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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飛泉一聽,剛要去推輪椅,接收到王爺?shù)难凵装辶⒓炊ㄗ×恕?br />
    他不動,青靄沒來,曹公公又還跪著,姚黃只好推著輪椅往前走。鄧師傅的手藝就是好,輪椅的兩個前輪碰上橋板時只微微滯澀了一下,姚黃加些力氣就把輪椅推上了橋板,唯一的不足是惠王爺?shù)妮喴翁v究太長,輪椅前頭都超過門檻了,姚黃還沒踩上這一頭的橋板。

    但也不能把橋板做得太長,越長越重疊起來也就越高,輪椅的窄櫥塞不下。

    姚黃心想,回頭得讓鄧師傅做把簡單點的輪椅,只在自家王府轉(zhuǎn)悠的時候不用擺太大的排場,輕便舒服才是真。

    有驚無險地過了橋,姚黃將輪椅轉(zhuǎn)回來,讓王爺再仔細瞧瞧那橋板。

    趙璲:“留著吧,曹公公免禮。”

    曹公公高興地站了起來。

    姚黃瞧著他發(fā)自肺腑的笑容,總覺得她這禮物是送到了曹公公的心坎上,對王爺則是可有可無。

    “回明安堂。”

    .

    離開下人房,飛泉落在后面跟著,姚黃慢慢地推著輪椅往前走,好奇問:“王爺不回竹院,是要陪我用午飯嗎?”

    趙璲:“嗯,歇完晌我也送你一件禮物。”

    姚黃停下腳步,轉(zhuǎn)到輪椅一側(cè),低頭打量惠王爺:“所以王爺喜歡我這件禮物?”

    趙璲點頭。

    姚黃嘟嘴:“既然喜歡,王爺怎么一直板著臉,害得我還以為板子不合你心意,白擔(dān)心好久�!�

    趙璲:“我說了留下。”

    姚黃:“那也不代表喜歡啊,只能說明王爺認可板子好用,要像曹公公那樣笑才是喜歡的樣子,當(dāng)然我不求王爺笑得那么燦爛,嘴角翹一下也行啊。”

    她下意識地盯著惠王爺?shù)淖旖恰?br />
    越這樣趙璲越笑不出來。

    姚黃哼了哼,繼續(xù)推輪椅,走出一段想起正事:“王爺準備送我什么?”

    趙璲:“畫,或是你另有想要的?”

    姚黃一時間真想不到有什么想要的,畫的話,記起上次在芍藥園里對視的尷尬,姚黃嘀咕道:“畫也行,只是保持一個姿勢不動太難受了,我忍不住。”

    趙璲:“你可以坐在羅漢床上看書,選個你最舒服的姿勢。”

    姚黃:“真的看書,還是手里拿著書,眼睛要看著王爺?”

    趙璲:“看書便可。”

    姚黃忽然就期待起來了。

    用飯、歇晌,當(dāng)姚黃睡足一覺,趙璲也早在前院做完了午后的推拿,青靄飛泉亦準備好了畫架顏料。

    羅漢床上的矮桌是可以拿開的,此時只在西頭擺了一只長條睡枕、一只綢面大迎枕。

    羅漢床的東側(cè)擺了一只落地大花瓶,里面插著幾支翠綠的竹子,右側(cè)擺著一個花幾,粉彩花瓶里插了幾支鮮艷嬌嫩的芍藥。

    書姚黃也提前準備好了,是一本男女老少皆宜的話本。

    幫忙準備的飛泉等人都退下了,姚黃上著白色襦衣下著水綠齊胸長裙,脫了百靈給她配的淺碧色緞面的軟底睡鞋坐到羅漢床上,剛要擺姿勢,惠王爺忽然道:“繡鞋不用擺的那么整齊,過于刻意了�!�

    姚黃探頭看向床下,想想也是,至少她在家脫鞋不會專門去擺齊。

    將一只繡鞋弄歪些,姚黃朝著芍藥花的那邊朝內(nèi)側(cè)躺,頭肩靠著大迎枕,左肘撐著下面的睡枕,手上拿書。

    人很美,但這個姿勢有些不美。

    趙璲想了想,道:“可以裝成看著看著睡著了,迎枕推到里面,右手搭在身前,左手持書,書敞著扣在衣襟�!�

    姚黃按照他的話擺好姿勢,擺完笑了:“早知道我歇晌的時候叫你來畫了,還省了裝這一場�!�

    趙璲看著她含笑的眼睛。

    對視片刻,姚黃閉上了眼睛,臉頰浮起紅暈。

    距離上次夫妻同房已經(jīng)過去了近四日,趙璲定力尚足,摒除雜念,專心作畫。

    當(dāng)畫架上傳來筆尖摩擦的聲響,姚黃會睜開眼睛瞧瞧,一旦王爺看過來,再馬上“入睡”。

    窗外陽光慢慢偏移,因為房間里過于安靜,姚黃真的睡著了一會兒,醒來打起精神繼續(xù)熬,直到黃昏,王爺放下畫筆道:“還差一點,飯后再繼續(xù)�!�

    姚黃都快躺麻了,坐起來揉揉肩膀,再穿好鞋子繞到畫架前,這回宣紙上總算有人了,卻把姚黃嚇了一大跳,后退兩步道:“我的頭呢?”

    畫里的羅漢床上躺著一個身姿曼妙看起來就像絕色美人的女子,可這美人脖子上面沒有腦袋就很嚇人了!

    趙璲解釋道:“衣裙容易隨著動作的變化而亂,所以先畫這部分,回頭再畫頭面�!�

    姚黃還是覺得別扭,歪著腦袋道:“那我等王爺畫好了再看�!�

    趙璲:“好,推我出去吧。”

    飯前先去園子里逛了一圈,飯后趙璲要留在前院,約好半個時辰后再過去找她。

    阿吉四個大丫鬟服侍王妃沐浴更衣,逮著間隙都湊到畫架前看熱鬧,一會兒夸裙子的褶皺畫得好,一會兒夸王妃的手指與手腕畫得跟真的一樣,一會兒夸兩旁的芍藥、翠竹栩栩如生,只有姚黃,仍是拒絕看“斷頭”的自己。

    晾干頭發(fā),姚黃的發(fā)髻梳得跟下午一樣,衣裳卻換成了一套桃色的緙絲中衣。

    齊胸高裙穿起來好看,但裙腰勒得比較緊,并不適合橫躺的姿勢,尤其是姚黃這種豐滿的身段。

    反正天都要黑了,畫完正好直接睡覺。

    阿吉、百靈將兩座蓮花燭臺移到這邊,聽外面王爺來了,二女及時退下。

    輪椅上的惠王爺也只穿了白色中衣,進來后沒看到王妃也沒有四處尋找,青靄出去后,趙璲徑自檢查畫架前的幾種顏料,聽到腳步聲,才看見挑開拔步床帷帳走出來的只穿輕薄中衣的王妃。

    但惠王爺也只是簡單掃了一眼便又專心調(diào)和顏料。

    姚黃按照下午的姿勢躺好,瞧著他問:“還要再畫多久?”

    趙璲看向她濃密烏發(fā)間的兩樣首飾,道:“半個時辰。”

    姚黃:“那還行,再久我可能真的睡著了�!�

    趙璲對著宣紙道:“困了就睡,不必強撐�!�

    姚黃心想,她真睡了,誰把王爺?shù)妮喴瓮频酱策吶ィ?br />
    畫筆摩擦宣紙的輕響重新傳了過來,柔和的燭光為羅漢床上假寐的王妃披上了一層細膩潤澤。

    趙璲差點選錯顏色,最終還是仿著午后的光線畫她白里透粉的臉。

    惠王爺畫得很仔細,說了半個時辰,實則畫到了二更天,次間守夜的百靈都快睡死了。

    放下畫筆,趙璲看著五步外早已不自覺改成平躺而眠的王妃。

    輪椅旁邊擺了一把高幾,高幾上放了茶水,方便他畫作時口渴了喝。

    趙璲將茶水放到顏料臺架上,將高幾放到前方,然后他用力撐著高幾讓自己變成直立的姿勢。這時,他看著王妃,俯身趴在高幾上,用胸膛穩(wěn)住平衡,反手抓著輪椅推到高幾前方。

