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老林把前門關(guān)好,到講臺上拍了拍桌子:“都幾點了!還不開始上早自習(xí)?都多大的孩子了,又不是上小學(xué)一年級二年級的小孩,下個雪有什么稀奇的!”
班里慢慢安靜下來,湊在窗邊的也都不情不愿地回了座位。
老林撐在講臺上,清了清嗓子:“都安靜下來,咱開個小班會……首先是今年元旦假期的時間安排,大家應(yīng)該都知道了,從一號到三號,星期五到星期天,一共三天假期……另外,按照學(xué)校慣例,明天到今年最后一天了嘛,咱有個元旦晚會�!�
他給許文楊遞過一沓元旦假期注意書,示意發(fā)下去:“元旦晚會是以班級為單位的,咱自己規(guī)劃自己辦……大家看看節(jié)目,玩玩游戲,從明天下午兩點開始,到明天下午放學(xué)。許文楊你們幾個班委把這些事落實好,缺什么設(shè)施,該借借,缺什么裝飾,該買買,費用從班費出……”
報名元旦節(jié)目這事,從上周老林就說了。
報名自由。
所以江淮沒報。身無長處,不會唱不會跳,無藝術(shù)特長。
江淮支著頭,昏昏欲睡地聽老林講話,與世無爭。
許文楊過去接了注意書,他稍猶疑了下:“老師……明天的元旦會,采購,借設(shè)施這些事都安排好了,就是……”
林飛:“怎么了?”
“就是節(jié)目可能不大夠�!痹S文楊說:“我從上周就開始統(tǒng)計了,但到現(xiàn)在,班里就報上來四個節(jié)目�!�
“才四個?”
許文楊:“嗯�!�
林飛皺起眉來,脧過臺下:“元旦會節(jié)目現(xiàn)在不夠,還有同學(xué)主動報名嗎?”
眾人寂靜。
連挪動桌椅板凳的聲響都沒了。數(shù)學(xué)課都沒有現(xiàn)在紀律好。
老林沉默。
他等了兩分鐘,沒有人主動站起來�!皼]有人嗎?沒人主動報名?”
沒人。
“好�!崩狭贮c頭:“咱們班一共是四十三個人,十一個小組,不管之前你報沒報,每個小組給我準備出一個節(jié)目來,小組間也可以合作,但每個小組都必須有人上節(jié)目……明天下午元旦會,至少十個節(jié)目,一個不許少,班委督促落實,今天上午第一節(jié)課前就把節(jié)目單都統(tǒng)計起來給我�!�
江淮半夢半醒間:“?”
早自習(xí)打鈴下課前,許文楊就拎著張紙,從第一個小組,挨個兒統(tǒng)計到了最后一個小組……最后一個小組,小組成員:薄漸,江淮,趙天青。
許文楊停到江淮桌邊:“你們小組,”他抬頭,一愣,“趙天青呢?”
江淮:“體訓(xùn)去了�!�
“那主席呢?”
江淮:“開會去了。”
許文楊:“……”
第十一小組,就剩江淮一根獨苗。
許文楊表情復(fù)雜:“那你們組準備報什么節(jié)目?”
江淮心情復(fù)雜:“能等他們回來再說么?”
許文楊:“老林讓下早自習(xí)就把節(jié)目單交上去。”
江淮靜了。
半晌,他問:“那就我一個人,我能報什么?單口相聲?”
“你會?”許文楊問。
江淮:“不會�!�
許文楊:“……”
他把統(tǒng)計好的名單放到江淮桌子上數(shù)了數(shù),遲疑了下:“其實前十個小組都報好節(jié)目了,已經(jīng)夠十個了……但老林要求每個小組都要參加,要不你先報名,我給你記一個服從其他小組調(diào)劑?”
江淮警惕心極高,往節(jié)目單上瞟:“別的小組有什么節(jié)目?”
