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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時影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神色不動,手腕一個加力,將不停掙扎的大妃扔到了地上,冷冷開口:“現(xiàn)在,你知道那些被你殘害的人的痛苦了嗎?這個世間,因果循環(huán),永遠不要想逃脫。”

    大妃在地上掙扎,想要去兒子的尸身旁,身體卻怎么也不能動。淚水終于從這個一生悍勇殘忍的女人眼里流下來,在大漠的風(fēng)雪之中凝結(jié)成冰。

    朱顏在一邊看著,心里百味雜陳,身體微微發(fā)抖。

    “既然你兒子用自己的血給霍圖部清洗了罪名,那么,我也答應(yīng)他此事到此為止,不會再牽連更多人。”時影說著,從袖子里飛出一條銀索,瞬地將大妃捆了一個結(jié)實,“只把你送去帝都接受審訊,也就夠了�!�

    “不要!”朱顏大驚,失聲。

    然而,已經(jīng)晚了。那些閃電從天而降,瞬間就繞著地窖旋轉(zhuǎn)了一圈。人頭如同被收割的麥子一樣齊齊被割下,從酒甕上滾落!

    只是一剎那,那些人甕里的鮫人,就全都死了。

    朱顏站在那里,看著滿地亂滾的人頭,又看著身首異處的新郎,一時間只覺得全身發(fā)冷。

    “為……為什么?”她看著時影,顫聲問,“為什么要殺他們?”

    “都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多活一天多受一天折磨,為什么不讓他們干脆死了?”時影俯身看著她,微微皺眉,“難不成,你還想讓我把這些沒手沒腳的鮫人都一個個救回來嗎?”

    “難道不行嗎?”她怔怔,“你……你明明可以做到!”

    “不值得。如果是你被裝到了酒甕里,我或許會考慮一下�!睍r影從她手里接過了傘,走到了柯爾克的尸體邊上,低頭凝視了片刻,嘆了口氣,“可惜了……這本該是一個很出色的王�。∷乃溃强丈5膿p失�!�

    朱顏默默看著,心里也是說不出地難過。

    時影回頭看了她一眼,道:“我跟你說得沒錯吧?你的夫君是一條好漢。你如果嫁了他,其實也不虧�!�

    “你……”朱顏看著他,聲音再也忍不住地顫抖起來,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憤怒,脫口而出,“你為什么不救他?你……你當(dāng)時明明是可以救他的!為什么眼看著他自殺?”

    時影垂下眼簾,語氣冷淡:“是啊……剛才的那一剎,我的確是來得及救他�?晌矣譃槭裁匆人�?”

    “他不該死!”朱顏憤然,一時血氣上涌,竟斗膽和他頂起嘴來,“我們修行術(shù)法,不就是為了幫助那些不該死的人嗎?”

    她說不出話來,怔怔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

    那樣溫雅從容的眼眸里,竟然是死一樣的冷酷。

    “別這樣看著我,阿顏。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的量尺�!狈路鸶杏X到了她的情緒,他淡淡地看著她,反問,“其實,為什么非要指望我去救他們呢?你自己為何不去救?”

    “我……我趕不及啊�!彼龤怵H地喃喃,忽地覺得一陣憤恨,瞪著他,“你明明知道我是怎么也趕不及的!還問?!”

    “怎么會呢?你當(dāng)然趕得及�!睍r影淡淡笑了一聲,“在大妃那一刀對著我砍下來的時候,你都能趕得及�!�

    朱顏忽然間愣住了。

    她低下頭,怔怔地看著自己手心深可見骨的刀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是的,那一刻她如果真的沖過去,說不定也能救下柯爾克吧?

    可……可是,為什么她沒有?

    “你當(dāng)然能,阿顏。你比你自己想象得更有力量�!笨粗中睦锏牡逗�,時影一貫嚴厲的語氣里第一次露出了贊許之意,“要對自己有信心。記住:只要你愿意,你就永遠做得到,也永遠趕得及!”

    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被如此夸獎,朱顏不由得蒙了,半晌,才茫然地抬起頭,看著他:“真……真的嗎?”

    “回家?”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后退。

    “現(xiàn)在事情鬧成了這樣,你也不用出嫁了,不回家還打算去哪里?”他審視了一下她的表情,又道,“放心,我親自送你回去,一定不會讓你挨父王的打�!�

    然而她縮了一下,喃喃:“不,我不回去!”

