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大意了。”李風說。
“你不會一點兒防備都沒有,但云城自己的潛衛(wèi)如果要殺我們,可能很難配合,只能用陳蕩那邊的�!毙媳卣f。
“敏銳,”李風說,“另外,研究所解體完成之后,需要有人進入搜索和最后清理,你覺得……”
“許戒帶隊下去,東林那邊的生化體協(xié)助,”邢必說,“有些事還是得由云城這邊主導(dǎo)�!�
“嗯,之后的協(xié)調(diào),等林晟恢復(fù)好我再跟他協(xié)商吧,這些生化體,什么東林的,什么云城的,什么野外的……”李風說。
“想要完全是一個整體,不太可能,”邢必還能記得設(shè)備間里鄭霆最后的眼神,“經(jīng)歷是不可磨滅的,只能讓大部分人做出大致相同的選擇�!�
“所以控制生化體的總體數(shù)量才會這么重要�!崩铒L說。
“這么直白地跟我說這種話?”邢必說。
“只有跟你才能這么直白�!崩铒L笑了笑。
邱時換上衣服之后才感覺自己放松下來了,身上的寒冷也慢慢消失,但也就是這會兒,他才感覺到了身上無數(shù)個小傷口的帶來的那種細碎的疼痛。
他下了車,李睿已經(jīng)換了衣服,正蹲在車輪子邊兒上。
“怎么了?”邱時問。
“想問問你有沒有事兒,凡姐說你肋骨斷了。”李睿站了起來,皺著眉。
“沒事兒,已經(jīng)處理過了,”邱時說,“肋骨斷了的也不是我一個人�!�
“是說柏戰(zhàn)嗎?”李睿說,“人家是生化體,林晟大哥脖子都那樣了也沒事兒。”
“你蹲這兒老半天等我,就為了提醒我沒有生化體扛揍唄?”邱時說。
“就是關(guān)心你,”李�?粗�,“你不知道,海底下開始爆炸的時候,那個浪有多高,而且浪里還有火,卷起來了還在炸呢,海水都是紅色的,太嚇人了,跟世界末日來了一樣,我當時就在岸上看著,有些游民說你們回不來了……”
“但我們還是回來了,”邱時說,“你們救回來的,謝了啊三爺�!�
“什么謝不謝的,”李睿立馬一邊擺手一邊搖頭,“咱們什么關(guān)系啊,不說這個�!�
邱時笑了起來。
“你沒事兒就行,我去干活了,”李睿說,“我們現(xiàn)在幫那些兵裝車呢。”
“去吧�!鼻駮r說。
邢必拉開了車門。
“匯報完了?”邱時回過頭問了一句。
“嗯,我衣服都換完了,”邢必下了車,“李風還等了你一會兒,你是一句都不匯報啊�!�
“有什么是我知道你不知道的嗎?”邱時問。
邢必笑了笑,看了看不遠處停著的醫(yī)療車。
“林晟和柏戰(zhàn)都在車上了,”邱時說,“你也去處理一下吧�!�
“嗯,”邢必往醫(yī)療車走過去,“云城的軍隊有一部分明天先返程,會把林晟先帶回去,我們晚一些走�!�
“是不是還得檢查一下研究所那個廢墟?”邱時問。
“是的,不能留下任何隱患�!毙媳卣f。
“這里以后……”邱時低聲問,“云城要留人嗎?”
“不留,”邢必說,“云城攤子鋪不了那么大,再說這里已經(jīng)毀了,也不可能再恢復(fù),所以這里放棄,但一定要搜干凈�!�
“是李風的風格�!鼻駮r笑了笑。
“你在這兒等我,別到處跑,我一會兒要跟你談?wù)劇!毙媳卣f完上了醫(yī)療車。
邱時差不多能猜到邢必要跟他談什么。
邢必把他扔進設(shè)備間的時候,作為一個穿西服的高端潛衛(wèi),都被逼出臟話了,要不是他傷得重,怕是能再給自己一拳。
柏戰(zhàn)靠在旁邊的車上,看著他。
“看屁?”邱時也看著他,“傷處理了沒?”
