楠對季秋一直都很好,他提出的這個要求對于季秋而言肯定是為難的,她有點難受也是理所當(dāng)然。
但是沒有辦法,他放不過自己,只能也不放過她。
因為她不僅是他的心腹,他的朋友,也是這世上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
知道他這些年求而不得痛苦與寂寞的只有她。
“抱歉。”
秦琢凝視著她說出這句話,但此刻這個詞聽在季秋耳里顯得無比空白。
但是季秋也終于可以放下手,她似乎還是見不得他這模樣,到最后還是移開了目光不看他:“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勸過你該放下了,我可以理解你,可以支持你,秦琢,你可以不放過自己,但是你再這樣下去,”
“就算是作為朋友,我也會累的�!�
她越過他的肩頭去凝視那些被妥帖保養(yǎng)的蘭花,再一次藏起了思欲,卻任由自己被發(fā)酵的感情推動著,去訴說自己的委屈。
這是頭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該做出改變了。”
她沒等他回答就離開了。
她也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年輕的時候季秋像所有人諷刺的一樣,抱著目的待在他身邊,自覺自己不比別人差,天之驕女,有努力亦有耐心,覺得只要相處時間久了就能讓他看見她。
那會兒她做著很多女孩都會做的夢,也有她們的旖旎想法,其實現(xiàn)在她也依舊愛他,依舊在乎他,但在切身感受到他愛著別人之后,已經(jīng)不再像當(dāng)初一樣天真了。
他們都是求而不得的可憐人。
季秋對秦琢說出來這番話,其實也是在告訴自己。
是該做出改變了。
不管是他還是自己。
***
第二天季秋照常去接秦琢上班。
因為昨天那番話的緣故,秦琢一路上都沒什么話,季秋也配合他,公事公辦得處理著他的工作進程。
下車的時候她下意識要先開車門,但秦琢比她快了一步,拉著車門等她。
她低聲說了“謝謝”,隨后兩人坐專用電梯上樓。
今天有硬仗要打。
從回國開始秦琢已經(jīng)開始在接觸中小股東,這是外部不知道的,這些天他表面還在和股東們打太極,但其實心思根本沒放在上面過,如今水落石出,幾個股東轉(zhuǎn)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腹背受敵,著急壞了,立刻就火急火燎地找秦琢要說法去了。
在外人面前秦琢西裝革履,應(yīng)付得面面俱到,有時候嘴巴一張一合,不帶臟字的嘲諷順手拈來,讓那幾個以為他一肚子洋墨水的高管氣的牙癢癢,偏偏秦琢一副磊落模樣完全沒有一點痕跡,沒辦法,只能雙方變著法惡心彼此。
一對嗆就是兩三個小時,期間季秋站在秦琢身后,看著他挺直的脊梁,心底惴惴。
好不容易再送走一批,門一關(guān),秦琢咳嗽個不停,季秋急忙上去扶,手一探燙的嚇人,的虧他不是上臉的人,不然此刻一定連帶后耳根都燒紅了。
秦琢直接往沙發(fā)上躺下,隨手扯開領(lǐng)帶讓自己透口氣,一只手擱在眼睛上歇息。季秋去隨辦公室的衛(wèi)生間洗了手帕,給他擦干凈脖子的汗再倒了鐘醫(yī)生準備的藥,把人推起來吃。
她一聲不吭,他也不愿妥協(xié),最后是秦琢攥著她的手,手底下的雙眼已經(jīng)燒的有點發(fā)紅,他瞪著她,仿佛在無聲的控訴。
季秋想狠下心掙脫他的手:“放開。”
然而對方一句話就讓她停了下來。
“別走�!�
那樣的眼神讓季秋再一次認輸。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她也解脫?
他不放過她,她好像也放不過自己。
哪怕她已經(jīng)決定慢慢放開對他的執(zhí)著了。
但一開始總是最不容易的,就像戒掉一個難言之癮,就像要戒掉一個習(xí)慣,季秋看著他的臉龐想。
但總歸是戒得掉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同事的女兒得了流感燒了半個月,挺嚇人的
這本書前面比較慢熱,不過暗戀文,就是后期追妻火葬場才比較好看,沒辦法
第6章
最后一直忙活到晚上,幸好有季秋在身邊,忙碌的同時秦琢的燒也退下去不少,測了好幾次都在38度。
快下班的時候秦琢接了個電話,季秋看著他應(yīng)好以后臉色不改地掛了電話,低頭看了下手表,拿著西裝站起來,對季秋說:“先去一趟卡西酒莊�!�
卡西酒莊是開在四環(huán)邊上的一個紅酒莊園,慣常是文人政客愛去的風(fēng)雅地方,不是生意場上會約的碰頭的地兒,當(dāng)然也不是秦琢和好友會約著喝酒的地方。
季秋心里有一絲不好的預(yù)感,問:“怎么了?”
“接人�!鼻刈令D了頓,邊披上外套邊說,“大哥有事出差了,今晚她在那邊有個局兒�!�
他甚至都沒說“她”是誰,季秋就已經(jīng)明白了。
她知道最近季秋在選協(xié)會副長的事兒,秦肅一路保駕護航了不少,今晚估計是挺重要的場合,秦肅去不了,就讓弟弟去撐場子。
可是......季秋看了眼落地窗外灰霾的天氣,低聲說:“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