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姚黃:“會不會有御史告我不夠端莊有損皇家威嚴(yán)?”
趙璲:“只要你不仗勢欺人、觸犯律法,御史不會管,也無權(quán)管�!�
姚黃:“那皇上皇后貴妃娘娘會不會管?”
趙璲睜開眼睛,多看了她幾眼:“你出府后會做哪些事?”
姚黃想了想,一一給他列舉:“逛鋪?zhàn)庸鋸R會,茶館聽書戲樓聽?wèi)颍丶铱纯次业夷�,天氣好出城踏青游山對了,我還想騎馬,王爺府里有多余的馬給我用嗎,還是需要我自己去買?”
趙璲:“你會騎馬?”
姚黃微微臉熱:“我會騎騾子,不過騎騾子跟騎馬差不多吧?”
趙璲:“騎術(shù)如何?”
姚黃:“還行?反正跟我哥哥比誰跑得快,他很少贏我�!�
家里的兩頭騾子養(yǎng)得差不多壯,但哥哥比她重了幾十斤,馱著他的騾子肯定要慢一些。
趙璲了然,道:“府里有幾匹馬,你有喜歡的自用便可,都不喜歡叫郭樞再物色幾匹回來。你剛剛說的那些事也可以做,只要別太出格言行叫人抓住把柄,父皇母后不會干涉,實(shí)在擔(dān)心的話,可以減少外出的次數(shù),別太頻繁�!�
姚黃:“王爺放心,我不會天天往外跑的,一個月就出去四六七趟吧。”
趙璲沉默。
姚黃:“不出門的時候,我可以邀請別人來王府做客嗎?”
趙璲:“可以,但我不會陪你招待,包括岳父岳母�!�
姚黃:“那肯定不會麻煩您,連點(diǎn)聲音都不會叫您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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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惠王直接去了竹院。
姚黃睡個午覺,醒后叫人喚了總管郭樞來,由他領(lǐng)路前往王府馬廄。
王府養(yǎng)馬的院子竟然比姚家都大,兩排馬廄排得整整齊齊,一個廄里單養(yǎng)一匹馬,每一匹都皮毛油亮、威風(fēng)凜凜,共有八匹。
姚黃:“這都是王爺?shù)鸟R?王爺每匹都騎過?”
郭樞:“是,八匹全是皇上陸續(xù)賜給王爺?shù)模凤L(fēng)年紀(jì)最大,乃是王爺十三歲時皇上所賜,之后王爺學(xué)騎馬或跟隨皇上出城跑馬秋獵都用的它,一直用到十八歲�!�
“流火、越影、驚霧都隨王爺上過戰(zhàn)場,是王爺?shù)膼垴R�!�
流火是一匹通身赤紅的駿馬,遠(yuǎn)觀神俊,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馬脖子、馬腹各有兩處刀疤。
連王爺?shù)鸟R都受了傷,可以想象戰(zhàn)場有多危險。
越影毛色雪白,乃是惠王出征、凱旋路上的坐騎。
驚霧毛發(fā)如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姚黃、郭樞身后,像是在尋找另一道身影。
郭樞心情沉重,與烏國的戰(zhàn)事持續(xù)了兩年半,前兩年王爺都是騎驚霧作戰(zhàn),關(guān)鍵一役大將岑連山遭遇埋伏,王爺帶兵前去援救,并命驚霧送身受重傷的岑連山逃出重圍,之后王爺寡不敵眾,被敵兵逼入絕境,寧死不降,跳落山崖。
敵兵深入崖底搜尋三日,只找到一具身穿王爺鎧甲的殘尸,岑連山揮師重來,大軍殺敵,另派出一支兵馬前往崖底,便是驚霧找到了昏倒在一處穴洞的王爺,那穴洞下面是堅不可摧的山石,離地十尺高才裂出一道狹窄裂口,里面勉強(qiáng)可藏身一人。
若非驚霧不停地用前蹄踩踏石壁,搜尋的士兵也會錯過此處。
這些話郭樞并沒有告訴王妃,姚黃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驚霧對惠王的特殊。
她站在柵欄外,朝驚霧伸出手。
驚霧竟真的走了過來,低頭朝姚黃的掌心噴了一股熱氣。
姚黃驚訝地看向郭樞。
郭樞笑道:“王爺迎親那日騎的就是驚霧,驚霧頗有靈性,想來認(rèn)出了王妃。”
或是王妃的氣息,或是王妃的腳步聲,肯定有一樣給驚霧留了印象。
姚黃摸了摸驚霧的脖子,回想驚霧剛剛尋找主人的眼神,姚黃有些心疼起來,曾經(jīng)威武不凡的王爺廢了雙腿再也不愿出門,跟著他奔馳戰(zhàn)場的神駒也只能困于一處馬廄,宛如雄鷹被折斷了翅膀。
郭樞指向另一側(cè)的四匹良駒:“這四匹王爺還不曾用過,王妃看看有無喜歡的?”