    “怎么?”時影微微皺眉。

    “回去了又怎樣,還不是又要被他打發(fā)出來嫁人?”她不滿地嘀咕,頓了頓,又道,“不如我跟你去九嶷山吧!對了……你們那里真的不收女神官嗎?我寧可去九嶷出家也不要被關(guān)回去!”

    時影啞然,看了她一眼:“先跟我回金帳!”

    “哦�!敝祛伈桓曳髂嫠囊馑迹荒芄怨缘馗诉^去。

    (本章完)?

    第4章

    小札

    只不過一夜而已,玉緋和云縵見了她倒像是生離死別一樣,一下子撲上來抱著她,幾乎哭出聲來:“謝天謝地!郡主你平安回來了……昨晚事情鬧那么大,我們、我們都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朱顏心里很是感動,卻也有點不好意思和不耐煩,便隨口打發(fā)了她們出去,斜眼看看師父,心里有點忐忑。時影在一旁的案幾上鋪開了信箋,開始寫什么東西,卻果然沒有放過這個教訓(xùn)她的機會,冷冷道:“你看,連侍女都為你擔(dān)心成這樣子,你就想想你父母吧�!�

    朱顏心里一個“咯噔”,也是有些后怕,卻還是嘴硬,小小地“哼”了一聲,嘀咕:“還……還不是因為你?否則我早就逃掉了�!�

    “說什么傻話?”時影終于抬起頭正眼看著她,眼神嚴厲起來,“你是赤之一族的唯一繼承人,難道因為一門不合心意的婚事,就打算裝死逃之夭夭?”

    “一門不合心意的婚事還不夠嗎!”朱顏再也忍不住,憤然頂嘴,“換了讓你去娶一個豬一樣的肥婆你試試看?”

    時影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朱顏被他一看,頓時又心虛了。是了,以師父的脾氣,只要覺得這事必要,無論是娶母豬還是母老虎,他估計還是做得出來的吧?不過,九嶷的大神官反正不能娶親,他也沒這個煩惱。

    “總有別的解決方法�!睍r影重新低下頭去,臨窗寫信,一邊淡淡道,“你已經(jīng)長大了,不要一遇到事情就知道逃�!�

    時影想了一想,頷首:“說得也是。”

    他穩(wěn)穩(wěn)地轉(zhuǎn)腕,在信箋上寫下最后一個字,淡淡說了一句:“其實你若是不愿意,大可以寫信告訴我�!�

    “你要是早點寫封信給我,也就沒這事了�!睍r影淡淡說著,一邊寫完了最后一個字。

    “真的?你干嗎不早說!”朱顏愕然,忍不住贊嘆了一聲,“師父,沒想到你手眼通天�。【裴谏駨R里的大神官,權(quán)力有這么大嗎?”

    七千年前,空桑人的先祖星尊大帝驅(qū)逐冰族、滅亡海國,一統(tǒng)云荒建立毗陵王朝,將自己和白薇皇后的陵墓設(shè)在了九嶷山帝王谷,并同時設(shè)了神廟。從此后,空桑歷代帝后都安葬于此。每隔三年,帝君會率領(lǐng)六部王室前往九嶷神廟進行盛大的祭祀典禮。

    一般來說,被送到九嶷神廟當(dāng)神官的多半是六部中的沒落貴族子弟,因為他們無法繼承爵位,也分不到什么家產(chǎn),剩下唯一的出路便是進入九嶷神廟修行,靠熬年頭爬階位,謀得一個神職,或許還有出頭之日。

    她不知道師父是出身于六部中的哪一部,但既然被送到了九嶷,肯定也不會是什么得勢的人家。而且,說到底,九嶷神廟的神官所負責(zé)的也只是祭祀先祖、守護亡靈,哪里能對王室的重大決定插手?

    然而,時影并沒有回答她的提問,忽然咳嗽了幾聲,從懷里拿出手巾擦拭了一下嘴角,潔白的絲絹上頓時染了淡淡的緋紅。

    “師……師父!”朱顏吃了一驚,嚇得結(jié)結(jié)巴巴,“你受傷了?”

    “不妨事�!睍r影將手巾收起,淡淡道。

    她愣愣地看著他,不可思議地喃喃:“你……你也會受傷?”

