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邢必已經(jīng)開始順著路往前，因為任務范圍大，邱時得跟著他一塊兒移動，幾分鐘之后，他終于能慢慢看明白眼前的顯示。
巖石，巖石下的裂縫，溪流……
“前面一百米，”邱時停下，報出了坐標，“兩個人，疑似平民，沒有移動�！�
邢必幾乎是在同時往前，很快消失在了他視野中。
邱時盯著眼前的框一分都不敢放松，也跟著往可疑人物那邊跑過去，這不是訓練，目標生化體也不是三級，他必須待在邢必附近，如果目標突然出現(xiàn)，能讓邢必有足夠的時間返回。
“平民�！毙媳氐穆曇魝鱽怼�
邱時趕緊往前沖了過去，張署長的那句“一同清理”的前提雖然是影響任務，但他不知道邢必會怎么判斷任務是否受影響。
“我看看。”他追了一句。
邢必沒有擊殺平民，只是打暈了。
但這兩個平民……邱時看到在一塊很隱蔽的巖石下的石窩里趴著的兩個人時愣住了：“這他媽……”
大家好我是李大頭。
還有那個小瘦蝦米。
旁邊還有被損壞了的李大頭的蝴蝶小寵。
“認識？”邢必問。
邱時沒說話，他還沒想好要說什么。
邢必估計是沒太用力，或者是李大頭扛揍，這時他哼了一聲醒了，腦袋慢慢想要抬起來。
邢必一巴掌扇在他后腦勺上，李大頭又臉沖下再次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張署長：我生了個什么玩意兒！
第9章
天賦異稟
如果不是之前從李大頭的視頻里看到過入侵的潛衛(wèi)，還知道他跟外城的一些激進分子有來往，號稱要揭露“真相”，邱時真會覺得這人出現(xiàn)在這里可能就是倆內(nèi)城閑人想拍點外城獵奇景觀。
但現(xiàn)在他再次跟這個小瘦蝦米同時出現(xiàn)，還是在任務時間，任務地點……
就很微妙了。
邢必伸手準備抓著李大頭衣服給他翻個個兒，邱時搶在他之前一手一個拎著李大頭和小瘦蝦米的衣領(lǐng)站了起來。
“平民兩個，沒有異常，應該是意外逗留，放路邊了，”邱時把兩個人拖到路邊，讓他倆特別是李大頭一直保持臉沖下的姿勢，“城防署的人來接一下？”
“好。”李風應了一聲。
“任務繼續(xù)，”邱時拍了拍手，看了邢必一眼，“前方三百米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
“嗯�！毙媳貞艘宦暎旖呛懿幻黠@地勾了一下。
邱時本來不確定邢必這個無限接近人類的一級潛衛(wèi)有沒有看明白他的意思，但這個笑證明他應該是懂了。
監(jiān)聽那頭肯定不止李風他們，公司和軍方的人應該都在，實時畫面估計也會傳回去，他能做的也就是到這兒了。
雖然他不知道李大頭到底是誰，有什么用，但就沖李大頭還能自由活動，就知道李風肯定有不讓他暴露的原因，這種人，絕對不會介意自己手上再多點兒砝碼。
而至于自己能用這些行為換到什么，他不確定，也許什么也換不到，也許會被還完全不了解的邢必揭發(fā)，但總歸是留條路，就算搞砸了，他也不會沒命，他知道現(xiàn)在能跟邢必搭檔的人只有他。
邱時腦子里琢磨著一堆事兒，眼睛卻還是盯著眼前的地形圖，就是因為還沒適應這種隔著一堆圖看路的狀態(tài)，在布滿巖尖的路面上走得有點兒顛三倒四。
任務目標只有一個，二級生化體對于邢必來說也不是問題，但畢竟不是訓練，邱時有點兒緊張，兩次都踢到了巖尖，隔著靴子都疼得他一蹦。
“這他媽什么破路。”他罵了一句。
“下次帶個箱子出來�！毙媳卣f。
邱時剛想罵人，眼前地圖的最上方，出現(xiàn)了一個亮點，直奔他們的方向而來。
坐標也不用報了，他迅速靠向路邊：“正前方，沖我們來了，速度很快�！�
邢必往前去的時候他抽出了靴子上的匕首，這是特批的武器。
這次任務他倆都不能攜帶武器，這種失智規(guī)定不知道誰定的，也許是為了讓單方面壓制潛衛(wèi)的搭檔規(guī)則不那么顯失公平。
