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吱呀”，
天臺門開了。
江淮反手關(guān)好。
天臺很少來人，因為前段時間教導(dǎo)主任在天臺抓到幾個不上課湊堆在這打游戲的男生，
最近學(xué)禮樓的角角落落就都管得嚴了。
用老林的話來說，
還是那句：等他們這屆今年高考的同學(xué)離校，你們就是新高三了，
能不能緊張一點？
他踢了踢角落堆疊著的廢卷子，被風(fēng)揚出幾張去。
操場的音樂聲大了許多，
也清晰了許多。人聲嘈雜變得模糊。
他靠到天臺圍欄上，低頭往操場上看。操場上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人，
開完今天的畢業(yè)典禮，這屆高三就要收拾東西準備離校了，
提早回家備考。這是他們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
望眼看去，都是一個一個白花花的小點。
今天很涼快，前兩天剛下了些雨。
到天臺上來，江淮的本意是找個僻靜，人少，視野還好的地方來看看上一屆同校生的畢業(yè)典禮，可他看著看著，卻慢慢想到今天的作業(yè)上。
上節(jié)課上數(shù)學(xué)，老林剛剛布置的數(shù)學(xué)作業(yè)，他還沒來得及做。
今天中午他應(yīng)該能拿出兩個小時來，把數(shù)學(xué)作業(yè)都仔細做一做，在錯題本上整理兩道題。
但是昨天的作業(yè)上，還有一道圓錐曲線大題的第二小問他不會做。老林今天上課沒有講那個小問，這個課間他原本是打算找老林去問問題的。
江淮出神地看著遠處，腦內(nèi)卻構(gòu)設(shè)出來那道圓錐曲線題的坐標圖。
操場上放的音樂什么時候換了下一首他也沒有注意。
剛剛在教室憋悶得人幾乎喘不動氣的悶熱，好像又漸漸冷凝，消散。躁動不安的心臟平靜下來。
他無意摸到褲兜，忽然摸到一支不知道什么時候揣進去的中性筆。
江淮一愣，接著立馬拔了筆，從地上拎起張前幾天被雨淋濕，還沒有干透的破爛卷子，在上面潦草地畫出圖來。
他還記得題干和第二小問要求的是離心率。
江淮做數(shù)學(xué)題一向是靈感型選手。靈感到了，什么輔助線都畫得出來，靈感沒來，題干睜眼瞎。所以薄漸才建議他做個錯題本，多整理一下基本題型和基本思路。
昨天寫作業(yè)沒靈感，但今天在天臺，靈感就到了……
這里做切線出去就有個三角形相似！k值相等！
江淮渾身血一下子熱起來了，筆尖剮蹭在粗糙的卷面上，刷刷刷地響。
昨天磨了半個小時屁用沒有的一道題，今天五分鐘就解出來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轉(zhuǎn)著筆看卷子，覺得人生圓滿。
他以前居然還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做出一道題來，是件這么有快感的事情。
江淮坐了半晌，翻身爬起來，“嘖”了聲，把筆重新揣回褲兜，準備下天臺。
他沉甸甸的另一邊忽地震了下。
這江淮才想起來，他上天來是來看畢業(yè)典禮的。他原本還準備拍幾張照片。
他稍頓，但也沒再回欄桿邊，拿出手機，擰開了天臺門。
-BJ：我要上臺了，你現(xiàn)在有在看么？
江淮輕嗤一聲。
-真正的強者：又不是你的畢業(yè)典禮，有什么好看的？
-BJ：你是覺得我演講不好看還是我不好看？●°
^°●
江淮相當無情：“都不好看。”
可消息是這么回，他人卻又松了門把，折回身去，回了天臺欄桿邊。他懶洋洋地背靠著欄桿，他身后是樓邊沿，大片茵綠的操場，磚紅圈繞的跑道。今天是個好天，江淮仰起臉，被日光刺得微微瞇了瞇眼。
