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方盯著頭顱,瞪大眼睛,口中嗬嗬連聲,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了!
我從身后按住他肩膀,許是撕破了臉皮,心中竟有種奇異的平靜。
這顆頭,我要你一同帶去瞿家。
第九章
六爻離開以后,我去街上買了口薄棺。
阿二親手埋葬了自己的嫡親兄弟,止不住眼淚長流:女郎,這事難不成就這么算了?
我麻木道:自然不會算了,畢竟你和我,還有阿耶都還活著。
阿二聞言,神色驚惶:若不然,我們逃吧?
我搖搖頭:逃又能逃去哪里?阿耶年紀(jì)大了,近些日子說話、走路皆不靈便,如今四處都在打仗,出城是不實(shí)際的。
事實(shí)上,因六爻曖昧的態(tài)度,我心中仍企盼著瞿晃施救,期盼他溫柔的一絲可能。
此刻,也唯有等他表態(tài)。
這一等,便等到了落日西垂,一縷夕陽墜落,在半開的窗欞外浮沉無定,中庭無一絲風(fēng)聲,清寂如死。
我在風(fēng)里坐了許久,直到太陽即將落山,遠(yuǎn)處鐸鐸駛來一輛熟悉的馬車,便如絕處逢生,心生喜悅。
下一刻,車駕上御者掀了面巾,卻依然是六爻。
見我面露失望,六爻勸道::郎主來不了,自然有他的苦衷。
是么。
沉默許久,我低聲問道:那頭顱,他看到了?
那宦人是縣主近臣,想必瞿晃是識得的。
六爻點(diǎn)頭:看到了,不過郎主說了,小君向來大度,又怎會做出此事?定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張,以后絕不會了。
……
我知道他口中的小君,便是新夫人文昭縣主,頓時(shí)心如死灰。
見我神情慘淡,六爻連忙補(bǔ)充:不過郎主還說了,他剛在瞿氏本家請了宅子,可贈予您居住,也會時(shí)不時(shí)地去看望您……
我懂了,瞿晃這是要我在本家避禍,縣主投鼠忌器,便不敢明目張膽地殺人。
這恐怕已是他能做的極限了。
我心下諷刺,忍不住嘲道:他這是要將我養(yǎng)在外室?
夫人……
也是叫我顛倒人倫,由妻變妾,是么?
對我隱含淚意的怒斥,六爻深深嘆氣:夫人勿怪。
須知,郎主亦是身不由己。
第十章
事實(shí)上,真正身不由己的人是我。
翌日,在六爻的幫助下,我?guī)е⒁�、阿二、和那不知名的男子搬進(jìn)了瞿晃的外宅。
此后數(shù)個(gè)長夜,我心中屈辱不勝,幾乎日日睜眼,以淚洗面到天明。
而我阿耶因店里死了人,嚇得不敢再去,整日神思驚惶,漸至臥病在床,昏睡不醒。
狀態(tài)越來越差的,還有那陌生男人。
那日,我丟掉他的血衣,從中掉出一個(gè)碧綠玉玨,上書一個(gè)垂字。
那玉溫潤碧透,雕工精美,一瞧便是貴物。
此人必有來頭。
我去翻看過他腿上傷口,不僅深可見骨,且四周都已潰爛,換做旁人恐怕早已死了百次,他卻依然吊著一口氣。
只是那傷口再爛下去,這腿就要保不住了。
這人救我一命,也算我恩人,左思右想下,我尋了些蜂糖放在陽光下,任蠅蟲叮了數(shù)天,上面很快浮了一層白花花的蛆卵。
怕對方醒來掙扎,我用繩索將其四肢牢牢捆住,之后取來一根筷子,將那蜜糖中的蟲卵一粒粒挑到潰爛之處。
正挑得滿頭大汗,榻上人忽然一顫。
我抬頭,只見昏暗天光里,兩只碧泠泠的眼珠子盯住了我,未料他這么快醒來,我腦中一瞬空白。
只見對方瞬也不瞬地盯著我手上之物,聲如厲梟,嘶啞至極。
這是何物?
我沉默許久,忍不住小聲道。
……是蛆。
第十一章
對方聞言,雙目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