山體拐彎的地方遮擋了視線，邢必轉(zhuǎn)過去之后就看不到人了，但因為沒有超出范圍，地形圖上也看不到他的位置，邱時不得馬上跑著跟了上去。
剛一轉(zhuǎn)過這個彎道，就看到了對面一個黑影跟邢必面對面地直沖而來。
邢必像是在助跑，幾步之后猛地躍起，這個動作跟之前訓練的時候擊殺那個三級生化體的時候差不多，躍起，踢，落地時一擊致命。
但讓邱時意外的時候，對方用了跟邢必一模一樣的姿勢。
跟邢必同時躍起，兩人在空中撞出了一聲悶響，落地時兩人同時被撞得退了兩米，邢必的靴子在碎石地面上劃出長長一道痕跡。
這要換了兩個人類，肋骨當場就得斷掉一溜。
邢必站起來的時候，對面的生化體沒有進行第二次進攻，而是伸手摸向了腰間。
對方有武器！
這是邱時的第一反應。
非常操蛋。
這個距離對方就是拿個水槍都能在邢必沖過去之前滋到他了。
但對方什么也沒摸到。
下一秒邢必抬手，手里拿著一把槍。
對方轉(zhuǎn)身往旁邊的懸崖猛沖過去，沒等跳出去，邢必已經(jīng)開了槍，擊中了對方脖子。
邱時看到了一片濺出的黑色液體。
代表這個生化體的亮點消失了。
邱時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在空中的撞擊的那一瞬間，邢必拿到了那個生化體腰上的槍。
“任務完成，”他說，“下次任務沒有武器我就帶著邢必去跳崖，這種光屁股一樣空著手的任務跟他媽自殺有什么區(qū)別！”
“檢查。”張署長說，“邱時收武器�！�
邱時往生化體尸體那邊走過去，邢必一直蹲在他旁邊。
“有什么異常嗎？”邱時問。
“共生體�！毙媳卣f。
“我操�！鼻駮r立馬停下了腳步，“我在這兒協(xié)助檢查吧�！�
“你天賦異稟，”邢必說，“過來�！�
“誰說的讓誰過去�！鼻駮r說。
“雙人檢查是規(guī)定，”李風的聲音響起，“邱時，你不會感染，這個接觸遠比不上你平時清理感染者�！�
“給老子閉嘴�！鼻駮r一聽這話就竄火，但還是走過去站到了邢必身邊。
“收武器�！睆埵痖L再次強調(diào)。
“共生體，二級潛衛(wèi)，確認無誤，”邢必說著把手里的槍遞給了邱時，“但是……”
“但是什么？”張署長追問。
“他企圖逃跑，”邢必說，“跟二級潛衛(wèi)的原則相悖�！�
“帶回來，”吳館長說，“注意防止污染�！�
邢必把這個二級潛衛(wèi)從地上半拎起來，扯下了他身上的衣服，再用衣服包住了他的脖子，防止那些黑色的液體繼續(xù)涌出。
“標記污染區(qū)域�！毙媳卣f。
“……怎么標？”邱時愣了愣。
“要不讓李風給你支筆畫個圈吧。”邢必說。
“他這算失控嗎？”邱時問，“我能給他來個手勢讓他閉嘴嗎？”
“看界面�！毙媳靥嵝阉�。
邱時這時才注意到眼前的地形圖里有一塊出現(xiàn)了不少黑色的斑點，耳邊傳來吳館長的聲音：“把污染區(qū)域圈出來就行，用手。”
邱時試著伸手在眼前晃了晃，發(fā)現(xiàn)可以控制斑點旁邊的線條，他劃拉了幾下，把有黑色斑點的位置都圈了起來。
內(nèi)城的技術(shù)，讓邱時再一次感受到了兩個世界的不同，外城的人連跟隨管家都覺得稀罕，他那幫兄弟拿到幾箱武器就能開心成那樣……
回出發(fā)的時候，邱時發(fā)現(xiàn)李大頭和小瘦蝦米已經(jīng)沒在路邊趴著了，石窩那兒的蝴蝶小寵也收走了，處理得挺快。
帶著這個二級潛衛(wèi)的“尸體”回到了車上，看著“尸體”被放進一個密封的箱子，他有些感慨。
邱時，你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收尸人了。
果然不是了。
你他媽都開始給生化體收尸了。
城防署的幾個人從車上下來，收走了邱時手里的槍，拿著一個不知道什么玩意兒的沖他和邢必身上噴了一通不知名霧狀物，應該是消毒。
