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
她牽著沈培延出去,屋子里的沈母還在廚房私下沖著何姨教訓。
“小何,不是我說你,你這女兒教的真是一點規(guī)矩都沒�!鄙蚰刚Z氣帶著嫌棄,“見到長輩來不叫好就算了,這元旦也不說給我們送件禮,這還沒嫁進來呢就真把自己當自家人了。之前那葉璇每年可都……”
“算了�!鄙蚰刚f,“誰讓我家培延沒福氣,誰讓有些姑娘心術(shù)不正,還沒結(jié)婚就上趕著懷了孕,硬生生的把好人家逼婚。保姆的女兒盯著主家的少爺,說出去真是丟人臉面。”
何姨聽得頭抬不起來。
“是我的錯,太太,沒把佩佩教好……”
“確實是你的錯,要不是我當初看她可憐讓她跟培延上學,她能有現(xiàn)在的好生活?居然還勾引培延……算了,都事到如今,我不該說這些話。只是希望以后,既然嫁進來了,就得做好沈家太太的準備,別再搞狐媚子那一套。”
何姨忙不迭應著。
低頭,給孫佩佩發(fā)消息。
【早點回來,記得帶點禮物,別讓太太覺得不高興。還有,以后乖點,不能叫別人挑出咱們的錯來�!�
【孫佩佩:我還不夠乖嘛?有沒有可能是她根本就不喜歡我,所以我無論怎么做她都不會喜歡�!�
【何姨:話是這么說,可她終究是你的婆婆,你要順著她的,佩佩�!�
孫佩佩不甘心的蜷了蜷手指。
她已經(jīng)夠順著了。
還要怎么順?
當條狗,還是當個木偶。
在這一刻,孫佩佩突然在想。
如果是葉璇和沈培延結(jié)婚,那么,今天也會是同樣的局面?
第54章
靠近溫暖
秦郅誠說要帶葉璇去個地方,沒想到居然是去了商場。
她起先還納悶著,要來買什么,直到走進女裝店。
葉璇輕愣。
“秦總是要給我買衣服?”
奢牌店暫時封店,貴賓室里幾位SA忙碌著,叫來模特在葉璇面前試穿展示。
“周女士要求�!�
秦郅誠眼皮不抬,盯著手中的平板,“說是送你的新年禮。”
葉璇安靜幾秒,“阿姨送我的新年禮前幾天就已經(jīng)到了�!�
同樣的,她送周女士的新年禮也早已寄到。
被戳穿,秦郅誠的神色坦然。
“是么。”他說,“興許是周女士健忘,又送了一次�!�
“……”
葉璇不得不將視線落在其中衣服里,挑選。
門外的孫佩佩挽著沈培延的手臂,聽見SA說門店暫時不待客,一臉郁悶。
“什么情況?還有把客人拒之門外的?”
旁邊也在等待的客人說,“正常,估計是里面有貴客,等會兒再來吧�!�
孫佩佩扯唇:“什么貴客,逛一逛別人都不能進了?”
沈培延視線隨意輕掃著附近,“先去別的地方看看。”
饒是孫佩佩再不情愿,此刻也只能委屈應一聲:“好吧�!�
沈培延轉(zhuǎn)身的那一刻,秦郅誠和葉璇從貴賓室走出來。
“太太挑選的那幾件我們今天就派人送去�!盨A笑容滿面,態(tài)度很好。
葉璇正思索著要給秦郅誠回什么,若有所思點頭,根本沒注意SA說了什么。
“不用想著回禮。”
身側(cè)男人的嗓音淡然磁性,落在她耳畔,“秦太太,我們是夫妻,不是情侶,這種和AA制一樣無聊的東西可以取締了�!�
葉璇偏頭看他,眼眸微微瞪大:“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秦郅誠不咸不淡,“我只是跟你共同生活過六年的,秦郅誠�!�
旁邊的SA笑得羨煞,怕是把他們當做了結(jié)婚六年還能如此恩愛的夫妻。
現(xiàn)如今這樣的可不多見了,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句話也并不是完全沒道理。
不過,更準確的來說是,人一有錢,就本性暴露。
所以這些年來店的有錢人不是帶著小蜜,就是帶著情人,他們也并不會在原配上花更多的錢。
畢竟,誰還會肯給一條養(yǎng)了多年、年老色衰的魚喂魚餌呢?
