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次產檢你也回去一趟吧�!敝芾室拐f著,在用于下單的iPads上翻看店內的餐食,“讓嫂子一個人去做產檢,我心里也太過意不去了�!�
周朗夜要了一杯檸檬水和一份意粉,又問沈卓吃點什么。
沈卓搖頭,說不用,晚點要回晏城的姐姐家吃飯。
然后沈卓又問,“你呢,和你那個小朋友相處得怎么樣?”
沈卓不是個八卦的人,這個問題從他口中出來,周朗夜覺得很反常。
“......你找到什么有關白家的線索了嗎?”他反問道。
沈卓點點頭,“顧阿姨離開平州前,應該租過一個保險柜存放她私人的東西,這是我們之前的推測。你也找人調查過,但是因為時隔十幾年,所以進展一直很慢�!�
聽沈卓這么說,周朗夜眼色沉了些,“有消息了。”
沈卓腳邊放了一只黑色公文包,他從其中拿出一個金屬盒子,“沒想到吧,她居然回到象山大學的校內銀行去租的這個保險柜,一口氣交了五十年的租金。”
象山大學是顧嬋的母校,距離平州約500公里,加之顧嬋沒有念到畢業(yè)就因懷孕而休學,所以根本沒人往那個方向去想,調查起來就難免更費周折。
周朗夜接過那個沉甸甸的長條形金屬盒,沈卓又說,“你看看背面�!�
盒子翻轉過來,底部赫然寫著一串五位數(shù)的數(shù)字。周朗夜認得顧嬋的筆跡,這串數(shù)字就是她留下的。
沈卓在一旁感嘆道,“顧阿姨真是膽大心細,居然直接把密碼寫在盒子上。”
“她大概是覺得一旦被人找到了,就算沒有密碼也可以暴力開鎖,還不如直接寫下來給我省了麻煩。”周朗夜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撥弄鎖扣。
沈卓看著那幾個數(shù)字在周朗夜指下一一歸位,又解釋道,“這是昨天我和私家偵探一起去象山大學取回來的,今天就直接給你帶來了�!�
——事關重大,沈卓沒有通過手機信息提前告知周朗夜。
隨著一聲清脆的鎖響,盒蓋彈開,周朗夜和沈卓看著盒子里的東西,都靜了幾秒。
那里面有顧嬋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一個絲絨戒指盒,幾張產檢時的B超照片,一個厚實的文件袋,一本日記,還有一扎捆在一起的信件——用的都是同款的藍色信封,最上面那一封的收件人寫著白禮睿的名字。正是白輝的父親。
周朗夜先拿過戒指盒,打開以后,一枚造價不菲的鉆戒赫然出現(xiàn),在包廂略顯昏暗的燈光照射下發(fā)出異常奪目的光。
周澤曾經許諾要迎娶顧嬋,后來卻反悔不提,又將顧嬋送到溫哥華,避免她與正室吳萱接觸。這大概就是那枚求婚時用過的戒指。
周朗夜把絲絨盒子扔了回去,有種不想多看的意味,說,“余下的東西我回家再檢查,應該沒什么要緊的信息。”
顧嬋不是心思深沉的人,否則也不至被周澤哄騙多年,最后只落得個魂歸故土的結局。周朗夜面對一整盒遺物,尤其那一捆寫著“白禮睿親啟”的信,胃里倏忽有種翻江倒海的難受。
后來侍者敲門進入,給他上了檸檬水和意面。鎏金會所的西餐是有口皆碑的地道,那份意面他卻幾乎一口未動。
后來沈卓先從包廂離開,走的時候勸慰了他,“收購進行得很順利,剩下只是時間問題,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周朗夜又在包廂里坐了一刻鐘,抽了兩支煙,然后找服務生要了一個袋子套住那個密碼盒,獨自回到停車場。
