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以為顏無垢也喜歡蒲遙,當時還暗暗針對了他。
如今才知道,他定然是如兄長一般擔心蒲遙的,但是也應該非常滿意他,要不然怎么會愿意讓蒲遙和他如此親近?
孟驚寒一聽,也放下了心:“最近明月教可是有什么事?”
“不知道師兄有什么事,但是他最近忙得很�!�
“若是有什么孟某能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
兩人說了一些話,今日倒不是那樣急切的親熱,但是他仍然給蒲遙輸了些內(nèi)力,調(diào)理了內(nèi)息,確保他功力運轉平穩(wěn),才是放心了下來。
“遙遙何時再來?”
“往后我會找你的�!�
蒲遙回去打坐兩個時辰,調(diào)理了內(nèi)息,但總覺得陽氣渡入,沒有唇齒相接有效果。
那是當然,他師父給他的功法里就寫著要那樣做,當然還有些更為困難的還沒有涉及,只是蒲遙覺得如今這樣已經(jīng)足夠了。
妄影在蒲遙的門外守著,今日見蒲遙沒和那姓孟的那般親近,也松了一口氣。
不想蒲遙和那男人親近。
但他沒想到,蒲遙練的竟然是春月功。
巫山派的春月功?當然不是。
他能夠百分百確定,是五百年前,幾乎已經(jīng)成為禁法的春月功。
此功害人頗多,與吸功大法異曲同工,還容易沾染情孽,甚至練功者多數(shù)因情孽走火入魔,或者含恨而死。
因爐鼎之法乃是切身親近,易日久生情,愛上爐鼎者也是有許多,愛恨交割容易滋生心魔。
因發(fā)生了許多慘事,最終此功法成為了禁法。
沒想到蒲遙竟然練的是春月功。
他也會愛上自己的爐鼎嗎?
妄影抬起手握了握照射而來的日光,金色的光虛無縹緲,在他的指縫投射出斑駁的影子。
他的內(nèi)力是在空中呈現(xiàn)淺色的藍,冰寒無比,和春月功一樣,是屬于極寒之力。
蒲遙是男子,因此練得很是困難,對身體的損傷更大,若是有純陽之體做他的爐鼎是再好不過了。
孟驚寒或者霽華,幾乎都是純陽功法的代表人物,他們作為爐鼎最是合適。
可蒲遙雖是魔教中人,卻是心思純善,他可能沒有把人做爐鼎的意思,不管他最終會不會愛上自己的爐鼎,都會對孟驚寒很好。
他如脫力般垂下了雙手,仰頭安靜的看著天空,耳邊是蒲遙輕微的呼吸,他知道,蒲遙正在打坐練功。
他雖資質(zhì)不行,卻也十分用功,碰上純陽之體,對于練春月功者幾乎是撞了大運。
真的要殺了孟驚寒嗎?
還是挑斷他的腳筋、毀去他的容貌、割去他的舌頭,挖了他的眼睛,讓他只做蒲遙修煉的爐鼎?
抓一個人比殺一個人更難。
更何況此人武功極高。
妄影從白日守到了晚上,端了食物進去,又繼續(xù)守著。
一日又一日。
他這些時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這樣守著,聽著房內(nèi)細微的聲響,判斷蒲遙在做什么,竟然覺得不無聊,甚至十分有趣。
外面是日升月落、是散落又攏聚的煙霞,安靜又平淡,陽光、雨天,一切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實。
如果能一輩子這樣就好了。
他眼眸一動,突然看見了顏無垢來了。
他低下頭顱,本想恭恭敬敬的行禮,顏無垢卻擺了擺手。
也對。
他此刻是蒲遙師父的裝扮,估計要騙著房間里純?nèi)坏男∶廊俗鍪裁词铝恕?br />
妄影如他的左膀右臂般,推著他進了屋。
一進門就看見蒲遙,他正好抬起了頭,光影錯落,他美麗得如神明一般。
見著自己師父來了十分高興,還嘰嘰喳喳的和他炫耀自己功法如何如何長進,還畫了大餅說要如何如何孝順他師父。
他這樣天真爛漫的描述著,仿佛他的師父、那作惡多端罪該萬死的萬剎,是個疼愛他又有些嚴厲的師父。
可他不知道他的師父早就死了,眼前的男人就是兇手。
顏無垢好心情的聽著,差點忘了今天的目的,好一會兒才說:“遙遙,師父之前給你的東西呢?”