    “你以為我是不死之身?”他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以一人敵萬人,是那么容易的事嗎?”

    她一時間不敢回答,半晌才問:“剛、剛才那一招定住萬箭的,叫什么啊……為啥你沒教給我?”

    “沒有名字。”時影淡淡,“是我臨時創(chuàng)出來的�!�

    朱顏又噎了一下,嘀咕:“那一招好厲害!教給我好不好?”

    “不行�!睍r影看也不看這個弟子,“你資質(zhì)太差,眼下還學(xué)不了這一招。如果硬要學(xué),少不得會因為反噬而導(dǎo)致自身受傷,萬萬不可�!�

    “這樣啊……”朱顏垂下頭去,沮喪地嘆了口氣。

    是的,那時候師父空手接箭,萬軍辟易,看上去威風(fēng)八面,其實她也知道這種極其強大的術(shù)法同時也伴隨著極大的反噬,恐怕只一招便要耗費大半真元。但從小到大,除了在夢魘森林那一次之外,她從沒見過師父受傷,漸漸地便覺得這個人是金剛不壞之身。

    時影專心致志地寫完了信,拿起信箋迎風(fēng)晾干。

    時影將信箋折成了一只紙鶴,輕輕吹了一口氣,紙鶴便活了,展開雙翅朝著金帳外翩然飛去。這種紙鶴傳書之術(shù)是術(shù)法里筑基入門的功夫,她倒也會,就是折得沒這么好看輕松,那些鶴不是瘸腿就是折翅,飛得歪歪斜斜,撐不過十里路。

    看著紙鶴消失在風(fēng)雪里,時影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話說,你到底想要嫁一個什么樣的夫朱顏沒想到他突然有這一問,不由得愣了一下:“��?”

    “說來聽聽�!睍r影負手看著帳外風(fēng)雪,臉上沒有表情,淡淡道,“等下次我讓赤王先好好地挑一挑,免得你又來回折騰�!�

    “我……我覺得……”想到這里,她立刻乖覺地改口掩飾,順便改為大拍馬屁,“像師父這樣的就很好��!”

    “別胡說�!睍r影冷冷道,“神官不能娶妻�!�

    “我知道我知道……”她連忙補救,把心一橫,厚著臉皮道,“我的意思是,既然看過了師父這樣風(fēng)姿絕代當(dāng)世無雙的人中之龍,縱然天下男子萬萬千,又有幾個還能入我的眼呢?所以就耽誤了嘛!”

    這馬屁拍得她自己都快吐了,時影的臉色卻果然緩了一緩。

    “不能用這樣的標(biāo)準來要求你父王。”過了片刻,卻聽師父嘆了口氣,“否則你可能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什么?要不要這樣給自己臉上貼金啊?還說得這么理所當(dāng)然!朱顏暗自吐了一口血,硬生生才把這句嘀咕吞了下去,卻聽到他又說:“赤王就你一個女兒,你怎么和我弟弟一樣,都這么不令人省心?”

    弟弟?朱顏不由得有些意外。這個從小就開始在神廟修行、獨來獨往的師父,居然還有個弟弟?他難道不是個無父無母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天煞孤星嗎?

    “你有個弟弟?”朱顏忍不住地好奇,脫口而出,“他是做什么的?”

    時影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頓時令她脊背發(fā)冷,把下面的話都咽了下去。她生怕觸了師父的逆鱗,連忙找了個新話題:“那……那你這次來西荒,是一早就知道大妃的陰謀了?”

    “嗯。”他淡淡回答。

    “是通過水鏡預(yù)見的,還是通過占卜?”她有些好奇,纏著他請教,“這要怎么看?”

    時影只回答了兩個字:“望氣�!�

    “哦……是不是因為施行邪術(shù)必須要聚集大量的生靈,他們藏了那么多人甕在這里,怨氣沖天,所以能感受到這邊很不對勁?”她竭力理解師父的意思,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要逃婚?這事兒我是半路上才決定的,也只告訴了玉緋和云縵。連母妃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這個難道也能望氣?”

