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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聽說過,”姜扶光聲音含糊,已經(jīng)有些撐不住理智,“好像是,萬君七子之一,擅觀星測命,被喻為半圣�!�

    第138章:人皇降世

    當世有兩大圣賢,其一就是儒家的孟太傅。

    另一個就是道家的樞機子。

    已經(jīng)隱世不出。

    “二十一年前,閉關(guān)萬君山的樞機子,突然現(xiàn)身,并留下了一句讖言,”姬如玄輕笑了一聲,笑容里滿是譏諷,“人皇降世,千秋功業(yè)在此代。”

    姜扶光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幾乎蓋過了身體里不斷洶涌的熱潮。

    自大虞朝滅國,群侯割據(jù),逐鹿爭雄,當今天下已經(jīng)分裂了三百年之久,能稱得上千秋功業(yè)的,唯九州歸一,平定四夷。

    人皇將統(tǒng)一南北?

    掃除四夷?

    這怎么可能?

    為什么她沒有聽說過這個讖言?

    “恰在此時,”姬如玄嗓音又啞了些許,“北朝皇帝的嫡長子出世�!�

    “你,”姜扶光滿眼駭然地看著姬如玄,猛然抱緊了膝蓋,喉嚨一啞,“就是那位讖言中的人皇?”

    “他出世的那天啊,”姬如玄仿佛陷入回憶中,哪來的什么回憶,只不過聽人說得多了,“正值黎明時分,在星樓觀星的太史令,忽見正南方向,有一顆璀璨的星子,劃過漆黑的夜空,急速地向皇城墜落,恰在這時,一聲啼哭,從中宮傳出,那一瞬間,空中群星閃爍,黎明盡去,破曉已至�!�

    人皇天降的讖言,在這一顆墜落的星子上應(yīng)驗了。

    姜扶光用力攥住五指,指甲刺進掌心的嫩肉里,鈍鈍的疼意,令她又清醒了許多。

    姬如玄眼睛低垂:“太史令算出命入午宮,是大天命,大臣們聯(lián)想到樞機子的讖言,認定了北朝大皇子,就是讖言中的人皇。”

    姜扶光緩緩閉上雙眼,喉嚨里一陣干澀,身體癢得令她難受,可也抵不過,此時內(nèi)心洶涌的震驚。

    “北朝皇帝,為嫡長子賜名——玄,”姬如玄臉色是近乎麻木一般的神情,“姬如玄,字君玄,一出生就冊立皇太子�!�

    原來如此!

    縱觀史書,一出生就被封為皇太子者,十分罕見,姬如玄的這個‘玄’字,分明就不是她以為的,北朝以黑為尊的意思,是因‘玄’為‘天’,代表他于黑暗中降生,也暗含了他身負‘天命’,這個名字,于他而言并非父母對子女的期望,而是一出生,就背負的命運。

    幸或是不幸?

    姜扶光滿心茫然,這應(yīng)該是姬如玄最大的秘密。

    他難道不明白,知道了這個消息后,她會成為他統(tǒng)一南北,完成人皇使命最大的障礙嗎?

    “皇太子剛剛滿月,尚書房里的大儒,就每日輪流,在他的襁褓旁邊念書�!奔缧鏌o表情,仿佛說得不是自己,而是什么毫不相干的人。

    “他們,”姜扶光睜大眼睛,“也太喪心病狂了。”

    內(nèi)心深處,突然涌現(xiàn)了一股極致酸軟的情緒,同不斷洶涌的熱潮混雜,讓她一時不能分辨。

    也就不知道,這一縷情緒正在乘虛而入,悄無聲息地軟化她心墻,或許等她發(fā)覺的時候,已經(jīng)為時已晚。

    “誰說不是呢?”姬如玄低下頭,“隨著皇太子八月能言,十月能立,十二月能走,從小就展露出了過目不忘,過耳能誦的絕佳天賦,他們對此更是深信不疑�!�

    姜扶光倒吸一口涼氣,不知道姬如玄的過度早慧,有多少是被他們催熟的。

    太殘忍了!

