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而后面再出任務時,他總算記得戴帽子了——至少得把過于惹眼的白發(fā)擋住。
家入硝子還建議五條悟要不戴一頂黑發(fā)假發(fā),但戴久了會感覺太悶,因此只作為備選計劃采納。
原本相當有個性兼辨識度的墨鏡,如今反而是最不出挑的那個。
它真的已經(jīng)變成了某種超酷的時尚單品……就算五條悟戴著它走在街上,
也只會被人當成在追潮流。
總體而言,短期內(nèi)的爆火確實對五條悟和羽取一真出任務有了一點影響,
但等后續(xù)熱度趨于平穩(wěn),
就不再有那么大量的關注度了。
津地智也還特意打電話來和他們說過要“趁熱打鐵”,
被五條悟打著哈哈搪塞過去了。
他畢竟還是個咒術師啦,
怎么可能真的去出道!
倒是那個論壇,被五條悟仔細保管了起來。
2005年是紙媒與電視當?shù)�、網(wǎng)絡尚且起步的年代,
此時熱衷于上網(wǎng)聊天的人不多,年齡也比較集中,活躍地點也基本在論壇與個人網(wǎng)站這類地方。
而五條悟與羽取一真沒有經(jīng)營自己的個人網(wǎng)站,粉絲們也就更多在同好論壇聊天,
嗑點真悟cp。
五條悟也隔幾日就上去刷一會,
對著那些內(nèi)容有意思的新帖看得津津有味。
本質上來講,他五條悟可是個非常喜歡接觸新鮮事物、尤其是當下流行文化的酷guy啦!
如今的五條悟偷摸混跡論壇已久,
現(xiàn)在已經(jīng)搞懂[嗑]和[cp]是什么意思了,[真悟]則是指代他和羽取一真談戀愛后的名字縮寫。
嗯,到這里還是有點不太懂,
為什么縮寫有[真悟]、[悟真]、[悟言真語]、[真心悟道]……說法還怪多的,是有什么特別的講究嗎?
還有之前的[do]這種完全沒搞明白助動詞用法的,也很少見到,可能是不太會日語的外國人寫出來的?就像[long
time
no
see]那樣?
但這種同樣沒人專門解釋,導致五條悟看某些內(nèi)容總是有點半懂半不懂,感覺比研究那些學術論文的專業(yè)術語還復雜,只能暫且記心里而后略過。
何況,論壇里的大家都一副心有靈犀的模樣,他又實在不好意思注冊賬號發(fā)帖詢問——萬一暴露了自己怎么辦?
索性就一律當作是在說他和一真關系超好的,而那些詞語則是來潤色他們關系到底是如何個“好”法。
這總是沒錯的嘛。
等天氣的溫度再升高些時,快要到放暑假的日子了。
就算是任務再忙碌的咒術高專,理論課也沒多到需要每年連軸上的程度,還是會按照普通學校那樣準時放假的。
到時候,就算有任務也僅需要直接動身前往目的地,不再安排每日的基礎學科外加通識教育課。
之前做任務時,夏油杰從羽取一真那里了解到他是個孤兒,被迫寄人籬下,且與收養(yǎng)人的關系并不親密,總之怎么想都很悲慘。
因此,他特意在暑假快開始前,來問羽取一真要不要去他家里住。
大概是擔心他一個人在學校待得寂寞?
聽家入硝子說她也不會在暑假時留校住宿,這么一看確實只剩羽取一真獨自一人了。
羽取一真還挺詫異夏油杰特意來問他的——如果只是普通同學關系,通常不會為對方思考到這一層吧。
這或許不僅是高達50%信任度帶來的友善與體貼,也可能有夏油杰本身心理比較纖細且敏感,容易與他人共情的緣故?
