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邱時發(fā)現(xiàn)這個姿勢跟之前那兩具骨架的姿勢很像,他有些不是滋味。
“那倆,你覺得會是搭檔嗎?”他問林晟。
“應該是,這樣的任務,一般會讓搭檔去做。”林晟說。
“你覺得脖子是搭檔擰斷的嗎?”邱時又問。
“嗯�!绷株苫卮�。
邱時沒說話,他不知道如果換了他和邢必,被困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等死的時候,邢必會不會擰斷他的脖子然后自己默默死去。
“邢必不會的,”林晟說,“他之前是被定義為不可控的,他不會等死�!�
邱時看了他一眼:“你們生化體搶答是必修課嗎?”
林晟笑了笑。
實驗室在十幾分鐘緩慢得幾乎察覺不到變化的抬升之后停止了。
“高度到達進入要求�!鼻駮r說了一句。
“注意異常響動,”邢必說,“這是安裝上之后第一次正式反向開門�!�
“收到�!绷株烧f著開始往里面轉(zhuǎn)盤的位置前進。
邱時跟在他身后,翻過一個一個的鋼鐵架子,有些粗糙的金屬冷得有些凍手,隔著手套都能感覺到寒氣透過來。
呼出的白氣跟四周的灰塵混在一起,讓一切看上去都有些模糊。
翻過一個金屬架子,邱時看到了已經(jīng)碎成了一片的那兩堆骨頭:“我們到了。”
“準備好就開始。”邢必說。
骨頭的旁邊就是那個轉(zhuǎn)盤,非常巨大,傾斜著,轉(zhuǎn)動的時候也需要人一條腿弓著,斜著用力,畢竟不可能把實驗室轉(zhuǎn)個90度躺著。
四組密碼數(shù)字邱時和林晟已經(jīng)爛熟于心,兩人一邊一個站好了,抓住了轉(zhuǎn)盤。
“開始�!绷株烧f。
邱時跟他同時用力,順時針把轉(zhuǎn)盤往第一個數(shù)字轉(zhuǎn)過去。
轉(zhuǎn)盤緩緩地開始轉(zhuǎn)動。
“我操,”邱時咬著牙,“這他媽是不是銹死了�!�
“沒�!绷株烧f。
“我知道沒,銹死了就轉(zhuǎn)不動了,”邱時一邊咬牙一邊繼續(xù)用力,“我就是隨便說一句,我話多�!�
第一個數(shù)字完成,接著轉(zhuǎn)向第二個數(shù)字。
轉(zhuǎn)盤依舊帶著那種厚重而粘膩的凝滯感,如果不持續(xù)發(fā)力,邱時都感覺它會反向再轉(zhuǎn)回去。
第一組三個數(shù)字,轉(zhuǎn)了好幾分鐘才轉(zhuǎn)完了。
“第一組完畢。”邱時說。
“實驗室結(jié)構(gòu)各項數(shù)據(jù)正常,”在監(jiān)控室里的紀隨說,“可以繼續(xù)�!�
“停下了嗎?”高山在玻璃墻那邊問。
“是。”陳蕩說。
“那怎么這么久門都沒有動靜?”高山一直舉著槍對著門,弓步蹲的站姿有些好笑,但現(xiàn)在屋子是斜著的,想要站穩(wěn),就不太能有好看的姿勢。
“不清楚,”陳蕩看了李風一眼,“可能還有開啟的步驟,畢竟是個防止生化體離開的活棺材,打開不可能太簡單。”
李風靠在正對著門的一張桌子旁邊,如果邢必帶人進來,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程固在他旁邊,垂在身側(cè)的手里拿著槍。
吳館長還是在里面靠墻的位置坐著,有桌子和兩個柜子擋著,打起來他也能先躲一會兒。
現(xiàn)在的氣氛有些緊張,或者說,陳蕩那邊有些緊張,他們可以用龍先生作為人質(zhì),但他們也很清楚,雖然李風說了龍先生對云城來說很重要,但關(guān)鍵時刻他是會放棄這個傀儡的。
李風知道陳蕩想等他說點兒什么,但他沒開口,無論自己說什么,他都不想給對方留下思考的時間。
尤其對方還是個思維敏捷的生化體。
所以他保持沉默,等著最后的時機。
這會兒他才開始感覺到氧氣的確是有些不足了,吸氣的時候需要稍微用那么一點兒力。
“里面有氧氣罩,”程固說,“要用嗎?”
