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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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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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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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烈低頭抹著支票的折痕,出院時(shí)被拜托了也不好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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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江城一個(gè)能夠信任的人也沒有,之前住院的換洗衣服,還是我讓人去他家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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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想出院之后自己取的,但這個(gè)支票只有七天時(shí)限,他怕錯(cuò)過了溫力言又賴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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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看向那張支票,星點(diǎn)的鐵銹色開出一朵觸目驚心的花。那是無依無靠的流浪狗,被碾在車輪下,仍不甘破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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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鈺如此,她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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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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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止不會(huì)讓溫力言賴賬,還會(huì)讓他血債血償。
第0236章
236.錯(cuò)哪兒了(14000珠加更)
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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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點(diǎn)的華頤飯店燈火通明,若不是看在孟司尋的面子,溫力言不會(huì)來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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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門時(shí)還提前了十分鐘,大堂經(jīng)理沒上前迎他,溫力言稍有不滿,還是去了自己的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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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柱子卻發(fā)現(xiàn)有人鳩占鵲巢,是小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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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沒有點(diǎn)餐,桌上只有一個(gè)水晶煙灰缸。缸內(nèi)已有兩個(gè)煙頭,還有一支夾在她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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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力言驚訝地挑了挑眉,沒想到小狗小姐還會(huì)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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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意地在晏清對(duì)面坐下,招呼也不打,笑著問道:“晏小姐來得早,等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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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沒說話,將煙捻滅,朝服務(wù)生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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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wù)生上來一瓶紅酒,年份牌子都一般,比溫力言上回點(diǎn)的可廉價(jià)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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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嗤笑了一下,已然明白她的意思,忙拿過空杯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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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是我不對(duì),這杯酒我先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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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力言一杯干了,還以為事情就翻篇了,不想晏清才不緊不慢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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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兒不對(du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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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表情無慍無怒,好似真誠發(f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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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力言一時(shí)間沒反應(yīng)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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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是池英奇替小女朋友抱不平,孟司尋這才讓他來走個(gè)過場,給小輩幾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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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誤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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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晏清也笑,拿過酒又為他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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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誤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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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力言笑意淡下,這才意識(shí)到小狗也是個(gè)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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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把事情鬧大,端起酒杯,再次一飲而盡,不想晏清還不肯罷休,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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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錯(cuò)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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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力言總算明白了,喝了酒就是認(rèn)了錯(cuò),她要聽他親口承認(rèn)。他笑了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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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該讓你喝太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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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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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該對(duì)你出言不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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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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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力言舔了舔嘴唇,有些不耐煩了:“那你說還有什么��?我一起賠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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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晏清還有些擔(dān)憂,怕溫力言裝得過于誠懇,她會(huì)狠不下心來,如今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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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賤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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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污蔑我賣淫,我不愿跟你茍合,你就在我的酒里下了安眠藥,打算迷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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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力言聳了聳肩,裝作不懂她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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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huì),晏小姐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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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說完就覺得有點(diǎn)不對(duì)勁,頭腦發(fā)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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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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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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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力言用力眨了眨眼,甩了甩頭,才從恍惚中恢復(fù)幾分清明。他四望尋找服務(wù)生,卻發(fā)現(xiàn)一個(gè)熟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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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wù)員,給這邊上壺清水,快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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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叫著,卻沒人理他,赫然生出一頭冷汗,顯然他的人都被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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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什么��?”溫力言氣急敗壞地說道,“道歉就道歉,我道了,沒必要搞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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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明知故問:“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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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力言急切地找水,這藥效他很清楚,不多喝點(diǎn)水稀釋掉,他也會(huì)兩眼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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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鄰桌的茶壺,剛起身要拿,就感到腹部一陣絞痛,激流下涌,有種噴射的沖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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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喝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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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笑了笑,學(xué)他聳了聳肩,買一送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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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先生,喝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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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面色蒼白,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捂著肚子,完全沒有力氣應(yīng)付她,晏清這才緩緩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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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舉起桌上沉重的水晶煙灰缸,將鋒利的棱角對(duì)準(zhǔn)桌上那只攥著桌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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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由我來幫你醒醒酒吧�!�
第0237章
237.往死里打
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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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身體遠(yuǎn)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被傷害。晏清用了十分的力氣,第一下也不過才砸破溫力言手上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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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飛濺的血液,也沒有骨頭斷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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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難以想象,溫力言抱著多大的恨意,用了多大的力氣,才一擊將廉鈺的手生生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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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溫力言還是鬼哭狼嚎,五官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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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椅子上彈起,大叫著報(bào)警,卻被晏清從身后一腳踹倒在地。晏清用膝蓋死死壓著他,將他的手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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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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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力言這才發(fā)現(xiàn),小狗小姐……哦不,這個(gè)人竟然力氣大得驚人,他用盡全力卻掙脫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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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你有完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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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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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鈺那可是設(shè)計(jì)師的手,他這種人斷兩只也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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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再次狠狠砸了下去,一次兩次三次,她終于在溫力言的哀嚎中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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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在反復(fù)錘砸中變得麻木,幾乎失去知覺,虎口被玻璃棱角震破流血,她也渾然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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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那點(diǎn)施暴的恐懼全然消失,有一瞬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驅(qū)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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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在砸一團(tuán)年糕,一灘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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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力言大叫著,在劇痛中反抗,將晏清掀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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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過一旁的椅子,要往晏清身上砸時(shí),椅子忽然被人撐住,緊接著一道相反的力,將他連人帶椅砸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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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平腳踩著他的胸口,警告道:“你最好問一下孟先生,再看要不要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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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癱坐在地上,茫然地看向四周,發(fā)現(xiàn)好多人在圍觀,驚慌的、獵奇的、不忍直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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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也沒有上前阻攔她,甚至沒有人敢對(duì)她拍照留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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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看著手中染血的煙灰缸,沒有一絲愉悅,卻忍不住大笑。難怪溫力言敢明目張膽的給她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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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她站在一百層,才發(fā)現(xiàn)這個(gè)世界的規(guī)則,與她常識(shí)中的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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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在云端,自由無阻,卻也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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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嗅到空氣里的血腥味,進(jìn)入鼻腔時(shí)帶著一絲詭異的甜,咽下喉嚨卻又變成了鐵銹一般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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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一陣陣作嘔,驀地生出一陣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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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孟司尋能給她撐腰,但日后呢?她打斷溫力言一只手,在失勢(shì)那天,她會(huì)不會(huì)又要加倍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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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強(qiáng)忍著嘔意,撐起力竭的身體,倒握住紅酒瓶頸,追上踉蹌逃竄的溫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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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瓶碎裂在溫力言的后首,應(yīng)聲倒地,不再動(dòng)彈,晏清卻沒有收手,如果不能斬草除根,危險(xiǎn)的將變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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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應(yīng)平拉住她的手腕:“再打會(huì)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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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像是沒聽到,另一只手又去抓煙灰缸。應(yīng)平?jīng)]辦法,只好將人一把扛在了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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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頭朝下,掛在應(yīng)平身上。出了飯店,充血的頭吹了夜風(fēng),才恢復(fù)幾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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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也抑制不住胃里的翻滾,忙拍了拍應(yīng)平。后者剛剛將人放下,晏清就蹲在街邊狂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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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晚上沒吃東西,吐不出什么,幾乎一直在干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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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平就像個(gè)柱子一樣在一旁看著她吐,連句關(guān)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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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喘過一口氣,晏清才看向他,沒想到孟司尋還派了人暗中保護(h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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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先生,你第一次打人的時(shí)候是什么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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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平想了想,如實(shí)說道:“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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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舔了舔自己崩裂的虎口,一陣陣刺痛讓她從麻木中蘇醒,確實(shí)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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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huì)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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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畏敵人,勇于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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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失笑,她不害怕敵人,她害怕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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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弱肉強(qiáng)食的上位,手握著對(duì)方的生死,這種虛妄的傲慢讓她完全失去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