他在車里拿出了母親顧嬋的日記本,先草草翻閱一遍,而后在其中一頁上停住了。
這一頁字跡潦草,有被水漬侵染過的痕跡。
第一句話就極為刺眼。
——禮睿結婚了,新娘是童昕。我一直想不明白,她為什么要聯(lián)手我哥把我送給周澤,又騙我喝醉給我下藥。原來,是為了白禮睿。
作者有話說:
這周申了榜單,茍一下數(shù)據,喜歡這本的小可愛還請多多投喂海星。爭取這幾天連更,謝謝大家~
第30章
如果我是豬,那你是什么
周朗夜看到這里,閉了閉眼,合掌把日記本關上,扔進一旁的副駕座位。
其實早在扳倒顧遠航之時,他已從對方口中獲知童昕當年的所作所為,但那時他對顧遠航的說辭未能盡信,也懷疑對方是否為了推卸責任而牽連白家下水。如今有了這本日記,顧嬋十九歲那年發(fā)生的一切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周朗夜不禁暗想,那么白禮睿呢,又在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忍著一陣反胃,拿起盒中的信件,順著模糊的郵戳順序看去,拆開了排在最后面的兩封信,大致瀏覽一遍,又原樣放回。
車內的空調發(fā)出低頻的運轉聲,四周很靜,周朗夜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沒有出聲。他想,顧嬋大概是在人生的前十九年把一切好運都用完了,余下的只有無盡的惡意覬覦與眾叛親離。
先是顧家父母車禍身亡,由他們創(chuàng)辦的長江實業(yè)遭遇金融危機一蹶不振;而后顧嬋被周澤看上,周澤想盡辦法要將其據為己有,偏偏兄長顧遠航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情愿犧牲顧嬋用以換取周氏的扶持。而顧嬋的好友童昕又暗戀白禮睿多時,一心要將顧嬋踢出這場三人角力,最終童昕與顧遠航聯(lián)手設局,以白禮睿的名義安排顧嬋赴約,最終卻把她送到了周澤手里。
顧遠航拿了錢,童昕嫁了人,周澤滿足了一己私欲,唯有顧嬋在毫無防備之下跌入一處深淵,終其一生也未能擺脫。此后她曾向白禮睿求助,或是因為白禮睿生性軟弱,又或是背后已有童昕阻攔教唆,白禮睿非但沒有施救,反而將此事告知周澤以撇清干系。
一群畜生。
周朗夜的臉頰動了動,仿佛暗自咬緊了牙。
他在停車場里坐了將近一小時,才發(fā)動汽車開回家。進門時屋里亮著燈,客廳里傳來念臺詞的聲音。
暑假將至,白輝快要進組了。
周朗夜還在玄關換鞋,白輝已經迎出來,說,“學長吃飯了嗎,我等著你一起的�!�
周朗夜抬眼看向對面墻上的鐘,已經快到九點了。白輝站得離他很近,嗅到他身上還未散去的煙味,又問,“今晚的應酬很累嗎?”
周朗夜幾不可察地嘆了一聲,把人拉過來揉到自己懷里,“不累,但還沒吃飯,另外下次不要等我了�!�
白輝覺得他有心事,掂量了一下,終是按捺住了沒有問出口。
周朗夜和他一同吃過晚飯,又把餐桌上的碗碟拿回廚房,放入洗碗機中。白輝情緒很好,一直在分享學校里發(fā)生的各種趣事,周朗夜也很捧場地聽著,沒有露出一點不耐煩。
后來他的手機響了,這是尾號1817那個號碼才有的鈴聲,周朗夜知道是沈卓的來電,拿起手機往外走,說,“我接個電話。”
他在推開通往露臺的玻璃門時摁下了接聽鍵,沈卓的聲音隨即響起,“方便說話嗎?”