    “很多人在皇太子耳邊,日復(fù)一日的提醒皇太子,他的使命,他的責(zé)任,他將來要走的路,”姬如玄閉了閉眼,睜開時,已經(jīng)一片清明,“皇太子也以為這是他生存的意義所在,一直在為之付出努力�!�

    從三歲起,每天只睡三個時辰,每日公雞一打鳴,他就要起身,六歲就讀了許多人讀了一輩子的書。

    唯有楊太史,總借著要教他棋藝,拉著他說閑話。

    借著要講道經(jīng),拉著他學(xué)習(xí)道典,打坐調(diào)息,其實就是睡覺,還偷偷帶他出宮玩。

    可楊太史死了啊。

    死在大雪紛飛的那個冬日,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無聲地告訴他:活下去。

    姜扶光心里堵得慌,突然想到,十五年前北朝那場,震動了整個朝堂的浩劫。

    “為什么要告訴我?”不知道為什么,聽了這個故事后,姜扶光越發(fā)覺得,身體軟得厲害,仿佛化作了一灘水。

    她執(zhí)拗問他,“為什么?”

    “倘若人心需要人心換,”姬如玄走過去,半跪在她面前,“那么我愿意,先將心交出去,去換那個百之一二,千之一二,萬之一二的可能。”

    換到她一顆心的可能。

    “你來南朝的目的是?”姜扶光眨了眨迷茫的雙眼,試圖將他看清楚一些。

    “一會再告訴你,好嗎?”姬如玄輕聲問,語氣溫柔的不可思議。

    “為什么?”姜扶光聲音綿軟。

    他低笑一聲,緩緩走近了她,嗓音暗啞,“因為兩刻鐘已經(jīng)到了呀。”

    他不提還好,一提,洶涌上來的熱潮,幾乎將她淹沒。

    可她的身體,已經(jīng)軟成了一灘水,仿佛在他講完故事之后,身體有某些故作堅持,令她執(zhí)拗忍耐,固執(zhí)隱忍,頑強對抗,不肯軟化的情緒,徹底軟化了一般,再也沒有半點力氣,去對抗這種異樣的感受。

    如果她問。

    姬如玄一定會告訴她:傻姑娘,這是攻心啊,是縱橫家們,成就捭闔之道最高成就的要訣。

    內(nèi)心所想,即軟肋所在。

    世人會下意識給自己設(shè)上一道道內(nèi)心防線,避免被看破,給人以可乘之機。

    如何將其攻破呢?

    攻心為上。

    而攻心之中,最厲害的招數(shù)就是‘以心攻心’。

    姜扶光的堅持,源于自尊和驕傲,可在這種身不由己的情況下,就算失去貞潔,也不等于失去自尊和驕傲,只會讓人覺得她迂腐、固執(zhí)、矯情。

    可真的是這樣嗎?

    自然不是。

    她內(nèi)心深處,還有更深一層的堅持。

    根源在于他。

    姜扶光愿意對他給予信任,放下心防,卻不是全部,在她的內(nèi)心深處,從來沒有放下對他的戒心。

    她不愿被藥物支配,同他發(fā)生一些糾纏不清的關(guān)系,以免將來利益沖突,會陷入被動的局面。

    真的很聰明,也很敏銳。

    不過,沒有用呢。

    第139章:鷸蚌相爭

    攻心也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才能發(fā)揮最大的效果,現(xiàn)在最好的時機到了,怎么可能讓她全身而退?

    從送膏油起,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一步步攻陷她的心防。

    “我給你當解藥�!奔缧p撫著她潮紅的面頰,緩緩湊近。

    “姬如玄,你……”姜扶光睜大了眼睛,迷離的雙眼,更是媚眼如絲,扣入心弦,她心動了。

    “我不曾和女子一起過,身心都干凈,長公主請放心用。”姬如玄微涼的唇湊上去,含住了姜扶光輕顫的唇。

    姜扶光腦中有一瞬的空白,憋氣半晌,理智轟然倒塌。

    “姜扶光,”姬如玄捏著她的下頜,與她對視,丹鳳眼清晰地映照著她的面容,“我心悅于你,希望你將眷顧于我�!�

    可惜姜扶光意亂情迷,身子軟軟癱在他的懷中。

    ……

    此時,行宮東側(cè)一處素雅小院里,正值花信年華的女子,素衣披發(fā),跪坐在佛堂里,正雙手合掌,閉目禱告。

    朦朧的燈影,落在她艷麗的容顏上,宛如一尊不悲不喜的佛龕。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她問。

    “不到子時�!笔膛吐暬卮�。

    佛堂里安靜了片刻。

    半晌!

