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格外喜歡她的羞赧,唇角一勾,掃過她臉頰紅暈。
此刻一定?是他最?愛她的時刻。他喜歡她是只迷人的小妖精,她的和他洞潛時所探索過的不一樣?,溫暖狹窄。在她身上?得到的太?噬人心魄,讓他竟有一刻生出,她就?算要他的命他都毫不遲疑地奉上?。
除卻?讓靈魂都顫抖的巨大歡愉,更讓他心滿意足的是,似乎通過對她的占有、蹂躪、在一次次的沉淪里,他那患得患失的心好受了不少?。他想,期期一定?還?愛他。
她若是不愛,怎么會做出那樣?一套西裝給她?那晚上?真是太?急切,急切到連西裝都弄出褶皺,萎落在二樓的衣櫥旁。還?好,西裝弄皺了還?能清洗熨燙,重新變得光潔如新。
他們的感情也一定?是這樣?。也一定?還?能光潔如新。
沈宗庭直覺,她還?是愛他的。所以才會把她自己毫無保留地給他。他最?終是完整地得到了她的一切。明明他是一個對所謂“處女”完全沒有執(zhí)念的男人,但,當晨光熹微的第二天,看到被單上?點點落紅,那一刻他的心在卑劣地顫抖,恨不得抱住她,喃喃地、幸福地說上?好多遍,“寶貝,你是我的,我就?知道你是我一個人的...”
他喜歡她喜歡得緊時,什么都叫,叫她期期,叫她寶寶,叫她寶貝,叫她寶貝期期。
恨不得每時每刻都摟著?她,在她里面。
這樣?的肆意快活,竟是之前從未體?會的。他好滿足,他們把最?美好的一切都留給了彼此。
“晚上?去參加一個晚會,如何?”沈宗庭在她發(fā)頂落下一吻�!笆橇猴L忻組織的�!�
說是晚會,其實也是局,內核還?是資源交換。得以參加的人都是圈子里頂尖的一批,有梁風忻的親大哥,梁家?的真正主事者。還?有李、溫、方、喬等家?的青年俊秀。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正式的聚會,男士的伴侶是各自的妻子。饒是在外頭?再有花花腸子的,也把花花腸子都收了起來?。
梁風忻已和高虔明訂婚,才把高虔明帶了過來?。因為太?過正式,所以孟佳期覺得自己不太?合適去。她要以什么身份去?沈宗庭的“Sex
Partner”嗎?
可他好像不是這樣?想。
他就?想,無論?去哪里他都要帶著?她。
沈宗庭穿著?佳期給他做的那身西裝,一只手半插在褲兜中,頭?發(fā)梳成一絲不茍的背頭?,越發(fā)現得他輪廓優(yōu)越,五官俊美。
佳期穿了一襲黑色星空長裙,衣領直束到修長脖頸,雪白柔嫩的手臂也遮得嚴嚴實實——不是她想這么穿,只是沈宗庭這幾天孜孜不倦地吻她、舔她,她肌膚又是極其嬌嫩的一掛,被他弄得紅痕點點,不得不把手臂、脖子等處遮起來?,只露出勉強逃過一劫、尚未遭受荼毒的背部肌膚。
兩人一黑一白,反倒像情侶裝,男方高大俊美,女方窈窕美麗。
孟佳期還?別出心裁地帶了一條珍珠背鏈,珍珠顆顆瑩潤,越發(fā)顯得脊背纖薄,脊椎分界處凹陷下鋒利的溝壑,兩塊蝴蝶骨尤其誘人,讓人挪不開眼。
他也沒想到這條稍顯保守的禮服裙被她這么一穿,簡直美出天際。
他的期期越來?越美了。
“佳期,你知道我聽過一句話嗎,”梁風忻站在門口迎客,目光掃過沈宗庭攬住孟佳期背部的大手。
“梁小姐,你說�!泵霞哑诙Y貌回應。
“據說,相比起看女人的正面,他們會更喜歡看女人的背面——因為女人背部不長眼睛,看了也不會被抓包,可以看得光明正大�!绷猴L忻俏皮道,“這樣?說小叔公?要醋啰,好多個未婚男士都在看著?你呢�!�
孟佳期笑得眉眼彎彎。
其實,沈宗庭也不喜歡她這么穿的。背部這么好看的一塊全露出來?給別的男人看到了,心里略微不爽,差點兒就?要扔幾個眼刀過去讓他們管管眼神。
不過,他的期期一向要求絕對的穿衣自由,他看著?這套禮服不露胸不露腰的,也點頭?同意了,不想讓她在這點上?覺得被他掣肘。
“對了,你已經有五天沒來?練臺步了,這五天你去哪里了?難不成被他關屋子里了?”梁風忻又開玩笑。
明明知道對方是開玩笑,孟佳期仍覺得膝蓋中了一箭,臉迅速浮起兩片玫瑰色的紅暈。
她心里暗暗腹誹,今晚說什么也不能讓沈宗庭再胡來?。最?近剛脫離了“茹素”的狀態(tài),他在興頭?上?,天天吃了上?邊吃下邊,吃了左邊吃右邊,吃得不亦樂乎,那種癡狂迷戀的勁兒,她都沒眼看,恨不得錘他。
飯局上?還?來?了一個特殊的人物,年近花甲的歲數,兩鬢斑白,身形高大,外形算不上?俊朗,卻?別有一股威嚴氣勢,猶如一位大家?長。他便是小輩們口中的“大叔公?”,沈毓白。
沈毓白這號人物,梁風忻提前和孟佳期提點過了。
“宗庭爺爺和毓白爺爺是親兄弟,沈氏家?族的主脈就?是這兩支。嗯,現在沈氏的族長就?是毓白。其實呀,這位置本該落到沈恒康身上?的,只可惜他去世得早...”