“不了,”李風搖搖頭,“不要打破這種美妙的緊張感�!�
陳蕩看了他一眼。
李風笑了笑。
實驗室的門突然響了一聲。
咔。
接著李風感覺到了凝固的空氣中有細微的氣流掃過。
他甚至能聞到一絲涼意。
門要開了,邱時和邢必他們做到了。
“陳蕩,”李風轉(zhuǎn)過頭看著陳蕩,語氣平穩(wěn),但語速很快,“聽我的。”
“嗯?”陳蕩也看著他。
“不要反抗,”李風說,“東林小看了云城的實力,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東林鎮(zhèn)已經(jīng)是云城的了,你們現(xiàn)在反抗的唯一后果就是死。”
陳蕩沒有說話。
“這世界上沒有什么人是只有一面的,有坑你的人,就有救你的人,”李風說,“反過來也一樣,看清這一點,選對自己的路�!�
“你給的路嗎?”陳蕩問。
“先活著�!崩铒L說。
門被打開一條縫的瞬間,一直站在角落里沒有動過的兩個潛衛(wèi)突然沖過去,下了高山的槍。
“邢必!”李風喊了一聲。
門沒有再被繼續(xù)打開,而是停在了一條縫的狀態(tài)。
“里面是安全的�!崩铒L走到玻璃墻前。
門打開了,邢必帶著幾個潛衛(wèi)走了進來,控制了陳蕩和高山,還有兩個潛衛(wèi),接著是幾個扛著擔架的士兵跟著進來了。
“龍先生怎么樣?”劉部長有些吃力地跟在后頭,扶著墻壁,跟李風對了一下眼神。
“我沒事�!苯锹淅镆恢贝蜃凝埾壬_口說了一句。
“先把龍先生送到醫(yī)院去,”劉部長指揮著,“宋部長就在門口�!�
龍先生被抬到了擔架上,經(jīng)過李風面前時,他轉(zhuǎn)過頭看了李風一眼。
“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交給我了,”李風說,“龍先生。”
邢必走到李風面前敲了敲玻璃:“李署長,有沒有受傷?”
“沒有,”李風說,“我和老吳還有程固都沒事兒�!�
“嗯�!毙媳靥ь^看了看玻璃的上方。
“別砸,”李風說,“會觸發(fā)麻醉氣體,對生化體同效的,老吳還會追著保障署要新玻璃,保障署沒有這玩意兒……邱時呢?”
“實驗室下面�!毙媳卣f著又看了看玻璃墻兩邊的接口,“這個打不開?”
“打得開,”李風說,“從里面能打開�!�
“不打開嗎?”邢必問,“住習慣了?”
“邱時有沒有受傷?”李風問。
“他要有事兒你這塊玻璃早就碎了�!毙媳卣f。
李風回頭看了程固一眼,程固在儀器控制臺上按了一下,玻璃墻往兩邊移開了。
“他差點兒回不來。”邢必說。
李風正要往外走的腳步停下了:“我沒有……想到他能做到這一步�!�
“你想到了�!毙媳卣f。
李風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邢必也沒再說話,轉(zhuǎn)身走出了實驗室:“于上校,許戒馬上把人帶過去。”
“可以復位了是嗎?”邱時問。
“是,你倆出來,”邢必的聲音從耳機里傳出來,“我現(xiàn)在去下面�!�
“嗯�!鼻駮r應了一聲。
離開轉(zhuǎn)盤往外去的時候,前方是明亮的探燈,跟進來的時候滿眼陰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
林晟在控制器前停下,示意他先出去。
邱時往前翻了兩個架子,在出口的位置等著。
林晟按下了按鈕,上方巨大的實驗室底部開始緩緩地往回落。
他和林晟從檢修層的樓梯下來的時候,實驗室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那個轉(zhuǎn)盤,和兩堆骨頭,被繼續(xù)留在了龐雜的金屬架子組合的地下空間里。
檢修層頂上的口子開始封閉的時候,邢必從走廊那頭轉(zhuǎn)了進來。
“怎么樣?”邱時問。
“都沒事兒,”邢必說,“陳蕩他們已經(jīng)控制起來了,于上校和李風會處理�!�
“嗯。”邱時松了口氣。
“休息一下,”于上�?戳艘谎蹠r間,“晚一些肯定要開會,需要你們參加的,邱時還有傷,再去檢查一下。”
“嗯�!鼻駮r應了一聲。
醫(yī)院是不愿意去的,那地方就沒給他留下過什么好印象。
“去實驗室的醫(yī)療艙掃一遍吧,”邢必扒拉了一下他頭上的灰,“順便收拾一下�!�
“萬一被鎖里頭了呢?”邱時說。
“只有李風知道那個鎖要怎么啟動。”邢必說,“他現(xiàn)在沒在�!�
邱時笑了笑,轉(zhuǎn)頭看著他:“你揍他了嗎?”