    沉寂的屋里,響起了喃喃自語:“西側(cè)馬球場上的宴樂,還沒有散嗎?”

    佛堂里門窗緊閉,有一種密不透風(fēng)的幽閉感,佛龕里,盤坐在蓮花座上的菩薩,捻著指,眉眼低垂,悲憫眾生。

    “沒有,馬球場上現(xiàn)在正在表演斗香�!笔膛暬卮�。

    “斗香啊,長公主最喜歡的,”她笑了一聲,神色有些意味不明,“長公主已經(jīng)失蹤了一個時辰,仍沒有人發(fā)現(xiàn)�!�

    宴樂不散,長公主行宮處的人,便只當長公主興致高,要晚些回來,畢竟斗香是長公主最喜歡的。

    長公主身邊也跟了兩大女官。

    在馬球場上,有榮郡王夫妻照應(yīng),哪有什么不妥的,誰會想到長公主會在行宮里出事呢?

    不會!

    “這么久,想來已經(jīng)同閣里思成事了�!痹捯粢宦�,佛堂里傳來一道幽幽嘆息。

    侍女回道:“想來是成了�!�

    “鮮花一般的人兒,”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惋惜與悲憫,“真是造孽�!�

    多好的人啊,便是身居高位,亦不居高和寡,待人總是溫和有禮,眉眼總是帶著笑意,同人說話時,總給了三分體面,說話時,總是不疾不徐,不緊不慢,是真正以萬卷書香教養(yǎng)出來的女子。

    整個南朝,就找不出這樣好的人。

    “可是有什么辦法呢?”她聲音又冷了一些,“誰讓她托生在這骯臟的皇家。”

    侍女低斂的眼里,映出了一張,比菩薩還要悲天憫人的臉。

    感嘆完了,她又道:“最晚夜半時分,長公主宮院里留守的侍女,差不多也該發(fā)現(xiàn)異樣了�!�

    留守宮院的女官,不會對長公主不聞不問。

    夜半時分是子丑交匯,陰氣最盛,不宜在外逗留。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女子從蒲團上起身,走到佛龕前,取了一支香點燃,拜了拜菩薩,“派人注意長公主宮院里的動靜�!�

    “是!”侍女斂下雙目。

    “承恩公也不想將事鬧大,”女子又嘆了一聲,“陛下疼愛長公主,知道此事后,想來會影響接下來的伐越大計,太尉府也不會善罷甘休,承恩公是為了立儲,不是為了給自己添堵�!�

    就算明知,這是一個讓長公主身敗名裂的大好機會,也會按捺下來。

    “想來也做好了安排,”女子搖搖頭,“保險起見,還是多注意些,若閣里思那邊有不妥之處,便及時補救,萬不能驚動了皇城司和羽林衛(wèi)。”

    侍女應(yīng)是。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女子聲音微低,“為保萬無一失,便不能讓長公主,一下栽到這件事上,最好借著這件事,一邊攥著長公主把柄,一邊徹底激發(fā)貴妃黨,同皇后黨的斗爭,雙方斗個你死我活。”