姚黃低聲同驚霧道別,從另外四匹中選了一批棗紅色的駿馬。
她想去后花園試試馬。
郭樞提醒道:“就怕王爺聽到蹄聲,觸景傷懷”
姚黃不信:“旁人騎個馬就能讓王爺難受的話,那飛泉青靄天天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王爺看見他們的腿豈不是更難受?”
再說了,騎馬有何好傷懷的?腿廢了也可以騎啊。打造輪椅就是為了讓王爺能四處逛逛,不至于被困在床上,那么跟慢吞吞還得讓人推著的輪椅比,能走能跑的駿馬只會讓王爺在花園里逛得更舒心。
至少姚黃這三日接觸過的惠王,并沒有那么脆弱多忌,否則她在車?yán)锾岬脚荞R時,惠王便該勃然大怒攆她下車了。
姚黃:“把驚霧也帶上,王爺座駕,總在柵欄里憋著怎么行�!�
今天先只帶驚霧試試王爺?shù)膽B(tài)度,王爺真不介意的話,下次她出城跑馬會把八匹馬一起帶出去,讓它們盡情地跑一通。
郭樞:“”
為什么這位小戶出身的王妃氣勢比最受皇上寵愛的杜貴妃還足?杜貴妃前來探望王爺時都不曾干涉王府的一草一木。
郭樞真心不想王妃冒險,畢竟才成親三日的夫妻能有多深的感情,一旦王妃挨了訓(xùn)斥,才有了一點(diǎn)喜氣的王府將會陷入更加死氣沉沉的境地。
可他也不敢硬勸,婚前王爺就有過交代,說以后府里諸事會由王妃做主。
沒辦法,郭樞親自牽著驚霧跟在了王妃身后。
到了后花園,姚黃嫌郭樞走得慢,叫他松開驚霧,讓驚霧跟在她后面慢跑。
驚霧很聽話,經(jīng)過竹院時明明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氣息,都只是歪頭朝竹林深處望望,并沒有要丟下姚黃的意思。
姚黃剛松了口氣,驚霧忽地仰頭,朝著竹院發(fā)出一聲嘶鳴,配合著它充滿靈性的眼神,姚黃竟看出一種思念,比她這個即將一個月只能見到夫君六次的新婚妻子還要哀怨。
嘶鳴驚飛了竹林里的雀鳥,也驚得躺在門房炕上的飛泉一個鯉魚打挺,坐在院子里石凳上的青靄更是屁股一歪,差點(diǎn)掉到地上。
西屋書房,趙璲看向窗戶。
等飛泉匆匆趕到竹林外,姚黃已經(jīng)帶著驚霧跑了,雖然她覺得惠王不會介意馬蹄聲,可驚霧那一嗓子太過突然,姚黃下意識選擇了跑。
飛泉看向聞聲趕來的郭樞:“怎么回事?”
郭樞頭疼地解釋了一通。
飛泉急道:“您怎么不攔著王妃?”
郭樞更關(guān)心王爺?shù)膽B(tài)度,看向竹院里面。
青靄搖搖頭,意思是王爺并未叫他進(jìn)去問話。
郭樞心中一動,指著前方道:“我去追王妃!”