    “不能。”他頓了一下,冷著臉回答,“純粹巧合�!�

    她一下子噎住了。

    原來他不是為了幫她渡過難關(guān)才來這里的?只怕他這五年來就壓根沒想過自己吧。想起母妃還曾經(jīng)讓自己逃到九嶷山去投靠這個人,她心里不由得一陣氣苦,腦袋頓時耷拉了下去,眼眸也黯淡了。

    時影看著她懨懨的表情,終于多說了幾句話:“我最近在追查一件關(guān)于鮫人的事情,所以下了一趟山�!�

    朱顏一下子怔住:“你……你不是說奉了帝都命令才來的嗎?還說大軍馬上就要到了……”

    時影冷冷道:“那時候若不這么說,怎能壓得住軍隊?”

    “太危險了!”她忍不住叫了起來,只覺得背后發(fā)冷,“萬一柯爾克那時候心一橫造了反,那么多軍隊,我們……我們兩個豈不是都要被射成刺猬了?”

    “猜度人心是比術(shù)法更難的事,柯爾克是怎樣的人,我心里有數(shù)�!彼�,“你對自己沒信心也罷了,對師父也沒信心?”

    她立刻閉了嘴,不敢說什么。

    “這里的事情處理完,我也得走了�!睍r影站起身來,道,“剛剛我修書一封,告訴了你父王這邊的情況,相信他很快就會派人來接你回去了。”

    “什么?你……你出賣我?!”她沒想到剛才那封信里寫的居然是這個,頓時氣得張口結(jié)舌,“我明明說了不回去的,你還叫父王過來抓我?你居然出賣我!”

    時影蹙眉:“你父王統(tǒng)領(lǐng)西荒,所負者大,你別添亂�!�

    “反正我不回去!”朱顏跺了跺腳,帶著哭音,“死也不!”

    既然都跑出來了,又怎么能回去?

    然而剛走出沒幾步,身體忽然一緊,有什么拉住了她的足踝。朱顏本能地想拔下玉骨反抗,然而腳下忽然生出白色的藤蔓,把她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唰”地拖了回來,重重扔在了帳子里的羊皮毯子上,動彈不得。

    時影的語聲變得嚴厲:“別不懂事!”

    然而話說到一半,忽然間剎住了車。

    “再敢亂叫,小心挨板子�!睍r影低下頭,冷冷地看著她,手里赫然出現(xiàn)了一把尺子一樣的東西,卻是一枚玉簡。

    因為,這經(jīng)常意味著,她要挨板子了。

    在九嶷山的那四年里,她因為頑劣,幾乎是隔三岔五就要挨一頓打。背不出口訣,畫不對符箓,出去玩了沒有修煉,修煉得不對走火入魔……大錯小錯,只要一旦被他逮住,輕則打手心,重則打屁股,每次都痛得她哭爹喊娘要回家,奈何天極風(fēng)城遠在千里之外,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時隔多年,如今再看到這把玉簡,她依舊是后背一緊。

    “你……你敢打我?我又不是八歲的小孩子了!”她氣急,嚷了起來,“我十八歲了!都死過一個丈夫了!我是赤之一族的郡主!你要是敢打我,我……我就……”

    他皺了皺眉頭,問:“就怎么?”

    她這點微末功夫,還能威脅他?

    然而朱顏氣急了,把心一橫,大聲道:“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叫非禮!我把外面的人都叫進來!有那么多人在,看你還敢不敢當(dāng)眾打我?”

    時影的臉“唰”地沉了下來,玉簡停在了半空。

    話音未落,玉簡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后背!

    她吃痛,一下子大叫起來,想叫玉緋和云縵進來救命,卻發(fā)現(xiàn)嘴里被無形的東西封住了,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消失在唇邊,變成極輕極輕的囈語。她知道師父在瞬間釋放了結(jié)界,心下大驚,竭盡全力地掙扎,想破除身上的禁錮,卻絲毫不管用。

    玉簡接二連三地落下,發(fā)力極重,毫不容情。她只痛得齜牙咧嘴,拼命叫喊掙扎,然而越是掙扎繩子就越緊。

    這樣的責(zé)打,自從十三歲回到王府之后就從未有過。

    那一瞬,玉簡忽然停住了。

    “你說什么?”時影似乎聽到了她被堵在喉嚨里的罵聲,看著她,冷冷不說話,神色卻極為可怕,“忘恩負義?沒人性?早點死掉算了?”

    什么?他……他又對自己用了讀心術(shù)?趁著那一瞬的空當(dāng),她終于緩過了一口氣,用盡全力發(fā)出聲音來,卻只是顫巍巍地開口求饒:“別……別打了!師父,我……我知錯了!”