    侍女仿佛沒聽到一般。

    “對了,長公主的貼身小衣拿到了嗎?”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

    “還沒有,”侍女聲音木然,“承恩公那些計劃安排得緊,盯得也緊,不好同丁香接觸,想來要等這事完了之后才能拿到�!�

    女子點頭:“也好,這樣也穩(wěn)妥一些�!�

    正說著,忽聞一陣哐啷聲響。

    是瓷器碎裂的聲音。

    原是奉茶的侍女,不慎聽見了這番對話,著急退下回避,卻不小心絆倒在地,打翻了茶盞。

    “奴婢,什么也沒聽到�!笔膛畤樀媚樕l(fā)白,伏地不起。

    女子已經(jīng)起身,立在一盞燈前。

    不知打哪兒飛來的蛾子,抖著翅膀向燈座上的蠟燭沖來。

    眼看就要被燒死,素衣女子蹙了一下眉,陡然拿起一旁的燈罩,蓋到蠟燭上,救下了這只可憐的小蛾子。

    小蛾子撞到了燈罩上,圍著燈罩不停地飛動,不肯離去。

    女子像是沒看到,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小侍女,淡聲道:“去清理干凈�!�

    侍女低頭應(yīng)是,走到小侍女面前。

    小侍女還在做垂死的掙扎:“奴婢愿意灌下聾啞藥�!�

    一聲短促的慘叫,小侍女的身體‘砰’一聲倒在地上,泊泊鮮血,從她脖頸涌出,流到佛堂的地面上。

    佛龕里的菩薩,低垂的雙眼,凝視著她死不瞑目的雙眼,嘴角含了一絲悲憫的笑。

    佛堂恢復(fù)了平靜。

    女子合掌誦經(jīng),臉上的表情是如菩薩如出一轍的悲憫。

    ……

    瓔珞拿到長公主的戒指后,仔細地檢查確認,戒指是否有假,或有不妥之處。

    金寶安撫道:“瓔珞姑娘請放心,長公主已經(jīng)脫險,只是此事干系甚大,長公主現(xiàn)在不便現(xiàn)身。”

    瓔珞抿著唇,沒有說話。

    戒指沒有問題,金寶特地過來救她們,還送來了長公主的戒指,長公主現(xiàn)在應(yīng)是安全的。

    長公主為何這般信任姬公子?

    姬公子真的可信嗎?

    “長公主究竟出了何事?”瓔珞的臉色很難看,“是何人擊暈了長公主,到底意欲何為?”

    長公主在瓔珞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她不可能什么也不問。

    第140章:真要命(加更)

    金寶不敢多說:“有人將閣里思引進了行宮女眷的住處�!�

    瓔珞一點就透,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閣里思王子貪花好色的傳聞,她也聽說過,自他進京之后,禮部準備了十余美人送給他,他尚不滿意,還整日流連京里的秦樓楚館,沒想到,他竟敢把主意打到長公主身上。

    長公主險些遭了暗算。

    瓔珞頓時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轉(zhuǎn)頭對琉璃說:“你先回宮院,就說長公主要去流蘇院賞花,晚些回去,今夜,”她突然頓住話,看了一眼院中的杏樹,見枝葉搖擺,這才繼續(xù)道,“今夜風(fēng)大,長公主衣裳穿得單薄,回頭拿一件擋背的斗篷。”

    長公主特地讓金寶拿了戒指過來,是為了安撫她們,顯是不想將這件事鬧大。

    借著拿斗篷,回去傳遞消息,以免珊瑚發(fā)現(xiàn)長公主不見了,驚動了皇城司和羽林衛(wèi)。

    眼下不知道長公主情況如何。

    最好是先將此事遮掩下來,制造長公主沒有出事,沒有失蹤的假象,來迷惑算計這一切的人。

    瓔珞繼續(xù)道:“瑪瑙和長公主身形相似,讓她扮作長公主的樣子,拿到斗篷后,立馬帶她去流蘇院�!�

    她之所以挑流蘇院,是因流蘇院有一棵百年流蘇樹,每年農(nóng)歷四月,滿樹潔白的流蘇花,銀裝素裹,又叫‘四月雪’。

    燦白如雪的花,奪人精目,使人視線分散,且不能久視,瑪瑙打扮成長公主的樣子,駐在花樹之下,足以混淆視線。

    琉璃連忙點頭:“放心,我一定盡快帶瑪瑙過去�!�

    “我先去流蘇院,”琉璃辦事向來穩(wěn)妥,瓔珞也不擔(dān)心,“守在流蘇宮門口,造成長公主就在流蘇宮的假象�!�

    長公主在流蘇院賞花,旁人也不敢窺探。

    一時也不會曝露。

    金寶看得嘆為觀止,不愧是長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短短片刻,就安排了這樣一出大戲。