“忍住了,”邢必說,“我怕一下沒控制住把他打死了,那你就白救他了�!�
“操,”邱時說,“你果然不可控。”
“看誰控了。”邢必說。
“小組通話關(guān)一下。”耳機里傳來林晟的聲音。
“都休息一下,去劉部長安排的宿舍,”邢必說,“有需要林晟直接跟劉部長溝通。”
“好�!绷株烧f。
“還有宿舍了?”邱時摘下耳機。
“嗯,”邢必點頭,“公司那片山的頂上,我們還在洗馬的時候,李風就讓人騰出來了�!�
“你呢?”邱時問,“也住宿舍嗎?”
“有我的房間,”邢必說,“但是我應該不太會去住吧。”
“那你住哪兒?”邱時看著他。
“你不回掩體住嗎?”邢必問,“雖然趙旅他們都沒在,但我估計你只要在云城,就不會去別的地方住�!�
“嗯。”邱時皺了皺眉,“洗馬鎮(zhèn)那邊情況怎么樣了?一直也沒顧得上問�!�
“一切順利,”邢必抬手在他肩上捏了捏,“于上校昨天跟我說了一下,石底和竹園都已經(jīng)有我們的人了,下一步就是往外擴出去,清理潛在的危險。”
“得弄清鄭霆他們的頭頭是誰,”邱時擰著眉,“我……”
“邱時,”邢必打斷了他的話,“放松點兒,這些事兒先不管了。”
邱時沒說話。
“你現(xiàn)在不是邱隊長,不是顧問,”邢必推著他慢慢往前走,“你是邱時,是城外那個不講理的不爽了不管對面什么人抬腿就踹的收尸人�!�
邱時笑了:“我以前是這樣的人嗎?”
“是,”邢必說,“我希望你永遠都是。”
實驗室看上去有點兒像是要跑路的樣子,所有能動的東西都被收拾進了里面的小艙里,顯得有些空。
人倒是挺多,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全在,忙著把各種東西歸位,關(guān)閉了的設(shè)備重開調(diào)試。
“醫(yī)療艙沒問題,可以用,”吳館長看上去心情不錯,有種劫后余生的輕松感,“你們直接操作就行,也用挺多次了�!�
“嗯。”邱時應了一聲。
“邱時�!眳丘^長走開了兩步又退了回來,看著他。
“別太深情了我不習慣,”邱時馬上說,“如果要問別的等晚點兒開會吧�!�
“不問,你們辛苦了�!眳丘^長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邱時的檢查結(jié)果一切還算可以,他又去洗了個澡,拿了柜子里不知道是備著給誰的一套衣服穿上,看著是新的,還挺合身。
再把自己的槍套和刀都掛好,他感覺整個人都舒服了。
吳館長的實驗助手拿了點兒藥給他。
“邱隊長,”助手說,“這是兩天的藥�!�
“知道�!鼻駮r說。
“每天兩次,要吃四次�!敝钟终f。
“我是連這個都分不清嗎?”邱時很無語。
“你在醫(yī)院的時候是我負責,我看到過你一次吃一天的,”助手說,“那樣不好,超劑量了容易出問題。”
“……好的我按次吃。”邱時說。
邢必在一邊笑著沒說話。
“笑屁,”邱時說,“走吧,回掩體�!�
安排給他們的那輛車還在停車場,坐進車里的時候,邱時突然有些感慨,曾經(jīng)連內(nèi)城都進不了的收尸人,現(xiàn)在開著保障署的車,自由地穿行在內(nèi)城的街道上。
車開出檢查站的時候,也沒有再被攔下,老盧看清車窗里的是他時,一下站直了。
邱時沖他笑了笑。
老盧沒有笑,很嚴肅地繃著,一如他平時對待各種內(nèi)城官員的態(tài)度。
邱時看著他,莫名地有些難受。
他不再是以前的邱時了。
“邱時,你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收尸人了�!�
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他完全沒有想過這句話會是真的。
外城一如既往的混亂而熱鬧,死氣沉沉里透著原始的生機,而車開出外城的隧道之后,滿眼熟悉的風景撲面而來。
像是什么都沒有改變,還是同樣的碎巖遍地的荒原,還是同樣的寒風凜冽,但其實又改變了很多。
外圍有駐防,這里不會再有感染者,不會再有狂奔而至的難民,也不會再有收尸人……
車開到掩體的坡底停下了。
邱時跳下車,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人的記憶就像宇宙里的星辰一樣多。
也許是真的吧,眼前這片掩體,他就有無數(shù)的回憶。
跟記憶里不同的是,這次回來,沒有一大幫人從掩體里沖出來,叫喊著奔向他。
“上去嗎?”邢必下了車,“時哥�!�
“走。”邱時一揮手。
掩體的一切都沒有變化,邱時走進自己那個屋子時,里面的灰都不多,畢竟算起來,離開的時間并不長,只是經(jīng)歷的事有點兒多而已。
邱時脫掉外套,似乎一直到這一秒,他緊繃著的神經(jīng)才算是真正地松了下來,腦子里那些瘋轉(zhuǎn)著的各種事情才算是被甩了出去。
邢必脫掉了外套,坐到了床邊,看著他:“怎么樣?還是熟悉的地方讓人放松啊�!�
“嗯�!鼻駮r也看著他,不知道為什么,他最先注意到的,居然是邢必今天穿的不是那身連體的制服。
邢必笑了笑。
“笑什么?”邱時問。
“沒�!毙媳匦χf。
“你祖宗,”邱時走過去,對著他胸口推了一把,“別以為只有你會搶答�!�
邢必倒在了床上,剛想要坐起來的時候,邱時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膝蓋抬起來頂?shù)搅怂戎虚g:“別動。”
第71章
本能
“門沒關(guān)。”邢必提醒他。
“怕什么?”邱時胳膊肘壓著邢必胸口,
盯著他的眼睛,“這兒除了咱們倆,沒有第三個人了�!�
“那開一下取暖球。”邢必說。
“堂堂潛衛(wèi),
”邱時拉開了他的上衣,
把手按在了他肚子上,
“居然怕冷?”
邢必的皮膚很光滑,而且很暖,
邱時把手放上去的時候有些恍惚,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加強之后,掌心和指尖的觸感似乎也變得敏銳了,
邢必身上的溫度順著掌心向上,
被右手腕的脈搏一下下泵到了胳膊上。
“我是怕你冷。”邢必說,
“這里是掩體,
可不是恒溫的內(nèi)城實驗室。”
“我不冷�!鼻駮r說。
“脫光了也不冷嗎?”邢必問。
邱時看著他,沒說話。
“穿著全套衣服操祖宗嗎?”邢必問。
“……邢必,”邱時捏著他下巴,
沉默了一下之后感嘆了一句,“你臉皮是真的厚啊�!�
“正常情況下也沒有這么厚,”邢必說,
“主要怕你臉皮太薄了進行不下去�!�
“這事兒不歸臉皮管,”邱時的手滑向邢必腰側(cè),
慢慢俯身,手從腰際繞到他身后,
臉埋在他頸間用力蹭了兩下,
又忍不住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說話時能聽到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
“這他媽是本能,
動物一樣的�!�
邢必沒說話,手伸進他衣服里。
手掌撫過他后背時,像是帶起了一陣來自皮膚內(nèi)層的小小風暴,身體里的什么東西都跟著開始翻騰。
邱時猛地直起身,兩下脫掉了自己的衣服。