梁風忻雖然說得語焉不詳,但孟佳期還?是聽懂了。一個大家?族要代代興旺,必定?少?不了家?族內部強有力的團結和支撐,也少?不了一只領頭?由領頭?羊負責協商家?族內部婚喪嫁娶事宜,安排這一支和那一支聯姻,將小輩安插、運作到各權力部門要崗上?,層層把控,就?是靠這樣?的方式,牢牢掌住家?族的舵,也最?大程度地保證沈氏家?族不衰落。他們用嚴密的宗族制度、神龕等標志物,層層維持住這種宗族狀態(tài)。
沈宗庭算得上?家?族的異類。也可以說“害群之馬”,因為他不遵從這一套宗族制度。饒是如此,沈宗庭手里依舊握著?大量財富,并靠資本運作源源不斷地生錢。是以,沈毓白雖長了沈宗庭二十?幾歲,也不得不對這個堂弟禮敬三分。
沈家?內部的事,孟佳期不大關心。她只在分析中得出一個結論?:少?往沈毓白跟前湊。人家?高貴著?呢,不一定?想和她這種普通的女大學生有往來?。
但現實不大如她的愿。
也不知沈宗庭、沈毓白兩人說了什么,沈宗庭忽然大手一揮,將她叫了過來?。
“期期,過來?�!�
她頓了頓,不想拂沈宗庭面子,姍姍過去了。
“介紹下,這是我女朋友�!鄙蜃谕ナ謹堅谒鼈�,對沈毓白道。這一聲“女朋友”鄭重其事。沈宗庭心想,早就?該是了,去他媽的什么Sex
Partner,他要她當女朋友。,盡在晉江文學城
從口中說出這三字時,沈宗庭有過緊張。他怕期期會拒絕,清清淡淡地來?一句“我不是”。好在,他沒等到這三字。
他在心中長長松了一口氣,反復默念了幾遍,女朋友,女朋友,他有女朋友了。
他低啞如琴腔共鳴的聲音念出這三字時,孟佳期不得不承認,有一刻她心弦顫動。
“女朋友”。
以前她心心念念,可不就?是盼著?不做沈宗庭的情人,要做他的女朋友?
這姍姍來?遲的三字。
沈宗庭嗓音里透著?鄭重其事,把她介紹給他的大哥,其實就?是把她介紹給他的家?人。
這一刻,她心情難以言喻。是感慨于自己終于等到了這個身份?還?是感嘆于哪怕有這個身份,最?后?仍避免不了分開?
抑或是,感慨于他在這個衣香鬢影的隆重場合,為她冠以“女朋友”的身份,保全了她那點早就?稀薄到不能再稀薄的自尊心?
她知道,像她這樣?平民階層出來?,除了美貌一無所有的大學生,在他們這些太?子爺眼里,是沒什么體?面的。
她這次回來?,也未曾希冀過體?面。但沈宗庭愛護她,人人都看得見。所以她也就?有了體?面。
“孟小姐,不錯。聽說還?是港大的學生,怎么不多讀兩年研究生?”