    ……

    帳外紅燭高照,帳內(nèi)暗香襲人。

    朦朧的煙霞色幔帳,將帳內(nèi)映得一片綺麗,扶光身上濕透的衣裳,已經(jīng)褪去,身上穿著貼身的衣裳。

    姬如玄擔(dān)心她浸了冷水,會受涼,就讓金寶熬了驅(qū)寒的湯藥送到門口,自己過去拿進屋。

    他一進了帳內(nèi),姜扶光撲進他的懷里,小臉在他胸口蹭,“我不舒服,你抱抱我吧�!�

    “好,”姬如玄坐在榻上,一只手摟著她的腰,親了親她的發(fā)頂,“抬頭�!�

    扶光很乖,聽話地抬頭,少女面頰嫣紅,海棠嬌面,柔媚入骨。

    “我們玩?zhèn)游戲�!奔缧J真看了片刻,又將她的下頜抬高,將藥灌進嘴里,一低頭,就朝她的唇重重地碾了下去。

    少女微張?zhí)纯�,頓時滿嘴苦意,她睜大眼睛,嘴里發(fā)出“唔唔”聲,下意識要躲開,一只大手,陡然按住她后腦,不允她逃。

    扶光被迫將苦藥咽下。

    姬如玄這才放開她,唇卻沒有挪開,聲音低�。骸肮砸稽c,不喝藥,你會生病的�!�

    “好苦,”扶光眼中蘊淚,一臉控訴地看他,“這個游戲一點也不好玩。”

    姬如玄心里軟得一塌糊涂,看到碗里還剩的半碗藥,心腸又硬了,他繼續(xù)灌藥,一口一口的給她渡藥。

    山觀那一晚,他也這樣喂她喝過一次水。

    反復(fù)五次,一碗藥終于見底了。

    “好苦,”少女眼淚汪汪,眼里帶了譴責(zé),“討厭你。”

    “我這都是為了誰?”姬如玄都氣笑了,將一顆紅紅的果子放進她的嘴里,“小沒良心。”

    “是櫻桃�!狈龉庖Я艘�,嘗到了又酸又甜的滋味,頓時壓下了滿嘴的苦意。

    少女陡然撲過去,湊到他唇上親。

    姬如玄覺得嘴里一陣甜軟,正要細細地品嘗,扶光放開了他,仰著下頜,睜大眼睛看他,問:“甜不甜。”

    “甜!”姬如玄含著嘴里的果核,把吃完的果核吐進他嘴里,問他甜不甜。

    真有你的。

    這俏皮可愛,我給滿分。

    少女有一種惡作劇成功的成就感,笑得花枝亂檀,頓時一陣香亂。

    “我還要�!彼龑⒋絻簻愡^去。

    姬如玄探手,將榻旁小幾上的一盤櫻桃,拿進帳內(nèi),他拿了一顆,喂進她嘴里。

    扶光輕咬著櫻桃,紅艷艷的櫻桃,晶瑩誘人,小小的一顆,襯得她的唇嬌艷誘人,飽滿多汁。

    姬如玄目光沉沉,將她撈進懷里,一低頭,又吻上去。

    兩人分甘同味,將一盤櫻桃吃完了。

    姜扶光歪了歪頭,看著姬如玄,抿著嘴兒,輕笑。

    凝視著她風(fēng)嬌水媚的海棠花容,姬如玄忽道:“再笑一個給我看�!�

    扶光茫然睜大眼睛,抿了抿嘴,果真笑了,唇角一只小梨渦若隱若現(xiàn)。

    她平常笑時,慣常牽牽嘴角,彎彎唇,不似這般靦腆、嬌俏,帶了點小女兒家的羞澀,一直沒發(fā)現(xiàn),她竟然還有小梨渦。

    很可愛!

    姬如玄捧住她的臉,湊過來,親了下那只小梨渦:“真甜!”

    他用鼻尖輕抵著她鼻尖,輕輕地蹭她,許是他的呼吸太熱,也太重,落在她鼻間,讓她有些發(fā)癢。

    “好癢��!”她咯咯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呼吸好燙,你離我遠點�!�

    笑顏如花綻,嬌蕊弄珠唇,姬如玄親住她的唇,細細地品嘗。

    “疼!”姜扶光嬌呼一聲。

    姬如玄放開她,輕嘆一聲,愛憐地輕撫著她紅腫的唇,啞聲:“現(xiàn)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

    少女輕呶著嘴,眼里含著一汪水,看得姬如玄一顆心軟得一塌糊涂。

    “方才咬這么用力,嘴都破皮了,”他心疼地湊上去,宛如蜻蜓點水一般親了幾下,“都不敢用力親�!�

    “那,”少女睜大眼睛,歪著腦袋,似在思考,又有些苦惱,“給你輕點親,要輕一點,你要弄疼我,就不許你親�!�

    分明是純真的表情,可一張臉,宛如著雨海棠,嫵媚鮮妍到了極致。

    “真要命,”姬如玄低低地笑,中藥后的姜扶光,可愛到爆,“每次都更喜歡了�!�

    “好!”姬如玄湊過去,輕輕地,柔柔地輕她,親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她。

    第141章:君玄哥哥

    少女雪玉一般雙臂,纏住他的脖頸,撒嬌:“還要親親�!�

    “哈,”姬如玄止不住發(fā)笑,輕吻著少女的耳際,潮濕的呼吸,落在她耳里,“你不會以為男女之間,只能玩親親吧!”