    趙璲的動作又慢又穩(wěn),三次輪換后,他的雙手終于撐到了羅漢床上。

    平躺在王妃身邊,趙璲閉上眼睛,等待呼吸平復(fù)。

    盡管他有心壓抑,姚黃還是聽到了沉重的呼吸,就在耳邊

    姚黃猛地驚醒,扭頭一瞧,果然是王爺。

    再看床外,一把輪椅一張高幾前后而立,畫出了王爺移過來的路線。

    這時,一條手臂攬了過來,將她拉進懷里。

    他的胸膛起伏得沒有那么厲害了,姚黃卻感受到了一股獨屬于王爺?shù)臏責(zé)釟庀�,比他靜臥時更熱,一看剛剛就累得不輕。

    “王爺怎么不叫我?”姚黃有點心疼,也有點懊惱自己怎么睡得那么沉。

    趙璲指指她背后的雕花軒窗:“關(guān)上吧。”

    姚黃跪坐起來,一手扶著窗臺,接連關(guān)好近處的兩扇窗,正要轉(zhuǎn)身,腰上忽的多出一條手臂,那手臂一個用力,就把姚黃拉得跌坐在不知何時坐起來的惠王爺懷里。

    單薄的緙絲中衣上多了一只大手,同時露在外面的肩頭也落下了灼熱的唇。

    姚黃震驚地望著對面的兩扇窗,終于明白王爺為何要辛辛苦苦地挪過來。

    她咬唇:“至于想成這樣?”

    惠王爺:“是你穿得太少�!�

    [32]032

    姚黃仰靠著惠王的肩頭,薄薄的眼皮輕闔,依然能感受到羅漢床對面蓮花燭臺送過來的柔光。

    沉寂的夜晚有她輕重不定的呼吸,也摻雜了惠王的手背貼著緙絲料子移動時發(fā)出的悉索聲。

    姚黃知道,惠王一直在看著她,就像為她作畫時一樣專注。

    姚黃希望此時的自己還是好看的,可她要管不住自己的聲音了。

    她捂住那只手,低聲請求道:“王爺,去床上吧。”

    趙璲沒應(yīng),也沒有松開手。

    姚黃在恍惚中記起了他曾經(jīng)提議過要在這邊,被她拒絕了,如今這人費盡力氣挪到了羅漢床上,又怎會再輕易罷休?

    意識到今晚躲不過去,姚黃扭頭望向內(nèi)室的門,那門還虛掩著,內(nèi)明外暗,只要百靈湊到門前

    姚黃勉強擠出一絲聲音:“好,就在這兒,那王爺讓我去掛件衣裳擋擋?”

    趙璲停了手,看著她躲閃的眼睛道:“不許熄燈�!�

    姚黃險些罵他一句“無賴”。

    手腳發(fā)軟地下了地,姚黃去衣櫥里拿了一條長裙,放輕腳步走到門前,倒是能掛在門閂兩側(cè)的支架上,可這個位置太窄了,長裙只能擋住下面半條門縫,及腰以上的門縫都擋不住,而上面的門板光禿禿的,并無東西可掛。

    姚黃偏頭,目測羅漢床到這邊的距離,想到聲音會直直地傳過來,姚黃心一狠,拉開了門板。

    次間留著一盞燈,地上鋪好了鋪蓋,百靈可憐巴巴地趴在桌子上打盹。

    姚黃咳了咳。

    百靈猛地坐正,瞧見王妃,記起睡前的事,站起來問:“王爺畫好了?要水嗎?”