終于坐進車里的時候，邱時往椅背上一靠，仰著頭長長舒出一口氣。
任務完畢，人放松了之后，他才感覺自己累得不行，肋骨像是剛被邢必撞過一樣，疼得厲害。
更郁悶的是，他的搭檔，優(yōu)秀的一級潛衛(wèi)，正坐在他對面，一臉平靜淡定，根本體會不到他的疲憊。
“你會覺得……”邱時看著他。
“不會�！毙媳卣f。
“操你祖宗邢必，”邱時簡直無語，“你他媽不用妄想無限接近人類了，沒哪個腦子正常的人類是這么聊天兒的！你要不要查查你出廠的時候有沒有合格證，我懷疑你腦子少零件了�！�
邢必笑了笑：“你說完�！�
“滾�！鼻駮r閉上了眼睛。
也許是真的累，胸口疼得慌，也或者是這么一通折騰他別說身體，腦子也沒有一秒鐘能休息，這會兒就想說點兒什么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
他閉著眼睛還是再重新問了一遍：“你會覺得累嗎？或者心累�！�
“會�！毙媳鼗卮稹�
“放你的屁�！鼻駮r說。
這次任務回來，依舊是邢必回到那個罩子里檢查，他被帶進屋子面談。
不過這次跟他面談的只有李風一個人。
“感覺怎么樣？”李風問。
“我肋骨沒接好吧，”邱時說，“疼�！�
“一會兒送你回掩體，”李風說，“休息一天，但是你在內(nèi)城的所有事都要嚴格保密�！�
“一天？”邱時瞪著他，“我沒有十天半個月恢復不過來，你當個人吧，生化體都比你像人�！�
“一天，”李風說著慢慢往后退了兩步，“一天之后你們要進巢穴了，另外還有一點我要提前跟你說清�！�
“別躲，”邱時說，“這兒沒人攔我，我保證讓你死得一點兒痛苦都沒有。”
“公司和將軍統(tǒng)了一下意見，”李風手擋著鼻子，“進巢穴的時候除了你和邢必，還會帶三個二級潛衛(wèi)，一共四個潛衛(wèi)�！�
“放羊��？”邱時有些難以接受，“我就光給邢必提供信息就已經(jīng)夠費勁的了，眼睛都快瞎了，你讓我協(xié)助四個？我記得我挺珍貴的，吃點兒維生素就能清理感染者的就我一個吧？”
“那三個不用協(xié)助，他們有設定任務。”李風說。
“什么任務？”邱時馬上問，他現(xiàn)在知道這些任務不是鬧著玩的，他必須要從李風這個狗官嘴里摳出一切有關(guān)的信息。
“協(xié)助清理生化體，必要的時候吸引火力�！崩铒L說。
“……敢死隊唄。”邱時說，想起了之前邢必說過，二級潛衛(wèi)原則上是不會允許有逃跑行為的。
“這么理解也可以�！崩铒L說。
“什么叫也可以，不用說得這么圓滑，”邱時說，“就是送死，干的時候你心安理得，說出來倒害羞了�！�
“應該讓我也裝個控制系統(tǒng)，”李風說，“關(guān)鍵時刻讓你閉嘴�！�
“有這東西？”邱時頓時警覺。
“沒有，”李風說，“真要有，這世界就是生化體的了�！�
“沒準兒那樣更好。”邱時說。
李風看了他一眼：“邱時，在這里要慎言�！�
“知道了，以后我跟你說話也會小心的�！鼻駮r說完又看了一圈屋里，“這個正式任務結(jié)束只有你一個人問話嗎？”
“顧不上你了，都在邢必那邊，有機會我再跟你細說，”李風擺擺手，“我送你回去休息，注意安全。”
坐在李風的車上，一直出了內(nèi)城門，邱時才又開口問了一句：“李大頭的事兒，沒什么跟我說的了嗎？”
李風嘆了口氣：“李大頭姓張，叫張思海�！�
邱時沉默了好一會兒，轉(zhuǎn)開頭笑了起來：“我說今天讓城防署把人弄走的時候，城防署署長為什么沒出聲呢。”
“這陣見不著他了，”李風說，“如果你再碰到那個跟他一塊兒的女孩兒，別提這事兒，你的任務是高度保密的�！�
“嗯�！鼻駮r應了一聲。
外城還是一如既往的擁擠破敗，同時充滿著希望和絕望，有人一臉漠然，有人滿面歡笑，對于邱時來說，這里有著比內(nèi)城更真實的熱鬧。
前面就是隧道，出了隧道，就是他的世界。