    女孩兒的反應(yīng),簡直像一張白紙一樣,不停地纏著他要親親,除了這個,她什么也不懂。

    不像他,少不得也要從書中,汲取一些男孩子該懂的知識。

    果然��!

    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不然光憑一腔血氣方剛,能有什么樂趣呢?

    少女懵懂地看他,不明白他為什么要笑。

    她不舒服。

    要親親,才會好受一些。

    不親她,少女就湊過去主動親他,手臂攀在他肩膀上,又纏住了他脖頸,宛如一根菟絲花,緊密地纏繞著憑依的大樹,試圖去奪取他的養(yǎng)分。

    鳳眸微瞇,一只手繞到了姜扶光頸后,扣住了她的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她小聲地嚶嚀。

    姬如玄只覺再也無法忍耐,不停地吻著她的鬢發(fā),愛憐道:“阿琰,男孩子的貞操也很珍貴,睡了我,要負責(zé)的�!�

    羅帳香暖,金鉤輕搖,發(fā)出一陣窸窣細聲。

    “阿琰,阿琰,”姬如玄輕撫著她的面頰,低聲喚她,“這樣叫你,好不好?”

    “好!”姜扶光烏發(fā)如緞,披在腦后,張開雙臂,摟住他的脖子,聲音細軟。

    “投桃報李,”姬如玄一下一下地親她的發(fā)頂,柔情繾綣,“你也喚我的字,好不好?

    金風(fēng)玉露令姜扶光心里郁躁,覺得帳內(nèi)悶熱,她眨了眨水潤的眼:“姬如玄�!�

    “不對,”但見她汗?jié)耦~發(fā),眼兒巴巴,不勝可憐模樣,“是君玄,叫一聲聽聽�!�

    他滿含期待地看她,目光專注。

    “我不,”姜扶光輕眨了眨眼睛,水潤的眼中,泛起了淡淡漣漪,晶瑩的淚珠,沾在眼睫下方,忽地破碎、流出,在一張海棠嬌面上留下一道淚痕,“我就不。”

    “叫一聲君玄哥哥,”姬如玄的吻,落在她的唇間,輕輕地親,“把命都給你,好不好?”

    “君玄,”少女睜大眼睛,歪著頭考慮了半晌,覺得自己不虧,這才勉強喚了一聲,“君玄哥哥�!�

    “哈哈哈!”姬如玄笑出聲來,清朗的聲音,渾然如玉,卻吮了一絲啞意,顯得十分愉悅。

    一陣清風(fēng)吹過,院中的流蘇樹椏,在風(fēng)中不停地搖擺,簌簌的四月雪,墜落枝頭,在風(fēng)中打著花擺,輕盈飄舞,空氣中盈滿了四月雪盈動的芳香,久久不散。

    ……

    琉璃火速,帶著瑪瑙趕去流蘇院。

    等瑪瑙進了流蘇院后,瓔珞便若無其事,尋到了附近值守的宮婢:“長公主在流蘇院賞花,見四月雪開得好,想要摘花調(diào)香,勞煩去尋個花籃送去流蘇院,夜深人靜,長公主身邊不好離人,我便先回去伺候�!�

    綠衣宮婢一聽是長公主要的,連忙恭敬道:“瓔珞姑姑請放心,奴婢一會兒就將花籃送去�!�

    瓔珞微笑頷首,接著又道:“長公主喜歡四月雪,會在流蘇院多待一會,便請你知會一聲�!�

    接了長公主的差事,綠衣宮婢自是高興不已,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瓔珞面上笑意不改,聲音也同之前一般,只是眼里微透了一縷冷意。

    “是奴婢斗膽了,”綠衣宮婢連忙屈身,“不知姑姑,可曾聽過齊魯樹王?”