    屋里有盆清水,也有一壺溫水,姚黃不忍心大半夜地折騰百靈與水房的婆子們,道:“不用了,你,你把鋪蓋搬到堂屋去吧�!�

    百靈想到什么,臉色漲紅,哎了聲,飛快抱起鋪蓋出去了,徒留王妃滿眼復(fù)雜。

    少了隔墻的耳,姚黃落下門閂,見羅漢床上的惠王爺居然撿起她丟在一旁的話本靠著迎枕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姚黃更不急了,走到畫架前看她的畫。

    這一看,姚黃居然被畫里的自己迷住了,顏料畫出來的跟鏡子照出來的肯定不一樣,但惠王筆下臥床而眠的女子還是能叫人一眼就認出那是王妃來,墨筆勾勒出兩彎細眉,朱砂點出兩瓣紅唇,臉頰處淺淺暈染出胭脂粉。

    這一整幅畫,從人到裙擺,都透出一股慵懶的柔美。

    “喜歡嗎?”

    姚黃抬眸,對上了惠王爺投過來的視線。

    姚黃指指自己壓都壓不下去的嘴角,讓他看。

    趙璲:“取下來放在桌子上,平著晾干,明日再叫人裱起來�!�

    姚黃小心翼翼的從畫架上取下畫紙,放到桌子上之前,還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桌面,免得上面殘留水跡。

    鋪好了,姚黃再端詳一遍,回到羅漢床上,低著頭抱住那人的肩膀,忍羞道:“為了那幅畫,今晚都依你�!�

    .

    面對面而抱,姚黃第一次離惠王的臉這么近,近到她微微抬頭,就能撞進他的那雙眼睛。

    趙璲背后就是迎枕與床圍,但他不想靠下去,一手撐住涼簟保持平衡,一手伸向她的衣襟。

    姚黃別開臉。

    趙璲提醒道:“中褲要你自己來。”

    姚黃睫毛顫得更厲害,就聽這人補充道:“包括我的�!�

    想象那畫面,姚黃立即退縮了,理由也是一直懸在她心頭的那條:“還是躺下吧,我怕壓壞王爺?shù)耐取!?br />
    她總覺得王爺?shù)耐缺日H说母嗳酰⌒膶Υ�,壓不得打不得�?br />
    換個時候,趙璲可能會因為王妃的這句話多想,此時他毫不在意,不過讓她害怕一下也好,膽小的王妃更愿意配合他。

    于是,姚黃聽到了王爺死氣沉沉的聲音:“不會比現(xiàn)在更壞�!�

    姚黃:“”

    她錯了,她不該提什么腿啊壞的,王爺肯定被她的無心之語戳到了傷疤,才會變得冷淡下來。

    姚黃忐忑地望過去:“王爺,我不是故意的�!�

    趙璲:“我知道�!�

    短暫的沉默后,趙璲繼續(xù)方才要做的事,而姚黃只管閉上眼睛,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

    事實證明,惠王爺?shù)耐裙粵]有被她壓得更壞,姚黃的膝蓋卻因為長時間接觸涼簟被磨得發(fā)紅。

    忙的時候姚黃沒察覺任何不適,忙完終于可以下去了,這一動,姚黃頓時痛呼出聲。

    趙璲仰面靠著迎枕,憑迎枕床圍支撐著上半身,聽到聲音,他朝下看,恰好瞧見她皺著眉頭支起來的左膝,紅通通的一片,在周圍雪白肌膚的襯托下觸目驚心。

    趙璲立即坐正將她抱到一旁,仔細查看她的兩條小腿,幸好王府的涼簟編得細密平滑,沒給王妃磨破皮。

    那也夠姚黃委屈的,一邊抓過中衣中褲蓋住自己,一邊小聲埋怨他:“我說去床上,王爺非要在這邊,你是舒坦了,可苦了我。”

    最后那一刻鐘趙璲確實只顧自己了,避開她的視線道:“以后都聽你的,府里有傷藥,叫丫鬟去拿�!�

    姚黃又羞又惱:“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做了什么,是吧?”