羽取一真不太確定,但他能大概判斷出夏油杰是屬于行事比較謹慎的類型,無論做任務還是旅游都習慣先查閱大量相關資料,而后再動身。
這種做派,又微妙的與一周目總在幕后算計他、直到最后才露面的【夏油杰(已故)(?)】挺吻合。
不過,羽取一真最不愿意和夏油杰一起做任務的關鍵原因,卻不是這點。
——主要是,他和夏油杰的實力提升方式有沖突。
一個靠吞活咒靈搓成的咒靈球,一個靠刷死咒靈掉落的咒力結晶。
他們沒有當場打起來,已經(jīng)是極為克制的結果了。
夏油杰主要是靠對羽取一真的信任度,羽取一真則是自覺現(xiàn)在的他連術式都沒有,就算開了未來BOSS也打不過。
總之,前幾次他們還勉強能五五分咒靈,后來就干脆找夜蛾老師說明情況,別把他們組成一隊。
互相搶怪,遲早得打起來。
這也是為什么后面都是五條悟和羽取一真搭檔出任務,偶爾還會被粉絲抓拍到——在論壇里,便又是標題名為【又偶遇小情侶逛街散步】的新帖。
而面對夏油杰的暑期邀請,羽取一真當然是婉拒了。
他要跟悟去京都的五條家里過暑假啦。
當羽取一真的尾音都用上了“啦”,可想而知他現(xiàn)在的心情有多好。
夏油杰聽到這個解釋,露出有點微妙且復雜的了然神情,然后就表示那他過兩天就自己回去了。
而五條悟也和羽取一真打包好行李,愉快踏上了回五條家的專車。
“那些老家伙講話你不用聽,他們講話就沒幾句是我愛聽的�!�
快要五條家時,五條悟還在和羽取一真嘀嘀咕咕的提醒,再三強調(diào)不用管那些族人說什么,一概不理就行了。
在這件事上,五條悟既高興羽取一真同意跟他回來過暑假,又生怕身為孤兒的一真對這種陳腐又刻板的家族沒有認知,被那些人的話嚇著。
羽取一真很想對五條悟說別擔心,他不僅很了解這幫老頭npc,在一周目時還殺了好幾個祭天……
細數(shù)上周目的戰(zhàn)績,總共有加茂、五條和禪院的御三家:
加茂家是被他折騰得最狠的,一兩行字根本說不完;
五條家因為他想跟悟聯(lián)姻的關系,除了宅邸被改造成菜地外,整體還算保存完好;
禪院家好像就那個叫直哉的家伙被他揍得最狠,其余人是被殺雞儆猴的猴,只敢縮在旁邊圍觀,生怕也挨他兩拳。
這么一看,還真是被五條家的那幫老頭npc安然無恙躲過去了啊。
“沒關系,我大概清楚,我沒問題的�!�
接收到漂亮小悟那邊持續(xù)傳來的[我很擔心你]信號,羽取一真乖巧點頭。
在這周目,他只是個普通的、無辜的咒術師而已,既沒請這幫人吃過爛飯,又沒搶他們的宅邸開墾成菜地,更沒有讓他們的菊花擁有味覺。
他們對他的感官,肯定也只是無名小卒才對吧?
羽取一真當然淡定。
五條悟見羽取一真的心理素質這么好,也勉強放松下來。
他想著實在不行就帶對方出去住好了,反正無論京都還是東京,五條家名下都有多套房產(chǎn)。
——等轎車行駛到五條宗家的宅邸門口停下,背著包的五條悟先下車,而后站在車門邊等羽取一真也下來,才跟著一同往大門處走去。
“悟大人�!�
門口的守衛(wèi)向五條悟欠身行禮,“歡迎歸來。”
即使五條悟今年很任性的要求去高專讀書,連家里的長老都拿他沒辦法,但有[六眼]+[無下限]在,五條悟無論如何都會是下一任的五條家主,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他在五條家的待遇,自然可以稱得上是頂級的。
“啊,我回來了。”
五條悟朝守衛(wèi)點點頭,“那個最討厭我的老頭呢?”