“沒有讀的必要。”孟佳期回答。她不是隨大流的那類人,不是人人都擠破頭?顱讀研究生,她就?要讀個研究生的,她有自己想走的路。
“既然沒有讀的必要,那孟小姐的打算是什么呢?”沈毓白問。
其實,這有些超出長輩關懷的范疇了。沈毓白也不是一個擅長關心小輩的長輩。只是,女孩那雙清冷又熠熠生輝的眼睛,讓沈毓白格外過問了兩句。
“先去業(yè)界做兩三年,把學到的理論?知識用到實踐,若有必要,再回學府深造�!泵霞哑诤喍袒卮稹�
“不錯。孟小姐定?制的西裝的確有一套,以后?我給介紹幾單�!鄙蜇拱渍f著?,示意一旁的助理。那助理從上?衣口袋里取出沈毓白的名片,遞給她。
孟佳期有短暫的怔然,隨即雙手接過,表情平靜。
這期間,沈宗庭一直在旁邊看著?,唇角笑意淡淡。其實期期就?是這樣?。從一個純粹的、雄性的角度來?看,她是很帶得出手的。她優(yōu)秀、美麗、得體?,能滿足雄性內心深處的虛榮心。
面對孟佳期的回答,沈毓白笑容得體?,目光掃過孟佳期,她不光年輕——同她一樣?年輕的姑娘多得是,對他們這個階層來?說,就?像嫩綠的韭菜一樣?不缺。難得的是,氣質好,專業(yè)能力強,條理和邏輯清晰。
沈毓白心中暗自感慨,到底是他這個堂弟眼光高又好,被他找到如此出挑的姑娘。
回程的路上?,沈宗庭心情異常好,一上?車就?把她側抱在腿上?親。
“你...瘋什么...”饒是把一切都給他了,她還?是害羞,無法在房間以外的場合和他如此這般。他也不介意,把隔板落下,手不老實,差點兒想順著?后?背的開口剝下她的華裳。
一瞬間腦中閃過一些片段,當他未.著?.寸.縷在她面前時,那時的期期特別可愛,一臉驚恐地看他,怯怯地害怕,哭著?說放不進來?的。他柔聲哄她,說孩子都生得出來?,怎么會放不進來??
“沒瘋,我...很開心�!彼吐�,又去啄她的臉頰。
他想,不是Sex
Partner了,是女朋友。
他想讓她當他女朋友的。只要她愿意和他在一塊,他什么都能給她。他要把世界上?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
星河璀璨
“小女友�!鄙蜃谕ポp輕一句,
落在她耳心里?。孟佳期顫了顫,沒?有拒絕。
其實她隱隱約約懂的。
沈宗庭在以一種溫和又不遺余力的方?式,給她介紹資源。就?比如帶她去圈子里?各種各樣的聚會,
讓她加了不少貴婦人?的WA,這些貴婦人就是她工作室的目標人?群。
吸納了幾位投資人?的投資,
她的工作室已經初步開起來了,
取名“
E
essential”,
E取自Echo,回音,
余音不絕,綿遠流長。essential,基礎而必要的,
必不可少。
孟佳期一直堅信,
一件正?式的經典復古正?裝,在衣櫥里?必不可少。
她就?是要做別人?替代不了的正?裝。
這種給她喂資源的方?式,比他簡單粗暴給她砸錢要溫和得多。起碼經過了第三方?之手,
沒?有那么?強烈的、赤.裸,
讓人?心里?更?容易接受。
當然,貴婦們放著這么?多大牌定?制不要,
憑什么?找她一個小小的、大學本科畢業(yè)的設計師?還不就?是看著沈宗庭的面子?
工作室開張的那天,
沈宗庭拉了不少時尚圈內有清名的學者教授、一線設計師來給她站臺。
那架勢和陣仗,比中環(huán)銀座她工作室門面外的十八架“開張大吉”花籃還要熱烈紅火。
而這些人?情,
沈宗庭也要替她還掉的。人?家用了她定?制的西裝,沈宗庭又?如何不給人?面子?很明顯的佐證,
是沈宗庭的局多了起來。
很難想象,
他這樣一個煩于應酬、對于人?情往來能少則少的人?,會被大腹便便的老總在走廊拉住,
給他點上一支中華,陪著笑,“沈先生,南區(qū)的度假村開發(fā)您考慮下我們…”
老總們一邊給他點煙,一邊不遺余力地暗示,他夫人?在孟佳期那兒下了單子。
只?要是涉及到她的事,他有十二分的耐心。該通融的、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就?都給過了。
有那么?多種給她喂資源的方?式,他偏偏選擇了對他來說最費勁的一種。禮叔默默將沈宗庭為孟小姐做的一切看在眼中,也將孟小姐的疏離、冷淡、漠然看在眼中。
禮叔有時候想,沈宗庭他有意識到,他比他自己?所能想象的還要愛這個女孩嗎?