“方便�!敝芾室棺叩搅寺杜_上。
“現(xiàn)在在哪兒?”沈卓又問。
“在家�!敝芾室蛊铰暬卮稹�
“你還能照�;丶遥遣皇钦f明顧阿姨當年的事情和白家沒有太大關系?”沈卓問得委婉又直接。
周朗夜沉默少傾,說,“和白輝沒有關系。”
這一次輪到沈卓沉默了。
“我真沒想到,你要把他摘出去�!鄙蜃繘]有掩飾自己的詫異,“不像你的風格。”
周朗夜不置可否,隔著玻璃門看見白輝從廚房的方向走了出來。
“你打電話有什么事?”他問沈卓。
“我本來想勸你,要妥善地、聰明地用好韓琳這步棋�!鄙蜃空f著,頓了頓,再開口時好像已經替周朗夜把余下的話說了,“但你既然說和白輝沒關系,我再讓你“下棋”,只會顯得我太不懂事了吧�!�
周朗夜是欣賞沈卓這位好友的。在他為數(shù)不多值得信賴的人里,沈卓要算其中之一。
沈卓不惜放棄加拿大的高管工作,先于周朗夜回國,為他暗中鋪路,助他謀劃一切,實因沈卓自己也與周家有一樁陳年舊恨。沈父十幾年前在平州經商,因為周澤的惡意競爭導致破產自盡,剩下沉母帶著一雙兒女背負著沉重債務艱難度日。
顧嬋在無意間聽聞沈家的遭遇,背著周澤幫扶他們度過難關,又資助沈卓的姐姐念完大學,而后再資助沈卓赴加留學。
顧嬋行善時沒有想過什么回不回報,但沈卓是個講情義的人,父親的死他從來沒有放下,再到顧嬋死后,他與周朗夜終于決定回到平州與周家做個了斷。
周朗夜看著慢慢走近的白輝,對沈卓說,“沒有韓琳也可以的,訂不訂婚都不影響我們之后的安排�!�
沈卓在電話那頭短促地笑了一聲,然后略帶無奈地說,“Charlie,你這個動心的時間,真是選得不合時宜啊。”
因為室內室外有些溫差,通往露臺的玻璃門上蒙了一層稀薄的水霧。
白輝與周朗夜隔門相對,周朗夜仍然講著電話,看著白輝以一根手指在玻璃上慢慢劃過,給他在門上畫了一個心型。然后白輝沖他笑了笑,沒有打擾他,獨自上樓去了。
周朗夜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他知道很多事情已經箭在弦上了,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不論是沈卓還是他,都很清楚與周澤博弈失敗的后果,可他卻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拒絕韓家的聯(lián)姻。
很不明智,的確不像周朗夜這個人會做的事,他心想。
那顆朦朧霧氣之中的心,開始漸漸滑落水漬,有種泫然欲泣的無力感。
周朗夜倏忽想起前一晚他在露臺這里親吻白輝,白輝流下的那滴眼淚。
“就這樣吧沈卓,我想我大概還沒那么無恥,就算沒有白輝,韓琳也不該為我的私心白白賠上她的婚姻�!�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不管事情往什么方向發(fā)展,都不要把白輝牽連進來�!�
沈卓或許是為他的反常感到意外的,但也不再試圖規(guī)勸周朗夜,只是說,“一旦吳萱知道你背后沒有了韓家的勢力撐腰,可能會更加肆無忌憚,你自己要當心�!�
——目前潛伏在周朗夜身邊最大的隱患,還不是他和周澤之間微妙的父子關系,而是周澤的正室吳萱為了保住自己兒子周維琛的既得利益,不知道會在暗中給周朗夜使什么絆子。
周朗夜說了“好”,然后和沈卓各自收線。
盡管是在初夏的晚上,周朗夜卻無端覺得渾身發(fā)冷。他返回室內,走到二樓的臥室門口,白輝正蹲在一個大號行李箱跟前收拾下周進組要帶的東西。
周朗夜靠門站著,兩手插在兜里,看著白輝把一個不久前周朗夜隨手給他小豬公仔塞到了箱子的夾層里。
周朗夜蹙了蹙眉,想起當時自己與白輝同在一個酒會現(xiàn)場,其中一張長桌上擺著為在場兒童準備的贈禮,周朗夜拿起一只粉紅豬玩偶,以此逗白輝,“怎么越看越像你生氣的樣子�!�
白輝立刻鼓起腮,很當真地說,“我怎么會像一只豬!?”
周朗夜把小豬公仔拋給他,露出壞笑,“越看越像,簡直如出一轍。”
后來周朗夜還有別的應酬提前走了,他沒想到白輝會把這只公仔帶回來,現(xiàn)在還準備帶進劇組。
“大概收拾收拾得了,剩下的就讓助理小高來幫你�!�
白輝渾然不知身后有人,嚇了一跳,回過頭見周朗夜倚門站著,意態(tài)疏懶的樣子,又愣了愣,蹲在地上慢慢地說,“你看見我的小豬公仔了......”——有點懊惱的口吻。
周朗夜心里壓抑難言的情緒好像因為這種幼稚對話,忽然消解了很多,他點頭,“嗯,看見了�!�
然后走過去,順手拿起床上的一件外套,卷折了一下放在箱子里。
“如果我是豬。”白輝笑著仰頭望他,眼神很亮,“那你是什么?”