五條家的最高長老,目前除家主外的最大話事人,被五條悟毫無敬意的稱呼為老頭。
什么敬語,更是半個字也不帶用的。
反正對方也總是看他不順眼、嫌他不守規(guī)矩嘛,干嘛還要客客氣氣的對待啊。
羽取一真也抬眼打量——無論是十年后還是十年前,這處宅邸幾乎完全一致,連庭院里那條小路的彎曲角度都跟他記憶里大差不差。
就像這處仿佛凍結了古舊時光的宅邸一般,這些身居高位的長老思維也停留在了過往,只能體系能運轉下去,就絕不肯改變分毫。
更別提,當前還是被那個[幕后黑手]全盤掌控的狀態(tài)。
“辰雄大人的話,”守衛(wèi)恭敬答道,“正在接待加茂家來的長吉大人一行。”
“啊-啊,又是在忙著鞏固自己的地位嗎。”
五條悟撇了下嘴,顯然很反感這類靠抱團、排擠、算計之類的手段來坐穩(wěn)高位的行為。
不過這樣也好,不用一來就必須要先去和對方打個招呼,倒也省得心煩。
至于用他們登上的時尚雜志來氣一氣老家伙們的打算,不著急,什么時候拿出來都能把他們氣著。
“好吧,那我們先回……”
五條悟正對著羽取一真開口,遠處的側殿忽然轉出來了一群人。
正是五條家的長老們和加茂家的長老們,一個個笑呵呵的,好像又在私底下達成了什么互利互惠的協(xié)議。
但五條悟清楚,占據(jù)絕大部分高層資源的御三家,隨便就能拉出十幾二十個小團體,互相忌憚、互相抱團,哪怕內(nèi)部也有分贓不均的時候,怎么可能真的有兩家勢力徹底結盟、齊心協(xié)力。
現(xiàn)在這種喜氣洋洋的大和諧氛圍,不過是表象罷了。
五條悟拉過羽取一真就要走,不想讓對方跟這幫人撞上,然后再被指指點點些不愉快的話。
御三家總有人自認自己的血統(tǒng)高貴,看不起非家系的咒術師。
更別提羽取一真還是孤兒。
雖然五條悟想帶羽取一真避開,五條家和加茂家的長老可已經(jīng)看見他了。
“悟大人,見到我們卻不過來打聲招呼,未免有些失禮�!�
五條辰雄負著手出聲。
這里畢竟有外人,他至少在面子上是相當客氣的給予了下任家主尊重,委婉的提醒五條悟過來打招呼,至少得客套兩句。
由于五條悟是側對他們站的,外加背著包,完全擋住了羽取一真,導致五條辰雄沒發(fā)現(xiàn)他身邊還站著個人。
聽到自己被點名,五條悟發(fā)出一聲不耐煩的嘆氣,還是拉著羽取一真快步走過來了——就偏偏要堵在五條家長老和加茂家長老兩撥人的中間。
早點打完招呼早點走。
“嗨——這不是辰雄長老嗎,好久不見啊,你和你的老伙伴們身體可還硬朗?沒有骨質疏松吧?”
五條悟拖著慢吞吞的強調(diào),咬字吐音都超敷衍,一副他很趕時間隨時都要拔腿走人的感覺。
按照往常流程,五條辰雄肯定又要叨咕他兩句,訓不訓斥則看心情。
但此刻,五條悟等了又等,發(fā)現(xiàn)這幫人沒有一個開口的。
……怎么回事,他這態(tài)度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至于大驚小怪才對啊。
五條悟一抬眼,發(fā)現(xiàn)五條家這邊的老頭們頭一次露出了略顯驚慌——乃至帶著點驚恐的表情,齊刷刷后退一步。
這后退的一步,比起主動拉開距離,倒像是條件反射的逃離。
臉上透著他們也不明所以的迷茫,似乎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是這個反應。
五條悟:“……嗯?”