國歌響起。
連人聲喧嚷都靜下來。
他安靜聽完，也沒再看薄漸又給他發(fā)了什么消息，把手機話筒湊近唇邊，自言自語似的說：“高考加油�！�
他下了天臺。
但下到二樓，半路上，江淮還是沒忍住，調(diào)出微信界面，看看之前薄漸又給他發(fā)了什么消息。
他看見兩條。
一條在他的語音之前，一條在他的語音之后。
第一條：“今天兒童節(jié)，記得來找我要糖吃�！�
第二條：“嗯。加油�！�
但薄漸直到第四節(jié)課快下課才回來。
第四節(jié)課上生物，江淮百無聊賴地轉(zhuǎn)著筆聽生物老師講選修三的最后兩個專題，生物技術(shù)的安全倫理和生態(tài)工程……到這周，高中生物的新課程就算是全部學(xué)完了，從下周開始高三總復(fù)習(xí)。
其他學(xué)科要進度慢些，物理和化學(xué)都還有小半本書。
他稍抬眼，掃過從后門進來的薄漸。
薄漸剛剛從畢業(yè)典禮回來，校服襯衫白得發(fā)亮，系著根學(xué)校的細細的黑領(lǐng)帶。
江淮覺得剩下的小半節(jié)課，他都上得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第四節(jié)課鈴響。
直到放學(xué)后五分鐘。
直到放學(xué)后十分鐘。
教室里人走了大半，江淮才終于吝嗇地扭頭過去，瞥了后桌一眼。后桌也還沒走，低著頭，執(zhí)著鋼筆在練字。
他練的是英文作文書寫。江淮見過薄漸平常不寫英語作文寫的英語，ABCD都寫得蠻有特色，也好看……但一到考試作文，這逼寫出來的字母基本跟前卷理解的印刷字體一模一樣。
江淮甚至一度懷疑薄漸這是打了篇作文上去，但薄漸剛剛寫完，墨還沒干，一抹一手黑。
鋼筆筆尖向紙面微微浸進墨去。
江淮盯了薄漸的英語作文紙好半晌：“你上生物課就寫英語作文？”
“嗯。”薄漸輕聲應(yīng)：“閑著沒事做�！�
“……”
江淮靜了會兒，斂了表情，話題轉(zhuǎn)接得極為生硬：“那你還有糖嗎？”
薄漸抬眼。
江淮閉嘴，大眼看小眼。
沒半分鐘，江淮主動覺得這種主動向人要糖吃的行徑極其幼稚，更生硬地說：“隨便說說，今天不是……”
“喏�！北u放了筆，從桌肚找出一個精致的半個巴掌大的黑色小盒子。他用一根手指推到桌前沿，到江淮眼皮子底下：“你要吃么？給你準備的�！�
江淮又靜了。
其實江淮不喜歡吃糖。
他不喜歡吃甜的，也不喜歡帶甜味的東西。
他向薄漸要糖，只是因為薄漸今天和他說兒童節(jié)有糖吃。
是個很精工細琢的生巧小禮盒。
江淮扔泡泡糖似的扔到嘴里一塊，一口咬透……一股濃郁的焦糖味，卻微發(fā)澀，軟而滑，一抿就都化掉了。
“兒童節(jié)快樂�！北u說。
江淮喝了口水緩了緩，剛想也回一句“同樂同樂”，薄漸又說：“叫哥哥�！�
江淮：“……？”
叫哥哥是不可能叫哥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但江淮倒忽然想起來件事，他稍頓：“你幾月份的生日？”
他記得薄漸說他比他大幾個月。
他是十二月的生日……那薄漸離生日應(yīng)該不遠了？
薄漸笑起來：“九月二十四號�！�
江淮：“十八歲生日？”
薄漸“嗯”。
江淮忽然有些緊張。他擰了瓶蓋，把水放到邊上，覷過來：“那你想要什么生日禮物嗎？”
“不急。”薄漸輕笑道：“還遠著呢�！�
“九月不遠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月了。”江淮反駁。
“沒有�！北u說：“我想和你一起過生日�！�
等你生日那天，和你一起過十八歲生日。
江淮愣了下。
薄漸挑起一枚焦糖生巧抿掉了，不緊不慢道：“如果覺得虧欠我，可以多叫我?guī)茁暩绺�。�?br />