“樂器獨奏這種節(jié)目肯定不會調(diào)劑你,”許文楊撓撓頭,“我估計到時候會是什么場景演繹類小品吧�!�
字是倒的,江淮沒看清。
但只要不是什么硬核技術(shù)類節(jié)目,江淮其他的都無所謂。
他皺了皺眉,向后桌沿靠過去:“行,那隨便吧……你們調(diào)劑好了通知我�!�
在隊友靠不住的關(guān)鍵時刻站出來,犧牲自己,成就大我……這大抵是每一個強者的最后宿命。
強者口頭承諾了“服從調(diào)劑”后沉沉睡去。
第一節(jié)課上數(shù)學(xué),趙天青沒回來,薄漸到第一節(jié)課上了一半了才回來。
江淮斜瞥他一眼,扔到后面去一塊小紙團。
“元旦節(jié)目強制報名,我先替你們報了,你有特長沒,把我頂下去�!�
沒幾秒,輕微的撕紙聲,鋼筆尖蹭在紙面上。
江淮后肩被碰了下。
他把手遞到下面,一只手把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片送過來。
他展開。
簡潔有力的倆字:
“沒有�!�
日。
“叮鈴鈴鈴——”
下課了。
江淮扭頭過去,似笑非笑地乜著薄主席:“您從小到大,沒學(xué)過什么藝術(shù)特長?”
薄漸細長的手指輕扣在江淮丟回來的小紙團上:“學(xué)過鋼琴,搬不過來�!彼傩市实匦ζ饋恚骸斑學(xué)過圍棋,畫畫,國際象棋……你想我表演哪個?”
江淮:“……”
薄主席看上去心情頗佳:“你報了什么節(jié)目?”
“我能報屁,”江淮掀唇,“服從調(diào)劑,到時候隨便參加一個別的小組的節(jié)目。”
“哦�!北u若有所思起來。
恰好,下課,許文楊又拎著紙過來了。
許文楊臉色不大自在,叫了聲“江淮”。
江淮轉(zhuǎn)頭,隨口問:“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就是,”許文楊吞吞吐吐,“就是來問問你的意見�!�
江淮忽然有種不大好的預(yù)感。他微瞇起眼:“你把我安排到哪去了?”
“……跳、跳舞,跳舞你可以接受嗎?”
江淮:“?”
不是說好了場景小品?
“跳什么舞?”他問。
“二次元舞。”許文楊說。
江淮:“??”
都說到這兒了,許文楊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股腦說了:“小品人滿了,你們小組要是沒有獨立節(jié)目,就只能往這個跳舞節(jié)目里排。除了你,還有三個女生一起�!�
江淮:“??”
“她們?nèi)齻女生是一個小組的,所以她們明天是準備換裝,會穿裙子……”
江淮:“???”
許文楊看著江淮瀕臨爆炸的臉色,連忙加快了語速:“但應(yīng)該不會強求你穿裙子,你不用擔心。你參加了,你和她們一起跳就好了�!�
江淮死一樣寂靜了幾秒,問:“我能選擇不參加嗎?”
許文楊面露難色:“剛剛下課,節(jié)目單被老林要走了。”
江淮:“……”
“你要退出的話,得單獨去找老林,”許文楊覷了眼后面的主席,“而且你還得和主席商量一下,另出一個節(jié)目出來�!�
江淮:“……”
操。
他和薄漸這逼,表演下圍棋?
薄主席一個人歲月靜好。他翻過幾頁書頁,稍抬頭,微笑道:“班長,可以把江淮要跳的舞蹈原視頻給我發(fā)一份么?我也想提前看看�!�
江淮扭頭:“??”
“我他媽什么時候說要跳了??”他問。
薄漸微垂眼,聲音很輕:“江淮,我想看你跳。”
江淮沒有表情:“但我不想。”
“跳給我看看,好么?”
“我覺得不好�!�
-
今兒中午,級部幾個Alpha哥們兒有聚餐,不光是二班的,衛(wèi)和平人脈廣泛,幾個兄弟叫他把江淮也一塊兒叫上。
衛(wèi)和平欣然應(yīng)允。
-扶我起來浪:淮哥,中午幾個Alpha請客,來么?