妄影知道,他家主子終于要打聽崇明國寶的下落了。
“�。俊逼堰b絞盡腦汁的想了想,然后又“啊”了一聲。
“師父說的是陽春雪嗎?”他惱道,“我差點忘記了這件事了,陽春雪還在孟大哥手中!”
“孟大哥?”顏無垢的臉沉了下來,“你竟然喊得如此親熱?如今還和他見面是不是?”
蒲遙“哼”了一聲,“我當然和他見面,徒兒的功力漲得如此之快,多虧了他�!�
“那也不能如此親熱,他不過是個工具罷了,對、對了,他還拿了陽春雪,他怎么拿的?”
蒲遙有些生氣了,“還不是當初聽了師父的話想強迫他,若不是陽春雪藏在牙齒里,我以功法催動,讓他昏睡過去,后來怎么會讓他抓住把柄!”
顏無垢臉色陰沉,一邊飛速思考藏在牙齒里一樣小的陽春雪是不是他崇明的國寶,一邊想蒲遙都藏在牙齒里了,到底怎么被那男人搜出來的?
難道用手指、進去?
正臉色沉沉的想著,語氣陰冷起來了,“師父給你的東西竟然讓他拿去了?你怎會和他如此親近?”
本來是高高興興說著話,蒲遙也是聽從師父的話找了男人,而且這個男人不僅有錢還功夫好,更重要的是聽他的話不害他,他師父還有什么不滿?難不成是怪他弄丟了陽春雪?當時也沒說是這么重要的東西,只說好好收著,配合春月功發(fā)力便成一味毒藥,關鍵時刻能保命。
蒲遙‘哼哼’兩聲,“師父若是要,我去找孟大哥拿便是,反正我們現(xiàn)在關系好得很,他可聽我的話了�!�
他說著已經(jīng)跑了出去。
顏無垢面色一凝,也暗暗跟了上去。
他也好奇,這孟驚寒,到底是如何心甘情愿給蒲遙吸功的。
第133章
我當采花大盜的那些年14
蒲遙算是聽話的,出門前戴了帷帽。
如今武林大會已經(jīng)到了白熱化階段,前些日子有兩個對家門派比斗,差點雙雙滅門,比賽暫停了一段時間,好在孟驚寒處理得不錯,在這么大事件發(fā)生的前提下,最后竟然依舊安安穩(wěn)穩(wěn)的讓武林大會正常進行。
因為此事,孟驚寒的聲望高了起來,從前質(zhì)疑他年輕沒有經(jīng)驗、干不了什么大事聲音漸漸小了。
進入決賽十位中包括明月教的顏無垢,蓬萊的湯旭,昆侖派的霽華真人,少林的逸空大師,七王爺韓玉座下武人張越,以及武當?shù)拿象@寒,其余幾人也都是中原武林大派中的人物。
霽華真人和孟驚寒的比斗之約如今是鳳棲山的熱門話題,決賽中兩個人必然有那么一戰(zhàn),接下來的幾場決賽都萬眾矚目,比斗已經(jīng)到了尾聲,觀眾卻沒有減少,甚至還有人陸續(xù)來鳳棲山,就是為了一睹武林高手的風采。
這場賽事過后,武林英雄榜恐怕要重新洗牌了。
這日蒲遙去找孟驚寒,既沒有在三日之約的時間,也沒有提前寫信來告訴他,而是直接去了武當找人。
孟驚寒身邊的侍衛(wèi)遠遠就看見了蒲遙的身影。
他近來稍微知道自家盟主和這漂亮小魔頭的關系,每次都給他們盟主遮掩,也負責注意蒲遙的動向,人一來便連忙迎了上去,“蒲公子!”
漂亮小魔頭從來不找他們家盟主,都是他們家盟主主動上門,頭一回見小魔頭上門來找他們家盟主,幾乎是歡天喜地的迎上,“蒲公子,我們家盟主茶不思飯不想等您等得好苦,您可總算來看他了!”
