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奚太太不知這點,忙問:“尋到了嗎?”
關乎商會利潤,奚太太很關心。
羅綺沒提那次晚宴的不愉快,笑道:“還在想辦法�!�
又笑著對奚太太說,“不如請會長和蕭令烜那邊的人商議,將碼頭的租金降至陶家掌權時候的份例?”
奚太太:“……”
叫蕭令烜讓利,跟虎口奪食有什么分別?
蕭令烜為了碼頭,滅陶家、奪洪門,奚家在他眼里算什么東西?殺他們?nèi)缒胨牢浵仭?br />
奚家豈敢如此不知好歹,送上門找死?
這話,奚太太也不會明說。
她與羅綺彼此吹捧幾句,誰也沒透底。
只奚雨樺小姐,比較單純,覺得自家父親很厲害,在商界呼風喚雨;自己的小姊妹也厲害,社交練達、會三國語言,天賦極佳。
除了羅綺,無人能配得上蕭珩。
那個徐白,一臉嬌柔的可憐樣,實在上不得臺面。
她們閑談時,侍者來找奚太太,說吉田太太帶著她的翻譯已經(jīng)到了。
吉田家族掌握了南城六成洋貨的供應,她的到來,幾乎趕得上蕭珩進門時的轟動了。
商界無人不巴結她。
“快,我們也下樓,別遲了�!鞭商�。
羅綺穿一件淡粉色洋裙,薄而輕,腰上點綴兩層手工蕾絲。除此之外,再無花紋。
素雅到了極致,反而襯托她的好身材、好容貌。
她挽住奚太太的手臂:“不急,我還沒有聽到汽車聲,應該沒到門口�!�
她從樓上下來,視線掠過宴會大廳滿滿的桌椅,瞧見主桌坐著的幾個人。
徐白、蕭珠和蕭珩還坐在一起說話;最重要的貴客還沒到,故而主桌也無其他人打擾他們。
蕭珩的表情,難得一見舒緩。
羅綺收回視線。
夏夜蛩吟,應和著從玻璃門飄蕩出來的鋼琴曲,格外奢靡。
吉田太太終于到了。
她四旬年紀,太過于嚴肅,面頰有兩道深深法令紋,加重了她的肅穆與刻薄。
奚太太一瞧見她,心里就打突。
羅綺上前,用東洋話同她說:“歡迎您來做客,吉田太太�!�
吉田太太傲慢,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她斜睨一眼羅綺:“你歡迎我?你是主人嗎?”
又道,“你不用鸚鵡學腔,難聽得很,我耳朵疼。你好好用你自己的官話,我的翻譯官會告訴我�!�
羅綺:“……讓您見笑了。”
轉頭附耳,低聲對奚太太說,“她有翻譯官,您說吧�!�
奚太太這才表達了她的熱情和歡迎。
因非要巴結吉田太太,又害怕她,其他人紛紛避開。
奚會長、奚太太和羅綺與她閑談幾句,將她領到了主桌。
有人低聲抱怨:“她傲氣什么?”
“在咱們的地盤上撒野,何時處置她?我不信蕭家叔侄容得下她�!�
“她好像連羅綺的面子都不給。羅綺能聽得懂她的話,她不高興了,她不喜歡別人說東洋話�!�
“往少帥那桌去了。看少帥會不會挫她銳氣。”
眾人視線,不由自主往那邊飄。
不成想,高冷刻薄的吉田太太,瞧見了蕭珠和徐白,非常驚訝:“是你們!”
聲調(diào)高了一個度。
奚會長與太太很詫異;一旁被迫給奚太太做翻譯官的羅綺,表情微斂。
徐白已經(jīng)站起身:“吉田太太,您好�!�
她用的是江戶話。
對聽不懂東洋話的人來說,她與羅綺口音并無不同。
奚太太看好戲:“要是吉田太太擠兌少帥的未婚妻,少帥會不會出面教訓她?”
跟在不遠處的奚雨樺,也聽到了,非常不高興:“這女人什么都要學阿綺�!�
奚會長先看蕭珩表情,考慮他們打起來怎么善后、如何重新安排座位,他是敢把少帥從主桌挪出去,還是敢給吉田太太換個次桌?