江淮：“……”
江淮：“想挺美�！�
-
曾經(jīng)有人在網(wǎng)上發(fā)起過個很無聊的活動：
“算上標點符號，請用十個字講一個故事�！�
有這么一個回答：
“6月7號，6月8號。”
六月七號，六月八號，全國高考。
學(xué)校從六月五號起就放假了，高一高二學(xué)生離校前提前把教室整理好，桌肚清空，多余的課桌清出教室，最后學(xué)校往各個教室門口貼上一張白紙：第幾號考場。
去年他們高一，那時候清空教室也沒太多感想，還挺高興能放個假……但今年高二，再清空考場，就有不少同學(xué)開始想起明年的事來了。
下午臨放學(xué)，班級走廊外排了幾排的多余課桌。
衛(wèi)和平拉著江淮感慨，從高一入學(xué)感想感慨到高二學(xué)習(xí)感想又再感慨到明年預(yù)備高考感想，最后追憶過去，展望未來……順道再回顧一下他爺爺當年給他起名“衛(wèi)和平”就是希望他去當兵的淵源。
江淮聽得耳朵生繭。薄漸恰好從教室后門出來，睇過江淮這邊。
衛(wèi)和平還在拉著江淮感慨人生理想，但他環(huán)顧四周，忽地又話鋒一轉(zhuǎn)：“哎？淮哥，明年這時候就咱們這屆高考了，等放學(xué)了老師來貼考場號和封條……要不你拍張照留念一下？”
江淮：“……我拍這個干什么？”
“這都是一年一年的時間�。 毙l(wèi)和平說：“你不有個相冊嗎，都貼了十幾年了，你再把高中也貼全了，等再十幾年后……多珍貴啊！”
江淮默了一會兒，靠在墻上懶懶散散道：“相冊不小心丟了，以后不用貼了�！�
衛(wèi)和平猛地一愣：“丟了？？？”
“嗯。”
衛(wèi)和平不大敢信江淮這說的是實話，江淮那本相冊有多寶貝他一清二楚……那上頭都貼的是些江淮以前還在城舊區(qū)住，還沒上小學(xué)就留下來的照片。
這相冊丟了，那些照片找電腦備份都找不回來。
他不敢信，江淮相冊丟了，居然還能這么風(fēng)輕云淡。
可江淮也沒必要騙他。
“你沒去找找？”衛(wèi)和平問。
江淮聲音低了些：“找不回來了，不用找……別問了，反正就本相冊�！�
薄漸腳微頓，似乎在等江淮。
江淮瞥見他，稍稍仰了仰下頦，意思“你先走吧”。
衛(wèi)和平也聽出來江淮心情不好，也不想多提這事……他嘆了口氣，轉(zhuǎn)眼就瞧見江淮居然還在給薄主席使眼神。
“……”
他沉默了會兒，等薄主席走，才問：“淮哥，你和主席這么低調(diào)的嗎？”
江淮瞥他：“不然呢？讓全學(xué)校都知道？”
衛(wèi)和平又詭異地靜了一會兒，才忽然問：“江淮，你是不是已經(jīng)好幾個月既沒有上過校園網(wǎng)，也沒有上過學(xué)校的微信群了？”
也沒。
他還是會偶爾會去班群看一眼，有時候老林會在里面發(fā)公告。
但江淮還是問：“你怎么知道？”
衛(wèi)和平：“主席親口跟人承認你是他男朋友都快一個月了，全學(xué)校都知道了，你說我怎么知道？”
江淮：“……？？”
作者有話要說：
江淮：出來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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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完成！
營養(yǎng)液沖鴨！
第104章
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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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終于來了。