可想而知盟主大人知道蒲遙來了會多么高興。
這兩天他們家盟主大人還找他來分析感情問題來著,原因是蒲遙讓他這段時間別來找他了,盟主思慮許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錯了,他自己想不通,便來和孟三傾述。
孟三作為孟驚寒的心腹,自然早就知道了自家盟主早就被那小魔頭迷得神魂顛倒,已經(jīng)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
好在小魔頭雖然是碧影派,但是也沒做過什么實質(zhì)性的壞事,若是往后兩人能修成正果,也算是幫助小魔頭改邪歸正,乃是大功德一件。
他對于蒲遙和自家盟主的事情持贊同態(tài)度,也希望盟主能得償所愿。
因此蒲遙來了,他高興得要命。
這小魔頭雖然是碧影派的,卻是受歡迎得緊,不僅昆侖的霽華真人對他虎視眈眈,還有蓬萊的湯少主暗中窺視,明月教的大護法態(tài)度也十分曖昧。
前有狼后有虎,他們家盟主處境堪憂,如今蒲遙竟然親自來了,這必須要好好抓緊他!
暗暗伏在墻頭的顏無垢,聽了武當小弟子這番說辭,臉又黑了下來。
“茶飯不思?怎說這種不要臉的話,說得好像在等情人似的?”
妄影心說這賤人如今以為自己是蒲遙的情人,還因著蒲遙還對明月教格外優(yōu)待,已經(jīng)是自詡是明月教女婿的態(tài)度了。
難道您沒發(fā)現(xiàn)最近行動都變得容易多了嗎?
這就受不了了?若是看到兩人親熱的情形,主子還不得發(fā)瘋?
千萬不能讓主子看見。
不然一定會發(fā)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妄影說:“是孟驚寒一廂情愿�!�
“哼,那是必然。”
妄影又說:“如今已經(jīng)到了武當?shù)亟�,若是再跟下去遲早會被發(fā)現(xiàn),主子,您且等著小主子拿國寶回來,到時候打開寶藏,一舉攻破中原武林,那孟驚寒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若此事暴露,恐怕不好收場�!�
顏無垢死死盯著蒲遙的背影,見那武當?shù)茏泳古c他十分熟絡的樣子,還請他要去哪里?開了門,進了屋,人就不見了。
顏無垢說:“我不放心�!�
說著,便潛入了武當。
………….
孟驚寒在沒有和蒲遙見面的時間里,要么是處理公務,要么是勤加練武,幾乎是一刻也不愿意停。
他對武林第一十分執(zhí)著,此次已抱著必然要登頂?shù)臎Q心,因此練武練得很勤奮。
“臨仙崖?”
“對,此地乃是我武當在鳳棲山名地,當年武林幾大高手在此地決斗隕落過,念云大師還在此悟過道,歷代掌門都在此地修行過,此地乃是巔峰武者來過的地方,傳聞在此修行能事半功倍,盟主近來都在此苦修。”
蒲遙愣了一下:“那我會不會打擾孟大哥了?”
“不打擾不打擾!”孟三連忙說,“您在此地等候,我告訴盟主,他便來了�!�
蒲遙笑道:“我找他有事,不用他來,我去找他便是�!�
他說著便運起輕功,朝臨仙崖飛了過去。
孟三見他功夫比之前好了不少,飛起來相當漂亮,像只美麗的蝴蝶。
他緊隨其后,略微先他一步領路。
不一會兒就到了臨仙崖。
蒲遙一眼就看到了孟驚寒。
整個臨仙崖宛如被橫劈成一半的棋盤,斷崖之外是萬丈深淵。
云霧往上升騰,是一望無際的云海,身臨此處可見世間渺小,風飄飄,若登仙一般,故名“臨仙崖”。
此地靈氣四溢,的確是練武的好去處。
孟驚寒光著膀子坐在棋局的中心屏息打坐,蒲遙來的一瞬間他就發(fā)現(xiàn)了。
他睜開眼睛,不敢置信般欣喜若狂,“遙遙!你怎么來了?可是想我了?”