    是的,她一貫乖覺,明知打不過又逃不掉,不立刻服軟還能怎么?要知道師父會讀心術(shù),她連暗自腹誹一句都不行,只能立刻求饒認錯。

    他應(yīng)聲收住了手,冷冷地看著她:“錯在哪里?你倒是說說看。”

    朱顏癱倒在白狐毯子上,感覺整個后背熱辣辣地痛,又羞又氣又痛,真想跳起來指著他大罵。然而知道師父動了真怒,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只能扭過臉去,勉勉強強說了一句:“我……我不逃婚了還不行嗎?”

    “只是這樣?”時影冷笑了一聲,卻沒有輕易放過她。

    “那還要怎樣��?!”她終于忍不住滿心的委屈,爆發(fā)似的大喊起來,“我一沒作奸犯科,二沒殺人放火,三沒叛國投敵!我……我不就是想逃個婚嗎?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錯在哪兒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酷,一字一句道來:“身為赤之一族郡主,平時受子民供養(yǎng),錦衣玉食,享盡萬人之上的福分,卻絲毫不顧王室應(yīng)盡之義務(wù),遇到不合心意之事,只想著一走了之!

    “這是其一!”

    他每說一句,就用玉簡敲一記她的手心。她痛得要叫,卻只能硬生生忍住,眼淚在眼眶里亂轉(zhuǎn),生怕一哭鬧就被打得更厲害。

    “這是其二!”

    她打了個哆嗦,硬生生忍住了眼淚,連忙道:“我知錯了!服氣,服氣!”

    時影卻看著她,冷冷:“說得這般順溜,定非誠心�!�

    朱顏幾乎又要哭出來了,拼命地搖著頭:“徒兒真的不敢了……真的!我知錯了,求師父放了我吧!”

    時影放下了玉簡,看了她一眼,道:“那還想不想咒我死了?”

    他看著她,神色卻忽然軟了下來,嘆了口氣:“不過,你的確救過我的命……如果不是你,我那時候就死在蒼梧之淵了�!�

    她沒想到他會有這句話,一時間僵著滿臉的淚水,倒是愣了一下。

    他們在密林里迷路,他一直昏迷不醒。她足足用了一個月,才徒步穿過夢魘森林,拉著奄奄一息的他回到了九嶷神廟。其中的艱險困苦,一言難盡。當(dāng)時那么小的她,卻在九死一生之際也不曾放棄他。

    那之后,他才將玉骨贈予了她。

    那時候,她剛剛滿十三歲,開始從孩子到少女轉(zhuǎn)變。五年不見,她已經(jīng)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而當(dāng)長刀對著他迎頭砍下來的時候,這個丫頭卻依舊想都不想地沖了上來,不顧一切地赤手握住了砍向他咽喉的刀鋒!

    這個剎那,她爆發(fā)出來的力量,和多年前幾乎一模一樣。

    看著師父的眼神柔軟了下來,朱顏暗自松了口氣,有小小的僥幸。師父心軟氣消了!看來這次終于不用挨打了……不過這筆賬,她可不會忘記!

    “疼嗎?”時影嘆了口氣,問。

    “不……不疼�!彼睦锪R著,嘴里卻不敢說一句。

    “不要不懂事。”他神色柔和了下來,語氣卻還是嚴厲,“你已經(jīng)十八歲了,身為郡主,做人做事,不能再只顧著自己。”

    “是……是�!彼B連點頭。

    頓了頓,她小心翼翼地問:“那……現(xiàn)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時影看了她一眼,她連忙露出溫順無辜的表情,淚汪汪地看著他:“真的好疼哎!”

    他沉吟了一下,手指一動,困住她的繩索瞬間落地,接著卻是手指一圈,一道流光將金帳團團圍住。

    時影站了起來,對她道:“這邊的局面已經(jīng)控制住了。我讓空寂大營里的江臣將軍帶精銳前來,暫時接管蘇薩哈魯,其余的事等赤王到來再做處理�!彼叱鰩ね夥愿懒耸虖膸拙�,又回轉(zhuǎn)了過來,“你就在這兒好好待著吧!玉緋和云縵可以進來服侍你,其他人一律不許靠近�!�

    她心里一驚,忍不住問:“��?你……你這就要走?”