瀝青道被烤得發(fā)焦，
濃綠的寬大的法國梧桐葉失水發(fā)蔫，蟬鳴漸噪，拉長了擁塞擠進此起彼伏的焦躁的車鳴。
高考這兩天，
都是大晴天。
江淮在家呆了兩天。
上網(wǎng)，網(wǎng)上是“助力高考”、“高考加油”的詞條，
打開電視，
本市電視臺，別省電視臺，
都在播報著記者去重點高中門外拍攝家長接送孩子高考的盛況。
驕陽當空，校門口撐起一把把擁堵的遮陽傘。
考試開始，全國禁鳴。
江淮倒很平靜，沒什么感想。
明年是他，能考幾分，
他盡力而為。
他這大半個月，都一直在惡補數(shù)學(xué)和物理，高考放假這兩天，
他準備象征性地背一背英語和語文。江淮這兩科一直不好不壞，他底子還可以，
不至于考得太爛，
但短時間內(nèi)也很難立竿見影地有大進步，只能多做幾張卷子試試。
其間衛(wèi)和平高考第一天放假晚上十一點，
約他出來擼串，江淮就推了。
他不打抑制劑，
所以最近生活作息都很規(guī)律，放假六點起，
洗漱刷牙，出去鍛煉鍛煉，
買兩份早點，七點半回來，八點前開始復(fù)習(xí)刷題。
衛(wèi)和平一聽，當即大震，連聲感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淮哥你這是要崛起啊”，然后找許文楊幾個約擼串去了。
二中學(xué)習(xí)風(fēng)氣好，有人自律學(xué)習(xí)，不至于有人冷嘲熱諷，倒是艷羨的有一大堆。
于是江淮當天晚上就成了衛(wèi)和平的吹牛逼對象。
他喝完一聽啤酒，甚至指地立誓：“明年高考，江淮肯定能考上一流985！”
江淮身上背負了兄弟喝多賭上的二百塊錢，但他一無所知。
老秦給他打了個電話。
照常問候：“最近怎么樣”“給你爸爸打電話是有什么事”“想你爸爸了嗎”三連。
“滾。”秦予鶴搶爸爸又沒搶過江淮，氣急敗壞：“誰是你兒子？滾滾滾滾滾……這兩天國內(nèi)高考吧，怎么樣？”
江淮懶洋洋地靠在窗邊吹傍晚的涼風(fēng)：“還能怎么樣？”
秦予鶴問：“明年高考的就是你了，有把握嗎？”江淮剛要回一句“還行”，秦予鶴又接著問：“T大對門的技校能穩(wěn)嗎？”
江淮：“……”
“滾你媽的，”他說，“你才上技校，你爸爸現(xiàn)在能考到六百分了，懂？”
原本江淮要說的是“五百五”，他目前這個半吊子水準，最多也就考個五百五多點……
但臨到嘴邊，江淮多吹上去了五十分。
反正秦予鶴又不在國內(nèi)，還能查到他成績單嗎？
就是他吹他能考到七百五，老秦也沒證據(jù)反駁他。
“六百？？”秦予鶴聽上去相當夸張：“崽，你能考到六百？”
江淮心里想著“別他媽以為換了個叫法就以為我聽不出你在拐著彎喊我兒子”，又懶得和手下敗兒斤斤計較，嗤道：“那當然，我何止六百？”
反正都已經(jīng)開吹了，繼續(xù)吹就完事了。
江淮：“不過六百分也不算高，也就占每年高考考生百分之三左右，勉強能上個過得去的學(xué)校這樣。”
自從開始好好學(xué)習(xí)，江淮就解鎖了拿學(xué)習(xí)裝逼的樂趣。
按經(jīng)驗來說，江淮想他裝逼裝得這么明顯，秦予鶴估計是要開始拆他臺了……但老秦居然吹得更夸張了：“我操，你現(xiàn)在都能考到3%了嗎？那你現(xiàn)在不就是金字塔頂，招生辦搶著要人的明日棟梁之才了嗎？”
江淮：“……”
他受不住了：“那倒不至于，國內(nèi)考生基數(shù)大，百分之三也好幾十萬人�！�
“話不能這么說！”老秦給他強行解釋：“百分之三，放到哪個社會結(jié)構(gòu)里，都是絕對的金字塔頂層！崽，自信點！”
江淮：“……”
他給秦予鶴吹他能考到六百，秦予鶴直接吹得好像他考到了七百。