外面一陣狂風呼嘯著刮過,進屋時沒有鎖的門像是被風一腳踹開,哐的一聲。
邱時頓時覺得像是被人用冰塊兒往后背上砸了一下。
他咬牙挺了兩秒,最后還是跳下了床,把手里的衣服甩到一邊,一邊解褲子一邊過去一腳把門又踢上了。
哐的一聲,跟比賽似的。
邢必看著邱時的背。
邱時身上已經(jīng)看不到什么傷疤了,之前身上有不少在城外摸爬滾打留下的傷痕,作為艱難而又倔強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收尸人的那些痕跡,加強之后漸漸都已經(jīng)消失。
但邱時的身體依舊充滿著人類的活力,閃動著潤澤光芒的皮膚,有著柔和光影邊界的肌肉線條,隨著他的動作起伏變化著,帶著溫和的力量。
邱時鎖好門,拎起角落里的取暖球打開了,亮橘色的光頓時漲滿了整個房間,他拎著這個光球向床邊走過來的時候,明亮的暖光在他并不屬于“出廠設(shè)置”但又幾近完美的身體上跳躍著,邢必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在同步加速。
奇妙的身體體會,從未有過這么強烈的感受。
“就放這兒了啊,”邱時把暖球放在了床邊的桌子上,抓著褲子的手松開,腿蹬了兩下,把褲子踢到了一邊,低頭看著還躺在床上枕著胳膊看著他的邢必,“哎,祖宗�!�
“嗯?”邢必應了一聲。
“邢必。”邱時說。
“嗯�!毙媳赜謶艘宦�。
邱時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他單純地只是想要聽聽邢必的聲音,那種只是簡單的一個“嗯”里就能聽出來的帶著沙啞顆粒感的性感。
性感。
這個詞他已經(jīng)不知道是從哪兒看來聽來的了,只在這一刻才有了明確的理解。
他手撐著床,緩緩低頭,吻落在了邢必胸口上。
向上是鎖骨咽喉,向下是腹肌和小腹……
吻向上,手向下。
你知道人有多少記憶嗎?像宇宙里的星辰一樣多。
是的,星辰一樣多。
但有些記得,有些會不記得了。
要細細嘗過才記得住,嘗一口喘息,嘗一口呻吟,嘗一口發(fā)燙的肌膚,帶著一絲絲疼痛的才記得清,嘴角,咽喉,頸后……
呼嘯的風寂然無聲,心跳卻萬馬奔騰,一丁一點的觸碰都能掀起驚濤駭浪……
邱時手背上的白色小光點亮起。
這是李風的直聯(lián),但他沒戴耳機,也不想伸手去拿耳機,于是只是支起腦袋喊了一聲:“睡覺呢我操你祖宗!”
亮點滅掉了。
邢必笑了起來。
“有什么好笑的,”邱時摟緊他,把臉貼到他后背上,貼得很用力,鼻子都壓得有些喘不上來氣兒,“我說錯了嗎?”
“沒有,”邢必回手摸了摸他的腿,“他馬上會聯(lián)系我�!�
“不理。”邱時說。
“我那個小寵,設(shè)的是自動接通……”邢必說。
話都沒說完,放在桌上的小寵就已經(jīng)跳到了空中:“視頻通話,李風�!�
視頻兩個字驚得邱時幾乎是從床一躍而起,抓起床頭不知道誰的衣服對著小寵就甩了過去。
小寵被衣服裹著掉在了地上。
“半小時之后開會,”李風的聲音從衣服里傳出來,“陳列館會議室。”
“操,就不應該弄你出來�!鼻駮r罵了一句。
“趕緊的,穿衣服收拾�!崩铒L說。
“我他媽!”邱時跳起來抓起地上的衣服,打開門連衣服帶小寵一塊兒扔了出去,“看雪去吧你�!�
關(guān)上門的時候,他看到邢必在笑。
“笑吧,”邱時跳上床,撲到他身上,“你反正是真的臉皮厚。”
“你臉皮也沒多薄,”邢必的手指在他嘴角勾了一下,“人類的本能還真是……奇妙�!�
“奇妙么?”邱時低頭在他嘴角親了親,“比你們生化體的專業(yè)設(shè)置還奇妙嗎?”