    “是。我追查的線索在這里中斷了,得馬上回去,后面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他頭也不抬地收拾著簡單的隨身行李,道,“你先在這里待著。等你父王到了,這結(jié)界自然會消除�!�

    “我……我舍不得師父走�。 彼疵套∨瓪�,討好地對他笑,可憐兮兮,“都已經(jīng)五年沒見到師父了,怎么才見了一面就要走?不如讓阿顏跟著您一起去吧……無論天涯海角,我都跟著師父!”

    他看了她一眼,竟似微微猶豫了一下。

    有戲!她心下一喜,連忙露出更加乖覺可憐的樣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過了眼前這一關(guān)再說。無論如何,跟著師父出去外面晃一圈,總比留下來被父王押回去好。

    然而時影沉吟了一瞬,搖了搖頭:“不行。接下來的事情很危險,不能帶上你。你還是先回赤王府吧!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朱顏知道師父說一不二,再啰唆估計又要挨打,想了一想,只能擔(dān)心地問了一句:“那……你、你在信里,沒對父王說我那天晚上正準備逃婚吧?”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沒有�!�

    “謝謝師父!”她不得不接過來,裝出一個笑臉。

    “好好修習(xí),不要偷懶�!彼詈筮給她布置了個任務(wù),點著她的腦袋,肅然道,“等下次見面,我要考你的功課。”

    “是……是�!彼c頭如啄米,心里卻抱怨了千百遍。

    時影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將那一卷書拿了回來,“唰”的一聲將最后一頁撕了下來,道:“算了。這最后一項,你還是不學(xué)為好�!�

    “嗯!”她一聽說可以少學(xué),自然滿心歡喜,完全沒問撕掉的是什么內(nèi)容。

    “你……”時影看了看她,似還是有些不放心,卻最終只是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么,撐開傘,轉(zhuǎn)身走出了金帳。雪花落在繪著白薔薇的傘上。

    重明神鳥從天而降,落在雪原上。

    他執(zhí)傘登上神鳥的背,于風(fēng)雪呼嘯中逆風(fēng)而起,一襲白衣獵獵,如同神明一樣俊美高華。大漠上的牧民發(fā)出如潮的驚嘆,紛紛跪地匍匐禮拜,視為天神降臨。

    她在帳篷里遠遠看著,忽然間便是一個恍惚。

    思緒陡然被拉回了十年前。

    (本章完)?

    第5章

    初遇

    回想起來,第一次遇見時影,她還只有八歲。

    聽說能出門玩,孩子歡呼雀躍,卻不知竟然要走一個多月才能來到九嶷。

    那個供奉著云荒創(chuàng)世雙神的神廟森嚴宏大,沒有一個女人,全都是各地前來修行的神官和侍從,個個板著一張臉,不茍言笑。

    待了兩天她便覺得無聊極了,趁著父王午睡,一個人偷偷游蕩在九嶷山麓。看過了往生碑上的幻影,看過了從蒼梧之淵倒流上來的黃泉之瀑,膽大包天的小孩子竟然又偷偷地闖入了神廟后的帝王谷禁域。

    那個神秘的山谷里安葬了歷代空桑帝后,用鐵做的磚在谷口筑了一道墻,澆筑了銅汁,門口警衛(wèi)森嚴,沒有大神官的準許誰都不能進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偷偷跑了過去,東看西看,忽然發(fā)現(xiàn)那一道門居然半開著,連一個守衛(wèi)的人都沒有。

    天賜良機!孩子一下子歡呼雀躍起來,想也不想地便從那一道半開的門里擠了進去,一路往前奔跑。

    帝王谷里空無一人,寬闊平整的墓道通往山谷深處,一個個分支連著一個個陵墓,年代悠久,從七千年前綿延至今。孩子膽子極大,對著滿布山谷的墳?zāi)购翢o懼怕,只是一路看過去,想要去深谷里尋找傳說中空桑始祖星尊大帝的陵墓。

    神鳥!那是傳說中的重明神鳥嗎?

    膽大的孩子頓時就瘋狂了,朝著帝王谷內(nèi)狂奔而去,完全沒有察覺這一路上開始漸漸出現(xiàn)了打斗的痕跡,有刀兵掉落在路邊草叢,應(yīng)該是剛進行過一場慘烈的搏殺。

    它的嘴里還叼著一個人,只有半截身體,鮮血淋漓。

    “啊呀!”孩子這才覺得害怕,往后倒退了一步,跌倒在地。

    這個神鳥,怎么會吃人?它……它是個妖魔嗎?