    瓔珞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顯是不想同她閑聊:“聽過一二,乃戰(zhàn)國齊桓公親手所栽,此樹生于山巖石縫中,樹下有流蘇泉,泉水叮咚,甘冽清澈,終年不息�!�

    “建造南郊行宮時,流蘇院中的這株流蘇樹,就是效仿齊魯樹王而栽種,因要造出山巖石縫的景致,工部建造了一座石山,石山將旁邊的清泉院分隔開了,而清泉院有一泉水,臨樹而建,甘冽清澈。”

    其實就是一座宮院里的兩個小院。

    瓔珞確實沒注意這些,對此也并不怎么感興趣。

    “奴婢想著,長公主既是過來賞景,這樹下清泉,也是難得的景致,便斗膽提了一句,”綠衣宮婢低下頭,“是奴婢多嘴了�!�

    瓔珞表情不由一緩:“今日實在太晚了�!�

    倘若此時,待在流蘇院里的人確實是長公主,許是會去清泉院賞一賞才是。

    綠衣宮婢連忙退下,返回值守的院子。

    同她一起值夜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灰衣宮婢,才進宮不久:“方才那人是誰,瞧著通身氣派,真能唬人,我怎么不知道,你還認得這樣體面的人�!�

    她們在宮里,是在御花園里做灑掃。

    來了行宮后,也被分配到比較偏僻的宮院做灑掃的活計,接觸不到貴人宮中的人。

    “是長公主身邊的瓔珞姑姑�!本G衣宮婢連忙道,“長公主在流蘇院賞花,你去附近知會一聲,別讓人鬧出動靜,驚擾了長公主�!�

    灰衣宮婢一臉驚喜:“我馬上去�!�

    綠衣宮婢搖頭失笑,連忙拿了花籃,送去了流蘇院。

    花樹上高低錯落,掛了許多燈籠,整個流蘇院燈火如晝。

    綠衣宮婢站在院門口,遠遠望去,滿樹繁花,宛如皚皚積雪,輕風(fēng)襲來,十里飄香,絨細的花瓣輕盈而下。

    長公主就站在花樹下,身上披了一件粉白色的及腰斗篷,綠裙搭了白斗篷,同白流蘇綠葉白花一樣,顯得玲瓏素雅。

    她不敢多看,連忙低頭退下。

    瓔珞見戲也演得差不多了:“一到夜半時分,我們就走。”

    琉璃仍有些擔(dān)心:“可是長公主……”

    “今天晚上什么事也沒發(fā)生,”沒有見到長公主,她同琉璃一樣心中仍有擔(dān)心,“顧二公子送長公主離開后,長公主想到流蘇院的四月雪開了,于是轉(zhuǎn)道去了流蘇院,一直在流蘇院賞花,不論誰問,都是這話�!�

    琉璃和瑪瑙點頭。

    “至于長公主,”瓔珞擔(dān)心她們露了馬腳,就安撫道,“倘若天亮之前,長公主還沒有回來,就直接尋驍騎將軍,去找姬公子要人便是,接下來,我們要密切關(guān)注行宮里的動靜,派人盯著閣里思處�!�

    一提了戚言淮,琉璃和瑪瑙頓時心中一安。

    此時,長公主在流蘇院賞花的事,已經(jīng)傳開了。

    林弦照也得了消息。

    第142章:小心肝

    他本能不信,這次的計劃萬無一失,不可能出現(xiàn)差錯:“你確定待在流蘇院的人,就是長公主本人?”

    長隨低聲道:“屬下得到消息后,趕去了流蘇院,瓔珞守在流蘇院門口,琉璃在院子里陪著長公主,長公主在賞花,屬下不敢靠近,卻也看得分明,裝扮和身形確實是長公主沒錯�!�

    林弦照心里有一種脫離掌控的感覺。

    “皇城司那邊傳來的消息,分明就是,瓔珞和琉璃是一并打暈帶走的,同長公主安置在一處,可是現(xiàn)在,她們同長公主一起出現(xiàn)在流蘇院,就只能說明,長公主根本沒事。”

    總不可能一起出事的瓔珞和琉璃沒事,反而長公主有事。

    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差錯?

    林弦照同他想法一樣,猛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閣里思那邊,還有消息傳來嗎?”