或許,因為她而終結不婚主義,也不是不可能。
“這是高位者為愛低頭。你懂吧,高位者的愛,不是他給你買多少鞋子多少包包,買包買鞋,在他們那里?不就?跟菜市場買大白菜一樣?而是,他們愿意為了你,做了多少他們不愿做的事�!�
“沈先生那么?煩于應酬的人?,為你做到這種地步,很難得�!�
葉酩是這樣對她說的。畢業(yè)后,葉酩一面跟著商墨成,另一面在G家的奢侈品柜臺做了柜姐,她所在的門店就?挨著孟佳期工作室的門面,兩人?時常有往來。
所以還是那句話,沈宗庭這個人?,看起來既薄情又?情深。
工作室開起來后,孟佳期變得格外忙碌。
連生日都不大記得。還是沈宗庭有一日忽然說,“期期,到你生日了,帶你出去玩。”
七夕是她生日。自從孟良去世?后,她搬出小時候住了很久的紅房子,就?不怎么?過生日了。也不知道沈宗庭是怎么?知道七夕是她生日的——
反正?他就?是知道。
“怪不得你叫佳期。農歷七月初七,的確是個好日子�!彼钪浇且还�,又?把她抱到他腿上,頭埋下去,埋在她纖細瑩白的頸窩里?,輕輕地蹭。
那時,她正?坐在書臺前,看助理給她送來的選版和色卡,對比每一種顏色在不同光源下的效果。
聽見他的話,她“嗯”一聲,覺得被他蹭得很癢,忍不住要從他懷里?下來。
“別鬧,晚上再鬧�!彼p嗔一句。
“晚上有晚上的鬧法,”他啞聲,眼神驀地暗下去�!澳抢�?還疼?要不要再幫你清理一下?”
說話間,他手已?經拿住了她踝骨,想將她提拎起來。他是過了那個狂熱的階段,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他的過分,剛開始那幾天磨著她要了她太多次,像從河蚌里?索取珍珠,磨破血肉,而她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他格外珍視那時她的每一次反應,不論是她一聲低泣,還是美眸的失焦,還是驟然的緊縮...他都及時地捕捉,加以碾磨,啞聲,“寶寶,要到了嗯?是不是這里??”
他說過,要給她最好的。
這種難以啟齒的問題,她又?如何回答他?
女孩瑩白的臉泛上紅靄,那紅,好像從肌底里?透出來,她膚若皎玉,腦中蕩漾的,卻是他溫熱地來回掃過,輕輕咬噬的滋味。
“不要�!彼裏o力地推拒,不知道話題這么?就?到這兒了。眼前這場景,倒是讓她依稀想起《暮光之城》中有一次愛德華和貝拉對話,說羅莎莉和埃里?克剛在一起那十年,他恨不得避這對兒吸血鬼夫妻遠遠的,否則他的讀心術要聽到他們腦中帶顏色的想法了。
孟佳期暗想,如今她和沈宗庭,也差不多是這副沒?羞沒?臊的情景了,就?連吸血鬼愛德華都不想靠近他們。都怪沈宗庭,實在太壞也太會,帶著她噬骨銷魂地沉淪。
所以后來即便分開,每月有那么?幾天,她也總是無動于衷地想起他,需要他。
對于生日她是沒?什么?想法的,只?想胡亂地過去,沈宗庭不肯,非讓她那天把時間空出來。她無法,也就?同意了。
那天他帶她去山上過了一個生日。其實那個生日開頭并不那么?美好。她不明白,沈宗庭為什么?那么?執(zhí)著,非要帶她去山頂露營。
很郊區(qū)的一個山,一點兒人?煙也沒?有,也沒?有星火。沈宗庭背著登山包,走在前頭開路,她跟在后。
走到一半,山里?風涼往身上一吹,孟佳期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荒郊野外的,拋尸在哪條溝里?都不知道。
這樣想著腳下步子就?頓了下。
沈宗庭回過頭,勾唇,幽深黑眸把她從頭看到腳似。
“期期,你腦子里?又?在想什么?了?”
嘖,被他抓住了。他是有讀心術嗎?
還沒?等她嘴硬,他就?接下去,“等會你就?知道了�!�
那晚山頂的蚊子格外多,長腳的花蚊子,咬起人?很癢,嗡嗡嗡,叫得人?也心煩。沈宗庭取出殺蟲劑噴了一圈,回頭看她瑩白的一張小臉裹在魔術巾里?,額頭被咬兩個紅包,兩只?纖手一下一下揮舞著,很有些不忍心,扯出一件雨衣給她。
“裹著,在那里?坐著等我�!�
她照做了。然而她坐著他在干活,這種場面分外詭異。
他把營地清理干凈,在扎帳篷。
或許,這也是沈宗庭第一次來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也不知道他要來這兒做什么?,他肯定?是第一次自己?清理雜草,第一次拉帳篷,也第一次在夏日的夜晚里?,被蚊子咬得生無可戀。
但?等帳篷支起來、殺蟲劑發(fā)揮效果之后,一切就?都變了。帳篷最底,鋪了厚厚的海綿軟墊,舒服柔軟。
“躺進去。”他說。
帳篷很小,只?夠容納兩個人?。他們躺在柔軟的地墊上,上臂緊緊挨著。沈宗庭把帳篷頂部?拉開,明黃色的棚頂被他收束到一邊,露出透明的一層頂。
“要關燈了。”他俯身附在她耳心,低聲。
這時候還神秘兮兮的。她難得有些懵,借著馬燈一霎的光暈,看到他英俊無儔的輪廓,她被他黑眸攫住,心突突跳了兩下,忽然涌起一絲恐慌。
一種要被狼吃掉的恐慌。
她猶豫著開口。
“你帶我來這里?...是要野戰(zhàn)?”
