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叔,阿寶�!彼蛘泻簟�
蕭令烜蹙眉:“走遠(yuǎn)點,你一身煙味與酒氣,熏了我閨女�!�
蕭珠也明晃晃捂住口鼻。
徐白:“……”
其實她也沾染了滿身煙味,他們剛剛在俱樂部包廂打了一下午的牌。
徐白覺得煙草味很好聞,不怎么介意。
她站起身后退一點。
蕭珠:“徐姐姐,你身上的味道不難聞。”
徐白:“……”
彼此交談幾句,就各自去包廂了。
第017章
說壞話被當(dāng)場抓了
包廂內(nèi),蕭珠正在發(fā)脾氣。
“你怎么不把徐姐姐帶過來?你是她上峰,你叫她,她不敢不聽�!彼|(zhì)問蕭令烜。
徐白如今是蕭令烜的家庭醫(yī)生,她就是下屬。
蕭令烜冷冷瞥一眼蕭珠:“別找抽�!�
“我要跟徐姐姐一起�!�
“今天她休息。成天跟著你,她也煩,讓她松快片刻�!笔捔顭@說。
蕭珠漂亮的黑眼珠子快要翻沒了,露出白白眼球給蕭令烜:“她不會煩我。”
“沒人不煩你�!笔捔顭@說。
蕭珠很想造反,無奈斷了一條腿,蹦跶不起來。
其實她這條腿不是蕭珩炸別館時候摔斷的。
爆炸的那座別館,蕭令烜很早就不住了,只是留了幾個人照顧。
蕭珠練腿的時候,想要顯擺去踢樹,想像說書先生講的俠客那樣,一腳把樹踢斷。
樹安然無恙,她兩處粉碎性骨折。
蕭令烜夸她:“作死能把自己腿打折,你果然有我的英勇。他日給你一萬人馬,你可占山為王�!�
蕭珠不準(zhǔn)他對外說,怕被人嘲笑。
第二天別館炸了。
不管是蕭珠還是蕭令烜,都不想便宜蕭珩,就把“腿斷”一事按在了爆炸上。
只是實情如何,蕭珠自己清楚。她瞧見了蕭珩,竟是忘記罵他,只顧想著“他搶走了我的人”,恨不能活嚼了他。
蕭珠生悶氣,不肯理蕭令烜。
蕭令烜則抽煙,等著上菜。
飯店有唱曲的,說書的。
蕭令烜點了個說書先生進(jìn)包廂,給蕭珠講故事。
蕭珠最喜歡聽行俠仗義的故事,亦或者徐白講的那些異國他鄉(xiāng)的黑暗童話。
菜上桌,蕭令烜先吃飽了,蕭珠只顧聽故事,沒怎么動筷子。
聽了片刻,蕭令烜覺得無聊至極,走出包廂去透口氣。
這家飯店近鄰金陵湖,深秋時節(jié)湖面殘荷凋零,水波碧清。
飯店的包廂圍繞著金陵湖而建,兩處用回廊相連,彼此獨立。
蕭令烜閑得無聊,想去蕭珩那邊找找茬。
上次他的別館被炸,他還沒找場子。
只因他沒吃虧。
他從蕭珩手里搶走了兩個研發(fā)軍火的專家團(tuán)隊,是蕭珩特意從江戶挖回來的。
他搶人的時候,蕭珩的下屬馮葦阻攔,傷了他幾名副官。他公然打了馮葦一頓。
這是光明正大扇蕭珩的臉。
后來蕭珩炸了他一個閑置的別館,他全當(dāng)給點補(bǔ)償,叔叔也不能太小氣。
今天閑著也是閑著。
蕭令烜想到這里,抬腳往這邊走,尚未繞過竹林就聽到了談話聲。
“那個小惡女,她真的沒欺負(fù)你嗎?”
是馮苒的聲音。
惡女說的是蕭珠。
徐白的聲音,依舊是很有韻味,端方中拖一點點尾音。
“沒有,阿寶對我很好。她是個很缺愛的孩子。”徐白說。
馮苒:“你別恭維她。蕭令烜身邊的人,都是奴才一樣伺候她,她缺什么愛?”
“不能這樣講。對于小孩子,長輩的愛,才有澆灌的意義。底下做事的人,只是畏懼她�!毙彀渍f。
馮苒:“徐歲歲,你現(xiàn)在變得寬容多了�!�
又罵蕭令烜,“你聽說他殺了陶君明沒?”
“聽說了�!�
“陶君明是洪門的大公子,在南城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铩>蹠臅r候,女孩子們時常把他和大少帥相提并論。誰能想到,他這么輕松死了。”馮苒道。
又總結(jié),“蕭令烜真不是個東西!”