-真正的強者:不去。
-扶我起來浪:為什么?你和別人約了?
衛(wèi)和平心想,要是江淮跟主席約了,那就算了。
過了好幾分鐘,江淮終于惜字如金地回了幾個字。
“練舞。沒空。”
衛(wèi)和平:“?”
薄漸還留在教室。江淮剛剛放學(xué),就被那幾個女生給拖走了。
他起身,坐到江淮的位置上,翻了翻江淮課桌上的試卷和練習(xí)冊。江淮字寫得丑,什么卷面,他一寫,都是亂七八糟的。
半晌,他拿出手機。
-BJ:在練舞么?
沒人回。
薄漸慢慢趴到江淮課桌桌面,教室走空了,就剩他一個人。他還想再等江淮回來。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手機微震。
-真正的強者:薄漸,我日你媽。
這是江淮在東樓保健室,看完第一遍舞蹈原視頻后的唯一想法。
薄漸彎起唇角,從課桌撐起頭來,發(fā)消息:“你現(xiàn)在在哪?”
-真正的強者:東樓保健室。
沒到幾秒,“真正的強者”撤回了一條消息。
-真正的強者:不想打架就別他媽來找我。
薄漸輕輕挑了挑眉梢,收了手機,起身出了教室后門。
東樓有四間保健室。
等薄漸從一樓保健室,不急不慢地上到四樓的時候,他瞥見保健室的門虛掩著。中午放學(xué),原本就人少的東樓人更少了。
窗外還在簌簌飄雪,走廊靜寂。
薄漸走過去,輕輕推開門。
他和猛然抬眼的江淮恰好四目相對。
保健室中沒有其他女生,只有一個江淮。
沖鋒衣外套隨意地搭在講臺上,窗簾緊拉,江淮坐在講臺上,襯衫解開了兩三�?圩�,脖頸上系著一根黑色的鈴鐺項圈,發(fā)繩暫時被捋了下來。
他抬著手,死擰著眉,正要往頭上戴一只白絨絨的兔耳朵發(fā)箍。
幾秒鐘,兩相沉默。
江淮的兔耳朵發(fā)箍掉下來,他喉嚨發(fā)澀:“日你媽,你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主席:就不。
-
就是可以類比作穿著奇奇怪怪的惡意賣萌的衣服,跳書記舞這個樣子。
隨機丟紅包XBB
第82章
元旦
[VIP]
跳舞的有四個人,
除了江淮,三個女生。
小鈴鐺項圈是那幾個女生給的,兔耳朵發(fā)箍也是那幾個女生給的……當然在女生嘴里,
項圈不叫項圈,叫Choker。
戴這種東西跳舞,
江淮覺得他可以退出這個節(jié)目了。
其他幾個女生都在三樓。江淮隨便找了個“自己看視頻試試”的爛借口,
自己溜到了四樓。
江淮喉結(jié)微滾,重復(fù):“你出去�!�
“咔噠”。
薄漸反手把門輕輕合上,
反鎖起來。
江淮看著他朝自己走過來,先從講臺上跳了下來。他把兔耳朵發(fā)箍扔到一邊,扯了扯脖子上的項圈,因為丟面子,神情不大自在:“你過來找我有事?”
把這根項圈戴上,
花了江淮好大功夫。現(xiàn)在想再拆下來……也不大容易。
他手摸到后面,扯那塊兒小金屬鎖,但看不見脖子后頭,
摸不準地方,項圈沒拆下來,
反而鈴鐺“叮鈴鈴”的響。
他煩躁地按住鈴鐺,
狠狠地撕了撕項圈絲帶。
“別這么用勁,”薄漸按住他的手,
低下眼皮,江淮靠近鎖骨的脖頸皮膚已經(jīng)被蹭得發(fā)紅了,
“一會兒我給你解�!�
“哦,謝了�!�
在別人面前,
哪怕是薄漸,戴這種東西,
也委實沒面子。
江淮喉結(jié)滾了幾下。他轉(zhuǎn)過身,主動低下頭,把頭發(fā)攏起來,露出完整的后頸:“那你幫我解開吧。”
薄漸的視線掠過江淮后頸的信息素腺體,抬手,輕輕摩挲過去:“你向我要標記的時候都沒這么主動過。”
“?”