“都快長好了�!卑貞�(zhàn)說。
“嗯。”邱時應(yīng)了一聲,他其實是想問問柏戰(zhàn)接下去的計劃,但又覺得讓邢必跟他談更合適。
“我明天跟林晟的車去云城�!卑貞�(zhàn)說。
“嗯?”邱時愣了愣。
“我的那幾個弟兄留在這兒幫忙,”柏戰(zhàn)說,“我先去云城看看,我好久沒有看到過有很多人類的城市了�!�
“云城不是你們以前的城市那樣的,它是個礦山�!鼻駮r說。
“我知道,”柏戰(zhàn)說,“我說的是人�!�
“人大多是難民,亂七八糟的�!鼻駮r說。
“……你是不是有病啊?”柏戰(zhàn)問,“不樂意我去你就直說。”
“我是怕你失望�!鼻駮r說。
“不會,我跟游民混了那么久都沒失望,”柏戰(zhàn)說,“何況還有你這樣的人�!�
“我什么樣的人?”邱時問。
“老嗆我的人。”柏戰(zhàn)轉(zhuǎn)身走開了。
邢必從醫(yī)療車里出來,邱時往里看了一眼:“怎么樣?”
“還成,”邢必說,“但是系統(tǒng)多少有點兒受損,得回云城修復(fù),后面影響不大,正好明天把柏戰(zhàn)也一塊兒帶回去,他的系統(tǒng)也修復(fù)一下�!�
“嗯,”邱時點點頭,監(jiān)控視頻里看到的林晟最后的擊殺場面,基本是放棄了生存機會的進攻方式,“林晟的確是狠……”
“您也不賴�!毙媳卣f。
邱時閉了嘴。
“去海灘上看看,”邢必往礁石那邊走過去,“參觀一下你差點兒葬身的海�!�
“操,”邱時小聲說,“你怎么不罵林晟�!�
“你知道我沒罵?”邢必回頭看了他一眼,“我沒讓你上車是為什么�!�
邱時嘆了口氣,跟在他身后。
海灘上沒有戰(zhàn)斗了,但還是很混亂,除了云城行動整齊的士兵和車隊,其他的人和車都亂成一團。
除了明天一早第一批走的傷員,別的人都還要在這里多待幾天,不少游民和難民都想要跟著去云城,還有些生化體和少量共生體,都得有人負責。
不過這些事都不由邢必和邱時管了,紀隨和封至跟姜六他們清理了附近的民房作為臨時辦公室處理。
“都結(jié)束了對嗎?”邱時問。
“理論上是�!毙媳卣f。
“什么叫理論上是�!鼻駮r又問。
“毀掉249的任務(wù)完成了,只論這件事,是結(jié)束了,”邢必說,“但是這才是新秩序和新世界的開始�!�
邱時嘆了口氣。
“李風還是睡不了覺�!毙媳卣f。
邱時聽笑了:“我想到的也是這個�!�
“要真的能用人腦做到生化復(fù)制體那樣的程度,”邢必說,“李風是最需要的人,八成要英年早逝�!�
“他不會用的。”邱時說。
“嗯,”邢必應(yīng)了一聲,“活就拼命活,死就踏實死。”
邱時笑了笑。
邢必沒再說話,沉默著走下路基,跳上了海邊的礁石。
邱時跟著他也跳了上去,在一塊塊礁石上往遠離研究所戰(zhàn)場的方向過去。
礁石間有不少雜物,是被海水卷上來的研究所里的東西,除了建筑碎渣之外,還有很多對于邱時來說很有吸引力的東西。
筆,畫冊,一整本的地圖,金屬的花瓶,一個球……
“我應(yīng)該帶個兜出來的,”邱時不停地在礁石間上上下下?lián)熘�,“這些都是好東西,我以前出來十趟都撿不到一個這種品質(zhì)的玩意兒。”
邢必沒說話。
“我操,我肋骨有點兒疼,是不是止疼藥過了……”邱時兩腿蹬著兩塊礁石上,彎腰又撿起一個雕花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兒上的把手,抬頭看到了邢必。
邢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想起來這會兒他倆是出來對自己之前送死行為進行聲討和反省的。
“上來!”邢必沉著聲音。
“哎。”邱時抱著東西跳回了礁石上,“我習慣了……”
邢必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從兜里掏出了一個防水袋,撐開了袋口伸到他面前。
邱時一時之間無法確定他的用意,是不是像自己領(lǐng)會到的那樣,猶豫了兩秒,他才把手里抱著的東西都放進了袋子里。
邢必收緊袋口,把袋子掛到了他肩上:“自己背著吧�!�
“嗯�!鼻駮r沒忍住笑了起來,“你嚇死我了�!�
“你都嚇死我多少回了!”邢必聲音提高了一些。