他腳底抹油跑得飛快,飛泉咬咬牙,鬧出這么一樁,他是稟報還是不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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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槭切禄榈谌欤砘萃踹是來了明安堂。
每到用飯的時候,青靄等人都會退到門外,堂屋里就王爺王妃兩個。
惠王殿下滴水不漏,姚黃主動解釋道:“王爺,我選好了馬,還帶去后花園試騎了一圈,有吵到您嗎?”
趙璲:“不曾,不過為何會帶上驚霧?”
姚黃:“您聽見了��?”
趙璲默認(rèn)。
姚黃就講了驚霧在馬廄的眼神:“我還以為它只是想出去跑跑,沒想到它是太想王爺了,突然叫起來,嚇得我差點(diǎn)落馬�!�
趙璲:“叫曹公公挑個小太監(jiān)給你,以后騎馬時讓他跟著,以防萬一�!�
姚黃:“哪個小太監(jiān)敢在后花園騎馬啊,我怕您咳嗽一聲嚇得他掉下去,還得我去扶他�!�
趙璲夾了一道菜。
姚黃看著他吃完,笑道:“王爺剛剛是在擔(dān)心我嗎?”
趙璲:“落馬不是小事�!�
姚黃:“那王爺陪我騎一回吧,有您在,咱們府里的人啊馬啊才不會一驚一乍的,順便您也親眼瞧瞧我的騎術(shù)。”
屋檐下,豎著耳朵的青靄腿都快軟了!
半晌,他聽見王爺?shù)穆曇簦骸翱梢浴!?br />
[14]014
今晚的輪椅仍然是空的。
姚黃不知道別的新婚夫妻如何過夜,更不知道有腿疾的夫君是怎么個樣,或許這事就是該節(jié)制的,或許王爺腿腳不便并不熱衷于此。
姚黃只覺得少了一樁負(fù)擔(dān),她跟王爺也才認(rèn)識幾天,每次王爺?shù)氖衷诤诎蹬c沉默中握過來,姚黃都是懸著心的,很難將那樣的王爺與白日里沉默寡言又不怒自威的王爺對上,更遑論那些她發(fā)出來的卻叫她都不好意思聽見的聲音。
如果兩個人一起失態(tài),大概會更容易接受,然而被折騰得要瘋的只有她,王爺最多呼吸重些,連看著她的眼神都似乎與白日一般無二。
姚黃很慶幸她故意弄亂頭發(fā)模仿當(dāng)時的情狀去照鏡子,鏡子里的她并不算丑,不然長發(fā)凌亂又哭又叫的她在王爺眼里恐怕真的像個瘋子,讓本來就淡如水的夫妻關(guān)系雪上加霜。
姚黃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珍惜同床的這點(diǎn)機(jī)會,鉆進(jìn)被窩后熟練地抱了過去。
懷里的人紋絲不動,只有胸膛隨著呼吸的規(guī)律起伏。
帳中一片漆黑,姚黃勉強(qiáng)能看見惠王從下巴到鎖骨的輪廓,偶爾喉結(jié)會上下一滾。
聞著來自他身上的淡香,姚黃夸道:“王爺那四匹馬的名字真好聽,是您自己取的嗎?”
趙璲:“嗯。”
姚黃:“那您也幫我的馬起個名吧,我挑的是棗紅色的那匹�!�
趙璲想了想,道:“霓光。”
姚黃很喜歡,也很欽佩:“王爺?shù)膶W(xué)問是不是特別好?”
一片沉默。
姚黃笑了:“我就多余問,王爺可不是自吹自擂的人�!�
還是沉默。
姚黃咬唇,輕輕晃了晃他的肩膀:“王爺是不喜歡跟我聊天嗎,是的話,我以后會老老實(shí)實(shí)睡覺,再也不來吵您�!�
趙璲:“不是。”
姚黃:“那您怎么一聲不吭?”