他低笑道:“再等等�!�
江淮沒等到薄漸幫他把頸圈解開,反而等到薄漸在他頭發(fā)上插了個發(fā)箍。
江淮:“??”
他松開頭發(fā),要去把發(fā)箍扯下來:“我日,你他媽是不是……”
薄漸卻好像先見之明,從后面握住了江淮的手。他低頭,親了親江淮藏著信息素腺體的那一小塊兒皮膚:“小兔子乖乖�!�
江淮猛地收聲,手臂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你惡不惡心??”
“不惡心�!北u抱住他,下巴頦磕在江淮肩膀上,輕聲說,“就我一個人,你別摘下來……戴給我看看�!�
“……”
“這他媽有什么好看的??”江淮問。
薄漸咬住江淮的耳朵:“我想好你期末考到五百分的獎勵了�!�
“……?”
薄漸輕輕地問:“戴兔耳朵和兔尾巴給我看好不好?”
江淮靜了。半晌:“兔尾巴?”
“就是,”薄漸低語道,“塞進那里的……”
最后兩個字,被咬字咬得輕到模糊。要不是薄漸就在他耳邊說的,江淮都以為是他自己聽錯了。
他重復(fù)了一遍那兩個字。
他感覺到薄漸在他肩頭,點了點頭。
江淮猛地用力,肩膀掙開了薄漸。他摘了兔耳朵,扔回了講臺:“滾。”
薄漸被他搡開,側(cè)頭看過來:“不可以么?”
“可以個屁。”江淮冷笑:“要不您先給我親身實踐,給我做個示范看看?”
“可我又不是兔兔。”薄漸手指輕勾,從講臺拾回兔耳朵。他重新把兔耳朵戴回江淮發(fā)頂,輕笑道:“兔兔這么可愛,怎么可以沒有尾巴?”
江淮:“……”
他想把“兔兔”扣在薄漸臉上。
“您自重�!彼蜷_薄漸的手,皮笑肉不笑道:“不做無法實現(xiàn)的夢,懂?”
薄漸拉拉江淮的手:“可以實現(xiàn)的。”
江淮無情打開:“滾。”
薄漸嘆出一口氣:“果然我一過了易感期,你就不對我好了�!�
江淮:“……”
他又拉拉江淮的袖子:“那你練舞吧,我想看�!�
江淮皺起眉,拽了拽還沒解開的頸圈。想起之前看的那段舞蹈視頻,他心情不是太好。舞蹈不長,就一分半鐘。
看視頻的這一分半鐘,前半分鐘,江淮在想這跳舞的女的是哪部動畫片里的傻逼,后一分鐘,他在想他是從哪來的傻逼,居然能頭鐵到連節(jié)目單都沒看就答應(yīng)“服從調(diào)劑”。
犧牲自我是強者的最后宿命。
但即使犧牲,強者也要必須犧牲的有尊嚴。
絕對不可以戴著兔耳朵犧牲。
江淮把襯衫扣子扣了回去,隨手從講臺抽了剛剛脫下的校服外套:“不跳了,跳不了,等下午我去找王靜她們說一聲�!�
他一振外套,穿了回去,把沖鋒衣拉鏈拉到了最頂上,遮住了喉結(jié)前一動就叮鈴響的小鈴鐺。
“那你別跳給別人看了,”薄漸拉住了他手腕,睫毛輕顫,“你就跳給我看看,好不好?”
江淮手背都繃緊:“不會跳�!�
“可以學(xué)�!�
他語氣冷硬:“學(xué)不了�!�
“你又不是肢體不協(xié)調(diào)�!�
“我就是肢體協(xié)調(diào),”江淮嗤出聲,把已經(jīng)拉到頂?shù)睦溣掷死�,“又為什么要跳這種東西?不是學(xué)不了,是不想學(xué),覺得傻逼……我說清楚了嗎?”