他轉身——羽取一真也跟著轉身——朝向加茂家的老頭們,發(fā)現(xiàn)他們臉上的神色也陡然漫上驚恐。
甚至是更加驚恐,因為加茂長吉不僅跟著大部隊齊刷刷后退了,還無意識打出個哆嗦。
那種被茫然裹挾的慌亂與畏懼,好像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東西。
直到這時,羽取一真才想起來游戲的其中一個機制——上周目的好感度會繼承部分到下周目。
其中自然也包括負好感度。
也就是說,對這幫老家伙而言——
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恐怖惡魔,回來了!
第89章
-100的好感度,
未必意味著好感度只有-100,也可能是游戲的好感度最低只能顯示-100。
而羽取一真這周目還沒有打開過好感度界面,也不知道這個繼承“部分”,
到底是繼承了百分之多少。
當然,
對這幫老頭npc而言,無論答案是百分之多少,最終顯示出來的可能都是-100。
這種仿佛刻印在靈魂深處的戰(zhàn)栗與畏懼,在見到羽取一真的剎那間如浪潮般突如其來,令人無措。
在那視線相對的某個時刻,他們感覺自己像被扒光了丟到冰天雪原里,
弱小、可憐,又無助。
趕緊避開視線!
——心態(tài)突然就好轉了,
手也不抖、腳也不軟,
血液流通都順暢了。
大喘口氣,
再偷偷看一眼。
——弱小、可憐,
又無助。
趕緊再挪開視線!
——又好轉了,感覺身體倍棒。
五條家和加茂家的長老們:“…………”
什么情況?為什么他們會如此畏懼這個陌生的黑發(fā)少年??
就算怕鬼,
都沒有怕成過這種程度的!
這個黑發(fā)少年的身上是有什么不可直視的恐怖力量嗎?!
而且,仔細品嘗下這股突然劇烈翻涌在心底的情緒,還不僅是懼怕,是懼怕中帶著抗拒,
抗拒里透著逃跑……
總而言之,
是很多種負面情緒的交織。
如果咒術師也會因為負面情緒而催生出咒靈的話,可能他們這兩撥人湊在一起,
在見到黑發(fā)少年的那一瞬間爆發(fā)出來的負面情緒之洶涌,足以匯聚出一只特級咒靈。
此刻的宅邸庭院里,五條悟只用了兩個轉身的功夫,
就把兩撥老頭嚇得連連后退,給他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像是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
就算是因實力而受到敬畏的五條悟,也沒看見過這架勢。
“……你們這是怎么了?”
這兩撥老頭都不想開口回答他的疑問。
別問,問就是哆嗦。
“咳,咳咳,你怎么回來得這么早,高專那邊不再繼續(xù)教你兩天嗎?多待兩天也沒什么關系啊�!�
在滿場死寂中,最終還是五條辰雄挺身而出接上了五條悟的話,沒有讓這場面繼續(xù)冷下去。
雖然他已經(jīng)快說得牛頭不對馬嘴了,話與話之間的邏輯都接不上。
“…………你終于老年癡呆啦?”
五條悟聽得眉毛都挑起來了,墨鏡后的蒼瞳目露狐疑,在這幫人里來回逡巡。
他沒有懷疑是羽取一真的問題。
畢竟羽取一真是一個孤兒,非家系術師,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咒術界,更別提御三家了。
不僅連術式都還不會用,咒力量目前也只有三級的水平,還是吃【咒力結晶】補上來的。
這樣的超呆黑豆柴,怎么可能有把御三家老頭嚇得集體大后退的威力呢?
五條辰雄下意識想訓斥五條悟這是怎么說話呢,但視線一對上羽取一真,心底頓時一個哆嗦,口中的話也頓時拐了個彎。
“說什么傻話,我腦子清醒得很�!�
五條辰雄揮手讓五條悟趕緊帶著羽取一真離開。
他們是一刻也不想見到這個會讓他們感覺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黑發(fā)少年了!