說出“野戰(zhàn)”這個詞,她臉都燒起來,面頰發(fā)燙。
“...”沈宗庭有一秒都被她噎住,不知道是她腦回路太清奇,還是他在她心底就?那么?齷蹉?
他干笑一聲,在一豆燈光下打量她,目光研磨她,猶如研磨一塊上好的美玉。從20歲到21歲,她好像變得更?美了,怎么?看都看不夠。頭發(fā)燙得微卷,如緞,鋪在枕上,因為他的多次采擷,眉眼中多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妖嬈,從無暇的眸底中透出來,既天真又?性?感。
沈宗庭想,孟佳期實在是很妙的一個人?兒,平時她撲到專業(yè)上,說起專業(yè)時頭頭是道,會綜合晚宴環(huán)境和基調,甚至是場合壁紙的顏色去考慮服裝用色。但?某些時候,她又?迷迷瞪瞪的,不知把腦子用去了哪里?。
“我有這么?混蛋嗎?”他一聲輕笑,嗓音低啞不緊不慢�!斑是你想試試?”
他手曖昧地撫下去,在她肩線處流連。
“不想�!彼薏坏冒涯X袋埋進枕頭里?,心里?悄悄地說,你就?是有這么?混蛋。
燈光真被他熄滅了。孟佳期睜著眼睛,適應了黑暗。
“看天上�!蹦腥�?低啞的嗓音響起,一絲繾綣的溫柔在她心尖拂過。
透過透明的蓬頂,她看到了什么??
黑紫的天幕里?,橫劈過一道光亮的縫隙,星河璀璨,星光點點,旋轉,跳躍。閃爍的星辰猶如黑絲絨上的珠寶,又?像篝火露營時升起的輕煙,像細碎的燈火。那道光亮的縫隙是銀河,宇宙的塵土是亮金色的。
是璀璨星河,是宇宙里?,那些以億年計的星云。
俯仰天地之間,在蒼穹遼闊中,越顯人?之渺小。他們成了兩個依偎的、小小的生命。
孟佳期忽然不想再和沈宗庭計較了。
起碼今晚上,想依順著他。
在港城也如過客,凄風苦雨之際,還是只?有他能給她一個肩膀。
午夜零點到來之際,他伏身,貼住她耳心。
“期期,生日快樂�!�
我的女孩,生日快樂。天天快樂。
“這就?是你要送我的禮物?”此時,孟佳期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嗯。”他低聲,指給她看�!耙箍绽�?最亮的那三顆,夏季大三角,最上面那顆是織女星,下面那顆是牛郎星。”
“星河在它?們之間穿過去...”
,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借著星光,望住她眼睛。
他不怕麻煩、不辭辛苦地帶她來到這里?,就?是為了送她一場璀璨的銀河,因為她叫“孟佳期”,生日是農歷七月初七,在這天牛郎和侄女會相會。
到了他這種程度,錢不稀罕,鉆石珠寶都不稀罕,稀罕的是用心。
難忘他肯用心。若不是他,她怎么?也不會看到這場璀璨星河的。
沈宗庭就?是這樣,清醒的時候他比誰都清醒,都抽離�?沙翜S時,他又?比誰都沉淪,都極致,浪漫起來又?比誰都浪漫,像奔赴一場此生唯一的心動,唯一的認真。
后來回頭想想,他說要給她最好的。他全都做到了,最好的愛,最極致的浪漫,最極致的體驗。那一晚的體驗,極致到她眼泛淚花,整個人?好似不停地在上升,直升到銀河里?去,成了宇宙里?一粒塵埃,在廣袤無垠無邊際的世?界里?飄飄揚揚。
大概真的,沒?有人?能抗拒沈宗庭吧。他真是讓人?一眼沉淪、再度沉淪的存在。
他握住她踝骨分開,蹭到她柔軟內側,帶起陣陣顫栗,她的肌膚因他而繃起白玉似的小疙瘩�!拔疫M來了�!彼且晃撬�,破入。
那一夜她罕見地配合他,嬌媚的低叫持續(xù)了很久,在瀕臨邊緣之際她忽然張口,咬在他突起的性?感喉結上。沈宗庭一聲悶哼,因為這一咬她急劇收縮,纏緊,差點兒讓他投降。以地為床,以天為籠被,他們在這古老而激烈的糾纏里?,完整地釋放,同時到達頂端。
混沌地淋了一場他的雨,孟佳期無聲啜泣。因為她想起以前零星看到過的,天上的牽牛星和織女星,在同一片星空之下顯得很近,但?實際距離是25億光年,永遠不可能相見。
七夕過去之后,兩人?之間關系緩和了不少。孟佳期想,能怎么?著?