葉璇跟著秦郅誠走出去,逐漸發(fā)現(xiàn)一件事。
“秦總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秦郅誠,“哪里?”
“對我的態(tài)度�!彼粗刿ふ\手臂上搭著她的圍巾,“很不一樣�!�
“對待葉小姐和秦太太的態(tài)度倘若一樣,我就不該是叫秦郅誠,而該叫秦下流了�!�
“……”
這倒也是。
一個員工,一個妻子,是該不一樣的。
畢竟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真的。以戀愛為目的的婚姻。
葉璇也該適應著,和他親近了。
她想著,伸出手,挽住他的臂膀。
秦郅誠沒拒絕,低眸,替她揩掉身上那不知何時不小心粘上的絨毛。
奢牌店恢復正常營業(yè)。
孫佩佩拉著沈培延往里走時,沈培延隱約覺得那對身影有些熟悉。
他皺皺眉,正要回頭,卻被孫佩佩緊緊拉住。
“快……第一個進去,不用排隊了�!�
沈培延跟著她走了兩步,覺得不對,推開她的手,回身。
那對身影卻已經(jīng)不見了。
“怎么了,培延?”孫佩佩疑惑于他今天的反常。
沈培延盯著那對男女消失的地方安靜了會兒,方才收回視線,搖搖頭。
“沒事�!�
……
下午秦郅誠出去工作。
葉璇今天不上班,也就沒跟著他一起去,反倒是去醫(yī)院找了杜莘。
杜莘拿筷子飛速扒著飯,在看到葉璇帶了冰鎮(zhèn)可樂來,眼淚都要流下。
“服了……”杜莘很沒出息的吸鼻子,“我都三天沒回家沒睡過一個好覺了,居然還能有可樂喝,好感動�!�
“辛苦了,白衣天使�!�
葉璇給了自家好友一個摸摸頭的安撫。
杜莘:“干嘛,拿我當小狗哄呢�!�
葉璇一愣,看著自己下意識的動作,笑,收回。
“沒有,你是我的小天使,怎么會把你當小狗�!�
杜莘對她這種語氣還算受用,埋頭狂塞著飯。
吃著吃著,杜莘把嘴里一口飯咽下,問:“我能不能問問你,為什么會答應老秦�!�
明明那天還憂慮著,怎么還沒幾天居然跟秦郅誠領(lǐng)了證。
葉璇托腮,看她繼續(xù)認真扒飯的樣子,實在的搖頭。
“我也不知道。”
“��?”
葉璇安靜看著她,低眸,從口袋拿了塊糖吃著,“我想過躲他,沒躲成。”
“既然躲不開,那不如迎面撞上,看看是兩敗俱傷,還是強中碰強。”葉璇咬著糖塊,含糊的聲音很輕,“其實說到底,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為什么會答應,稀里糊涂的,就像是被人推著答應了�!�
“但想來想去,人就活這么一輩子,短短不過三萬天,結(jié)就結(jié)了�!�
她笑,輕松。
“沒準兒,真結(jié)對了呢�!�
杜莘張張口,嗤笑:“你說得對,還真有可能是無心插柳柳成蔭,讓你碰上對的人�!�
對的人……
葉璇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才算是對的人。
她和秦郅誠結(jié)婚的前提,并不是因為他是對的人,而是因為他是個好人。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要和一個本身就好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去和一個對你好的人在一起。
人心會變,但人性不會。
秦郅誠,就是那個頂好的人。
杜莘想起,又提醒了句,“不過,你要小心一點許嫻,那丫頭要知道你倆結(jié)婚……我估計會吃人的,她瘋起來可沒人能控住�!�
葉璇挺淡定的,笑笑,“她最好真能吃了我,不然咬我?guī)卓�,我都必須得還回去�!�
——
跟杜莘聊了會兒后,葉璇還是沒忍住,回公司去實驗室待著。
沒想到,一待就忘了時間,等葉璇拿出手機看時間,才發(fā)現(xiàn)都晚上八點了。
她匆匆提著包離開,恰巧遇上來實驗室的工程師。
兩人對視,都笑了。
“元旦,葉經(jīng)理還是趕緊回去陪家屬吧�!�
“趙總工也是,早點回去�!�
趙總工笑:“剛吃完晚飯,這不跟著我家那口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她跟閨女逛街去了,我放心不下,來這兒逛逛�!�
葉璇:“真好�!�
“是啊,有家真好�!壁w總工輕聲,“結(jié)了婚才知道,有家確實好�!�
從實驗室往悅晟公館回。
路上,人行道上是一家三口,小女孩緊緊抓著爸爸媽媽的手,被兩人騰空拉著往前跑,笑得咯咯笑。
看見這一幕,葉璇也忍不住笑。
記得去年元旦,是她自己過的。
在公司忙到十一點,回到出租屋后,是沉寂冷清的一切,漆黑不見五指,桌上還放著她早上急匆匆出門而忘了收的泡面桶。
沈培延在外出差,連條消息都沒有。
葉璇給沈母寄去的禮物也因為尺碼小了一號,被沈母退回來。
她蹲在地上,拆開快遞箱,里面零散的、亂糟糟的一堆,全是沈母扔回來的。
那時候,葉璇真的有些疲憊,也很壓抑。
后來她煩躁的扒了扒頭發(fā),選擇回公司繼續(xù)工作。
但卻看見了還沒熄燈的總裁辦。
她還以為是有人忘了關(guān),上樓去關(guān),可走進辦公室時,向晨正好端著兩桶熱氣騰騰的泡面,扭頭看見她,笑了。
向晨問:“葉經(jīng)理,怎么不回家?”
秦郅誠戴著眼鏡,從電腦屏幕里抬起眼皮,也看向她。
葉璇笑了下,“想起還有點工作沒處理。”
“那不然一起吧。”向晨把桶面放下,“我再去泡桶面去�!�
“別了,別麻煩�!比~璇沒想打擾他們,“這就要走了。”
“留著吧。”
秦郅誠低淡的聲音靜靜響著,“點了些菜,正好有些多,吃了再走�!�
旁邊向晨一臉疑惑,尋思剛才不是說好了吃泡面,哪來的菜?
最終葉璇還是留下了,那些華瑞府的菜也被送來。
他們共處在干凈整潔的總裁辦里,吃了在這里的第一頓飯。
也笑著聊了很久。
那碗泡面很好吃,到葉璇現(xiàn)在都記得。
杜莘問她為什么會答應和秦郅誠的結(jié)婚,葉璇想,可能跟這些也有關(guān)。
人都是會想要靠近溫暖的。
她也不例外。
到了悅晟公館,葉璇不大熟悉的用自己食指開了指紋鎖。
門開——
里面亮堂堂的,光線溫暖而充足,飯菜的香氣和那股舒適的暖意撲面而來,將她包裹。
第55章
有家感覺
聽到動靜,秦郅誠抬頭。
與他對視,葉璇慢慢提起一個笑來,抬肩,“好香。”
秦郅誠做了好多菜。
好多好多,每一道,都是葉璇曾經(jīng)在飯局上明確表示過喜歡的菜。
她洗了手,走去秦郅誠身邊,“其實我還挺納悶的,秦總怎么會做菜�!�
這樣世家里出來的孩子,不應該大多都是金尊玉貴的,連廚都沒下過。
“小時候沒人管,只能拿著板凳去廚房給自己做飯吃�!�
秦郅誠切著鮮艷的通紅,“后來,長大些,杜莘譚嗣他們來蹭飯,一個人做十幾個人吃,時間久了,也就會了�!�
葉璇想到那畫面,忍俊不禁。
他和杜莘譚嗣都是發(fā)小,穿開襠褲長大的那種。
杜莘親爹身份也是有軍職,小時候只能在大院里常跟男孩子相處,本身性格也潑,天天玩的一頭泥巴。
葉璇還說,幸虧倆人小時候沒認識。
不然,真就是兩個野丫頭瘋在一起了。
杜莘還挺得意,“誰讓咱倆天生就該玩在一起,小時候都能尿一壺里去�!�
至于秦郅誠,她不太不清楚小時候為什么會沒人管。