徐白沒接話。
蕭令烜聽到這里,挑了挑眉。
馮葦兄妹倆,一樣的愚蠢直接,沒腦子。
馮苒痛罵蕭令烜。
她罵的時候,徐白沒有應(yīng)和,但也沒反駁。
聽到她罵得有趣,還笑了下。
蕭令烜一直聽著。
他就想知道,徐白會接哪一句話。然而徐白半句話也沒說。
馮苒罵完蕭令烜不過癮,又罵蕭珩:“你看他,成天故作高深。我都問了他,他也不表態(tài)。
誰不知道他母親快要把羅綺當(dāng)兒媳婦了?上次宴會,大帥夫人公然把羅綺帶在身邊�!�
一直含笑聽著的徐白,終于開了口:“這跟他沒關(guān)系,是大帥夫人自作主張�!�
“你還幫他說話!你跟了他三年,別說你們在倫敦時不是一起的?他如今待你,跟陌生人差不多。他看上了羅綺,說不定心里想讓你做妾室�!瘪T苒說。
徐白:“他沒那么卑鄙�!�
蕭令烜走了過來。
他突然現(xiàn)身,把徐白和馮苒都嚇一跳。
馮苒又慫又愛說,被抓個正著,她嚇得躲在徐白身后。
徐白護(hù)住她,低聲叫了句:“四爺�!�
蕭令烜高大結(jié)實,壓迫感十足。他立在徐白面前,垂眸打量她:“說人壞話躲著點。嘴這么閑,舌頭不如割了�!�
馮苒嚇得抓住徐白手臂。
徐白也不知他聽到了多少,依舊護(hù)住馮苒:“四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才會被我們這些小角色議論。詆毀只是一種敬意,沒人會說小人物的是非�!�
蕭令烜冷笑:“你這條舌頭,才更應(yīng)該被割�!�
巧舌如簧。
“是,我的舌頭并無意義。我知道四爺不會,多謝您寬容�!毙彀渍f。
蕭令烜眸色陰沉。
這么會說話、這么能狡辯,越看越心煩。
她朋友罵他時,她一句不反駁,聽得可爽了;輪到罵蕭珩時,她沒一句落下,字字有解釋。
不知所謂、自私狹隘!
“徐小姐,你當(dāng)心點。”蕭令烜低聲道。
他轉(zhuǎn)身走了,沒有去找蕭珩。
他把蕭珠從包廂拎了出來。
回到小公館,蕭令烜問石鋮:“有沒有辦法給阿寶換個家庭醫(yī)生?”
“大小姐很喜歡徐小姐�!笔吶鐚嵉�。
蕭令烜深吸一口煙。
麻煩。
他去找蕭珠談。
開門見山:“換個照顧你的醫(yī)生。不是醫(yī)生也可以,條件隨便你開。”
蕭珠手里轉(zhuǎn)骰子,躺在柔軟大床上,小小身軀舒舒服服的:“不換。”
“你最好換�!�
“我喜歡她,就不換。”蕭珠說,“憑什么你叫我換,我就得換?”
“我養(yǎng)你。”
“你可以不養(yǎng)�!笔捴檎f,“你把我扔了,就當(dāng)我死了。去給北城周家的夫人報個喪,說她私生女已經(jīng)沒了�!�
蕭令烜沉了臉:“你要造反?”
“我求你養(yǎng)了?現(xiàn)在后悔養(yǎng)了我,我出生的時候你們怎么不掐死我?”蕭珠拿骰子砸他,“我就要徐白!”
第018章
求和
徐白上工時,蕭珠向她報信。
“我阿爸想辭掉你�!�
“我知道了�!�
徐白先檢查了蕭珠的腿,換藥與簡單康復(fù)后,推著她去后花園。
秋日微暖不寒,雨少,很適合在后花園看書練字。
蕭珠不夠?qū)P模舷胫彀椎牟钍隆?br />
這天順利下了工,翌日徐白來得很早。
她準(zhǔn)備了一盒桂花糕。
上午事情忙完,聽聞蕭令烜也在家,徐白叫副官把桂花糕送給他,說是自家做的。
片刻后,蕭令烜下樓來了。
他穿著短衫軍褲,足上軍靴底厚,把地磚踩得作響。
“……怎么,收買我?”他睨著徐白。
“不是四爺,這是向您道歉的。的確是我不知感恩,沒有在朋友面前替您辯駁。是我的錯�!毙彀椎�。
蕭令烜薄唇噙了一點譏誚:“你現(xiàn)在會賣乖了�!�
“這份工對我很重要。我不僅僅想要錢,也想要這次的經(jīng)驗。有了四爺?shù)摹彝メt(yī)生’這個頭銜,我能尋到一份不錯的差事�!毙彀渍f。
“那就腦子清楚點,知道誰才是你長官。”他冷冷說。
徐白道是。
蕭令烜繞過她,下樓去了。
徐白跟著下去。
蕭珠坐在客廳長沙發(fā)里,等著吃飯。旁邊擺了一盆白茶花,深秋時節(jié)開得凜冽。
“徐姐姐買來送給我的�!彼龑κ捔顭@道。
蕭令烜目光落在那花上。
蕭珠太耿直了,做個山大王綽綽有余,想要在上流社會那些名媛中打滾,容易吃虧。
而蕭珠很喜歡徐白,愿意聽徐白的。
徐白則是像極了她爺爺徐茂清,虛偽狡詐,一肚子算計。
如果蕭珠能學(xué)得三成,不至于像徐白這樣市儈討嫌,又能自保,蕭令烜也算放了心。
加上,徐白送給蕭令烜的桂花糕,很好吃。
不甜,但有種極淡的桂花香味,刺激著嗅覺,又輕輕傳達(dá)到味蕾,清淡新鮮。
“午飯吃什么?”蕭令烜問蕭珠。
蕭珠:“隨便�!�
“我來做�!彼�。
蕭珠立馬說:“紅燒魚�!�
蕭令烜抽了一根香煙,看著墻上自鳴鐘:“紅燒魚來不及了,沒兩個鐘熬不好。吃魚湯面�!�
蕭珠雙目放光:“也可以�!�
徐白看蕭令烜神色,知道自己差事保住了,就對蕭珠說:“我先去后面吃飯,等會兒來陪你。”
這段時間,都是徐白陪蕭珠吃午飯的。
今天蕭令烜在家,他沒發(fā)話,徐白不好貿(mào)然上桌。
她預(yù)備去跟女傭一起吃一口。
蕭令烜點燃香煙,輕霧升騰中,黑眸情緒莫辯:“徐小姐不吃面?”