周朗夜蹲下身,和白輝之間隔著一個敞開的行李箱。
他的唇角勾了勾,說,“另一只豬吧�!�
——都很傻,想要相信愛情。以為會得到救贖。
作者有話說:
于仇恨之中,他選擇了愛。
第31章
深夜陪聊是收費項目
白輝覺得這天晚上的周朗夜和以往有些不同。
說不上來為什么,白輝心里漲出一種陌生的鈍痛感,同時又覺得自己對周朗夜產生了一種強烈且無端的迷戀。好像他們初見的那個傍晚。
只是那時的他還不能準確描摹周朗夜身上散發(fā)的氣息,經過這么久的相處以后,白輝已經知道自己心動的原因。
他愛的是周朗夜的危險和不確定,愛他衣冠楚楚的表面之下那顆難以捉摸的心。在過去那個屬于白輝的世界里,得到的每一件東西似乎都太輕易了,親人的寵愛、朋友的吹捧,甚至隨便參演一部電影都能入選國際影展;唯獨周朗夜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個定律,讓白輝輾轉于長久的愛而不得。
大概是因為剛在露臺上接過一通電話,周朗夜身上的煙味被風吹散了,整個人顯得清爽很多。他半蹲著,手搭在膝蓋上,襯衣領上的兩顆扣子已經解開,露出線條清晰的喉結。
白輝暗自咽了一下,手撐在敞開的箱子里,探過身去,對周朗夜說,“朗夜哥,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好看?”
周朗夜垂眼看著慢慢靠近的白輝,聲音淡而性感,“說過,但不如你說的這么好聽。”
“那我多說一次�!卑纵x隱隱含著笑,讓自己的嘴唇幾乎貼著周朗夜的雙唇,很輕地發(fā)出撩人的氣聲,“......我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說完,就主動吻住了周朗夜。
周朗夜蹲著沒動,甚至沒有完全闔上眼。
白輝的這個姿勢難以保持平衡,并不適合深吻。他與周朗夜短暫地廝磨了幾秒,準備退開的一瞬,周朗夜突然伸手將他穩(wěn)住,對他說,“白輝,如果有一天我傷害了你,你還會原諒我嗎?”
笑容在白輝的唇角凝住,他眼神閃動,難掩疑惑地看著周朗夜,“學長?”
“會嗎?”周朗夜突然露出一種少見的執(zhí)拗。
白輝本來想說,要看是哪一種傷害,可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最后出口的話卻是,“會的吧。”
他覺得自己無法對周朗夜狠心。而且當他說出“會的”以后,周朗夜臉上的表情似乎輕松了些,原先略顯冷暗的眼神也多了一點溫度。
“但是希望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白輝看著周朗夜,又補充了一句,“畢竟有些事情一旦發(fā)生了,誰都沒辦法視而不見�!�
周朗夜也看著他,態(tài)度比白輝更為平和,他說,“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的�!�
白輝沒有再追問“不會走到”的那一步究竟是哪一步,因為自從上次離開白家以后,他也向姐姐白翎打聽過有關父輩的事情,得到了一些模棱兩可的答案。白翎或許真的不知情,又或許是對白輝有所隱瞞,總之他們的聊天總是以白翎勸告白輝盡快離開周朗夜,但白輝拒絕接受建議而告終。
后來周朗夜主動幫白輝收拾了一個小時的隨身物品,還給白輝列了一個清單,特別備注要帶上足夠的防曬噴霧和過敏藥。他們兩個都是從小被人伺候慣了的少爺,做這種細碎的活并不怎么得心應手,但是白輝感到非常開心,根本舍不得結束,不斷地提出要往箱子里再加些東西。
最后好不容易被周朗夜哄著上床睡覺了,他又纏著周朗夜想再聊一會兒天。
他很少這么任性,可是周朗夜也很縱容他,陪他聊了很久,回答了一些讓周朗夜頻頻嘆氣的問題,其中包括“第一任女朋友是什么時候交往的”,“高中畢業(yè)舞會的舞伴是誰”,還有“分開的三年里有沒有想起過白輝”等等各式各樣的送命題。
周朗夜避重就輕地答了,看著白輝在自己懷里漸漸變得迷糊、困乏,直至最終睡去。
白輝穿的是一件淺灰色的絲質睡衣,質地略顯輕薄,領口也敞得很開。由于前一晚他被周朗夜弄得很厲害,肩頸上的痕跡還沒有消退,周朗夜視線所及之處,都能看到那些深深淺淺的夾雜了青紫色的吻痕。
周朗夜發(fā)覺自己很容易對白輝產生一些不常有的邪念。比如現(xiàn)在,白輝已經睡著了,他卻開始慢慢解他睡衣的扣子。
白輝完全沒有反抗,周朗夜如愿地借著床頭燈的柔光,看到了他毫無保留的樣子。繼而把他壓回枕上,俯下身親吻他,吻得很慢卻很深入,一點一點汲取白輝身上清淡的香氣。
白輝此前是硬撐著意識想和周朗夜多呆一會,現(xiàn)在一經睡去,整個人就沉得很深。
周朗夜舔弄他的耳垂,搓揉他細嫩的皮膚,他發(fā)出細微的哼聲,雙頰漸漸染上紅暈,可是又沒有完全醒來。
“學長...我好困......”他半瞇著眼,發(fā)出哀求。
可是周朗夜置若罔聞,湊在他耳邊說,“寶貝,深夜陪聊是收費項目,現(xiàn)在我來兌現(xiàn)了�!�
白輝沒有辦法抵抗,周朗夜一貫對他有予取予求的權利,而他總是甘愿奉獻自己。
男人親吻了他身上的很多地方,白輝感到呼吸困難,仰著頭、虛虛地喘著。
......