五條悟自然是巴不得不跟這幫老頭打交道,當即拉起羽取一真就跑了,打算等回頭再搞清楚這到底是什么狀況。
留下兩撥人,面面相覷,迎風蕭瑟。
過了片刻,加茂長吉才壓低聲音開口——說話前還左右張望了下,仿佛生怕在這偌大的庭院里,都會有某個黑發(fā)少年突然鬼似的從他背后竄出來。
“你說……剛才那個少年,”
他用眼神不動聲色地暗指了指羽取一真離去的方向,都沒敢問后者的名字。
“到底是什么情況?”
這種威壓感……不對,這種下意識讓他們戰(zhàn)栗又排斥、想逃但又逃不掉的畏懼感……可不是普通術師會擁有的啊。
“是五條悟的同期吧,我聽首座提起過�!�
五條辰雄也小聲回道。
“東京那邊的高專一年級總共就四個學生,除了悟以外,一個會用[咒靈操術]的男性,一個反轉術式的女性,最后一個不清楚什么術式,但被那位大人要求安插進去的男性�!�
畢竟五條悟之前吵著要去東京咒術高專上學,又正好遇上了那位大人的要求,因此五條辰雄也算是特意去了解過情況。
再加上這小子之前還特意拿整蠱節(jié)目的錄像帶給他看過……樣貌是一致的,名字也不是那個會[咒靈操術]的夏油杰。
他肯定不會特意去記住那個當時在他看來不過是普通術師的名字,但畢竟還是聽了一耳朵。
只是隔著屏幕看黑發(fā)少年時,五條辰雄完全沒有出現(xiàn)這種強烈的負面情緒。
但一見到本人站在面前……不行了,光是回憶就感覺大腦開始暈眩。
加茂長吉則越聽越恍然。
“所以,是那位大人的……”
沒有說完的音節(jié)被吞回舌尖,加茂長吉輕聲嘖了下。
“我還想說把他……”
這種看起來就對他很有威脅的家伙,加茂長吉幾乎是立刻就誕生出除掉對方的念頭——熟練得就像曾經(jīng)清算與他們作對、想要動搖他們地位的競爭對手那般。
“你可別想那種事了,那位大人的計劃并非你我能阻止的�!�
五條辰雄拍了拍加茂長吉這位老伙計的肩膀,眉目間露出一點苦笑。
“不過是一枚……大人的棋子而已,就算……再讓我等…畏懼,也……只是區(qū)區(qū)一枚……棋子而已�!�
加茂長吉:“………辰雄老弟,如果你這話不說得吞吞吐吐,可信度倒還能高上些許�!�
都給他嚇成這樣了,還在這跟他“區(qū)區(qū)”、“棋子”呢。
反正加茂長吉是肯定不承認自己的癥狀,比五條辰雄還要更嚴重一點。
他揣在和服袖袍里的手,到目前為止都還在哆嗦。
…………
另一邊,五條悟把羽取一真帶進他的房間里——說是房間,更像一個寢殿,連規(guī)格都相當遵循五間四面的古制——主屋外側有圍起來一圈的廣廂,四周櫞子延伸出去又有一圈孫廂,內(nèi)里則建有板壁圍起來的涂籠。
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放著祖先的靈位,還僅是放了些貴重的物品或床褥。
五條悟甩下背包,隨意往榻榻米上一倒,“噗通”一下癱成超級愜意的大字型。
“好累哦……”
他還哼唧出聲。
羽取一真想起之前隔著宿舍門聽見的聲音——原來真是漂亮小悟砸在了地上啊。
“話說,”他扭過腦袋,好奇問羽取一真,“剛才那幫老頭突然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
羽取一真睜著黑瞳,無辜但又誠實的回道。
“可能是在害怕我吧�!�
五條悟:“……”