他連跑帶飛就到了蒲遙的跟前,激動得捧著他的手吻了吻。
此時,顏無垢和妄影,跟到此處,正好發(fā)生了這一幕,妄影根本來不及阻攔,顏無垢已經(jīng)看到了。
他眼眥欲裂,“賤人!竟敢親遙遙的手!”
妄影急忙說:“主子,您冷靜些,其實小主子練的功……”
他話還沒說完,遠處的孟驚寒已經(jīng)把蒲遙抱了起來,摟在懷里轉了一圈,蒲遙的帷帽跌落,露出一張美麗的臉。
他宛如跌落在孟驚寒懷中一般靠著他,顏無垢甚至還看見孟驚寒輕輕吻了吻蒲遙的頭發(fā)。
孟驚寒生得高大威猛,肩寬腰窄,肌理溝壑十分鮮明,整個身軀強大又兇猛,骨骼、經(jīng)脈、肌肉的分布幾近完美,強大的雄性體魄以及深蜜色的膚色讓他看起來攻擊性十足。
將那嬌滴滴的美人抱在懷中,像是能夠輕而易舉玩弄和玷污一般。
碰一下,就仿佛被他污染了。
顏無垢一瞬間怒上心頭,已經(jīng)沖過去和孟驚寒打了起來。
孟驚寒狹長的眼眸,如寒霜一般,幾乎在十丈之外已經(jīng)捕捉到了這縷殺意,人一過來就護住了蒲遙連忙與之交了手。
竟然是個高手。
這時,蒲遙突然喊了起來:“師父!你怎么來了?你的腿好了?”
那邊的顏無垢也已然分了神,他一時怒火中燒竟然忘記了自己此時還是萬剎的裝扮。
他冷靜了片刻,便喊道:“遙遙,過來!”
蒲遙本想往他身邊走去了,但走到中間,又喊道:“師父別打了,孟大哥別打了,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誤會?”顏無垢怒道,“他輕薄于你,我親眼看見,還有什么誤會?!待師父殺了他為你解氣!”
蒲遙此刻只覺得他師父不講理得要命,便說:“師父教我輕薄于他便可?我們不過親一下,吸些陽力為什么不可以,別打了師父!你不是要陽春雪嗎?孟大哥給我了!”
顏無垢一看,竟然是一個用精致的琉璃做成的心型項鏈,里面放著的就是他們崇明的國寶,
也就是蒲遙口中的陽春雪。
什么叫“師父教我輕薄于他”?萬剎這老賊教的是什么?竟然教他這樣?卿卿我我難道是吸功的必要之法嗎?
可惡!
這什么老變態(tài)!
顏無垢氣得幾乎冒煙,難以想象這段時間蒲遙到底是怎么吸功的,一時間生氣的要命,對蒲遙喊道:“遙遙!到這邊來!我?guī)慊厝ィ ?br />
這孟驚寒的無極功非同小可,內(nèi)力深厚無比,繼續(xù)打下去恐怕不妙,他要把蒲遙帶回去,待大計成了殺了孟驚寒再說此事。
如今最要緊的是把陽春雪弄到手。
蒲遙見師父對自己如此大呼小叫,心中暗暗不爽,但是也不想下他的面子便說:“師父,你別打了!”
他又喊,“孟大哥,別打了!”
他一說,孟驚寒便聽話的停了手。
與此同時,也在暗暗打量蒲遙這位“師父”。
這便是臭名昭著的碧影派萬剎嗎?
不像。
很不像。
不是碧影派功夫的路數(shù)。
這人也不像個花甲之年的老人,更像個年輕人。
顏無垢不做其他拖延,連忙說:“遙遙快過來�!�
蒲遙拿著陽春雪,看了孟驚寒一眼。
然后朝他‘師父’走了過去。
才走了一步,突然一柄拂塵掠過,浩瀚的內(nèi)力直將幾人震得退后了好幾步。
霽華真人背負大劍,宛如天神降臨一般,輕輕落在了蒲遙的身旁。
他狹長的鳳眸看了蒲遙一眼,“別過去,他不是你師父�!�
蒲遙說,“他不是我?guī)煾福钦l是我?guī)煾�?�?