老秦是他媽派過來給他灌輸虛假自信，奮發(fā)圖強考T大的奸細？
秦予鶴半笑半嘆似的舒了口氣：“你媽和你提到過么，你上高一，成績跌得厲害……阿姨就想過把你送出去，到她身邊，她好照顧你，國外高中壓力也沒有國內(nèi)這么大。”
江淮怔了下，蹙起眉：“沒有，你怎么知道的？”
“你媽來找過我媽問過出國上學(xué)的事�！崩锨匦ζ饋恚暗F(xiàn)在肯定是用不上了。你都能裸考到六百分了，那你就棟梁之才，社會希望，茍富貴勿……”
江淮：“少說兩句，暑假回來少挨打�！�
老秦：“……”
頂上收到條微信，江淮劃開，是班群老林公告。打電話網(wǎng)不好，他懶懶散散地拉開椅子：“還有別的事嗎，班群找，沒事就先掛了，等你暑假回來爸爸請吃飯�！�
“嘟嘟嘟——”
電話掛了。
秦予鶴在床邊坐了半晌，把手機扔到了床上，低著頭到衣櫥前換了件T恤。他身材頎長，在拉著窗簾的公寓房間里拉出一道很長的模糊的影子。
江淮在變好。
一切都在變好。
他和江淮太熟，所以連江淮最細微的更開朗都覺察得出來。
江淮在朝一個更好的方向走。
那是一個他和江淮認識十一年，都屁用沒起的方向。
他垂著頭，給自己點了支煙。
煙星明滅，他嘟囔道：“狗兒子�！�
-
高考放假回來就月考。
這種操蛋的時間安排，整個級部都一片哀嚎。
六月九號放假回來還是星期天，然而這周上六天課。
周天周一月考。
江淮沒有拍考場門號留作紀念的想法，倒是衛(wèi)和平星期天一大早來得特別早……考場的考號紙都還沒撕，衛(wèi)和平來拍了兩張照片發(fā)了朋友圈，配字：“星河滾燙，人間理想，來日方長�！�
江淮并沒有從這三個看似獨立的四字詞語中看出任何和今年高考的關(guān)聯(lián)。
這次月考是第一次在考試用理綜卷，不是物化生三門分卷。
為了適應(yīng)考試，這次高考假發(fā)了三套理綜卷子當作業(yè)。
等高三入學(xué)，大考小考，一模二模三模學(xué)校私考，就都統(tǒng)一用的是理綜卷了。
月考成績出得快，星期一考完，到星期二就能出級部排名。
考試考得多了，就沒感覺了。
這次考試江淮感覺不多，自我感覺就是“還可以”，中規(guī)中矩。題刷得多了，做卷子就也順手了。
老林帶著月考成績單進班是下午第二節(jié)課課間，是個長課間。
江淮正好在學(xué)校便利店買水。他沒有水瓶，所以春夏秋冬喝的都是塑料瓶的礦泉水。
就拎水出便利店，江淮忽然收到一條消息。
是衛(wèi)和平。
-扶我起來浪：！！！！！
-扶我起來浪：江淮，你起飛了！！
以表激動，衛(wèi)和平發(fā)完，還又不嫌多地給他發(fā)過來一串“��！”。
江淮慢騰騰地按回去幾個字：“我飛哪去了？”
-扶我起來浪：月考成績下了！你爆炸了��！
這話就說得很像是在罵人。
可能衛(wèi)和平也意識到了，沒等江淮回，又發(fā)：“不是，我說的是你成績，爆炸好��！”
江淮挑了挑眉梢。
-真正的強者：我考到七百了？
-扶我起來浪：……那倒是還沒有。
-扶我起來浪：不是，我沒和你開玩笑，你這次真考得特別好！絕對里程碑式的進步！我去給你拍張成績單！
沒兩分鐘，傳過來一張自然光下稍暗的A4紙照片。
這是江淮第一次從正數(shù)，數(shù)到自己。
江淮。
學(xué)號1534。
總分600。
班級排名正數(shù)第十七。
-扶我起來浪：我靠你真的是太六了！！這次月考還很難！你級部排名都進前三百了！
上次江淮考試還是七八百名，這次直接折大半！
衛(wèi)和平覺得他哥們兒簡直是個天才！
建議T大和P大招生辦提前打電話錄取。
衛(wèi)和平迷之有種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兒子終于出息了的成就感，美滋滋地刷班群。