    趙璲:“”

    姚黃按按紅得最厲害的膝蓋,才轉(zhuǎn)過來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就沒那么疼了,松口氣道:“后半夜老老實實睡覺,明早應(yīng)該能好�!�

    說完,她偷瞥了一眼還晾著的惠王爺,厲害的時候她不敢瞅,現(xiàn)在

    趙璲及時提上中褲。

    姚黃又羨慕又氣,王爺這一褪一提的多省事,不像她,回回都得重新找全衣裳再一件件穿回來。

    “我要下去了,王爺轉(zhuǎn)過去�!�

    趙璲配合地偏過頭。

    姚黃顫顫巍巍地穿好一套,拎起水壺兌成兩盆溫水,一盆端到羅漢床上給王爺,一盆抱去凈房自己用。

    等她出來,趙璲也擦拭好了,都坐在了輪椅上。

    姚黃將他推回拔步床內(nèi),夫妻倆界限分明地各躺一頭。

    燈已經(jīng)熄了,姚黃的腦袋里卻還晃動著羅漢床上的場景,雖然跟女官教她的不一樣,卻也大差不差了,無非王爺從平躺改成了背靠迎枕,再就是九成九的力氣都是王爺出的。

    拉起被子蒙住腦袋,姚黃在被窩里轉(zhuǎn)個身,太羞太羞了,全被王爺看得清清楚楚。

    “別悶到�!壁w璲拉開了她頭頂?shù)谋蛔印?br />
    姚黃故意拉回來。

    趙璲忽然挪過來,丟開被子,從后面緊緊抱住她。

    姚黃慌了一會兒,確定他沒有別的意圖,姚黃才老老實實給他抱,指腹沿著他有力的手臂輕輕移動:“你說多神奇,咱們才認識半個月,就,就能那樣了,自我長大,連我娘都沒怎么幫我擦過身子,全是阿吉幫忙。”

    趙璲習(xí)慣地沉默。

    姚黃:“更神奇的是,你還是個王爺,看你白天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樣,誰能想到一到夜里王爺也會”

    趙璲捂住她的嘴。

    姚黃扒開他的手,轉(zhuǎn)過來盯著他偏要說:“怎么,王爺敢做不敢當(dāng)嗎?”

    趙璲:“再說,等會兒你還要哭�!�

    姚黃:“”

    她偷偷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趙璲躺回原位:“睡吧,明早早起看看情況,萬一影響走路,還得找理由推了宮宴�!�

    姚黃立即老老實實睡覺了。

    心里有事,清晨趙璲一坐起來,姚黃也跟著醒了,沒理他,先扯開被子卷起中褲褲腿。

    趙璲也惦記這事,然后就看到兩條白皙勻稱的小腿,只有十根腳指甲涂了大紅色的蔻丹。

    一只白皙的掌心忽然擋住了他的眼睛:“不許你看。”

    趙璲想想宮宴,默默挪去了輪椅上。

    在明安堂用過早飯,趙璲道:“辰時末刻出發(fā),你慢慢準備。”

    姚黃點頭,看著青靄推走惠王爺,納悶竹院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到一個時辰了,這人還非要回竹院。

    姚黃先帶著四個大丫鬟去看畫。

    阿吉:“太美了,簡直是仙女下凡�!�

    百靈:“是啊,真好看�!�

    春燕:“我都能想象出王爺作畫時看王妃的眼神,只有打心眼里喜歡,才能畫得這么像這么好�!�

    秋蟬:“一個下午再加上晚上,對了,昨晚王爺畫了多久?”