眩暈的白光持續(xù)了好一陣子,白輝渾身酸軟地躺在床上,覺得又羞又困。周朗夜抱著他去清理,他有氣無力地趴在男人肩上,小聲抱怨,“你知道喬姐和我說什么么?她說入組前三天和你分房睡,別讓你獸性大發(fā)整夜折騰我......”繼而蹙著眉顫了顫,又說,“要不我剛一進到劇組,化妝師就都知道了。”
周朗夜覺得白輝真是單純得可愛,其實何須擔心化妝師知不知道,這個圈子里根本沒有秘密可言。狗仔早就拍到過無數(shù)次白輝與周朗夜同乘一車的照片,甚至還有他們之間更加親密的舉動足以爆掉熱搜,周朗夜都是直接花錢買斷照片,或用其他更為隱秘且威懾的手段讓對方封口。
這一切只是沒讓白輝知道而已。
周朗夜拿過一條浴巾將白輝裹起來,又把他抱回臥室。白輝的確累了,閉眼蜷進被子里,半濕的黑發(fā)在枕上散開。
周朗夜熄了燈,在他身邊躺下,用另一條毛巾給他擦拭發(fā)梢。
白輝靠在他懷里,和他說,“學長,。”——帶著一點鼻音,聲音輕緩。
也許周朗夜自己還未察覺,又或是察覺了還不愿面對。對于白輝,他的心里已經有了某種程度的依戀,他開始患得患失,不再是過去那個來去自如的周朗夜了。
這一晚白輝睡得很好,反倒是周朗夜因為噩夢驚醒了一次。
他在凌晨沒有開燈的房間里,對著兩扇透出微光的窗戶想了很久,最后對自己說:盡快結束這一切周朗夜,再這樣下去,你就要失去身邊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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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輝在外拍戲的兩個多月里,周朗夜去看過他三次。
前兩次都是深夜到達,隔天一早就走。第三次購買機票前,白輝要求周朗夜多留一天,理由是自己的戲快要殺青了,在劇組不是很忙,有時間和周朗夜出去走走。
周朗夜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把返程的機票延后了一天。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他到達的這晚,海市下著傾盆大雨,飛機因為惡劣天氣延誤了三小時。周朗夜被司機送進酒店時,白輝也已經收工回來。
他們在套房里耳鬢廝磨了一陣,外面的雨勢終于漸小,白輝提議出去吃個宵夜,說酒店附近開車大約三公里就有一個口碑很好的香港餐廳。周朗夜沒有拒絕,打電話叫司機在酒店停車場等待,然后他和白輝換了便裝,一起乘電梯下樓。
這次的司機是分公司派來的人,并不十分熟悉,所以周朗夜和白輝坐在后排沒有多聊什么。車載電臺播放著夜間路況信息,白輝斜倚在座位里有些犯困,周朗夜坐在他身邊用手機查看助理陶芝發(fā)來的一份文件。
那輛大貨車從斜側方出現(xiàn)時,因為雨幕闌珊,起先并沒有引起周朗夜的注意。
前方路口的紅燈轉綠了,司機慢慢發(fā)動了車。大貨車沖出的速度很快,絲毫沒在黃燈前剎停,就直奔周朗夜所坐的奔馳商務而來。