她不能夠否認沈宗庭愛她,他確實是愛的�?墒撬膼�,也就?到這兒了。
想要再往前推進一步,不可能。所以,他就?瀟灑地當一個“無所拘”的浪子,肆意瀟灑這一生吧。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從山里?回來后,孟佳期便把所有精力放在了梁風忻的大秀、以及工作室上。
梁風忻要辦的這場大秀,還是交由Tera承辦,是以孟佳期再度和原同事有了接觸。
只?不過,這次她不是以一個場后的身份,而是以模特的身份。作為壓軸模特,梁風忻對她委以重任,特地花重金聘請了培養(yǎng)過眾多國?際超模的Fabian對她進行教學。
Fabian雖然是個光頭老男人?,但?嫵媚起來比女人?還嫵媚。他走臺步的一舉一動、一個抬腿一個轉身,都能讓人?忘卻他外表,沉浸在他帶來的動覺盛宴中。
孟佳期甚至覺得,她不僅僅是在學走臺步,她是在跟著Fabian學習如何做一個時尚優(yōu)雅的女人?。
,盡在晉江文學城
現在的她,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彩排的空隙
銥誮
,Amy照樣來找她談天說話,把她離開Tera后部?門發(fā)生的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跟她說了。
例如,當年和楊誠、Lisa走得近的那幾個女孩子,不知道是怕被搞還是怎么?了的,也都陸陸續(xù)續(xù)從Tera離職了,走的時候灰溜溜夾著尾巴走的。
“期期你這條手鏈真好看,我認出來啦,這是Kochert的珍品吧?居然能在你手上看到,我真是托了你的福氣啦。”Amy語氣很軟很甜。
那條手鏈是金絞環(huán)鑲嵌紅藍寶石,做工精致,金光熠熠。孟佳期聽Amy說好看,便把手鏈舉起來,大大方?方?地共同欣賞。
“Kochert曾經是奧匈帝國?的皇冠珠寶供應商,王公?貴族的象征,飾品都是限量供應的。期期,你現在也是王公?貴族了�!�
孟佳期也格外看了幾眼她的手鏈。其實她如今的衣著、穿搭,也都是沈宗庭那邊的人?在管著,每天有專人?搭配好,她穿什么?用什么?,完全不用操心。
說白了,就?是沈宗庭錦衣玉食地養(yǎng)著她。
在她看來,兩人?之間無形的隔閡一直存在,她也懶得對他的行為提出異議。
若是他覺得,給他這些,能讓他心里?好過一點,那便也隨他去了。
無形之中,隨著她地位的抬升轉變,身邊人?對她的態(tài)度也變了。不自覺地,變得對她更?小心翼翼,對她更?討好,話題也都圍繞著她打轉。
一瞬間,孟佳期有點懷念那個因為她傷心難過就?把她帶到頂樓吃蛋糕的姑娘Amy,懷念那個知道她位置被擠占后,破口大罵了楊誠幾個小時的Amy。
這就?是高處不勝寒。
或許在Amy看來,她和她們已?經不是一個階層了。如今,和她接觸的人?,都是梁風忻這樣家世?好、資歷又?深的。梁風忻還帶她出席了英式下午茶宴會,認識了不少貴婦。那些貴婦們都慈祥和藹地叫她“孟小姐”“妹妹”。
,盡在晉江文學城
孟佳期說不難過是假的。
這點難過很快被收斂起來,因為梁風忻進來了,Amy朝她揮揮手便出去了。
這是最后一次彩排,梁風忻要求帶妝彩排,一切按照正?式標準過一遍。
孟佳期坐在化妝鏡前,梁風忻晃眼一看,佳期的膝蓋怎么?像是有傷?陷入工作狀態(tài)的梁風忻風風火火的,一個蹲下,把孟佳期的裙子掀了掀。
白色羊毛裙的裙擺下,女孩一雙腿修長白皙,纖細筆直,就?連小腿彎的弧度都透著誘人?的性?感。只?是她膝蓋發(fā)紅,烏青紅紫一片,襯在細嫩雪白的肌膚上,越發(fā)顯得觸目驚心。