邱時沒敢再出聲。
礁石灘到頭了,前面是大片的海面,下午的太陽已經(jīng)偏西,斜鋪在海面上,再過幾個小時,就能看到落日。
在這里應(yīng)該叫做落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剛發(fā)生過爆炸,海面看上去很不平靜,大片的陽光被浪花打碎,滿眼的閃爍著的細碎的光,很美。
邢必在最大的那塊礁石上站定了,看著海面。
邱時把防水袋放下,跳到了他那塊礁石上,在他身邊蹲下了。
“真好看啊,”邱時輕聲說,“我到現(xiàn)在才有時間仔細看清大海�!�
“還有些海邊是沙灘,有時間了我?guī)闳タ�。”邢必說。
“嗯�!鼻駮r應(yīng)了一聲。
“剛才說,李風是不會用那個大腦技術(shù)的�!毙媳卣f。
“嗯,他雖然很想活著,但是不想那樣活著�!鼻駮r說。
“你呢?”邢必問。
“我?”邱時愣了愣,“我當然也不愿意腦子被人摳出來再換個身體……”
他說到一半停下了,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邢必為什么這么問他。
“我很害怕�!毙媳卣f。
“對不起,”邱時說,“我沒當時……也想不到該怎么辦了,我也很害怕�!�
“以前我不會那么害怕,”邢必垂下手臂,手指在他頭頂上挑了一綹頭發(fā),輕輕轉(zhuǎn)著,“因為我知道只要我在,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救下你�!�
邱時沒有說話。
“但今天,你會不會死,取決于那個雷,”邢必說,“而不在我,那個雷它如果正常時間里爆炸,邱時,你就死了。”
“我知道。”邱時輕聲說。
“我沖過去的時候特別害怕,”邢必說,“我怕你會死了。”
邱時抬手抓住了邢必的手。
“我活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那么快過,”邢必蹲了下來,坐在了他身邊,“剛?cè)メt(yī)療車處理了一下腿上的韌帶�!�
“嗯?”邱時轉(zhuǎn)頭看著他,“怎么了?”
“全都撕裂了。”
邢必說。
“啊?”邱時趕緊伸手在他腿上摸著,“那你還能走路?”
“是撕裂了,不是斷了,”邢必說,“斷了我也能走�!�
“怎么突然又得瑟上了?”邱時說。
邢必笑了笑:“我以后注意點兒�!�
“你這一打岔,我剛想說什么都接不上了。”邱時說。
“也不用說,你不就是說以后不這樣了,”邢必說,“還能說什么呢?”
“那我……怎么辦呢?”邱時說,“當時那樣的情況,我要不炸,我感覺那個林晟也不會再等了,他會開槍,我們多耗一分鐘,里面的變數(shù)就增加一點。”
“嗯,”邢必摟住他的肩,“就是因為沒有辦法,我才會害怕�!�
“那我也沒死嘛,”邱時說,“你還是把我救下來了�!�
“你總會死的�!毙媳卣f。
“聽著怎么跟罵我一樣�!鼻駮r看了他一眼。
“你一定會死在我前頭……”邢必說,“這樣更像罵人了�!�
“我到底是個人類啊,”邱時說,“我們的壽命就這么長,要基地和研究所那些人也不會想著弄那些玩意兒了,都想活成王八。”
“嗯。”邢必應(yīng)了一聲。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邱時說,“是不是想問,如果有機會,我會不會選擇變成王八。”
邢必笑了起來:“這什么形容。”
“如果我死那兒了,”邱時看著他,“選擇權(quán)在你手上,你會怎么做?你會選擇讓我變成王八嗎?”
邢必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開口:“不會�!�
邱時拉過他的手,低頭吻了一下:“你呢?”
“我什么?”邢必問。
“你別裝傻,你知道爺爺破壞了系統(tǒng)想讓自己老死的時候,”邱時說,“別跟我說你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邢必笑了笑:“我不會�!�
“嗯�!鼻駮r點點頭,“你……”
“我會回休眠艙,”邢必說,“生化體也不是永生,早晚都會死的�!�
“操你祖宗。”邱時罵了一句,“這有什么區(qū)別?”