五條悟:“噗�!�
啊,他不信就沒辦法了。
第19章
不相信始作俑者是羽取一真這個情況,
也不能怪五條悟。
畢竟整件事說出去都非常玄妙。
從未接觸過咒術界的羽取一真,現(xiàn)年十六歲,三級咒術師(目前),
無法使用術式——能把高高在上的既得利益者們嚇得狼狽逃竄。
雖然用這個詞語描述有點不尊敬老人家,
但看加茂長吉等人快步離開的背影,那越捯飭頻率越高的兩條腿,很難說沒有“逃”的成分在。
包括五條辰雄,這兩天也壓根不想見到五條悟。
不,別說兩天,只要有那個黑發(fā)少年在,
他周圍就好像被劃分出了什么不可侵入的領地一般,讓人害怕。
總而言之就是又排斥又害怕,
但又沒辦法出手,
干脆別讓他出現(xiàn)在自己視野內(nèi)最好。
而五條悟,
這個不懂上下尊卑、總是仗著自己很強就不把他們放在眼里的小子,
五條辰雄之前三五不時就會敲打他兩句,讓這小子知曉一個道理——就算實力再高,
這世界也不是僅憑實力就可以排出個高低的。
利益、地位以及人脈資源交織而成的一張巨網(wǎng),才是擁有權勢與人心的基礎。
但實力嘛,在某些時候確實管用。
這句話的意思并非指將它抬到能夠加入權勢角逐的主位上,而是作為與其它勢力談判的籌碼。
因此,
五條辰雄也沒打算真與五條悟交惡,
反而會給他安排最好的資源和待遇,也早早定下了待前任家主故去之后、由他繼承下任五條家主的規(guī)矩。
那些敲打,
某種意義上而言,不過是謹遵家族規(guī)矩的苛責。
可五條悟偏偏厭倦這類限制這些、限制那些的管教,更不喜歡那些汲汲營營的謀權手段,
才由此連帶對長老們感到不耐煩。
如果換個適應良好的繼承人過來,大概就能和這幫老頭們友好共處——說難聽點,“狼狽為奸”了吧。
畢竟只要五條悟想,他完全可以成為這張網(wǎng)里的既得利益者,同樣高高在上的俯瞰所有人。
但正因為排斥與不屑,五條悟才是五條悟,而不是別人。
那些能在規(guī)矩里混得如魚得水的,只不過是下一個陳腐又封建的[五條辰雄]、[加茂長吉]罷了。
羽取一真喜歡的同樣是看見那雙蒼瞳里滿含期待,對他說“希望咒術界能變成什么什么樣”的五條悟。
——而這特質并非由他人賦予或施加給五條悟的,乃是完完全全由他自身成長、思考、總結,并最終下定決心去做的事情。
就算現(xiàn)在剛入學高專的五條悟還沒有這樣的想法也無妨,羽取一真愿意守在他身邊,靜待這枚種子萌芽破土的那日。
只不過,現(xiàn)在嘛……
羽取一真正在陪五條悟打游戲。
既然那些長老對他們視而不見,不來找他的麻煩,五條悟索性直接拜托仆人幫忙在他寢殿里搬了臺電視機,每天廢寢忘食的打游戲。
耶,超爽的!
反正說是寢殿,其實空間相當大,里面又可以再隔出兩三個房間,打游戲、看書學習、包括讓羽取一真睡在這里都綽綽有余。
而且他們也沒有真的一整晚不睡覺,羽取一真會用某種不贊同的目光默默盯著他,直到把他盯到關掉電視為止。
五條悟在心里嘀咕。
就某個方面而言,黑豆柴的目光可比那些老頭的訓斥管用多了……
但總而言之,在假期的剛開始階段,他都過得超級愉快!
不過,五條辰雄那些長老初見他們被嚇成那樣的謎底,五條悟還是沒有找到。
總不會真的是害怕羽取一真吧……
但這實在沒道理啊,這幫老頭連用一發(fā)[蒼]就能打死他們的他都不怕,為什么會怕一真?