“這是...怎么?弄的?”梁風忻失聲叫了起來。
問出來后,她才后知后覺地感到不對,目光里?,孟佳期的臉“唰”地紅了,細密的眼睫微微顫動。膝蓋上的烏青...梁風忻也驀然反應過來,是自己?嘴快了。這還能怎么?弄,肯定?是膝蓋磕在梳妝臺、櫥臺等物上,才會這般。
饒是如此,她看著眼前嬌媚的女孩,還是不得不感慨一句,她小叔公?真是吃得太好太香了,也不知道憐香惜玉,女孩子膝蓋被他弄成這樣。
孟佳期把裙邊翻回去蓋住膝蓋,一時不知怎么?說。這還能怎么?弄?還不是沈宗庭弄的?自從破戒之后,他似乎就?沒?有節(jié)制過,什么?位置都要試,非要把她翻過來撐著。其實她不喜歡這樣的,那樣開墾得太徹底,他又?天賦異稟,簡直要把她弄壞。她哭著求饒,也無濟于事。
更?讓她難堪的是,烏青的膝蓋便也把她和他私底下放蕩的、放縱的、沉淪的一面展現了出來。
意識到她的窘迫,梁風忻咳嗽一聲,低聲安慰。
“不要緊,我讓造型師用點粉底打一打。你要穿的裙子雖是開衩的,打了粉底應當也看不出來�!�
“...距離開秀還有幾天,養(yǎng)一養(yǎng)還能好�!�
孟佳期說不出話,只?能紅著臉訥訥點頭。
作為模特,身體自然要干凈得猶如畫布一般,沒?有任何淤痕才好,這樣才能保證,觀眾的目光百分之百是放在衣服上的,不會被模特搶走注意力。
梁風忻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孟佳期:“佳期,你現在和小叔公?,到底是什么?關系呀?”
她現在覺得,這兩人?的關系像霧里?看花似的,讓人?辯不分明。以前很明顯是佳期處于低位,是她不顧一切地、熱烈地愛著沈宗庭。
但?現在,好像不一樣了。孟佳期表現得太平靜太清醒,全然沒?有了之前飛蛾撲火的狀態(tài),反而是她小叔公?,剃頭挑子一頭熱。
“睡覺的關系唄�!泵霞哑谡Z氣中滿是淡然無謂。
“?可是,小叔公?說,你是他女朋友啊�!绷猴L忻細細看著她的表情,不敢相信。這兩人?的關系是完全倒轉過來了?
“可能在他看來是女朋友吧�!�
孟佳期笑。
其實她不是一個輕易需要感情慰藉和支撐的人?,所以她不會輕易談戀愛。在她看來,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就?像耍流氓。兩個人?可以試著接觸,看合不合適,不合適就?分開。但?不能一開始就?抱著注定?要分開的想法去談戀愛。
她清晰地知道,目前他們之間的感情,就?是空中樓閣,無根之木。
所以不如一開始就?清楚的好。
“在我看來,就?是那種關系,他給我錢和資源,我和他睡覺�!�
她一向如此,善于戳破善意的泡沫,直面真相的鮮血淋漓,起碼在她這兒,真相便是如此。
一墻之隔的門外,沈宗庭手里?拎著福記的薄肉餛飩,正?要推門的手忽然停在原地。女孩清凌凌的嗓音傳進他耳中,好像給他心上悄然來了一拳重擊。
心臟驟痛。
一旁的禮叔自然也聽到了化妝間內女孩的話。他不由得轉頭看向沈宗庭。高大英俊的男人?霎時間面色蒼白,薄唇發(fā)青,推門的手停頓在那里?,沒?有放下來,但?也沒?有再推出去。
禮叔隱隱有一種感覺,沈宗庭要裂掉,要碎掉。他像被蠟和鳥羽粘成的翅膀帶到天空的伊卡洛斯,興奮地要靠近那一輪圓日,卻被滾燙熾熱的太陽燒融了蠟,在短暫的、幸福得接近眩暈的飛翔之后,墜往大地。
茶幾上
時間仿若靜止了好久,
又好?像只?是一瞬。
“還送嗎?待會就涼了�!倍Y叔不由得提醒一句。
“送�!鄙蜃谕ハ骂M線繃緊,咬肌用?力地牽扯,他不是個會被言語輕易影響的人,
此刻狀態(tài)卻全然不對?了?。
當真她就?沒有把他當成過“男朋友”?