司機猛打方向盤再要緊急避讓已經來不及了,尖銳的剎車響劃破耳膜,白輝倏然睜眼的一瞬,周朗夜伸手將他抱住,一只手緊緊護向了他的頭部。
巨大的沖擊直接掀倒了商務車,又一連推出數(shù)米遠,車窗玻璃全被震碎了,安全氣囊猛地彈出。白輝甚至來不及再看周朗夜一眼,就因為劇烈的撞擊而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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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記錄”,在那條
第32章
我沒事,乖
在白輝陷入昏迷并送醫(yī)搶救的時間里,與他有關的熱搜一連爆了三四個。
早先那些被周朗夜妥妥壓下的狗仔偷拍照,在一夜之間集體登上了各大營銷號的首頁。
“白輝車禍”、“白輝夜會情人遭遇車禍”、“白輝
周朗夜”等多個熱搜排名都在飛速竄升,并有多張圖像模糊卻姿勢曖昧的雙人同行合影被網絡媒體爆出。
白輝是影視圈里為數(shù)不多的沒有開通個人,他的工作室,紛紛要求官方出面解釋。
海市第一人民醫(yī)院的門口也圍滿了爭搶頭條的記者,助理小高的電話快被娛記打爆了,哭喪著臉給正準備從平州登機趕來海市的喬蓁打電話,“喬姐快來救救我,我招架不住了!”
白輝受了一些皮外傷,送醫(yī)途中就已醒來,沒有性命之虞。周朗夜在車禍發(fā)生的瞬間把他保護得很好,除了靠窗的那一側肩膀和手臂被幾塊飛濺的玻璃刺破、入院縫了幾針,以及因重力沖擊導致的中度腦震蕩,此外他沒有留下任何后遺癥。
小高最先獲悉消息趕到醫(yī)院,白輝那時正在急診室里縫針。小高一進病房就先去看他的臉,繼而又驚又喜地說,“我看到車禍現(xiàn)場照片時都要嚇暈了,你、你的臉居然沒事......”
白輝眼眶發(fā)紅,仿佛強忍著什么情緒,垂眼盯著醫(yī)生縫針,又因為頻頻發(fā)作的頭痛,注意力難以集中,聽了小高的感嘆,一雙視線慢慢轉過去。小高被他看得嚇退了一步,自知失言,轉而小聲詢問,“周總呢?周總沒事吧�!�
周朗夜傷得很重,卡車是朝著他所坐的一方而來,他卻在撞擊瞬間首先護住了白輝,導致肩頸和后背遭受重擊,兩根肋骨斷裂,其中一條扎入左肺,在急救車上進行了插管搶救以排出肺部空氣,一送到醫(yī)院就直接推進了手術室。
白輝聽著小高詢問周朗夜的情況,抿著唇一言不發(fā)。他下頜蹭了一道血痕,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周朗夜的,反襯得面色蒼白似紙,一雙瞳仁又黑又沉,看樣子好像嚇得不輕。
醫(yī)生完成患處縫合,他道了聲謝謝,扶著治療床就要起來。小高趕忙上前扶他,嘴里嚷著,“哎哎,祖宗你被撞出中度腦震蕩了,這是要去哪里?”
周朗夜這時還在手術室里,白輝一分鐘都待不下去,把小高的那只手撥開了,冷著聲說,“我去守著他�!�
小高勸他,“我去吧,隨時給你報告消息,你先回病房休息行不行?”