但她沒有再細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底的秘密,她也有,所以感同身受。萬一那道傷口還沒愈合好,就被她揭開,太痛了。
只是,吃完飯,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時候,秦郅誠卻主動開了口。
他拿來一塊毛毯披在她身上,“秦家家里不和睦,周女士平常不在家,他更是不會管我,要我自小鍛煉生存能力,所以不雇保姆�!�
秦郅誠口中的“他”,大概就是秦父。
葉璇披好毛毯,看他單薄身形輕靠在沙發(fā)上,沒忍住把毛毯往他那邊蓋了蓋。
秦郅誠單手搭在沙發(fā)上,察覺到這一細微動作,側(cè)眸看她,手腕上的表泛著昏黃的光。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神情比平日要溫。
“周女士不是不回家。”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令葉璇微愣,她腦袋輕歪,不明所以的“嗯?”
“男人的劣根性就是這樣,在沒有更大權(quán)力時,習慣在自己所能掌控的人身上發(fā)泄權(quán)利。”秦郅誠語氣冷靜。
但葉璇卻突然聽明白了。
秦父在秦家諸多子孫中,起先不是受寵的,處處吃癟,處處受挫,上有優(yōu)秀大哥成績優(yōu)異,下有能耐胞弟履歷豐厚。
秦父沒能力,所以,把自己手里這點權(quán)利用盡,發(fā)泄在了周女士身上。
他家暴她。
葉璇突然想起周女士往常柔和的笑顏,眼睫輕顫。
“那時候年紀小,沒能力,只顧得及把周女士送走�!�
秦郅誠太小了,大哥也不在,家里只有他和母親。面對著暴虐的父親,他依舊持著淡漠的態(tài)度,將母親送走。
回到家看見沒人的秦父,自然是會把怒火發(fā)泄到他身上。
所以,很小的秦郅誠總是在被打完之后,一瘸一拐的搬著板凳,去給自己做飯吃。
沒有飯吃,會餓死。
所以他必須學會做飯。
這些事,是葉璇從沒聽到過的。
是她所不知道的秦郅誠,是她所不知道的周女士。
大概是帶著天生的共情,她的情緒也跟著被牽扯起來,垂覆著眼睫,“或許,我不該知道這些�!�
“該知道�!鼻刿ふ\聲音徐徐,“往后我們還會有很長的時間,也會走很長的路,你該有知道的權(quán)利。”
葉璇輕頓,抬頭看他。
“葉璇,我不是一個會說話的人。但我能告訴你的是,我不會輕易進入一段婚姻,既然做出這個決定,說明我有承擔起和你共度一輩子的準備。當然,是我的一輩子。”
“我不能用道德約束你,所以這個承諾只在我這里生效,你依舊擁有獨立思考這段婚姻的權(quán)利,說這些,也只是想向你表明我對這段婚姻的忠誠�!�
他說什么話的時候,都是很沉靜,很平定的。
像是在法庭上打官司,而他是證據(jù)充足,道德倫理都支持的那一方,似乎什么都不會撥亂他的心。
他心堅守,他心永久。
葉璇輕輕呼吸著,終于在此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婚姻。
婚姻不是領(lǐng)證,不是兩張紙,而是為了付出感情的那份決心。
只要有心,婚姻也就長久著。
她終于開口了。
“那我應該也向你坦誠。”
“不用。”秦郅誠淡道,“你的一切,我都了解�!�
葉璇怔著,看他,再次搖頭,“我說的不是我的感情,而是我更早之前的人生……”
“我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