經(jīng)過大巖酒館的時候，他往窗外看了一眼，一切照舊，大巖兩個字都還在，不過里面已經(jīng)有了新老板，新的伙計，或新或舊的客人依舊坐滿了酒館。
“新老板是原來老板的朋友，你應該見過的，”李風說，“那個大胡子�！�
“有印象�！鼻駮r說。
“都會過去的。”李風說。
邱時沒說話。
“再過十年，可能就已經(jīng)沒人知道這里發(fā)生過什么了，先是變成聽說，接著就會變成傳說，最后全都消失，”李風說，“人類就是這樣的。”
李風的車還是出了隧道就停下了，邱時下車。
腳都還沒在地上落實了，就聽到了胡小嶺中氣十足的一聲吼：“時哥！”
隧道口的巖石后面跳出來一幫人，李風的車迅速掉頭開走了。
“算你跑得快！”胡小嶺指著車屁股，“要不今天車給你掀了！”
“瘋了嗎？”邱時看著站在他面前的趙旅。
趙旅沒說話，張開了胳膊。
“滾�！鼻駮r說。
“快點兒！”趙旅說，“都以為你死了。”
“放什么屁，”邱時還是過去跟趙旅擁抱了一下，“這才一天，你們不會是一直在這兒等著吧�！�
“倒也沒那么忠心，”趙旅說，“李風通知了我們�！�
“我們一聽，這才剛?cè)]多久就送回來了，”胡小嶺說，“絕對是讓他們給弄死了�。≡侔咽w送回來了！要不你說有什么事兒能辦得這么快！肯定是死了！”
“……挺會思考。”邱時說。
上了收尸的車，開到坡下時，他的直覺告訴他周圍的環(huán)境有些不太一樣了，細看卻也沒有什么不對的。
“就一個小時之前，”趙旅湊到他耳邊，“四個大黑車拉了人出去，小嶺帶人悄悄跟過去了，他們在外圍布防了，掩體一圈也都是他們的人�！�
“是么�！鼻駮r想起來李風說的那句注意安全。
“是出什么事了嗎？”趙旅問，“外城都在傳，說生化體進了內(nèi)城了�！�
“那倒不至于�！鼻駮r說。
趙旅關(guān)鍵時候反應還是夠快的，看著他琢磨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懂了，難怪突然往外圍加派了這么多兵�！�
“注意安全。”邱時說。
“嗯�！壁w旅點頭。
邱時從兜里拿出兩瓶藥給了他：“強效的�！�
“現(xiàn)在清理感染者都那幫兵去做了�！壁w旅接過藥。
“防著點兒�！鼻駮r說。
“好�！壁w旅把藥收好。
邱時心里很不是滋味，危機就在那里，他能為這幫兄弟做的卻只有這么一點。
掩體里的一切也都是老樣子，連守在他門口等著的肖磊都沒變。
“杵這兒干嘛？”邱時看到他有些無奈，繞開他進了掩體，李風到底還要不要把這人弄走了？
“跟你說一下工作�！毙だ诟M來了。
“出去�！鼻駮r說。
“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大家都很擔心你�！毙だ诎岩粡埍砀穹诺搅怂赃叺淖郎�，“這里是你離開的時間里發(fā)生的一些事，我都按時間記下來了�！�
“什么玩意兒？”邱時震驚得眼睛都瞇縫了，拿起表格掃了一眼，上面的記錄時間精確到分，內(nèi)容細到“一個兵兩次經(jīng)過掩體還往里看”。
“你不識字？”肖磊問。
“你這是正常詢問還是罵我�！鼻駮r問。
“正常問�！毙だ谡f。
“我識字，”邱時說，“謝了肖隊長。”
肖磊離開掩體之后，沒有人再進來，這幫人都知道他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就是需要一個人待著，不要進來討打。
不過邱時沒有一個人待太久，他只有一天時間，下次任務就是要去巢穴了，能不能回來他真的不確定。
他走出掩體，趙旅蹲在門口的一叢枯了的灌木下面。
“走，”他沖趙旅偏了偏頭，“去尸洞，老頭兒東西還在那兒吧�！�
“在�！壁w旅站起來，跟上了他。
“那兒有別的人嗎�！鼻駮r問。
“沒有，那幫人巡邏都不樂意靠近，”趙旅說，“里面不知道多少尸體，晦氣。”
尸洞旁邊有一大堆的灰，邱時的腳步頓了頓。
