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孩子母親頓時想說什么,卻沒比孩子反應快,男孩搖頭,說:“今天第一次去......也沒吃過,媽媽說那里的東西貴......”
“你對孩子胡說些什么?!”
孩子母親一下子奔到男孩床邊,把男孩的頭按在自己小腹上,拒絕和他們交流。
男孩嚇了一跳,頓時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秦琢都懶得再看下去,轉身離開病房。
季秋站起身,對他們點點頭,也跟了出去。
孩子的母親見看起來像是話事的人走了,有點著急,想追上去,卻被公關的人攔住,周倩緩慢上前,職業(yè)微笑不變,但話語間卻增加了壓力:“據(jù)我們調查,陳女士您生活雖不拮據(jù),但家里唯一經濟來源是丈夫李啟超,普通工薪家庭,生活節(jié)省,往常到綜合超市的次數(shù)是平均一月一次最多兩次,一家人逛大型商場的次數(shù)更是屈指可數(shù),并且從未有過洋澄商場的相關購買記錄�!�
孩子母親一臉惱怒:“這又......”
周倩打斷她:“當然這并不能代表什么,我們著手調查的是另一方面——”
周倩從手底下的人拿過一份資料,笑著交到對方手里:“很湊巧,您丈夫李啟超所在的嘉裕地產剛好是我們秦躍集團旗下分公司,您丈夫李先生在上個月10號和18號都有與我司高層單獨見面......”
孩子母親并不是一個文化人,聽著周倩有條不絮的陳述,背上出了一層冷汗,表情都開始發(fā)虛,后面都已經聽不清周倩在說什么了,直到最后她看見周倩清了清嗓子停了下來,最后綻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涉及您先生與公司離職高層交往過密的事情我們有待處理,現(xiàn)在還是來說下賠償......如果陳女士對賠償方案實在不滿意的話,我們也不會介意法庭見,如果陳女士改變主意了隨時聯(lián)系我們,再見�!�
等周倩出了病房門口,秦琢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倩說:“事情還算順利,揪住尾巴就好辦了。”
不用秦琢再說什么周倩都已經明白了要從哪里下手,顯然對方準備地還不算充足,大概是秦琢這些天的所作所為讓有些人真切感受到了威脅,所以來不及更好地收尾,秦琢稍微一詐那女人就慌了。
事情比想象中要順利,接下來就是考慮記者發(fā)布會澄清的言辭,以及公司的善后了。
周倩伸了個懶腰,卸了公關負責人的身份,她與秦琢、季秋都是好友,直接問:“難得見面,今晚去喝一杯?”
秦琢:“不了�!�
他還有事情要處理,技術部那邊今晚估計要忙通宵,他作為負責人肯定也要在場。
周倩看向季秋,擠眉弄眼:“那反正也沒你什么事兒,就咱倆?好久沒談你我都生分了......”她眼珠子一轉忽然笑著說,“我聽許助說你最近好像有情況,不和我說說?”
秦琢目光瞥向她。
季秋一臉無語,最后看向秦琢,征求他的意見。
秦琢在她看過來的時候移開目光,沉默只有幾秒,他松口:“沒什么事,你去吧。”
***
夜晚周倩直接挑了洋澄酒店頂層的旋轉酒吧,這一層都是專門建的,每天固定隔兩個小時會緩慢旋轉,攬盡江色,也算是酒店特點之一。
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坐在吧臺,此時人都是三三兩兩的,大多是住在酒店的客人,衣著和神態(tài)都很放松,這里安全性和隱秘性很強,甚至還有幾個二線明星,季秋看了眼熟。
“來說說,你和我們秦校草怎么了?他今天一直垮著張臉,還故意不看你,鬧矛盾了?”
周倩干這一行久了,聞著人的味道都能嗅到端倪,更別說秦琢今天的狀態(tài)實在有夠明顯,季秋不是感覺不到,只是最近太累,她不再像之前一樣上趕著去猜。
不過周倩這“你小兩口又鬧什么矛盾”的語氣讓季秋忍不住發(fā)笑。
她點了一杯馬提尼,小飲了一口,搖搖頭說:“沒有,我不惹他�!�
周倩翻白眼,拿出手機調出照片在她跟前晃:“少來!這照片還擱我這處理呢!”
照片里,郎才女貌在深夜酒店式公寓大堂里相擁,厲害的相機就是厲害,把秦琢側臉的放松都拍的一清二楚。
她認識他好歹都有六年有余,看著他的眉眼末梢就能判斷他的心情如何,更別說照片里他的目光......實在柔軟,今早一傳到她手機里,就讓她覺得心口像被什么東西刺中,逃避的畫面終究還是會來,時間早晚問題。
只要她還在他身邊,他看著那人的目光,偶爾的同框或同行,就會讓她異常難熬。
周倩看著她自嘲的繼續(xù)喝酒,搖了搖頭,說了句:“出息�!�
季秋盯著酒杯的折射不說話。
“當年我早跟你說過,咱們這校草高攀不起,你不聽,還傻乎乎地跟人跑到國外去,一去就是四年。四年啊,你機靈點的話早都不知道睡過多少次,男人床上有了你,心里也不會慢到哪里去,但你看看你......”
季秋笑了笑,想起那個夜晚。
然后就笑不出來了。
這些年過去,她知道自己從未釋懷。
她有多享受一開始的意亂情迷,就有多痛苦于他的表情——迷亂、淪陷、掙扎......都是為了別的女人。
季秋面無表情地把酒一飲而盡。
周倩根本沒勸,讓酒保換了一種酒,問:“那你和那個什么藝術家是怎么回事?”