霽華真人手中的包裹一散,滾落在地,只見一顆頭顱從布袋子里滾了出來,直直朝前滾了七八步。
蒲遙嚇得大喊一聲,孟驚寒連忙上前,卻被霽華真人搶了先,先一步摟著他捂住了蒲遙的眼睛。
“這才是碧影派的萬剎�!�
前方的顏無垢手指略微發(fā)顫,細微的動作難掩他的心慌,“你胡說!遙遙快過來,為師帶你回去,誰是你師父你還不清楚嗎?”
孟驚寒沒想到霽華消失了這么久,竟然放出了個這么大的消息,他向來靠譜,他能拿著萬剎的頭來,就代表他已經(jīng)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此時不是他和霽華你爭我斗的時候,重要的眼前這個假冒蒲遙師父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這時,妄影也從暗處顯露了身形。
顏無垢殺了萬剎,是不爭的事實,如今,只能先把蒲遙搶過來了。
妄影說:“小主子,這些時日相處,是真是假,您自己應該心里清楚�!�
蒲遙從來沒有見過萬剎的真面目,不知道這腐爛的可怖頭顱是不是他師父。
但是對面那個“師父”,始終有些奇怪。
霽華真人并不是拖泥帶水的主,他做事一向干凈利落,他根本不等顏無垢一干人等狡辯,見妄影一副想趁機擄走蒲遙的樣子,便直接殺了過去。
他一動手,孟驚寒也動起了手。
兩人乃是年少時的好友,如同左膀右臂一般,深知對方在想什么。
霽華此刻雖然招招下殺手,但他現(xiàn)階段是殺不了這人,妄影和此人聯(lián)手,竟與他和孟驚寒旗鼓相當。
他要做的是——揭開他的真面目。
霽華出劍的一瞬間,顏無垢不敢拭其鋒芒,躲避的一瞬間孟驚寒已經(jīng)襲了過來,他心里一咯噔,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瞬間面罩被鋒利的內(nèi)力砍成了兩半,只差一寸就能劈開他的頭顱。
面罩落下,露出一張妖冶俊美的臉。
蒲遙的腦子一片空白:“師兄,怎會是你?”
霽華說:“他殺了萬剎頂替了他,若是你不信,可驗證萬剎脖子上的痕跡,可是他本命武器喋血扇所至�!�
一瞬間顏無垢渾身冰涼,眼前的蒲遙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蒲遙怒道:“為什么?為什么殺我?guī)煾�?為什么假冒他?�?br />
顏無垢沉默的站在那里,他低著頭,陰影將他深邃的眼眸籠罩著。
良久,他冷冷笑了起來:“為什么?”
“碧影派萬剎作惡多端,叛我崇明國,盜我崇明國國寶,致使百姓流離失所,尸骨如山,我殺他,是殺這個叛徒、殺這個賣國賊!我有錯嗎?”
蒲遙退后兩步。
他只知道碧影派是魔教,也知道臭名昭著,但是他師父一直對他很好,沒有半點他們說的毒辣、狡詐。
但不知道這些。
他師父做了這么多惡事嗎?
那作為碧影派的弟子,他需要承擔這些罪孽嗎?
顏無垢狹長的眼眸直直的看著蒲遙:“遙遙,我有錯嗎?只是殺人償命罷了!你手中的陽春雪便是我崇明國的國寶,關乎著萬千百姓的性命,遙遙你過來,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和你師父不一樣,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是你師兄,你快過來,我會永遠保護你,疼愛你�!�
孟驚寒冷哼一聲:“遙遙,別聽他廢話!”
他說著已經(jīng)朝顏無垢殺了過去。
這邊的妄影想悄無聲息的把蒲遙擄走。
但是他的掌心勁風抓過來,蒲遙竟然躲開了。
手中系著陽春雪的鏈子斷裂,一瞬間,陽春雪從他手中掉落,風一吹竟往斷崖掉落去了。
蒲遙滿腦子只有顏無垢那句“這關乎千萬百姓的性命”,知道這東西丟不得,連忙去撿。
不遠處的孟驚寒回過頭,眼眥欲裂,“遙遙!”