“大巖老板的，”趙旅說，“答應過他的嘛�！�
“燒挺干凈？”邱時看了看，居然只有灰。
“哪兒啊，”趙旅說，“剩下的骨頭都扔洞里去了，他老婆還在洞里呢，算是團聚了。”
“……行吧�！鼻駮r笑了起來。
老頭兒的行李箱藏得很好，這是他們藏東西的地方，一個帶偽裝的地洞，一般人在上頭打滾都發(fā)現(xiàn)不了。
趙旅把行李箱拎出來打開了。
“這箱子還挺不錯的，”他說，“來的難民里我都沒見過有人帶箱子的�！�
箱子里果然一眼過去全是破爛，一堆瓶蓋，幾個金屬盒子，打開都是空的，一些玻璃珠子，還有邱時給他收集來的一些老畫片。
邱時拿了個小黑盒子出來，這玩意兒他倒是知道，這東西他用那個古老的手機玩游戲的時候會用到，能隨機聯(lián)上一些古老的，飄忽的信號。
再下面是一個袋子，倒出來的東西是一堆紙，還有一個盒子，這盒子他見過，老頭兒放地圖碎片的。
他首先打開盒子看了看，里面是一張已經(jīng)拼好差不多一半的地圖，就是老頭兒說的鐵路圖，沒有地名，沒有路名，只有一個一個黑色的圓點。
左上角的一個點被圈了出來，下面缺了一塊。
“這什么？”趙旅問。
“不知道�！鼻駮r看著地圖，完全看不明白。
“另外的城市嗎？”趙旅說。
“可能吧�！鼻駮r能看到有一條鐵路線被黑筆標了出來，看起來是通往那個圈出來的位置，但起點缺了一塊，中間也缺了一塊。
“藏寶圖么？”趙旅拿起地圖正著倒著地看了一圈，又翻過來看了看背面，“哎？”
地圖的背面，還有一些圈，圈旁邊都寫著問號，但其中一個問號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邱”字。
第10章
確�；钪�
“放他出來�！崩铒L指了指還被關(guān)在罩子里的邢必。
“違規(guī)了李署長�！睆埵痖L抱著胳膊。
“李大頭還能被關(guān)地牢里沒弄死才是違規(guī)了�！崩铒L說。
張署長臉上的肌肉抽了兩下：“你現(xiàn)在是連裝都不裝一下了？”
“沒時間了，就半小時，半小時之后龍先生助理就會過來了，滴答滴答滴答，”李風說，“再滴答一千八百下，我們不能給將軍和龍先生一個大致的猜想，你們就能父子相見了�！�
“我叫一個控制小組進來。”吳館長大部分情況下都會站在李風那邊。
“那就快�！睆埵痖L擺了擺手。
控制小組進入，邢必從玻璃罩子里走了出來，坐到了一張?zhí)刂频囊巫由稀?br />
吳館長指了指實驗室的白板，上面已經(jīng)寫好了關(guān)于這次送回來的二級潛衛(wèi)的代號，A，感染共生體。
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邢必看著白板，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開口：“你們效率可……真高啊�！�
“非常時期，沒人想擔責，也就沒人敢隨便說，”李風說得很直白，“你開個頭，你對這個A有什么判斷�！�
“他跟普通二級潛衛(wèi)不太一樣�！毙媳卣f。
“比如？”張署長問。
“進攻姿態(tài)。”邢必說。
“這個A的進攻跟你一樣，”張署長說，“這個姿態(tài)應該不是特殊的吧？”
“這個最初是一個后方偷襲的動作，方便直接擊碎后頸，”邢必說，“我偶爾會在正面進攻的時候用�！�
“也就是說，他在模仿你？”吳館長說。
“沒有，”張署長否定了吳館長的猜測，臉色變得有些凝重，“我看了很多遍，兩個人的動作幾乎是同時。”
“嗯，他不是模仿我，”邢必說，“逃跑，更改進攻動作，這些都不是一個二級潛衛(wèi)會做的，確切說，他比二級潛衛(wèi)要強�！�
“確定A是二級潛衛(wèi)嗎？”李風問。
“確定。”控制小組有人回答，這些人長期在這里封閉工作，對生化體的了解比李風他們要深得多。
“你對這個現(xiàn)象有什么想法嗎？”吳館長問。