他心中打鼓。
卻見吉田太太笑了,拉了徐白的手:“我原本不想來的。能在這里遇到你,實在很好。終于有人能陪陪我了�!�
眾人:“……”
奚太太震驚看著這女人的笑容,難以置信。
羅綺神色晃了一下。
第117章
少帥準備的禮物
氣氛微妙。
奚會長、太太和羅綺等人,表情非常不得體。
徐白看一眼他們。
吉田太太也看一眼,微微蹙眉:“宴會尚未開始嗎?我不需要這么多人陪,徐小姐陪我就好了�!�
徐白沒說話。
吉田太太的翻譯官,看了眼羅綺。
羅綺回神,對奚會長夫妻倆說:“我們可以繼續(xù)迎客,吉田太太要與少帥閑談�!�
蕭珩便在此時,抬眸看向她。
他一向清冷,那雙眸似凝聚冰霜。他靜看羅綺。
羅綺心頭發(fā)緊。
蕭珩出聲:“吉田太太不是要與我閑談,她要跟我的未婚妻閑聊。我語言上很一般�!�
羅綺面色肉眼可見發(fā)僵。
蕭珩不僅說她貶損他的未婚妻,還暗示她語言上不過關,翻譯得“南轅北轍”。
簡單一句話,從人品與能力上,都否定了她。
而在場的,無一不是人精,豈能不懂?
羅綺與蕭珩,幾乎沒有過私下里的接觸。仿佛整個南城都以為,她會做他的妻子,他們卻極少有單獨談話。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鞭商涡�,扶住羅綺的肩膀,帶著她轉身走了。
直到離開主桌,奚太太才意識到自己此舉失態(tài)。
因為她沒有假裝聽不懂蕭珩對羅綺的擠兌。
她護著羅綺出來,只會讓羅綺更尷尬。
“……我有點不太舒服,還去樓上坐坐。”羅綺勉強擠出笑容。
主桌附近,原本豎起耳朵聽八卦的人,轉頭低聲嚼舌根。
吉田太太還在跟徐白閑聊。
她們提到了貨運。
徐白不太懂,故而問起蕭珩;蕭珩加入了他們的聊天,徐白幫襯做翻譯。
因為是應酬,吉田太太說到有趣的地方,徐白也得配合笑一下;她每次一笑,蕭珩必定要看她。
除了應酬,徐白還要照顧蕭珠吃喝。
她很是忙碌。
“她與少帥很般配�!�
“以前徐家也富貴,到底是教養(yǎng)得很好。不輸羅氏女�!�
“都說羅家慈善,可瞧著欺負旁人落魄,很不磊落。我倒是盼著這些徐小姐長出本事,嫁給少帥做夫人。”
繼續(xù)說,“之前的大帥夫人宋氏,出身也不太好。大帥也沒嫌棄過她。少帥未必會嫌棄徐氏女。”
一席話,說得眾人茅塞頓開。
這么說來,少帥不“嫌貧愛富”,人品很不錯。
羅綺在樓上,休息了好半日,臉色才緩和過來。
尚未開席,她去找了自己的母親,要提前回去。
“……不知是否中暑,頭暈。”她道。
她母親不強求。
她又跟奚太太告辭。
奚雨樺也沒想到,徐白居然能壓住羅綺,大出風頭。
她送羅綺,兩個人沿著公園的小徑往外走。
“我就說嘛,這種女人是狐媚子。狐假虎威,她可擅長虛張聲勢了�!鞭捎陿逭f。
羅綺搖搖頭:“不與她相干的�!�
“誰知道她用了什么巧勁?那個吉田太太,也是個老妖婆,也不知她被灌了什么迷魂湯。
你在這些人面前失了光彩,實在不劃算。你不應該走,留下來才能翻身�!鞭捎陿逭f。
羅綺恢復了恬靜笑容:“我是懶得爭�!�
“……也是,翡翠碰頑石,損失的是你�!鞭捎陿逭f。
她送羅綺上了汽車。
羅綺走后,奚雨樺就在心里想,她落荒而逃。
“她好像有點怕少帥�!鞭捎陿宀皇巧底�,很快明白了這一點。
羅綺不是躲事,她是看出了蕭珩對她的戒備,躲蕭珩。
奚雨樺又不太明白了:“她與蕭珩的感情,到底走到了哪一步?每次她提起,好似兩個人很甜蜜�!�
但羅綺站在蕭珩面前時,又非常緊繃。
奇怪了。
從前那個滕明明,時常私下里和蕭珩吃飯,羅綺應該更勝一籌才對,怎么如此陌生?
奚雨樺還對蕭珩和徐白的關系感興趣,急急忙忙回了宴會大廳。
晚宴開始,是西洋式的小吃食,配酒水;舞廳的樂隊換了歡快曲子,奚會長夫妻倆邀請眾人去跳舞。
奚會長還請吉田太太。
吉田太太給了他這個面子,去了舞池。
她一走,徐白趕緊吃點東西。
蕭珠說:“那女人好傲氣,她憑什么!”
“求人供貨,大家都捧著她丈夫,自然也捧她�!毙彀渍f。
蕭珩端起酒杯,慢慢呷了一口:“這晚宴,比我想象中更無趣。咱們要不提前走,去聽戲?”
