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束晴在他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就后悔了,這人一點也不懂客氣,只知道使喚人。她不該多嘴問一句,或者干脆不該來停車場找他,但馮式東已經(jīng)傾身打開駕駛位的車門,見人沒走過來,還轉(zhuǎn)頭疑惑地看著她。
“代駕費五百。”束晴上車,一邊調(diào)座椅一邊說:“拒絕議價,貨到付款�!�
馮式東沒應(yīng)她,也沒計較她說的“貨”指誰,只是平靜地調(diào)出導(dǎo)航,再彎腰打開副駕前的儲物柜翻找,見束晴沒有立刻啟動,而是四周打量,他問:“怎么,你有觀察男性車子的習(xí)慣?”
兩小時前馮式東頭腦不清地問她:“今天怎么沒戴耳釘?”
束晴的回答是:“怎么,你有觀察女性穿搭的習(xí)慣?”一句話便讓馮式東重新恢復(fù)沉默。
但他一定是個好學(xué)生,不到兩小時就能學(xué)以致用。
“觀察完了。”束晴收回打量的視線,“能看出你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馮式東哼笑一聲,自顧自從儲物柜里拿出一個便攜式小藥箱,取出一瓶碘伏和一根藥膏,卷起袖子。
不久前擦傷的結(jié)痂已經(jīng)掉落一半,新長出的皮膚透著凹凸不平的白色,周圍布著一圈不規(guī)則形狀水泡,有幾顆甚至已經(jīng)被擠破,液體干涸的痕跡黏在傷口表面。
束晴想起他不小心扶過燒烤架,詫異道:“剛才燙的?”
這種程度的燙傷應(yīng)該很疼,但馮式東當(dāng)時完全沒表現(xiàn)出來,這會兒也只說:“嗯,沒事,有燙傷膏�!�
束晴見他熟練地倒出碘伏,用棉簽給傷口周圍消毒,她沒提議幫忙,啟動車子跟著導(dǎo)航往外開。
馮式東的車是輛很普通的黑色特斯拉,上海的高架橋和馬路上隨處可見,偶爾打網(wǎng)約車也能碰到,束晴不是第一次坐這款車,
但她第一次有種入侵私人空間的局促感,盡管車內(nèi)沒有任何擺件,除了手套箱中擺著一包紙巾和兩根充電線,幾乎和新車沒區(qū)別。
車內(nèi)也沒有香水味,只有馮式東隱隱約約散發(fā)出的酒氣,混著他身上的味道,說不上難聞,但讓人犯暈。
束晴降下車窗,夜晚的涼風(fēng)吹進(jìn)來才感覺舒適些。
馮式東擦完藥便把東西丟進(jìn)手套箱里,單手駕在車窗吹風(fēng),袖子半挽,晾著半截小臂。束晴趁紅燈再次瞥了眼他的傷口,又垂眼看著手套箱,意有所指地問:“這碘伏很眼熟啊,你撿回來的?”