“我覺得跟共生有關(guān)�！崩铒L說。
張署長看了他一眼。
“嗯。”邢必同意了他的觀點。
張署長又看了李風一眼。
這一眼對于李風來說，太明顯不過了，前面怕?lián)�，什么都讓邢必來說，現(xiàn)在說得差不多出結(jié)論了，他搶了。
李風并不在意張署長的眼神，張署長是個武夫，并沒有太多心眼，情緒大多都在臉上，何況寶貝兒子還在地牢里，需要保障署找個人進去替他坐牢。
“明天的任務有沒有機會對這一點做一些調(diào)查？”吳館長問邢必。
“怎么查。”邢必也問。
“等將軍和龍先生回復�！睆埵痖L說。
“我還有一個疑問，”吳館長說，“我們一直沒有真正討論過，就是生化體突然大幅增多……是為什么？”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
“理論上云城附近并沒有大規(guī)模生化體聚集點，”吳館長繼續(xù)說，“他們的供能系統(tǒng)是不能支持這個數(shù)量的生化體從基地到云城的�！�
“除非有大型的可移動能量裝置？”李風說。
“沒有探測到這么高能量的東西，”張署長否定了他的想法，“這個不太現(xiàn)實，真有這東西，直接把云城炸了也沒問題�！�
“謝謝，”吳館長看著邢必，“具體任務明天邱時來了之后會跟你們說�！�
“記得給他武器，”邢必起身，“要不他會拉我去跳崖�！�
“……保障署會安排的�！睆埵痖L看了李風一眼。
“恐怕保障署給不了他想要的武器，”李風說，“麻煩城防署或者將軍那邊批一下吧�！�
張署長眉頭擰得很緊：“不僅是邢必要可控，邱時最好也保證百分之百不出意外，他比邢必不穩(wěn)定多了�！�
“放心，”李風嘆了口氣，“整個云城要還有一個好人，那就是邱時，大家心里那點兒見不得人的東西藏好了別讓他發(fā)現(xiàn)就行�！�
“張思海還是沒消息嗎？”一個聲音問。
“沒有，我們的關(guān)系到不了地牢那么內(nèi)部，那里是城防署戒備最森嚴的地方，”鄧葉葉蹲下，看著礦坑最深處的黑暗位置，聲音是從那里傳出來的，“先不要往內(nèi)城派人，昨天想進內(nèi)城的二級被帶走了，現(xiàn)在防得更嚴了，再加上那個一級潛衛(wèi)，根本是送死。”
“一號巢穴在衰老，”黑暗里的人說，“他們弄來修墻的人在減少。”
“最近軍方在外圍也布防了，難民只能帶到二號巢穴，”鄧葉葉說，“如果再快一些，二號跟一號重疊的話就可以了�！�
“我們需要一場新的‘叢林’。”黑暗里的人嘆了口氣。
“隨機事件還是別去期待了，”鄧葉葉說，“我晚上想辦法去找一下那個收尸人……”
“不要，”黑暗里的聲音有些急，“不要去，那一片都有埋伏，去了恐怕回不來了，要想法讓他離開掩體范圍�！�
“離開掩體范圍？”鄧葉葉低頭想了很久，“那人可以一個月都不出來一次，這可能不容易�！�
“他是不是跟那幫收尸人關(guān)系都很好？”
“懂了，”鄧葉葉皺眉，“但只能等他們?nèi)ゾ起^或者外城什么地方的時候，現(xiàn)在這個時期，不知道要多長時間�！�
“沒關(guān)系，”黑暗里的聲音語氣里帶著感慨，“這么多年了，不差這點時間。”
這次任務看起來不同凡響。
邱時遠遠能看到隧道那邊的坡下停著兩輛黑車，車的四周還站著一圈正在警戒的士兵。
來接他的不是李風，也不是城防署，而是軍隊。
并且車不是在隧道口停著，而是到了山腳下。
這說明什么。
“時哥這是真的要死了�！焙X眼淚都快下了。
“……記得給我做成標本供趙旅床頭�！鼻駮r說。
這陣仗，的確有點兒嚇人，趙旅非要跟他再擁抱一下他都沒掙扎，跨上自己那輛摩托車的時候，他回頭掃了一眼在掩體里外站著的人。
“注意安全，”他說，“能讓那些兵干的活兒我們的人就不要干，記住，我們不歸云城管�！�
“知道了。”趙旅拍拍他后背。
轉(zhuǎn)身走的時候，他看到肖磊在一邊看著他。