“區(qū)別很大的,”邢必說,“我有回憶,很多,還有很多年,可以多制造一些回憶,沒有人知道生化體到底能活多久,我已經(jīng)活了很久了,也許有一天,我們會一起變老,然后一起死掉……”
“人類也沒有一起死的,大多都有個先后,”邱時說,“沒誰老兩口會嘎嘣一下倆一塊兒死的�!�
“……重點是這個嗎?”邢必問。
“我就是糾正一下你的錯誤�!鼻駮r說。
“好的,”邢必說,“也許有一天,我們會一起變老,然后一先一后死掉�!�
邱時沒忍住笑了半天:“神經(jīng)病�!�
“我以前不這樣�!毙媳卣f。
“看得出來,柏戰(zhàn)很怕你�!鼻駮r說。
“我比較嚴肅。”邢必說。
“你剛才是挺嚴肅的�!鼻駮r說,“嚇得我不敢說話�!�
“也一句沒少說�!毙媳卣f。
耳機里傳出了許戒的聲音:“邢必,在哪兒?”
“海邊。”邢必按了一下耳機。
“我準備帶人下去一趟,趁著還沒天黑,”許戒說,“你回來盯一下�!�
“這么急?”邢必說。
“游民不好控制,不會等我們檢查完了才下去,”許戒說,“他們已經(jīng)有人下去了。”
“嗯,”邢必站了起來,“你帶誰下去?”
“我和紀隨,桑凡封至,東林兩個,”許戒說,“再帶一個柏戰(zhàn)的人,不是潛衛(wèi),但是有搜索經(jīng)驗。”
“柏戰(zhàn)居然不下去嗎?”邢必問。
“沒同意他下去,”許戒說,“他傷得不輕,剛檢查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
“嗯�!毙媳貞�(yīng)了一聲。
“主要找點兒什么?”邱時問。
“醫(yī)療相關(guān)的吧,不一定能找到,炸得太徹底了,只能試試,”邢必說,“雖然不愿意當王八,但治病還是需要的,云城現(xiàn)在往外擴張,人多了那么多,總不能還只管內(nèi)城那些人�!�
“嗯,”邱時應(yīng)了一聲,“外城根本沒有醫(yī)療�!�
得了病就只能等死,為了一顆藥能殺人,這些都是腦子里對外城難民的記憶。
“會有的,學校有了,醫(yī)療也會有。”邢必說。
“學校已經(jīng)建好了嗎?”邱時問。
“應(yīng)該是,”邢必說,“你差不多該去上學了,邱時同學�!�
“什么玩意兒?”邱時愣了,“我上學?我他媽上什么學?”
“提高一下文化水平,李三爺都能嘲笑你沒文化,”邢必說,“堂堂的云城英雄隊長,多不好。”
“我不上學�!鼻駮r說,“要上也是趙旅他們那幫正式的文盲,我還能寫自己名字呢�!�
“我名字會寫嗎?”邢必問。
“會!”邱時說,“我會寫很多字,只是難看!”
“是非常難看。”邢必說。
“我又不寫�!鼻駮r說。
邢必沒說話。
“無言以對了吧?”邱時看著他。
邢必還是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笑了起來:“還真是�!�
“我如果非得去上學,也是悄悄的,”邱時說,“堂堂云城英雄隊長,二十五六歲的人,還要回去上學。”
“是讓我教你嗎?”邢必問。
“您不會是教不了吧?”邱時問。
“我能教你的東西多了,末世佬�!毙媳卣f。
第102章
學會恐懼
許戒他們帶人下水去搜索研究所的廢墟,
實時影像本來應(yīng)該是回傳到臨時指揮部,就是之前許戒和姜六他們在海岸邊清理出來的小屋。
但這會兒許戒卻通知邢必到醫(yī)療車上看。
“怎么弄到醫(yī)療車上了?”邱時說,“不會是林晟傷成那樣了還想著要看吧?”
“不然呢,
”邢必說,
“醫(yī)生想看嗎?”