馮式東裝作沒聽見,“打轉(zhuǎn)向燈。”
束晴拖了拖中控屏幕上的導(dǎo)航確認(rèn):“下一個路口才左轉(zhuǎn)。”
這回馮式東不說話了。
束晴輕笑了聲,拿起碘伏晃了晃,又丟回手套箱。
“打掃阿姨撿的。”馮式東終于開口,未代謝完的酒精讓腦袋反應(yīng)慢半拍,他頓了下,覺得一句話解釋不夠清楚,又接著說:“那天垃圾桶里只有這點東西,阿姨以為是擱在辦公桌上不小心掉了,就撿起來放回去�!�
“然后你就用了�!笔缈渌骸扒趦節(jié)約是美德�!�
“一般代駕沒這么多話�!瘪T式東干脆把藥膏都收起來丟回儲物柜中,動作太粗魯,反倒從柜子里卷出一疊文件。他很快撿起來放回原處,但束晴已經(jīng)看見最上面一張紙的粗標(biāo)題。
婚前協(xié)議。
束晴瞪大眼睛,十分驚訝,沒人和她說過馮式東近期要結(jié)婚。身處競爭激烈的市場大環(huán)境下,哪怕他們所在的
Tradewave
不能完全做到職場性別平等,但至少在重要崗位的婚育情況上做到了性別同等歧視。
技術(shù)二部的總監(jiān)崗位,老板在招聘前就已經(jīng)提出要求:不論男女,在入職一年內(nèi)不能結(jié)婚或者生育,公司不是婚假工具。束晴相信面試時
HRD
已經(jīng)和他暗示過這件事,如果馮式東明知故犯,大概到不了年底就會成為他自己口中的大禮包領(lǐng)取者。
馮式東伸手敲了敲方向盤提醒:“綠燈,開車。”
束晴回神,后面的車子已經(jīng)在鳴笛,她快速踩下油門繼續(xù)往前駛。過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問:“你要結(jié)婚了?”
馮式東知道她在指剛才那份婚前協(xié)議,冷靜地否認(rèn):“沒有。”
“你離過婚?”束晴繼續(xù)猜測,更驚訝了。
馮式東反問她:“我有沒有離過婚,人力部的資料里沒有?”
束晴握著方向盤一心二用,沒多想就回道:“也是,周凱盛只說你單身,沒說過你離異。”
車子駛上高架,夜景在兩側(cè)快速流動。這段時常擁堵的通勤路馮式東已經(jīng)行駛過幾周,每次他都作為掌控方向的主人,這是第一次有空閑從側(cè)窗觀察四周,竟然流光溢彩。
馮式東用力揉了揉眉心,今晚真有些醉了。Tradewave,技術(shù)二部,束晴,喬溫妮,周凱盛,巨鹿路酒吧……工作和生活在他運行效率降低的腦子里揉碎成一團。
他忽然說:“那他沒跟你們說我計劃三十二歲結(jié)婚嗎?一年半后要用的東西,現(xiàn)在準(zhǔn)備也不算晚。”
束晴下意識轉(zhuǎn)頭看他一眼,又立刻看向前方道路。他這話跟剛才那份婚前協(xié)議拼湊在一起,未雨綢繆和婚姻的搭配顯得十分荒謬。束晴覺得有些可笑,也真笑了出來。
“這也能計劃?你想的挺美,哪能剛巧碰上喜歡的�!�
馮式東淡淡道:“伴侶而已,長得漂亮就行�!�
隨心所欲的語氣,加上他醉眼迷離的眼神,束晴突然對馮式東產(chǎn)生改觀,他絕對不是朋友和他自己口中嚴(yán)謹(jǐn)且按部就班的男人,那只是包裹在秩序下的失控。
束晴調(diào)侃道:“看來早上那位羽毛球館美女,也是你候選池中的一員�!�
馮式東似笑非笑地說:“你的備選也不少�!�
“嗯?”畢竟被撞上過兩回,束晴知道他指什么,但還是明知故問:“你從哪看出來?”
“粉頭發(fā)和麥當(dāng)勞�!�
束晴沒想道他會這么說,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想了幾秒才明白,馮式東沒認(rèn)出酒吧里的粉頭男和麥當(dāng)勞里的早餐男是同一人。雖然譚寧瑞的外形變化確實很大,
一眼之間難以辨認(rèn),但束晴還是為他的誤會哈哈大笑。
她沒多做解釋,話題就此打住,車內(nèi)安靜下來,馮式東傾身打開車上電臺,深夜頻道還是保持傳統(tǒng)的情感話題,只是不似從前那般哭哭啼啼,更像參雜愛情雜質(zhì)的金錢游戲。
“主持人,我男朋友之前對我很好,能給我提供情緒價值,每個月還給我十萬零花錢。但我最近突然發(fā)現(xiàn)他其實有很多個像我一樣的女朋友,我好難過,這幾天都睡不著。”
“你確定他把你們都當(dāng)女朋友,而不是…這妥妥渣男,建議果斷分手�!�
“我不想分手,我舍不得�!�
“這種男人還舍不得,那你想怎么樣?”