這回肖磊沒再說什么，他過去拍了肖磊胳膊一下：“照顧好他們�！�
“……好！”肖磊愣了一下才吼了一聲。
“哎呦�！焙X讓他嚇了一跳。
來接人的車上沒有邱時認識的人，所有的人都一臉嚴肅地繃著，邱時坐在這幫人中間一言不發(fā)。
車沒有窗戶，車門一關(guān)，車廂里就只剩了一個頂燈的光亮。
壓抑得他有些喘不上氣，只能閉上眼睛感受著車輛的顛簸節(jié)奏。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問了一句：“這是去哪兒？”
一車廂的兵都沒有回答，甚至沒人看他一眼，都繃直了坐著，目視前方。
“謝謝�！鼻駮r重新閉上眼睛。
車不是去歷史陳列館，也不是去那天的隧道，這條路是以前他沒走過的，路上一連兩個大坑，這路估計也不經(jīng)過內(nèi)城中心，沿著邊兒走的吧。
在邱時快被晃睡著了的時候，車停了，車廂門被人拉開了。
邱時下了車，腳沒站穩(wěn)就先往四周掃了一圈。
有些吃驚，這是他從沒見過的巨大空間，不知道具體什么位置，但這個大小得是半座山都掏空了。
空蕩蕩的空間里，只有正中間站著十多個人，還放著一張大臺子和幾個箱子。
走近看清臺子上放著的東西時，邱時挑了挑眉毛，一字排開的一溜武器，旁邊的箱子里估計還有。
這些一看就不是保障署和城防署的那些普通武器，這些一看就是能讓胡小嶺撲在上頭邊哭邊舔的牛逼武器。
“二十分鐘后任務開始�！币粋�女人的聲音響起。
邱時有些詫異地往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個穿著作戰(zhàn)服的女人正看著他。
“這位是徐上校，”張署長介紹，“受將軍委派，全權(quán)負責任務相關(guān)的一切事務�！�
“哦�！鼻駮r應了一聲。
這些人里除了他見過的張署長吳館長和李風，別的人全都是陌生的，大概是為了要保密，張署長也沒有介紹其他人。
雖然他很討厭李風，但這會兒在一群面無表情盯著他看的人里，抱著胳膊沖著他一臉微笑的李風居然是最他媽親切的。
“這些武器是這次任務可以攜帶的，”張署長說，“你挑吧，要考慮機動性，不要影響行動能力。”
“嗯�！鼻駮r應著。
“讓潛衛(wèi)進場。”徐上校說。
身后響起引擎聲，邱時回過頭，一輛拖車從那邊入口開了進來，拖車上是四個黑色的箱子，都帶著鎖。
邱時看了徐上校一眼，徐上校也正看著他，眼神里沒什么情緒，但讓人不是太舒服。
邱時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開視線，看著幾個箱子被放到地上，然后依次打開。
邢必從里頭走了出來，目光沒有跟任何人接觸，只是看著前方的地面。
另外三個箱子里是之前說過的配合任務的二級潛衛(wèi)，外形看上去跟邢必差不多，走出箱子時的狀態(tài)也都一樣。
在短暫的接觸時間里，邱時一直覺得邢必是特殊的，收放自如的殺氣，收放自如的嘴欠……但當眼下他收起一切屬于他的狀態(tài)時，就像一具被抽掉了靈魂的空殼。
讓人莫名地不安。
張署長開始布置任務，以保證自身安全為原則，探查巢穴內(nèi)部情況，找到感染源，嘗試尋找共生體與感染源之間聯(lián)系的相關(guān)線索……看得出來，他有些緊張，聲音都些干巴兒，畢竟現(xiàn)場這些人都是軍方和公司的高層，說不定還有他的直屬上司。
“一會兒我們會到指揮部，”吳館長走到邱時面前，“你和隊員還是按之前的任務關(guān)系行動，保證你和搭檔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嗯�！鼻駮r應了一聲。
幾分鐘之后，這個巨大的空洞里，就只剩下了邱時和邢必，還有三個應該是沒有名字的二級生化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