“你剛是不是罵得不夠狠?”邱時問。
“我剛沒罵你,
你是不是覺得不過癮?”邢必也問。
“你們生化體內(nèi)斗不要傷及弱小的人類。”邱時說。
“他肯定要看的,”邢必嘆了口氣,
“許戒如果下去了,這岸上除了臨時指揮員,就只有他能做決定了�!�
“不是還有你嗎?”邱時說。
“我不管這些了,
”邢必說,
“我們倆現(xiàn)在是社會閑散人員�!�
“這是老祖宗的稱呼吧,
”邱時說,
“在我們這里,我們這樣的得叫難民,或者叫游民�!�
邢必笑著看了他一眼。
“不過我是有職業(yè)的,
”邱時說,“我收尸人,只是被李署長臨時征用了而已。”
“那我是你的保鏢�!毙媳卣f。
“嚯,
”邱時說,“任誰不得說一聲云城是桃花源,
收尸人都給配個保鏢�!�
“怎么,收尸人不配有保鏢嗎?”邢必說。
“不能因為你男朋友是個收尸人,
你就偏成這樣�!鼻駮r說,
“你是錨呢�!�
“就因為有你這樣的人,
”邢必伸手摟了摟他的肩膀,
“這個世界上才會有某一個地方被稱作桃花源�!�
“你關(guān)小組通話了嗎?”邱時問,
“這也太他媽肉麻了�!�
“關(guān)了�!毙媳卣f。
醫(yī)療車外面站著許戒和幾個已經(jīng)準備好了跟他一塊兒下水的生化體,兩個士兵正在車旁邊調(diào)試接收設(shè)備。
“注意安全,”邢必說,“現(xiàn)在解體的建筑結(jié)構(gòu)不穩(wěn)定,隨時有可能二次坍塌,小空間要確定安全之后再進去。”
“嗯�!痹S戒點點頭。
“帶夠裝備了沒?”邢必問。
“帶夠了,”許戒說,“如果發(fā)現(xiàn)那個箱子會立刻進行二次摧毀�!�
“任何相關(guān)的東西,都不能帶出水面,就地二次銷毀,確保它們是渣渣�!毙媳卣f。
“確保是渣渣,收到�!痹S戒笑著看了他一眼,重復(fù)了一遍他的要求。
“去吧。”邢必拍了拍他肩膀,又看了一眼桑凡背著的斧頭。
“讓她帶著吧,”封至說,“這是她本體�!�
“不帶著我沒有安全感�!鄙7舱f。
“出發(fā)�!毙媳匾黄^。
許戒帶著人往海邊停著的快艇走過去了。
“這斧頭到底哪兒來的?”邢必看著他們的背影,“你給她找來的嗎?收尸人�!�
“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邱時說,“可能在洗馬的時候撿到的�!�
邢必站在醫(yī)療車門邊往里看了看,里面躺在醫(yī)療床上還接著管子的林晟已經(jīng)坐了起來,旁邊坐著的是柏戰(zhàn)。
“身殘志堅二人組是吧。”邢必說。
“那總得有人指揮啊,”柏戰(zhàn)說,“又不讓我下去,我要下去了,許戒就能留在這兒指揮了�!�
“話挺多,”邢必上了車,看了一眼林晟,“你晟哥奪權(quán)的欲望已經(jīng)這么強烈了嗎?我還在這兒呢,都輪不上指揮了。”
“你沉默一會兒�!绷株煽戳税貞�(zhàn)一眼。
柏戰(zhàn)閉了嘴。
“你那個脖子能垂直受力嗎?”邢必看了看林晟脖子上插著的好幾根管子,“要不要把監(jiān)視器給你掛車頂上,你躺著指揮?”
“……饒了我吧�!绷株烧f。
邢必又掃了他一眼才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了。
邱時坐到了柏戰(zhàn)旁邊。
“你也不敢坐他那邊兒��?”柏戰(zhàn)靠著椅背,伸長腿。
“這么些年跟游民在一塊兒沒白混,找刺激是學得相當徹底�!鼻駮r說。
“操�!卑貞�(zhàn)說。
監(jiān)控屏幕上出現(xiàn)了許戒隊伍的畫面,每個人都帶著攝像頭。
車外的士兵上了車,檢查了一下畫面:“可以了,傳輸穩(wěn)定。”
“有延遲嗎?”邢必問。
“可以忽略不計�!笔勘卮稹�
“嗯�!毙媳攸c點頭。
大家分成三隊,上了快艇。
快艇往廢墟上方的海面開過去時,許戒往四周看了兩圈,也是方便岸上的人看清四周環(huán)境。
“海里有不少游民,”許戒說,“不過他們下潛的深度有限……”
快艇后方突然從水里甩出一根繩索,套在了艇尾的拖鉤上。
桑凡回頭就揚起了斧頭,紀隨抬手攔了她一下:“沒事兒,游民�!�
“游民�!卑貞�(zhàn)跟紀隨同時說了一句,身體往屏幕那邊微微傾了傾。