第135章
我當采花大盜的那些年15
宛如棋子散落一般,蒲遙那一瞬間就從斷崖滑落了下去。
此地本就險要,稍有不慎便會跌入萬丈深淵。
蒲遙抓住陽春雪的一瞬間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憑他的功力根本上不去一點。
此地更是無依無靠,還有石頭順著懸崖跌落。
完了。
當時蒲遙只有這一個念頭。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跌下山崖的時候,突然被人抓住了。
抬頭一看,是孟驚寒。
孟驚寒半截身子都吊在了懸崖下,剛好只抓住蒲遙的一只袖袍,手都沒來得及抓住。
“遙遙,手給我!”他冷汗直流,心臟都快要停止了,生怕蒲遙亂動,又是輕輕的哄著,“慢慢的,慢慢把手給我,別急。”
臨仙崖的風很大,那么一吹,孟驚寒幾乎能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音。
再不抓住蒲遙的手,就來不及了。
可是他稍微一用力,布料撕裂的聲音更大。
蒲遙伸手想抓住他的手,卻怎么也夠不到,若是一寸兩寸還好,但是隔的是半個手臂長的距離。
孟驚寒大半個身子都吊在了懸崖下,上頭的霽華一只手按著他的腿,一只手將背上的大劍拔出,把劍柄遞了過來。
他的額頭上也滿是冷汗,冷冽的聲音響起,“抓住�!�
顏無垢見蒲遙掉下懸崖,心臟幾乎都停了,
一瞬間根本來不及做任何事,反應過來蒲遙已經(jīng)被孟驚寒抓住了袖袍。
“遙遙!別急!我拿繩子,快!妄影,繩子!”
臨仙崖在鳳棲山偏遠的懸崖上,一來一回拿繩子,是來不及的。
顏無垢想要去拉蒲遙,但是他一接近懸崖,那邊上的整塊石壁又要掉落了。
石壁邊緣承擔了三個男人的重量已經(jīng)是極限,再加一個人整塊石壁都要掉落。
妄影從稍微遠一些的邊緣查看,說:“主子,這邊可以�?�,您跳下去從這也許可以救他,屬下這就去找繩子。”
顏無垢此時再也顧不得什么情仇怨恨,只一心想救蒲遙。
往下一看是萬丈深淵,妄影所指之地也是危險至極,卻有個�?康氖湛梢月晕⒘⒆∧_,可是和蒲遙相隔依舊有半丈之遠,他解開衣服擰成繩子牢牢的將自己捆住,然后喊道:“遙遙別怕,師兄馬上救你!”
蒲遙抓住霽華真人的劍柄,但是劍柄十分光滑,根本沒什么摩擦力,蒲遙的手勁并不大,風一吹,又跌落更深了。
“遙遙!”
那袖袍幾乎斷成了兩半,蒲遙只能堪堪抓住一些布料,奇怪的是他的心一直很平靜。
仿佛知道自己就算掉下去也沒關系。
沒關系,如果實在有危險,總會……總會沒事的。
仿佛有什么在托底,
對了,他之前落下山崖不也沒事嗎?
可是孟驚寒他們不一樣,他們是這個世界的人。
什么?
他腦子里一瞬間掠過奇怪的想法,但是又轉瞬即逝。
蒲遙喊道:“孟大哥,別管我了,你快上去,要不然你也會掉下來的�!�
上面的霽華真人咬著牙按住孟驚寒的腿,“他不會掉下去,我抓住他了,蒲遙,你別放棄。”
蒲遙見山崖上的石塊都幾乎要裂開了,這樣下去這一堆人都得落下去。
旁邊的顏無垢試圖把蒲遙帶上去,兩次都沒成功,自己都差點落了下來。
蒲遙看了他一眼,“師兄,接著!”