    百靈:“兩個時辰。”

    姚黃聽見,隨口道:“哪有那么久,剛二更天就畫好了。”

    百靈:“可我瞧見快三更天您那邊才”

    說到一半,百靈猛地反應(yīng)過來,雖然內(nèi)室的燈從二更天亮到了三更天,但后面那一更并不意味著王爺還在給王妃畫畫。

    這一下子,四個大丫鬟都紅了臉。

    姚黃更想拍拍自己的嘴,為何要多說那一句。

    跟曹公公熟了,姚黃叫人請來曹公公,讓他安排裱畫的事,畢竟是她的閨房畫,不宜拿給總管郭樞看。

    曹公公見了畫,將王爺王妃都夸了一個天花亂墜。

    時辰差不多了,打扮好的姚黃來到前院,沒等多久,青靄果然推著王爺過來了,紫檀木輪椅上的惠王,穿了一件絳紅底墨色領(lǐng)的錦袍,只要不看他那張臉,還是很有過節(jié)的喜慶的。

    夫妻倆上了馬車,姚黃難掩興奮:“王爺,宮里的端午除了吃席,還有別的慶法嗎?”

    趙璲:“往年會有龍舟競渡,席后觀看射柳、馬球�!�

    姚黃:“龍舟馬球我在民間也看過,射柳是什么?”

    趙璲:“將鴿子塞進葫蘆,葫蘆系于柳條,射中葫蘆葫蘆破裂,鴿子即可飛出,鴿子飛得最高者為勝�!�

    姚黃:“啊,那萬一有人力氣太大,一箭把鴿子射死了”

    趙璲:“葫蘆很輕,中箭便會晃動,化解弓箭的力道�!�

    晃

    姚黃瞪他一眼,扭過頭去。

    惠王爺看到王妃迅速變紅的臉頰才明白自己為何挨了瞪。

    [33]033

    今日的端午宮宴,赴席者不但有皇親國戚,亦有公侯伯爵、五品及以上的文武大臣,因此皇城同時大開西華門、東華門給這兩波人分路進宮。

    皇親國戚都走西華門。

    惠王府的馬車沿著宮墻外的寬闊石板路朝著西華門前行,車廂里的姚黃湊到簾縫前,看到宮墻的墻根下停了一溜的馬車,應(yīng)該都是提前到的皇親國戚家的車駕,人可以進去車馬不行,只能排在外面等著。

    瞧著瞧著,姚黃眼睛一亮,將簾子挑高一些,指著外面一輛灰撲撲的普通騾車對輪椅上的惠王道:“王爺快看,這么不起眼的騾車,肯定是我們家的�!�

    上次母親來王府游園離開之前,說她要買一架車,省著下次有什么事還得現(xiàn)借,怪給女兒女婿丟人的,外祖母也是一個意思,反正兩家都有騾子,只添木頭打造的車架子花不了多少錢。

    趙璲順著她指尖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夾在兩輛氣派馬車中間的尋常騾車。

    王妃要是換個沮喪羞愧的神情,趙璲可能還會提議送岳父家一輛好車,可王妃臉上只有見到娘家車的喜悅,趙璲再提送車,會有他介意岳父家寒酸之嫌。

    “原來父皇還請我們家了�!币S真正喜的是這個。

    趙璲提醒她道:“你們家是父皇的親家�!�

    除非父皇眼里再也沒有他這個殘疾的兒子,才會在這種宴請上遺忘他的妻族。

    姚黃想了想,擠到他的輪椅上,靠在惠王爺?shù)募绨�,仰頭看著他的眼睛問:“別的王爺妻族都有權(quán)有勢,就你的岳父官低,等會兒人都湊到一塊兒,王爺會不會嫌棄我爹?”

    隨著夜里的兩人越來越親密,見過他恨不得永遠跟她連在一起的另一副樣子,白日姚黃也越來越不怕自己的王爺夫君了,除非哪天他拿王爺?shù)纳矸輧此活D。

    王妃如藤蔓,惠王爺紋絲不動:“不會。”

    姚黃一高興,剛想親他一口,記起他似乎不喜歡被她親臉,便只是貼著他肩膀蹭了蹭,蹭完繼續(xù)去偷窺外面。

    當(dāng)馬車即將靠近西華門,姚黃看到了兩輛跟自家馬車同等規(guī)格的大車,正由車夫牽著往墻根靠,那兩個車夫穿得都是綢緞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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