白輝不聽勸阻,執(zhí)拗地要去五樓手術區(qū)。小高跟了他幾步,眼看攔不住他,只能把隨身帶的口罩摸出來給他捂在臉上,說,“喬姐快到了,我去樓下接她,你自己注意避著媒體�!�
白輝一邊上樓一邊感覺手機在外套口袋里此起彼伏地震動。他先前已經給經紀人喬蓁和姐姐白翎各發(fā)過一條信息報了平安,其余的來電來信則一概沒理。這時被手機擾得心煩,掏出來準備調到靜音模式,恰好一個陌生號碼連續(xù)傳入幾條信息,白輝瞇著眼一看。
“白輝,我是沈卓,周朗夜的朋友。見信請速回電�!�
——沈卓把這條信息連發(fā)了十次,唯恐白輝漏看。
白輝不認識沈卓,也不曾聽周朗夜提過這個名字。他掂量了一下信息的真假,但是事關周朗夜,他不敢含糊,還是照著號碼撥了回去。
五樓的手術室外,醫(yī)院保安正在驅逐幾名偷偷潛入的記者。白輝遠遠站在電梯間里,背過身去避免被記者發(fā)現(xiàn),隨即聽到接通的手機那頭,一個男人沉著聲說“喂”。
白輝還沒開口,對方又道,“我在新聞上看到你和Charlie出車禍的消息,又聯(lián)系不上他,所以才把信息發(fā)給你。”
能用這樣熟稔的口氣稱呼周朗夜為“Charlie”,這讓白輝對沈卓的身份多了幾分信任。
但他仍然保持警惕,問對方,“你怎么有我的手機號?”
沈卓對答如流,“半年前周朗夜給我的,他說為以防萬一,讓我保存一個你的聯(lián)系方式�!�
“他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沈卓又問,聲音里透出關切。
“還在手術室�!卑纵x低聲道,又把自己往角落陰影里掩了掩,聽著那幾名記者從身后經過的說話聲。
“你呢,有沒有事?”
“我還好......”白輝說著,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試圖平復情緒,“朗夜哥先把我護著了,他傷得比我重......”
沈卓嘆了一聲,“白輝,你可能不知道�!彼穆曇糇兊脟烂C起來,“吳萱的娘家就在海市,她父親和弟弟在這一帶都很有勢力�!�
白輝握著手機的手一下收緊了,聽得沈卓又說,“所以我懷疑這起車禍不是意外�!�
“一來是時間太巧合,周澤這幾天在北美分公司視察,天高皇帝遠,吳萱便于下手;再者媒體得到消息的速度未免太快,好像通稿照片都早有準備,就等著你們出事鬧大�!�
“這步棋是一箭雙雕,不單殺人,還要誅心。周朗夜如果死了,對吳萱來說那就是斬草除根皆大歡喜;如果沒死,你們之間這種關系被抖落出來,也等同于壞了他的名聲讓他不好做人�!�
沈卓說完,白輝靜了靜,頭痛一時間好像更厲害了,他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問,“那我可以做什么?”
“周澤應該已經得到消息,在往回趕的路上,但是至少也要一兩天才能到海市,或是安排周朗夜轉院。你在這期間要盡可能的守著他,防止吳萱在醫(yī)院安插人手,繼續(xù)對他不利�!�
沈卓說這些話時,默默在心里對周朗夜道了聲“抱歉”。盡管他此前答應過好友,要把白輝從這場博弈中摘出去,可是面對這次突發(fā)事故,沈卓無法出面為周朗夜善后,除了拜托白輝一時也指望不上別人了。
好在白輝比他想象得要沉穩(wěn)許多,短暫沉默過后,白輝說,“好,我都知道了,謝謝你沈先生�!�
沈卓說,“不用客氣,叫我沈卓就好,如果有情況你就用這個號碼聯(lián)系我�!�
白輝答應了,摁斷電話,晃晃悠悠往手術室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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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蓁和小高到達私人病區(qū)時,周朗夜剛剛做完手術被推進了加護病房,人還未清醒,胸側插著管,正在輸氧。
由于護士只同意一人進入探視,喬蓁就讓小高在外面等著,自己進去了。
周朗夜的病房位于走道的另一頭,中間設有一處護士站,喬蓁經過時聽見幾個年輕護士正掩著嘴討論白輝和周朗夜的新聞,表情看著很興奮。
喬蓁剛走到病房門口,白輝也正好從病房里出來了。他仍然穿著那件帶血的T恤,因為縫針和纏繞繃帶的緣故,有一條袖子挽了起來,樣子看著有些憔悴。
他輕聲叫喬蓁,“喬姐�!�
喬蓁暗自嘆了口氣,一路上積壓的火氣在面對白輝的瞬間,減退了一半。
有些人天生就能讓別人對他心軟,比如白輝,就這么神情無辜站在喬蓁跟前,喬蓁對他就說不出什么重話。
她低著聲說,“你呀,你就是被周朗夜寵壞了是不是。在這里拍了兩個月的戲,你說說周總來看過你多少次了?難怪會被狗仔盯上�!�
白輝聽著她訓話,微微抿著唇,不敢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