“我還有事。”
“什么事?”蕭珩問。
徐白:“我妹妹要與學監(jiān)、校董打個招呼。現(xiàn)在剛開宴,不好直接過去。我要等會兒才能走�!�
蕭珩放下酒杯:“去跳舞吧�!�
徐白卻不理他,而是對蕭珠說:“我?guī)闾韬貌缓茫课視胁降�。�?br />
“是嗎?”蕭珠有了點興趣。
“念書的時候,時常要給同學伴舞。”徐白說,“我比她們個子高一點�!�
蕭珠興奮拉了她的手。
她們倆去舞池,蕭珩也站起身跟過來,站在旁邊看。
蕭珠不會,但徐白很會教。
短短時間,蕭珠就掌握了幾個舞步,跳得像模像樣的。
有人偷偷看她們倆。
“徐小姐不僅跟少帥感情不錯,還跟蕭四爺那邊關系深。她未必會輸給羅家�!�
很多人不知徐白的差事。
他們評價她,都參考男人對她的態(tài)度,以及她能否嫁入高門。
徐白與蕭珠玩得忘乎所以。地板上有一塊起翹,她沒注意,高跟鞋卡了下。
她很明顯感受到,鞋跟有點晃了。
不影響走路,就是得當心點。
她等會兒還要去見妹妹的校董和學監(jiān)。
徐白心里盤算著,蕭珩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有點累了,回去吃些東西�!毙彀讓κ捴檎f。
蕭珠沒盡興。
馮苒過來了。
“男步我也會跳,我教你�!瘪T苒說。
蕭珠很愉快跟她玩了,徐白退回旁邊的座位。
蕭珩沒跟過來。
片刻后,蕭珩回到了她身邊,手里拿了一個鞋盒子。
徐白抬眸看向他。
“換雙鞋吧。是你的尺碼�!笔掔裾f。
徐白錯愕:“你哪里弄來的?”
“我準備了你參加宴會的裙子和鞋,還有兩樣首飾,放在汽車后備箱,只是沒機會送給你。”他道。
徐白:“……”
“現(xiàn)在可以用上了�!彼值溃皹巧嫌行菹㈤g,去換上吧�!�
徐白接了過來。
“多謝�!彼p聲說。
第118章
為她換鞋
徐白吩咐石鋒,看好阿寶,這才拿了鞋盒上樓。
蕭珩跟在她身后。
踏上二樓時,他上前幾步,推開一間休息室的門。
徐白道謝。
她在沙發(fā)里坐定,蕭珩接過她手中鞋盒:“我來�!�
她也沒說什么。
——任何反抗,都會叫蕭珩覺得有趣。
室內(nèi)光線明亮,放了熏香。立秋暑氣很重,熱浪把香味烘得芬芳誘人。
徐白坐下,脫掉鞋子。
她檢查自己的玻璃絲襪,有沒有破損。
還好沒有。
抬眸,想要請蕭珩把新鞋子遞給她時,蕭珩已經(jīng)蹲在她面前。
鞋盒子在地上,打開,銀白色的高跟鞋,與徐白身上衣裙很配。
他拿起一只,因半蹲著不太方便,他屈膝單跪下,握住了她的腳踝。
徐白以為,自己能理解蕭珩了,可他總在意料之外。
她被他單膝跪地的姿勢嚇到,瞳仁都緊縮了一圈,想要站起身:“我自己來,我能穿�!�
偏腳踝握在他手里。
她非要站起身,立不穩(wěn),可能整個人撲倒。
“坐穩(wěn)�!笔掔裾Z氣很淡,“你想跌一跤?”
徐白坐了回去。
她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腳背在僵硬。故而腳穿進鞋子時,有點緊繃。
蕭珩動作不算特別慢,麻利換完一只,又拿起另一只給她穿好。
雙腳落地,徐白即刻就想要站起身,蕭珩身子微微前傾。
抓住她雙腕,他半傾身將她圈在沙發(fā)里。
視線垂落,他靜看她。
他可以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像是香水,似衣裳熏染留下的氣味,亦或者脂粉里添的那點甜香。
極淡,好聞。
“今晚要是我們的結婚宴,就好了。”他低喃。
遮擋了燈光,一縷碎發(fā)垂落額頭,眉眼落在暗處,眸中已經(jīng)精亮攝人。
被牢牢鎖定,一刻不放。
微微的窒息感。
“我要下去了。我?guī)Я税殎怼?br />
“不要提阿寶�!彼�,膝蓋跪上了沙發(fā)邊沿,將她整個人壓在沙發(fā)里,“給我一個鐘,好不好?就我們倆�!�
徐白:“你先放開我。我可以和你閑談�!�
蕭珩:“未婚夫妻,在如此幽靜的室內(nèi),你只與我閑談嗎?”
“除此之外,皆非我本意。你非要行兇,我也可忍受。”徐白靜靜看著他。
蕭珩靠近的唇,離開了幾分。
“你想什么辦法逃開我?”他問。
聲音很沉。
心口莫名一窒,似被什么輕輕劃破。
很疼。
光想到她的逃離,心口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