邱時看得出柏戰(zhàn)雖然覺得游民都是瘋子,但這么多年跟瘋子混在一塊兒,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這些瘋子,也有實打?qū)嵉母星椤?br />
果然隨著繩索繃直,從艇后的海水里竄出了一個游民,拉著繩子,在水面上邊尖叫著邊滑行。
“不用踩個板子嗎?”邱時記得他們之前下水時,跟他們一塊兒的游民也是光著腳踩在水上。
“不用,”柏戰(zhàn)說,“很好玩的�!�
游民像是為了證明他這句話,借著浪花,從水面上跳了起來,在空中翻了兩圈,然后用屁股著地,不,著水,再從水面上彈起來,繼續(xù)用光腳踩著水面滑行。
“還真是挺好玩�!鼻駮r說,這八成也是老祖宗們玩剩下的。
海水現(xiàn)在依然不太平靜,畢竟這么大個建筑分解下沉,沒個幾天估計穩(wěn)定不下來。
但對于裝備周全的生化體來說,這點兒不穩(wěn)定不算什么了。
三艘快艇上的人到達下潛位置以后停了船,很快消失在海面上。
搜索隊分成了三組,從三個方向下潛,下面的海水比邱時第一次下水時要混濁得多,屏幕前各種碎屑飄舞著。
大家目標很明確地一路向下潛去。
一開始水里還能看到突然竄過來的游民,漸漸就只剩下了昏暗的海水。
已經(jīng)沉到海底的研究所慢慢出現(xiàn)在眼前的時候,邱時看清了解體之后的建筑。
解體得挺徹底的,外殼裂成了無數(shù)的碎片,里面的鋼筋和鋼板從斷口處伸出來,像嚴重骨折后從皮膚里探出來的碎骨。
看得出來當初這個研究所建立的時候,就已經(jīng)考慮到了有一天他們可能會需要摧毀這個建筑,也做好了最大程度摧毀的準備。
要說不覺得可惜是不可能的,連邱時這種需要回云城上學的半文盲都覺得很可惜,當初設(shè)計的人,還有現(xiàn)在云城的那些技術(shù)人員,看著這樣一個地方消失,估計都會覺得痛心。
“可惜啊……太可惜了……”
李風走進實驗室的時候就聽到了吳館長的聲音,帶著悲痛的顫音。
“來來來,我陪你喝兩杯,借酒消消愁�!崩铒L說。
“實驗室內(nèi)不許飲酒!”吳館長立刻換了語氣,“工作時間不許飲酒!”
“那你接著哭�!崩铒L在桌子旁邊坐下了。
“我沒有哭,我只是在惋惜,”吳館長走了過來,“你是不是故意的?研究所那個慘狀,你跟我大致說一下就行了,讓人下去拍個視頻還抄送到我這里來是什么意思?”
“那是許戒他們的搜索視頻,不是慘狀記錄視頻,”李風說,“發(fā)給你是讓你警醒�!�
“警醒什么?”吳館長看著他。
“當年的人類擁有我們望塵莫及的技術(shù),但他們同時為毀掉這些技術(shù)也做足了準備,”李風說,“裝著這些技術(shù)的這個殼子,就是一個隨時能毀掉一切的粉碎機�!�
吳館長沉默著。
“要學會恐懼,老吳�!崩铒L說。
吳館長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坐到了他對面。
李風打破了沉默,問一句:“找我來什么事兒?”
“曲慎他們查到了真菌相關(guān)的資料,這個之前跟你匯報過的�!眳丘^長說。
“嗯�!崩铒L點點頭,“有進展了嗎?”
“王弘他們用鄭霆身上采集的那一塊皮膚做了實驗……”吳館長說到這里的時候發(fā)現(xiàn)李風的臉色變了變,趕緊往下補充,“是在我的實驗組嚴格控制下進行的�!�
“先說,具體操作規(guī)程我們之后慢慢捋。”李風說。
“經(jīng)過幾天的觀察,”吳館長說,“我們確定能夠阻斷真菌的繁殖,加速真菌的生長成熟,現(xiàn)有真菌死亡之后,沒有新的真菌出現(xiàn)……”
“就是說讓真菌斷子絕孫,活著的這些死掉之后,就后繼無菌了�!崩铒L說。
“是的,”吳館長說,“但真菌造成的破壞,是否能修復(fù),要怎么修復(fù),這個就需要……”
“找?guī)讉共生體,”李風打斷了他的話,“不是有從249那邊回來的共生體么,找他們來試�!�
“好�!眳丘^長眼睛亮了起來。
“前提是自愿,”李風湊近盯著他,“老吳,學會恐懼。”
吳館長皺著眉:“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