“他每個月給我十萬,但給另一個女人二十萬,他愛她比愛我多,我不甘心。想問問大家怎么樣才能讓他也給我漲到二十萬……”
一路暢通,半小時后到達(dá)導(dǎo)航上“家”
的位置,馮式東讓束晴直接把車停進(jìn)地下車庫。
“麻煩了�!毕萝嚭髢扇送娞蓍g走,馮式東說:“住哪,給你打輛車�!�
束晴已經(jīng)低頭在手機上點開打車軟件,“我自己來,你付下代駕費就行�!�
馮式東直接微信轉(zhuǎn)賬。電梯剛好開門,他帶束晴進(jìn)去,按下樓層按鈕。網(wǎng)絡(luò)顯示信號阻斷,打車界面和轉(zhuǎn)賬界面都在加載轉(zhuǎn)圈,兩人都盯著各自的手機等待。
密閉空間里依舊充斥酒氣,像一縷縷帶著迷惑性的煙霧鉆進(jìn)束晴腦子里,她又覺得有些犯暈,心想去一層也需要這么久嗎,這電梯未免太慢。
束晴抬頭看了一眼樓層顯示屏,16。
“馮式東�!笔缯驹谠貨]動,“你什么意思?”
他垂著眼,朝門外看了看,胳膊伸向電梯按鍵,“抱歉,習(xí)慣性按了家里的樓層。我送你下去。”
束晴往前走一步,擋住按鍵板,“你故意的吧�!�
馮式東低沉地否認(rèn),“不是。”
“我算漂亮的類型?”
束晴當(dāng)然不相信他那套三十二歲計劃結(jié)婚的鬼話,但他說的“漂亮就行”一定不假。成年人的坦誠也會明碼標(biāo)價,絕對誠實要付出太高代價,因此連謊話的半真半假都算難得。束晴從不拆穿別人的虛偽,因為她嘴里也沒幾句真心話。
馮式東頓了頓,忽然收回手往外走。指紋鎖只需半秒就打開,他拉著半敞開的大門發(fā)出邀請:“進(jìn)來坐坐嗎?”
電梯里的強光斜斜地穿到樓道,只照亮馮式東半邊身影。束晴看著他一暗一明兩只眼睛,很久都沒開口回答。直到電梯即將自動關(guān)閉,光束越來越窄,束晴終于按下開門鍵。
她問馮式東:“下周一,我們還是普通同事吧?”