趙璲:“我不擅長聊天,只能回答你的問題�!�
姚黃半撐起來,從高處看著他朦朧的臉,笑道:“我問什么,王爺都會答?”
趙璲:“能答的答�!�
姚黃:“那我倒是有一堆想問的,就怕哪句說錯了惹您不高興�!�
趙璲:“我不會回答能讓我不高興的問題,下次你別明知故犯,我便不會生氣�!�
姚黃右臂支撐身子,左手繞著一縷發(fā)絲,輕哼道:“您要不是王爺,我也不會對自己的夫君這么瞻前顧后,偏您是王爺,我很怕您動不動就耍王爺?shù)耐L(fēng),輕則罰我跪祠堂連下人們也敢輕視我,重則休了我,讓我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趙璲笑了下,那是一個沒有發(fā)出聲音所以沒有被身邊的王妃察覺的短暫淺笑。
“那你可以不把我當(dāng)王爺,我也不會拿王爺?shù)纳矸萑耗恪!?br />
姚黃:“當(dāng)真?”
趙璲:“當(dāng)真,今后你也不必再對我用敬稱�!�
姚黃笑了,湊到他耳邊,故意拉長聲音:“王爺,你真好。”
趙璲朝另一側(cè)偏頭。
姚黃猜他可能覺得癢,使壞地追上去,對著他的耳窩徐徐吹氣。
趙璲閉上眼睛。
他不躲,這事就沒意思了,姚黃重新靠回他的肩膀,摟著他問:“王爺白天總是坐輪椅,屁.股會不會酸?”
趙璲:“”
姚黃身體一僵:“我該不會第一個問題就得罪你了吧?王爺別誤會,我想說的是,輪椅硬邦邦的,如果你坐久了不舒服,我給你縫個軟墊。”
姚黃早就納悶了,皇家那么會享受,連馬車?yán)锒寄芊拍敲炊嗑挛锛�,怎么沒有人想起要給王爺?shù)妮喴武亯|子?
趙璲:“不必,我每日坐在輪椅上的時間并不比普通文官長�!�
姚黃:“這樣啊,其它時間你都躺著嗎?”
趙璲:“看書,看累了會撐著東西站一段時間�!�
姚黃聽了,摸到他的左手,指腹摩挲他掌心厚厚的一大塊兒繭子,明白這繭子是怎么來的了。
想的一多,姚黃臉熱了,埋進(jìn)他肩窩道:“怪不得王爺?shù)母觳材敲从袆艃骸!?br />
他只會在結(jié)束后徹底壓在她身上待一會兒,過程中全靠手臂支撐。
趙璲:“想要?”
姚黃正在為腦袋里的畫面犯羞,聲音細(xì)細(xì)軟軟:“要什么?”一雙跟王爺一樣有力氣的手臂?
趙璲:“沒什么。”
這下子姚黃反應(yīng)過來了,極致的窘迫叫她挨了燙般松開他的身體一骨碌躲到床里頭,扯著被子蒙住腦袋,羞惱地辯解:“才沒有!純粹地夸夸你還夸錯了嗎?”
那急著撇清的調(diào)調(diào),像極了一個明明很饞糖卻因?yàn)槟樒け》且裾J(rèn)掩飾的孩子。
趙璲看著帳外:“嗯,那就睡吧�!�
隨著沉默的蔓延,悶在被窩里的姚黃沒那么熱了,亂哄哄的腦子一冷靜,姚黃心里一突,莫非王爺自己想了,所以才那么問她?