“吃的�!�
“忌口嗎?”
“不忌口�!�
“那就等著一起吃魚湯面。”他道,吐了個煙圈,“半個小時就好�!�
徐白道是。
她坐在蕭珠旁邊,給蕭珠復(fù)習(xí)了上午學(xué)的字。
中午飯的魚湯面,是徐白吃過最鮮美的。
“徐姐姐,我阿爸做的面好不好吃?”蕭珠擺明了叫徐白夸獎幾句。
“很好吃。湯很鮮又不腥,面條也勁道�!毙彀卓涞谜嫘膶嵰�,“我能再吃一碗嗎?”
估計以后都吃不到這樣的美食了。
蕭令烜聽了這些話,表情淡淡,只吩咐女傭:“再給徐小姐添一碗。”
他對吃得心滿意足的徐白說,“徐小姐如果是個聰明人,應(yīng)該明白,我這里吃得飽也吃得好。別三心二意�!�
徐白點頭:“四爺放心,我不是傻子。”
蕭令烜不再說什么。
他點到為止。
中午飯吃得太飽,徐白也困了。她哄蕭珠午睡的時候,在旁邊打了個盹兒。
蕭令烜下午要出去,原本想跟徐白交代幾句的。
他進(jìn)了蕭珠房間,見窗簾緊閉,室內(nèi)兩個人睡得香甜,他輕輕關(guān)上門走了。
下午的時間過得更快。
徐白四點準(zhǔn)時下工。
蕭令烜的副官送她。走出了大園子,她就叫副官靠邊停車。
“……我等會兒乘坐電車。約好了朋友,要去趟百貨公司�!毙彀渍f。
副官:“我直接送您過去。師座給我的任務(wù),是送您回家。不管多早晚�!�
徐白:“那你先送我回家吧,我再出門�!�
阿鋒:“……”
他無法,只得靠邊放下徐白。
徐白的確約好了馮苒。不是去玩,而是去買衣服。
馬上就要入冬了,徐白之前的冬衣不是舊了就是小了。上次蕭令烜預(yù)付了薪水,她手頭寬裕,要給自己、母親和小妹各添置一些冬裝。
徐白和馮苒在街頭碰面,拿路邊的烤紅薯做了晚飯,就直奔百貨公司。
“買皮草?”
“買不起。”
“洋裝呢?”
“不保暖,洋裝太輕薄了。”
徐白和馮苒一邊走一邊聊。
馮苒拿了手袋給她瞧:“裝了一根小黃魚,你放心買,今天我付錢�!�
徐白忍不住笑:“往后靠你了。”
“我才靠得住�!瘪T苒得意說。
徐白想買毛衣。她可以穿在旗袍外面,妹妹套在校服里面,暖和。
卻在門口,被人撞了下。
是故意一撞。
徐白立馬捂住自己手袋。
撞了她的,是年輕男人。他穿背帶褲,頭發(fā)擦了至少半斤頭油,味道直逼鼻腔,徐白差點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男人偏瘦,個子不高,白白凈凈得長得不丑。
“抱歉。”他笑著對徐白說,“沒撞到吧?”
“沒事�!�
“小姐好面熟,在哪里見過嗎?”男人笑道,“我叫王嵩,家里是開船舶公司的。小姐是不是徐師座家的?”
馮苒也回頭:“你們認(rèn)識啊?”
徐白這個人,比較敏感。她看著年輕男人含笑的臉,心中起了警惕:“你認(rèn)錯了�!�
“真是對不住�!蹦腥撕芗澥啃χ�。
他轉(zhuǎn)身走了。
馮苒低聲跟徐白說:“這個人長得挺帥,也時髦�!�
徐白:“……”
原來南城現(xiàn)在的時髦,是這種油頭粉面。
買好了毛衣,徐白又在賣鞋子的鋪子里,遇到了這個叫王嵩的年輕人。
前后不到半小時。
王嵩看似很活潑:“咱們太有緣了。小姐,給我一個機(jī)會,讓我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