“不一樣的,”邢必說,“人類……很原始,也很……”
“你他媽才原始,”邱時把臉埋到邢必肩窩里,“你們生化體都是人類造出來的居然敢說人類原始�!�
邢必笑著沒說話。
“去開會嗎?”邱時問。
“我說不去你會不去嗎?”邢必問。
“會。”邱時說。
“那不去了�!毙媳卣f。
“好�!鼻駮r應了一聲。
邢必拉過被子蓋上,邱時還是撲在他身上沒動,手塞到他背后摟著。
靜靜地摟了差不多五分鐘,邱時罵了一句:“操�!�
“還是得去�!毙媳匦α似饋�。
“是啊,費了他媽那么大勁,都差點兒死了,”邱時悶著聲音,“實在是……”
“肯定得去啊,你真不想去嗎?”邢必說。
“你不是說不去么�!鼻駮r抬起頭看著他。
“我知道你肯定會去�!毙媳卣f。
“有時候我不知道我是為了什么。”邱時說,“我好像是被李風一路連趕帶騙走到這一步,但是有時候我想想,如果真的有別的選擇,是什么?我會不會選?”
“你知道李風為什么挑中你嗎?”邢必的手在他背上輕輕拍著。
“我比較好騙�!鼻駮r說。
“除了你免疫這一點,他跟你認識時間很長了,他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邢必說,“他知道他要做的只是把你往前推,甚至不需要選項,無論多不情愿,你都會那么走下去�!�
邱時沒說話。
“每個時代,每個故事,都有一個英雄,”邢必說,“你就是那個必然會是英雄的人。”
“操,”邱時嘆了口氣,掀開被子起身下了床,回頭看了一眼,又撲回來在邢必鼻子上親了一口,“我其實聽不懂,不過你說的有道理。”
邢必笑了半天。
被扔出門外的是邢必的上衣,邱時撿了回來,抖了抖,扔到了床上。
“臟了�!毙媳卣f。
“什么臟了?”邱時穿上褲子,拿了煙出來,叼了一根點上了。
“被你扔外頭去的衣服臟了。”邢必說。
“……哪兒就臟了,”邱時拿起衣服撐開看了看,“外面全是雪,都沒化呢上哪兒臟去�!�
“你那個柜子里是不是有干凈的�!毙媳貑�。
“有,”邱時過去打開柜子翻了翻,就三五件,保障署倉庫里搶回來的,“不過都是舊的……”
“沒關(guān)系�!毙媳卣f。
邱時伸手準備拿衣服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轉(zhuǎn)過頭看著邢必:“你他媽是故意的吧?”
“嗯?”邢必看著他,勾了一下嘴角,“煙灰要掉身上了�!�
邱時垂眼看了看煙頭,用牙咬著煙,吹了口氣,把煙頭上掛著的一截煙灰吹散了:“你就是要故意穿我的衣服去開會,是吧?”
“你這跟讓煙灰直接掉下來有什么區(qū)別?”邢必笑著說。
“我看不見一坨煙灰的區(qū)別,”邱時把自己的衣服拿下來扔給了他,“有時候覺得你們老古董挺幼稚的�!�
“嗯,”邢必一邊穿上他的衣服,一邊笑了笑,“不像你們末世佬除了本能什么也不懂。”
邱時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嚯。”
“原始,”邢必說,“不過我很喜歡�!�
邱時盯了他一會兒,在他準備扣扣子的時候沖過去一把摟住了他,手從衣服里伸進去繞到背后,狠狠地摟緊,又往臉上用力嘬了一大口才松了手。
“你這個習慣挺好,”邱時關(guān)掉了取暖球,打開門準備出去,“所有衣服穿上了才開始扣扣子�!�
“我以前沒這個習慣�!毙媳卣f。
邱時回過頭。
“等你呢�!毙媳卣f。
“操�!鼻駮r大步走出了屋子。
雖然也睡了一會兒,但畢竟時間太短,邱時從坐進車里就開始打呵欠。
“困啊?”邢必看了他一眼。
“嗯,”邱時靠著椅背,“我睡會兒,到了叫我。”
“好。”邢必說。
邱時閉上眼睛,剛要睡著,邢必的手指在他臉上輕輕彈了一下:“到了。”
“你祖宗,”邱時睜開眼睛,“你逗我玩呢?我剛開始睡�!�
“你呼嚕都打了十分鐘了�!毙媳卣f。
“真的?”邱時看了一眼車窗外,的確是已經(jīng)到了內(nèi)城,甚至已經(jīng)開進了陳列館的停車場。
“要不你再睡五分鐘,”邢必說,“我們到早了五分鐘。”
邱時沒說話,直接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