有些話當面不好說，班群也都在刷666和表情包。
這次月考，就江淮一個，碾壓式進步。
但跟他想的不大一樣的是，江淮好像在意料之中，沒有太驚喜。
也可能是太謙虛：
“沒�！苯椿兀骸斑@次發(fā)揮得好。”
衛(wèi)和平還興奮著，那哪能讓江淮謙虛，和江淮在微信上吹了一路的彩虹屁，就差把江淮吹得天上有地下無，全級部獨一份，直到憋不住去廁所放水，才將將偃旗息鼓。
公告欄在教室前門，剛放成績單，從前門路過時，江淮瞥見門擠了得十幾個同學(xué)，抻著脖子往里頭瞧。
他照常從后門進來，薄漸抬眼，瞥過江淮。
“你這次考得不錯。”薄主席主動說。
說不興奮才是假的。
沒和衛(wèi)和平興奮是因為要和衛(wèi)和平吹逼，他倆能直接吹出銀河系……吹牛逼這事，江淮是有底線的。
江淮把水放桌上，拉開凳子，向后瞟：“我知道……那你考得怎么樣？”
薄漸：“也還行。”
有了六百分打底，江淮有了底氣：“多少分？”
薄漸似乎是想了下，輕描淡寫道：“七百三十一吧。”
江淮：“……”
江淮：“您牛逼。”
八風(fēng)不動，二中第一考分機器。
薄漸合上書，把凳子往前拉了拉，傾身過來，說悄悄話似的：“你別和我比，你和自己比。”
他語氣很輕，搔得江淮耳朵有些癢。
“我知道�！苯词ケ砬�，向后仰了仰：“以后多向您學(xué)習(xí)，爭取早日考到七百三十一�！�
薄漸低眼看著江淮的小辮兒。江淮一仰過來，發(fā)尾離他近了許多。他小幅度地拽了拽江淮的辮子……他已經(jīng)想這么干想了很久了。
但沒等江淮出聲，薄漸問：“你高三還準備繼續(xù)走讀么？”
果不其然，江淮被他吸引了注意力，要撥開他的手停在半道：“應(yīng)該吧，問這個干嘛？”
薄主席又堂而皇之地拽了拽江淮的辮子，仿佛拽一下就是一個語氣助詞：“我想住宿�！�
江淮按住頭發(fā)，扭頭過來：“你別拽我……你想住宿？沒必要吧？”
二中是提供住宿，住宿條件也不錯，有二人間有四人間。
但是來住宿的大多數(shù)都是圖上學(xué)方便的同學(xué)，一個星期回一次家。
薄主席顯然不含括在這類想圖方便的同學(xué)里。
他來學(xué)校住宿，江淮覺得他家司機可能要失業(yè)。
“我家太遠了，每次來學(xué)校都要二十分鐘�！北u支著頭，神情倦懶，帶著點認真的意味，像在說一件真實會發(fā)生的事：“耽誤我學(xué)習(xí)�！�
江淮問：“……你上課都不學(xué)習(xí)，還差這二十分鐘？”
“高考，分秒必爭�！北u說。
江淮：“……”
二中校園網(wǎng)那么多投票比賽，江淮覺得就差一個“二中哪個同學(xué)臉皮最厚”的投票……薄漸同學(xué)的真實嘴臉一旦敗露，能年年蟬聯(lián)。
薄漸微微低眼，拉著江淮的襯衫角：“但是我不喜歡和不熟的人一起住，高三住宿，我還差一個室友�！�
江淮靜了。
薄漸又拉拉江淮的襯衫角，數(shù)著江淮的手指頭說：“差一個和我熟，關(guān)系好，還不會嫌棄我，能和我睡一張床上的室友�！�
江淮：“……”
他拉開薄主席的手，言簡意賅道：“建議去人才市場招聘�！�
作者有話要說：
主席：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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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jié)前這幾天隨緣加更。
完結(jié)抽獎
第105章
懂事
[VIP]
今年會考七月初出的成績。
出會考成績這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