他瞥過薄漸,表情不多:“你一直想讓我搞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干什么?”
薄漸低著眼,向江淮伸出一只手,攤平。他輕聲說:“想要自己的男朋友變得可愛一點�!�
只對他可愛。
可愛的,都是他的。
江淮一怔,眉心慢慢蹙起一道深褶兒。
好久,他別過頭:“沒跳過,可能跳得很差勁……你最好還是別想不切實際的事�!彼恢卑粗忚K,后知后覺地仰頭:“這里有攝像頭嗎?”
“沒有�!�
江淮扭頭:“你確定?”
“和你來過一次了。”薄主席輕飄飄道:“四樓保健室攝像頭一直是壞的。”
江淮:“?”
保健室多媒體音響聲音太大,薄漸只開了手機。音量很低,他坐在離江淮最近的一套桌椅,指節(jié)屈起,輕輕扣著拍子。
窗簾半拉,教室昏暗,只開了最前一根燈管。朦朧的玻璃霧氣中,隱隱約約透出雪景來。
他把江淮的外套疊了,暫放在腿上。
其實沒有多難。
江淮長年累月玩跑酷,肢體協(xié)調(diào)到柔韌性,記憶力,反應(yīng)度都很好。
江淮面無表情地想,反正也不是沒在薄漸面前丟過人,多一回少一回,沒區(qū)別了。他扶了扶頭頂?shù)耐枚浒l(fā)箍,頂著張送葬臉,對著拍子抬抬胳膊踢踢腿。
這種舞,讓阿財跳,阿財都嫌棄。
小鈴鐺叮鈴鈴的響。
保健室沒開中央空調(diào),江淮暫時關(guān)了手機,又扔了耳朵,往薄漸那兒走:“把衣服給我,冷。”
他彎腰,抽住了外套袖子。
薄漸卻按住了。
“你干什么?”
薄漸垂眼,拉著他的手往里靠了靠:“硬著�!�
“……?”
-
十二月最后一天,從上午上課,班里就人心騷動了。
昨天的雪下了一天,一直到今早凌晨。新雪松松軟軟地鋪滿了校園徑道,放眼皆白。
許文楊幾個班委籌備著中午出校買元旦裝飾和零食。今天上午還有課,但從早自習(xí)開始,眾人就松弛下來了。
江淮枕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松松散散地搭在后頸。
今天下午的節(jié)目他不用上了。他不跳舞,造福全班。
他去找許文楊,說“跳舞沒法跳,跳不了,換別人吧”的時候,明顯感覺許文楊也松了口氣。但許文楊居然也沒有繼續(xù)追問那他們小組誰上來表演,好完成老林指標。
江淮估計是班里不差他們這個寒寒酸酸的三人小組的破節(jié)目了。
沒得表演,總不能逼趙天青上來打籃球。
第一節(jié)課上課鈴響了,大概是學(xué)校元旦又有安排,早自習(xí)江淮沒看見薄漸回來。
第一節(jié)是地理課,上課鈴響了,老師沒準時來,班里也散散漫漫,吵吵鬧鬧。
江淮勉強坐正,從桌肚掏了地理書出來。
后門沒關(guān)。
他手插在兜里,向后靠了靠,隨意瞥了眼后門外。
恰好,透過凝了一層雪霜的走廊玻璃窗,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從窗外經(jīng)過。
那個人影稍停。
江淮看著他。
他伸手,在玻璃窗上用手指畫了個一個小小的心。江淮在那顆白茫茫的心里,看見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中指戴著一枚戒指。
江淮稍怔,手指碰到衣兜里的戒指。
另一枚戒指,他一直隨身帶著。
-
江淮一向中午沒地方去,他不住校,偶爾回家,大多數(shù)時候找地方吃完午飯,就回學(xué)校呆著。