有什么東西突然彈了過來,顏無垢下意識接住了。
一看,竟然是陽春雪。
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心臟突突的跳,像一條被扼住了喉嚨的魚,“遙遙……我不要了……我不要這個!”他恐慌至極,“我要你,你別急,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救你……”
蒲遙把那關系著“千萬百姓性命”的陽春雪給了顏無垢。
一下子輕松多了。
孟驚寒很多年以后都時常夢見這個場景,蒲遙在斷崖處隨著風搖曳,仿佛一只斷翅的白鳥一般。
他的眼睛竟然沒有一絲恐慌,美麗又純凈,清澈見底,他甚至笑了一下。
“孟大哥,謝謝你……”
他好像說了這么一句話。
好像又是別的,他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天崩地裂般的痛苦。
布料斷裂的聲音宛如催命的刀一般讓他陷入了魔障,他心愛之人像一只蝴蝶般在這美麗的、靈氣的涌動的臨仙崖飛了起來,落入了層層云海里。
他沒有任何猶豫,一同撲在了云海里。
…………
霽華真人眼眸睜大,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他手指微顫,手中只有一把極重的劍鞘。
他收起手中的劍鞘,臉色慘白如紙。
往下一看,也跟著跳了下去。
妄影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繩索,連武當?shù)拿先苍趲兔φ覗|西救人,但是再來臨仙崖時,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了。
只有那不斷崩落的斷崖邊緣,零零碎碎的掉落了石塊。
…………
蒲遙醒來的時候竟然在一個擁有水潭的石洞里。
好像是夜晚。
他從水潭邊仰頭看天,竟然能看見很遠很遠的天上明月。
如一個井口大小的甕口落下了月光在水潭邊,兩旁是不知名的白色的花,螢火蟲在飛舞,綠色的藤蔓爬滿了整個洞穴可見光的兩壁。
像是午夜夢境里奇幻的一幕。
他睡在干燥的軟草上,旁邊還有沒熄滅的火。
他依然記得自己掉下了山崖,但是他竟然沒受什么傷,手臂只有些微的擦傷。
半邊衣袖是斷裂的。
和在懸崖時一模一樣。
他為什么一點事都沒有?
有人救了他嗎?
蒲遙借著月光在石洞中走了一段路。
石洞里有些冷。
蒲遙的內(nèi)力不自覺的附在了手上,空氣中有一股植物的清香,扒開布滿石壁的藤蔓,竟然刻滿了練武的小人。
“估計是哪位高人刻下的武功秘籍……”
蒲遙自言自語的說著,他看得認真,但是半招都看不懂。
不遠處是也有人扒開了藤蔓的痕跡。
這邊刻得更多。
蒲遙往那邊走了走,植物的清香更濃郁了些。
練功的小人也更為清晰。
他仔細看了一會兒,才察覺此地已經(jīng)遠離了寒潭的月光,可是他竟能清晰的看清石壁上的練功小人。
低頭一看,沒想到地上在發(fā)光。
明明是普通的巖石沙地和樹葉堆積,但他每踩一步,地上的光亮更為明顯。
像是他的腳踩在地上,光源伴隨著他的腳印延伸一般。
這個場景異常唯美,但是蒲遙獨身在此,卻只覺得可怕。
他連忙往回走,才走幾步,竟然撞到了一個人。
“啊!”
蒲遙嚇得大喊了一聲。
在這無人的石洞里碰上人才更為可怕。
待看清楚人,蒲遙才松了一口氣。
“孟大哥,是你救了我嗎?”
從那么高的懸崖上落下來,若是僥幸,也該掛在樹枝上,或是在水潭里。
可他卻干干爽爽的出現(xiàn)是石洞里,一定是有人救了他。
孟驚寒后來也掉了下來?
還好人沒事。
孟驚寒的臉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沉默如木樁子般直挺挺的站著,手里是幾個大野果和野菜,顯然剛才是去找食物去了。
蒲遙朝他走近了些,企圖看看他此刻是什么表情,有些溫和的和他說:“你是去找吃的嗎?你有沒有受傷?”
他才靠近,猛然見男人睜開一雙猩紅的眼睛。
“殺!”
剎那間殺氣必現(xiàn)。
蒲遙被這股如火般的殺氣逼得退后了好幾步。
孟驚寒手中的野果掉落一地,他竟朝墻壁狠狠撞了兩下。
“殺殺!”
他內(nèi)力雄厚,撞兩下沒什么事情,但是嚇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