五條悟琢磨了兩天,每當他感覺這就是真相時,只需看一眼呆呆回望過來的羽取一真,就立刻否認了這個猜測。
實在是不覺得他有哪里需要害怕成條件反射啦。
“你有沒有什么持續(xù)發(fā)動的被動技,是能恐懼老年人的,而且越老越有效果?”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腦洞大開的問羽取一真。
“……沒有�!�
羽取一真無奈,但他又沒辦法坦白這是個游戲,而他在一周目干過很多能把老頭npc折騰得手腳無力、腰背酸痛、腰肌勞損,或者干脆直接送命的事情……
好感度負到游戲都顯示不出來了。
要是換成另一種比較流行的形容詞——怎么樣,他招了嗎?
于是,羽取一真只能委婉再委婉的透露道。
“可能是見過和我長得差不多的人,被他折騰得很慘吧。”
五條悟想了想,發(fā)現(xiàn)這解釋還真的有可能——個屁啦。
“要是曾經(jīng)真有誰能給那么多高層留下這么重的心理陰影,他此刻應該還在咒術界當大魔王�!�
五條悟格外無語虛起眼,“我怎么可能從來沒有聽說過啦�!�
羽取一真心說大魔王未必,但活閻王真是他們曾經(jīng)叫出來過的名號。
左右想不明白,聰明小悟索性舉一反三,就把羽取一真當成那種對老頭非常好用的威懾武器。
例如回到五條家之后,只要打算在家吃飯,五條悟總是避不開五條辰雄他們的。
而到這時候,五條悟就會帶著羽取一真閃耀登場,瞬間堵住這幫人想要非議幾句的嘴。
“這位可是我們五條家的客人啊,還不快上菜�!�
五條悟睜大蒼瞳,滿臉[我這可全都是為了五條家的名聲著想]。
“你們怎么能怠慢客人,把他獨自安排在側殿吃飯呢?”
羽取一真的眼神冷淡,往五條辰雄那邊一掃。
即使他沒有出聲哪怕半個字,就足以令五條辰雄拿著筷子的手一抖,條件反射想要找個什么物體躲一躲。
比如障子門什么的。
“…………”
原本想說出口的斥責也被迫全咽回去了,整個人都變得有點小心翼翼的。
“哪里的話,我們自然是要好生對待客人的,尤其這位是,嗯,您的友人。”
他變得低眉順眼的,視線往左撇右撇就是不看羽取一真,邊揮手讓仆人給他加一個餐臺。
大家族吃飯就是這樣的,根本不是圍在一張桌子上,而是有資格上桌的宗家成員按尊卑主位坐成兩列,大家各自吃自己面前的那份飯。
份量和種類全部都是固定的,飯少得可憐,菜少得可憐,湯更是兩口就噸噸沒了。
用五條悟的抱怨來形容就是,根本吃不飽。
他還在長身體呢!
所以五條悟通常也不樂意跟著這幫老頭一起悶不吭聲的吃飯,而是帶著羽取一真在京都到處找好吃的店。
不過呢,現(xiàn)在的他也會喜歡上跟他們一起吃飯了。
“對了,辰雄老爺子啊�!�
五條悟扒了兩口飯,好似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似的,若有所思對他開口說道。
“我上次來的時候,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來著?”
他單手端著飯碗,另一只執(zhí)著筷子的手在空中比劃,連對方的聲音與語調(diào)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就是那個啦,什么[下任家主要有下任家主的樣子,拋頭露面去參加綜藝節(jié)目像什么話]之類的。我有點忘記了啊,你再復述一遍給我聽聽唄�!�
羽取一真坐在五條悟身邊,同樣將目光投向五條辰雄的方向。
他也挺想聽一聽這個老頭npc,敢對漂亮小悟指指點點些什么話語。
上次那盤綜藝節(jié)目的錄像帶,雖然讓五條悟在他們面前趾高氣昂了一會,好好看了通這幫老頭的笑話,但總體而言,必定是被斥責了一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