    她驚叫著轉(zhuǎn)過身,拔腿就跑。然而那只白鳥惡狠狠地看了過來,發(fā)出了一聲尖厲的叫聲,展翅追來,對著這個莽撞的孩子,伸出脖子就是凌空一啄!

    她失聲驚呼,頓時騰云駕霧飛了起來。

    “住手!”有人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從天而降,揮手將她卷入袍袖,另一只手“唰”地抬起,并指擋住了重明神鳥尖利的巨喙。

    那只巨大的神鳥,居然瞬間乖乖低下了頭。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面容清俊,穿著白袍,腰墜玉佩,衣衫簡樸,高冠廣袖,竟是上古的款式。整個人看上去也淡漠古雅,像是從古墓里走出來的一樣。

    她嚇了一跳,不由得脫口而出:“你……你是活人還是死人?”

    那個少年沒有說話,只是皺著眉頭看了懷里瑟瑟發(fā)抖的孩子一眼:“你是誰?怎么進來的?”

    他的手是有溫度的,心在胸膛里微微跳躍。她松了一口氣,嘀咕:“我……我叫朱顏,跟父王來這里祭拜神廟。看到那道門開著,就進來了……”

    少年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衣角的家徽上,淡淡道:“原來你是赤之一族的人。”

    “嗯!你又是誰?怎么會待在這里?”她點了點頭,心里的恐懼終于淡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忽然出現(xiàn)在深谷里的清秀少年,眼睛亮了一下,忽然抬起了手,“啊呀,你這里有個美人尖!”

    在她的手指頭戳到他額頭之前,他一松手,把她扔下地來。孩子痛呼了一聲,摔得屁股開花,幾乎要哭起來。

    “這……這是怎么回事�。俊焙⒆颖粐槈牧�,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沒什么�!鄙倌甑�,“剛才有刺客潛入山谷,被重明擊殺了�!�

    “是嗎?它……它會吃人!”她從他身后探出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只雪白的大鳥,“它是妖魔嗎?”

    “只吃惡人。”少年淡淡,“別怕。”

    重明神鳥翻著白眼看著孩子,喉嚨里發(fā)出“咕�!甭�。

    “咦,它叫起來好像我養(yǎng)的金毛犼��!是你養(yǎng)的?”孩子沒心沒肺,一下子膽子又大了起來,幾乎牛皮糖一樣地黏了上去,摸了摸白鳥的翅膀,“可以讓我拔一根羽毛嗎?好漂亮,裁了做衣服一定好看!”

    重明神鳥不等她靠近,翅膀一拍,卷起一陣旋風(fēng)便將她摔了個跟斗。

    如今回想,這就是后來它一直不喜歡她的原因吧?因為從剛一照面的時候開始,她就打著鬼主意一心要拔它的毛。

    那個少年沒有接她的話,冷冷地看了八歲的孩子一眼,忽然皺著眉頭,開口問了一句:“你是男孩還是女孩?”

    “當(dāng)然是女孩!難道我長得不漂亮嗎?”她有些不滿地叫了起來,又看了看白鳥,拉著他的衣襟,“大哥哥,給我一片羽毛做衣服吧!好不好?”

    “是女孩?”那個少年沒有理睬她的央求,身子猛然一震,眼神變得有些奇特,“怎么會這樣……難道預(yù)言要實現(xiàn)了?”

    手指之間,有鋒利的光芒暗暗閃爍。

    “怎么了?大哥哥,你……你怎么抖得這么厲害?”八歲的孩子不知道危在旦夕,只是懵懂地看著少年,反而滿是擔(dān)心,“你是不是生病了?你一個人住在這里嗎?我替你去叫大夫來好不好?”

    孩子關(guān)切地看著他,瞳子清澈如一剪秋水,映照著空谷白云,璀璨不可直視。那一刻,少年的手已經(jīng)按住了她的靈臺,微微抖了片刻,卻忽地頹然放下,落在了她一頭柔軟的長發(fā)上,摸了摸,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怎么啦?為什么唉聲嘆氣?”她卻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片刻之間已經(jīng)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個來回,只是抱怨,“你是舍不得嗎?那只四眼鳥有那么多毛,我只要一片,難道也不可以?好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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