聽王爺說得好聽,什么可以不用把他當(dāng)王爺,她真不把他當(dāng)回事,王爺可能就要生氣了。
轉(zhuǎn)過彎,姚黃還是蒙在被窩里,但她一點(diǎn)點(diǎn)地挪回了王爺身邊,從里面抱住他的腰,出口的聲音跟蜜一樣的黏:“王爺想要嗎?你想我就想。”
趙璲猛地握住她的手,沉著嗓子道:“睡吧,明日是二十五,我還睡在這邊。”
今晚做了,明晚再來,她可能會怨怪一個殘疾的王爺還這么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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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還是趙璲先醒,姚黃因?yàn)樽蛲肀桓C里的“艷語”不好意思面對他,便躺在里面裝睡,反正她被子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等會兒青靄最多看見她的腦袋。
趙璲已經(jīng)坐正了,見她賴著不動,看看自己的腿,這才搖了搖鈴鐺。
青靄推門而入,垂眸挑起拔步床的兩層帷帳,忽地瞧見一雙紅底睡鞋。
別說姚黃不習(xí)慣叫公公伺候,青靄也是第一次要面對床笫間的王妃,他暗暗穩(wěn)住心神,只管一心一意地伺候王爺更衣。
他做這一套太熟練了,沒一會兒功夫就推著輪椅上的王爺出去了。
姚黃活了過來。
只是去前院吃飯的時候,姚黃還是不敢去看旁邊的王爺,臉上臊,心里憋著一團(tuán)埋怨,明明是王爺起的頭,她為了討好他去問的時候王爺配合就行了,做一場就沒事了,他卻一本正經(jīng)地拒絕了她,越發(fā)顯得她像個厚臉皮。
成婚以來,這是第一次姚黃沒有主動找話。
趙璲看得見她紅通通的臉,并非平時自然的好氣色,更像新婚夜第一次坦然面對他的羞樣。
趙璲默默地給她夾了一個煎餃。
煎餃面皮微微焦黃,每個只有拇指來長,一個盤子里排了一圈,中間擺著一撮翠綠的芫荽,純是拿來看的。
“謝謝。”姚黃瞥著他的胸口道謝,夾起煎餃蘸蘸醋碟,兩口吃完。
才舀了半勺紅棗山藥粥,旁邊又送來一個煎餃。
姚黃終于正眼去看惠王了,見他神色如常地用著自己的飯,姚黃懂了,王爺沒覺得她昨晚那話有何不好。
可姚黃還是委屈,還是想告訴他她根本不是那樣輕浮的姑娘,父親的官是低,母親也不是大家閨秀,但家里該有的教養(yǎng)并不含糊,她跟哥哥都是知禮義廉恥的好孩子!
盯著那只煎餃,姚黃慢慢放下筷子,低著頭道:“都怪你,明明是你先說的,我根本沒想,怕你生氣才那么說的�!�
趙璲:“知道,我并沒有誤會你。”
姚黃看過去。
趙璲在里面看到了幽怨,即便如此,他腦海里浮現(xiàn)的仍是另一個時候的王妃。
他垂眸道:“吃吧,稍后還要騎馬�!�
想到騎馬,一個廢了腿的王爺愿意陪她騎馬,姚黃心軟了,禮尚往來地也給他夾了一個煎餃。
趙璲沒去蘸醋。
姚黃忘了夜里那些事,問:“王爺不喜歡吃醋嗎?”
趙璲:“可有可無�!�
姚黃決定慢慢觀察他的飲食偏好,時間久了,總會顯露出來。
漱過口,姚黃推著輪椅往外走,青靄、飛泉都在后面跟著。
趙璲看著一側(cè)地面上兩人的影子,她肯幫忙推輪椅,說明早上那點(diǎn)不快終于過去了。
后花園的門口,郭樞、侍衛(wèi)張岳一人牽著一匹馬,正是驚霧與姚黃那匹剛起名的霓光。
將輪椅交給青靄,姚黃先去跟自己的駿馬親熱,摸著馬臉直笑:“我請王爺給你起的名,霓光,像彩虹一樣絢麗漂亮,你喜歡嗎?”