    長隨搖頭:“最后一次消息,是丁香親自帶著閣里思,進了安置長公主的房間,那時還一切正常�!�

    “確定一切正常?”林弦照有些不信。

    長隨想了想當時的細節(jié):“屬下是親眼看到,丁香和紫鵑將長公主送去了提前準備好的廂房,不久之后,閣里思就到了,我們的算計確實成了�!�

    林弦照推算了一下時間:“現(xiàn)在都到了子時,整整一個時辰,她們就沒有再傳過消息?”

    長隨也察覺了不對勁:“屬下交代丁香和紫鵑二人,若閣里思那邊沒有異動,就盡量少傳信,以免曝露了她們�!�

    主子還要用她們二人,總歸要保一保的。

    ‘少傳信’,不代表不傳信,丁香不會這么大意,思及至此,暗衛(wèi)臉色不太好:“屬下馬上去那邊探一探�!�

    林弦照閉了閉眼:“問題大約就出在,長公主進了廂房之后的這段時間,那時紫鵑和丁香,可有離開過?”

    長隨連忙道:“為免曝露了她們,丁香和紫鵑安置了長公主后,丁香去接應(yīng)閣里思王子,紫鵑在小院附近望風(fēng)�!�

    林弦照臉色很難看:“這么說,在這段時間里,長公主身邊沒有人,甚至連院子里也沒人?”

    “這……”長隨臉色隱隱發(fā)白,“長公主中了金風(fēng)玉露,此藥一開始,會令人全身麻痹癱軟,琉璃和瓔珞,被擊中昏睡穴,是不可能自行醒來。”

    “你們就沒想過,長公主可能會被人救這種可能性嗎?”百密總有一疏,但凡不是光明正大的事,遮掩了做,總難免會令人鉆了空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光他們沒想到,就連林弦照自己,不也沒想到嗎?

    “衛(wèi)四不在�!遍L隨心中一陣茫然,今天救了長公主的,又是誰?

    承恩公府已經(jīng)確認,除了衛(wèi)四外,長公主身邊沒有其他暗子,只是衛(wèi)四,自上次受傷之后,就重太尉府,吸取上一次戰(zhàn)斗的經(jīng)驗,進行密訓(xùn)。

    暗子的實力,就是在每一次生死搏斗之中,不斷增長,每一次受傷后,就是一次實力上的飛躍。

    很殘酷。

    而且,行宮里不允攜帶私衛(wèi)。

    林弦照閉了閉眼:“你先去探一探情況,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把該收的尾巴都收干凈了,千萬不要留下后患�!�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林弦照更擔(dān)心,閣里思不能如愿得到長公主,會認為是承恩公府戲耍他,從而惱羞成怒,反咬一口該怎么辦?

    他已經(jīng)在心中思考,該怎么平息閣里思的怒火。

    只是閣里思傲慢霸道,反復(fù)無常,實在不好相與。

    林弦照蹙了一下眉:“給國公爺傳個信,請他親自出面,先將閣里思安撫下來。”

    與此同時,一直派人暗暗注意長公主宮院,及閣里思處動靜的東側(cè)佛堂,也得到了消息。

    跪在蒲團上女子,還是閉目禱告的樣子:“莫非是,計劃泄露?”

    為了算計姜扶光,承恩公府此次動用了,埋在皇城司里多年,一位十分重要的釘子,卻功敗垂成。

    令她不解的是,承恩公府將顧嘉彥都拖下水了,姜扶光到底是怎么逃脫的?

    “現(xiàn)在該怎么辦?”侍女低頭,所有的計劃全部泡湯了。

    “容我想想�!迸右粍硬粍樱鹑缫蛔鸨瘧懙钠兴_像,腦里卻一片紛亂。

    今天這事,雖是承恩公在安排,可她們也在暗暗使力,兩方人把勁往一起使,一切才會如此順利。

    “算了,原也打算渾水摸魚,現(xiàn)在事情不成,也沒我們什么干系,”她輕嘆一聲,“真是可惜了�!�

    原是打算,趁此機會攥住長公主的把柄。

    關(guān)鍵時候,令她投鼠忌器。

    必要時候,令她身敗名裂,倒省了不少工夫。

    “對了,”女子豁然睜眼,目光不由微沉,“長公主沒事,那同閣里思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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