季秋“嗯?”了一聲,反應過來后搖頭:“那是我媽的學生�!�
“少來。”周倩抱過季秋的肩膀,“你啊就別軸了,要么你就鼓起勇氣把秦琢上了,要么就轉移視線,一段感情到了死胡同,就用新的感情重新開始唄,妹妹啊別傻了......我看男人可準了,秦琢這種,肯定是不撞南墻不死心的類型,你盼著他死心,你還不如盼著自己早日解脫,被吊在一棵樹上多慘,喜歡又吃不著,浪費時間,你虧不虧?”
虧。
季秋心想,她虧死了。
秦琢一直覺得自己是輸家,但他根本不知道她才是從一開始就輸?shù)捏w無完膚的人。
“哎.....男人啊都是賤骨頭......”
周倩后面說的話季秋都沒仔細聽,她腦子里嗡嗡的,其實并沒有醉,這些年她就算刻意放任都不一定能醉,更何況她從不放任自己,她只是想到了很多,秦琢,還有祈年。
她今年已經28了,一個女人最成熟的年紀,她愛了一個人六年,所以當然也能看出來祈年對她的興趣。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她知道。
季秋把最后一杯酒喝完,下樓了。
到達房間樓層的時候季秋收到微信,說什么來什么,是祈年。
他問她是去了上海?甚至還體貼地問她是不是有什么要緊事。
她回了一句:沒事,很快就回去了。
約莫是她回的及時,對方居然來了微信電話。
季秋看著屏幕半晌,最后接通。
然而一抬頭,就看見從房間出來的秦琢,大概是回房洗了個澡,他換了一身毛衣。
而電話里,祈年溫潤的聲音在問:“我還以為我的這頓飯要推遲了。”
見她沒有回應,祈年:“方便接電話嗎?”
祈年的嗓音很迷人,男人有意無意散發(fā)著荷爾蒙。季秋收回目光。
“方便。”
大抵是當藝術家的心思都細膩,他居然聽得出來她喝過酒,還笑了:“出差還能喝酒嗎?”
季秋往自己房間走去,她的房間就在秦琢隔壁。她看到秦琢停下來看著她。
隱隱的,心有不甘。
但她很快克制住了自己。
“沒什么,和朋友見面,多喝了幾杯�!�
秦琢看著她走近,可當她真的走近了,聽著話筒傳出的男性的聲音,秦琢眸色微暗。
祈年說:“季秋......你是在不開心嗎?”
秦琢的目光猶如實質,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
熟悉的秦琢鬧別扭的方式,別人肯定不會想到,但這些年季秋沒少見他這一面,在外面他是璞玉,是君子,是厲害后生,但在她面前他向來都是有點少爺氣的男人,有時候為了一點潔癖毛病就能一聲不吭表達抗議。
但今天她很累,不想哄。
于是她無視了他的目光,轉頭用卡開了房門。
她對祈年說:“你是畫畫的還是算命的?”
在她關上門的前一秒,秦琢走上前來,完全不顧她手機還在通話,手按著門,沉聲說:“看不見我?”
電話那頭的人和季秋皆是一靜。
秦琢盯著她的臉:“為什么對我有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你傻啊還能是為什么�。。�!
第10章
這樣舉著手機說話實在有點尷尬,季秋低頭對著手機說了一句“之后聯(lián)系”,也沒等對方回應就掛了電話。
秦琢睨了手機一眼,再看向她:“回答。”
季秋深吸一口氣:“我沒有什么情緒,你這樣很沒禮貌�!�
秦琢根本不理會她后半句:“你和周倩聊了什么?”
正如季秋了解他,秦琢也自認了解季秋,她的情緒都是今夜和周倩聊過之后才有的。
然而這個問題季秋根本不會回答,難道要告訴他周倩勸她要不就上了他,要不就放棄他?前者季秋做不到,沒臉做,也知道不可能,要是真能隨便一點早在那次季秋就不會停下。后者她正在努力,但也不可能跟他說。
兩人沉默下來,秦琢凝視著她似乎有點生氣的側臉,忽然問:“你那次說喜歡的人,是你電話里的男人嗎?”
他突如其來聊到這個,等于是重新提醒那夜發(fā)生的事,原本他們兩人都已經默契得要把這件事蓋過去,如今要把這事兒翻開來說,讓季秋覺得十分突兀。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因為她編不出那個人,而且對于她來說那個人要說是誰根本無所謂,那只是她的一塊遮羞布而已。
所以她難得有些惱怒得直面向他,不答反問:“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秦琢放在門板上的手微微收緊。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自打那個夢之后自己就變得有些浮躁,好像一切都開始不對勁起來。
“只是有點好奇�!鼻刈潦栈厥郑惨崎_了視線,“抱歉,我今晚心情有點不好。”
他在讓自己冷靜。
這說明什么他也很清楚。
剛才看見她出電梯,和電話那頭的人聊得正開心的那一瞬間,他很煩躁。
季秋也直覺他今夜有點不對勁,但她第一個想到的理由是因為那個擁抱導致他心情不大好,這讓她覺得愈發(fā)疲憊:“如果是因為佳楠姐的事......”
她正想說今天她沒心情做知心顧問,就被秦琢皺著眉打斷:“不是因為這個�!�
如果剛才他只是微微皺著眉,那么現(xiàn)在他眉頭已經皺緊了,大概是不知道怎么解釋,最后他略帶生硬得說:“那晚什么都沒發(fā)生,只是一個禮節(jié)性擁抱。她和我大哥吵架了,心情不大好�!�
今夜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有些荒謬,秦琢沒能深想,只是覺得在解釋的自己不知為何有些滑稽,最后也沒等季秋有反應,他轉身走了。
季秋靠在墻邊,疲憊得看著天花板。
手機亮了很久,她拿起來看,是祁年發(fā)來的消息: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