霓光蹭了蹭她的手,要么是喜歡,要么沒聽懂。
姚黃替它做了主,回頭一看,驚霧居然自己走到輪椅前跪了下去,乖得叫人羨慕。
趙璲看著面前曾經(jīng)與他出生入死的坐騎,視野的盡頭是王妃紅色的裙擺。
他被無關(guān)的百姓賓客目睹過上下馬的一幕,她卻沒見過。
姚黃忽然注意到郭樞、張岳、飛泉、青靄四人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垂眸與肅穆,仿佛接下來他們要完成一件極其重要且容不得錯的大事,王爺還是那副死水無波的狀態(tài),只有扭頭打量青靄四人的阿吉像個活人。
其實(shí)不光現(xiàn)在,每次王爺上下馬車,這幾人都是跟著王爺一起死了的神態(tài)。
可王爺真介意被他們看的話,會同意出門、同意騎馬?
姚黃松開霓光,笑著走過來,吩咐郭樞四人:“退一邊去,看著�!�
這語氣過于輕松熟稔,四人齊齊看向王爺。
趙璲使了個眼色,四人才連退幾步,讓到一旁。
姚黃丈量過輪椅前段與驚霧馬背的距離,確定輪椅已經(jīng)固定好了不會自己動來動去,她單膝觸地背對惠王跪在輪椅前面的地平上,道:“王爺,你趴到我的背上,扶穩(wěn)我的肩膀�!�
王爺只是腿動不了,上半身沒廢,這個動作對他并不難。
趙璲很清楚,如果他拒絕,她會在郭樞四人面前失了顏面。
所以他直起腰,伏到了她的肩膀上。
姚黃反手抱住他的腰,慢慢站直雙腿。
趙璲的腿使不上勁兒,但他的雙手穩(wěn)穩(wěn)地扶著姚黃的肩膀,保持著平衡。
姚黃更小的時候,常常跟哥哥玩石頭剪刀布的游戲,輸?shù)囊环揭沉硪粋走二十步。
兄妹倆年紀(jì)越大,體重差的越多,但就算哥哥已經(jīng)一百七八十斤了,姚黃也能完成那二十步。
病了一年的王爺比哥哥輕,這三四步姚黃完成得還算輕松。
側(cè)站在驚霧身邊,姚黃吩咐阿吉:“把王爺?shù)挠彝忍У襟@霧背上�!�
阿吉到底沒干過這個,更不懂如何協(xié)助一個人上馬,在她短暫反應(yīng)的瞬間,青靄飛快地繞過來,熟練地完成了這一步。
只要把惠王弄到馬背上,剩下的就簡單多了,姚黃、青靄一左一右地將惠王的腳套進(jìn)馬鐙,惠王自會握住韁繩保持平衡,驚霧更是一匹靈性十足的神駒,知道如何照顧馬背上的主人。
忙完了,姚黃看看高坐在馬背上的惠王,對青靄、飛泉道:“以后就這么背王爺上馬,不是很簡單嗎?”
青靄、飛泉都道是,心里有苦說不出,他們習(xí)慣抬輪椅了,也習(xí)慣王爺不提要求他們就按照習(xí)慣的方式去搬動王爺,王爺不叫他們背,他們哪敢擅自開口?
姚黃自去上了霓光,叫五人全部留在這邊,她單獨(dú)與惠王騎馬進(jìn)了花園。
花園有的路段寬,這時候夫妻倆就并肩而行,遇到窄的地段,便改成一前一后。
不過,并肩而行的時候,姚黃竟然有點(diǎn)不習(xí)慣在非吃飯的場合一歪頭就能對上惠王殿下那張俊臉,且就算是同一張臉,隨著馬背上的王爺看起來與常人無異,那張臉也越發(fā)英俊脫俗,瞧著就是普通女子難以企及的尊貴人物。
姚黃再一次意識到,她真的撿了個大便宜,沒有腿的事,惠王早給福成長公主當(dāng)女婿了,離東宮只有半步之遙。
可是,哪個能撿便宜的人會不高興呢?
她姚黃能攤上這么一個俊王爺,說明她生來就有這個好福氣。
趙璲:“笑什么?”
王妃隔一會兒就歪頭盯著他偷瞧,趙璲很難注意不到。
姚黃故作神秘:“你猜?”
趙璲猜不到,只知道應(yīng)該與他有關(guān)。
姚黃想了想,指著自己的臉問:“王爺覺得我長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