可他卻真切把?她當成女朋友來愛護的。
最近她在訓練臺步,為了?保證舞臺效果她每天只?進食一餐,
他不想她餓著,
更不想她低血糖。
其實期期好?像不太會照顧自己,
她每天在忙自己的事業(yè)、忙梁風忻的事業(yè),一直在苛待自己的身體?。
他想起有一次——
那時她還在港城大學讀書,
有一天晚上她說要吃餛飩,他那天正好?心情好?又有空,于是千里迢迢地給她送一碗過?去,
那晚她笑靨明?媚,
旋轉的睡裙裙擺下,步步生花。
那時盛景,此時不復。
“你還進去嗎?”禮叔問。
“不進�!鄙蜃谕ビ采O戮�?要敲門?的手,
迫使自己停在原地。眼前這?扇門?,
成了?隔絕他沖動?最后的阻攔。他甚至不敢想,他要是進去了?,
會怎么樣?
他怕他控制不住他自己。有可能會做一些傷害到期期的事。比如,
強硬地把?別人趕走,單獨把?她留在那里,
掐著她腰肢,吻她,
占有她。只?有真真切切感受她在他懷里,
他才會好?受些。
餐盒被交給工作人員,沈宗庭大步離開了?后臺,
禮叔清咳兩?聲,跟上。
終有一天,高高在上、游戲人間的沈宗庭,也要嘗盡這?至情至性?的情感之苦,在愛河里浮沉?
就?如《悉達多》里的悉達多,哪怕身在河邊,依舊要受盡小悉達多遠離他、不愛他之苦?
禮叔默然長嘆。年近花甲,歷經風風雨雨的,此時也對?此束手無策。
不知沈宗庭會如何作想?驀然回首,孟小姐已不在燈火闌珊處。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老爺和夫人還活著,也許沈宗庭就?不會成為現在這?般。也許,他也就?不會一次次地糾扯著孟小姐,愛不得,放手更不得。
餐盒送到時,還冒著熱氣。女助理說,是沈先生送過?來的。
“小叔公...也會給人送吃的啊�!绷猴L忻在一旁看著,眼白差點都要翻上去。
“難道他給別人送吃的,這?很稀奇?”孟佳期打開餛飩的薄蓋,用?湯勺輕輕抿了?一口熱湯。
“是挺稀奇。如果脫離了?禮叔,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別說照顧別人了?�!�
“他連油瓶倒了?都不扶,真正的大少爺。”
“還能有什么?潔癖唄。他潔癖很嚴重的�!�
說實話,孟佳期實在無法把?自己認識的沈宗庭和梁風忻口中他的形象聯系在一起。
潔癖嗎?
但他握住她踝骨分開的時候,可沒有絲毫遲疑。還是她勉強維持一點女孩家的羞澀,不洗完澡不給他胡來。
想著想著她竟然在化妝室里渾身發(fā)酥,腦中夢回他唇舌游動?帶來的顫栗和快感,不禁為自己的“齷蹉”嚇了?一跳。
抬眸一看,鏡子里清晰映出她的臉頰,眸光生艷,臉頰酡紅,臉色瀲滟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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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結束后,孟佳期忽然不那么想回酒店,她游蕩在中環(huán)的街頭,想著她和Amy的對?話,忽然發(fā)現,隨著她地位驟然抬升之后,不少朋友都主動?或被動?地離她遠去了?。
是她工作太忙,疏于聯系?還是她們覺得,不屬于同一個世界后,沒必要再往來了??
猶豫了?下,孟佳期給Amy發(fā)了?條WA,問她想不想同她一起打卡中環(huán)新?開的一個咖啡館。
以前還在Tera實習,Amy最喜歡帶著她打卡咖啡館了?。
「不好?意思啊期期,明?天我要陪我男朋友去醫(yī)院看智齒,實在抽不出時間qaq,下次怎么樣下次我一定陪你~」
那邊,似乎是有字斟句酌過?,才把?消息發(fā)過?來。
是真的生澀了?、疏遠了?。
她是暫時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但似乎也失去了?些東西,一些她原本很珍視的情誼。
走到中環(huán)熱鬧的街頭,看天橋交錯,道路兩?旁大廈猶如傾頂,孟佳期第?一次生出友朋凋零之感。
人長大只?需要一瞬,意識到朋友就?是一陣一陣地來一陣一陣地走,也是一瞬。
回到酒店時有點晚。
她立在玄關處,脫掉高跟鞋,換上舒適的羊皮拖鞋�?蛷d里很黑,沒有開燈,她摸索到墻邊,“啪嗒”一聲,幾何形狀的吊頂燈亮起,勾勒出沙發(fā)上沉默巍峨如高山的輪廓,孟佳期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