薄漸中午學(xué)生會開會,他今天很忙。但除了學(xué)生會的事,他還有別的事。
等薄漸回教室,已經(jīng)放學(xué)有一段時間了。
陳逢澤靠在二班后門門框邊,覷了眼薄主席的課桌……每到過年過節(jié),甚至不用過年過節(jié),薄主席都能收一堆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的禮物。
其中有沒有夾情書的,夾了幾張情書,陳逢澤都不敢多猜。
就算花了再多心思,有個屁用。
陳逢澤一直覺得薄漸這人畜生,除了因為薄主席天天打著好好學(xué)習(xí)的幌子在學(xué)校劃水,成績出來還是0001外,還因為別人送薄漸的禮物,無論用沒用心思,用了什么心思,都一律進了學(xué)校垃圾桶。
薄漸挑,從來不用別人送的東西。
他鐵A,不喜歡薄漸,對薄漸沒有任何意思,剛認識薄漸,天真爛漫送給新同學(xué)的禮物,也一樣進了學(xué)校垃圾桶。
從此以后陳逢澤就再沒送過這畜生任何東西。
陳逢澤一打眼,就從薄漸課桌上看見至少四個禮品盒,還有零兒八碎的別的手工物件,夾雜著賀卡,信封……這還都是一個中午,偷偷送過來的。
“嘖嘖,”陳逢澤由衷感慨,“您老人家真是二中的Alpha常青樹。”
可惜這顆常青樹,跟另一顆Alpha常青樹栽一塊去了。
薄漸稍稍蹙了蹙眉……他不大喜歡別人把他桌面堆得亂七八糟的。
陳逢澤問:“您又準備扔?”
“不扔送你?”薄漸反問。
“別,要不起,”陳逢澤壓低聲音,“哎,不是我說,你什么時候準備別再藏藏掖掖你跟江淮的事��?至少讓別人知道你有男朋友,這么多人送禮物,江淮看了不會吃醋嗎?”
“藏藏掖掖的不是我……”薄漸手微頓,“江淮會吃醋么?”
江淮進教室后門的時候,瞥見薄主席中午也沒走。
薄主席跟往常一樣,壓著本書,手指挑著書頁。但今天這本書沒有放在書桌上,放在薄主席腿上。
因為薄主席的書桌堆滿了各種禮品盒。
江淮第一回看見薄漸桌子這么亂,頗稀奇地多看了一眼,回座位坐著去了。
薄漸等了五分鐘。
“……江淮?”他叫。
“有事?”江淮扭頭。
薄漸靜了幾秒,不動聲色地把幾個禮品盒推了推,推到課桌最前沿。
江淮終于注意到它們了:“別人送給你的禮物?”
薄漸點點頭。
江淮瞥過薄主席中指上的戒指,稍稍蹙眉:“……所以你在向我要元旦禮物嗎?”
“?”
作者有話要說:
主席:QA實這章還有半截沒寫完,但加更加個一千來字好像也不值當(躺平
啊啊啊不要揭穿我�。∽呃却皯敉鉀]有水汽,我改成下雪蒙上的雪霜了!!
第83章
頭繩
[VIP]
到下午,
天色陰下來,停了半日的雪又紛紛下下來。
班委中午出校去買了彩花彩帶氣球,忙忙碌碌地布置教室,
畫黑板報。下午的元旦會先有一場校直播,多媒體放映屏播放,
校長,
教師代表,學(xué)生代表各致新年賀辭。
許文楊幾個班干部,
“吱啦吱啦”地拖著桌椅板凳,把教室的課桌在教室四周排成一個圈,空出中間的地方來。
江淮在最后頭,座位沒怎么變。
他把桌子拖到了臨靠后墻的位置……和薄漸成了同桌。
薄漸課桌上還堆著大大小小,仔細地系著彩綬帶的小盒子,
還有別著漂亮賀卡的贈書。江淮想起來,剛剛分班的時候,他就記得有人偷偷在薄漸桌子上放過一個疊了千紙鶴的漂流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