“我在短期內(nèi)沒有再跳槽的打算�!�
束晴勾了勾唇角,幾步走到他面前,“很巧,我也沒有。”說完她拽住馮式東的
T
恤領(lǐng)口,微微使勁讓他低頭,接著直擊目標(biāo)地吻了上去。
作者的話
葉不洗
作者
2024-11-21
來點刺激的??明天加更一章,大家多多留言投票呀
??19.酒味、咸濕味和淅瀝的雨
馮式東在三年前買下這套房子,兩年前喬遷入住。半新不舊的小區(qū),兩居室的小戶型,只有幾位熟悉的朋友會偶爾來往,所以他把客廳裝修成書房,一面墻的書架,一張足以涵蓋吃飯、辦公、擺放雜物等所有日常需求的大實木桌。
馮式東從沒想過客廳缺少沙發(fā)會導(dǎo)致怎樣的后果,直到兩分鐘前,他抱著束晴壓在實木桌上,雜物灑落一地,束晴的小腿勾著他的腰,他的腳底下踩著今天早晨剛打印出來的文件,馮式東想,該找個時間改變一下客廳布局了。
“家裝的品味不錯,確定沒有女主人吧?”束晴食指抵著他的胸口,用氣聲在他耳邊問。
馮式東揉她的嘴唇,拇指周圍擦出一圈淡淡的口紅痕跡,“現(xiàn)在還來確認(rèn)這個,是不是太晚了。”
束晴說:“十點多,確實不早了,速戰(zhàn)速決。”
馮式東低笑了聲,掐著她的后頸吻下去。束晴的后背貼上實木桌,冰冰涼涼的,唯有腰間懸空,被馮式東一只手臂圈在懷里。
歸于多年的運動基礎(chǔ),束晴不是干瘦身材,四肢纖細(xì)卻有力,連腹部都有清晰的肌肉線條,與馮式東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平躺在桌上,馬甲線的凹陷處會積出一小灘汗水,隨著身體的碰撞,液體前前后后來回晃動。
直至她坐起身,與馮式東交換位置,那幾灘被晃到滾燙的汗水,隨著皮膚彎彎曲曲往下滑,落在他的腹部,腿根,相交處。
落地窗前有光透進(jìn)來,白色紗簾隨著縫隙中的微風(fēng)時不時揚起。束晴仰起頭,發(fā)絲順著濕漉漉的脖子黏在后背和胸口。她雙手向后撐在馮式東的膝蓋,斷斷續(xù)續(xù)地問:“是…單向…玻璃嗎?”
“放心,外面看不見�!瘪T式東掐著她的腰給她借力,沒一會兒又覺得不夠盡興,直接起身架著人站在地上,懸空用力。
淅淅瀝瀝的雨下了許久才停,地面也隱約落了幾處積水。
馮式東半靠在桌子邊緣喘粗氣,束晴坐在他的大腿上,她也緩了幾分鐘,等到渾身漸漸恢復(fù)感知,她往下挪了幾分,借力勉強站穩(wěn),伸手勾過不遠(yuǎn)處的衣服,剛拿上又立刻甩開。
“都是燒烤味�!笔缒罅艘淮轭^發(fā)放在鼻尖,又側(cè)頭在馮式東身上聞了聞,“都是酒味�!�
馮式東在三年前買下這套房子,兩年前喬遷入住。半新不舊的小區(qū),兩居室的小戶型,只有幾位熟悉的朋友會偶爾來往,所以他把客廳裝修成書房,一面墻的書架,一張足以涵蓋吃飯、辦公、擺放雜物等所有日常需求的大實木桌。
馮式東從沒想過客廳缺少沙發(fā)會導(dǎo)致怎樣的后果,直到兩分鐘前,他抱著束晴壓在實木桌上,雜物灑落一地,束晴的小腿勾著他的腰,他的腳底下踩著今天早晨剛打印出來的文件,馮式東想,該找個時間改變一下客廳布局了。
“家裝的品味不錯,確定沒有女主人吧?”束晴食指抵著他的胸口,用氣聲在他耳邊問。
馮式東揉她的嘴唇,拇指周圍擦出一圈淡淡的口紅痕跡,“現(xiàn)在還來確認(rèn)這個,是不是太晚了�!�
束晴說:“十點多,確實不早了,速戰(zhàn)速決�!�
馮式東低笑了聲,掐著她的后頸吻下去。束晴的后背貼上實木桌,冰冰涼涼的,唯有腰間懸空,被馮式東一只手臂圈在懷里。
歸于多年的運動基礎(chǔ),束晴不是干瘦身材,四肢纖細(xì)卻有力,連腹部都有清晰的肌肉線條,與馮式東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平躺在桌上,馬甲線的凹陷處會積出一小灘汗水,隨著身體的碰撞,液體前前后后來回晃動。
直至她坐起身,與馮式東交換位置,那幾灘被晃到滾燙的汗水,隨著皮膚彎彎曲曲往下滑,落在他的腹部,腿根,相交處。
落地窗前有光透進(jìn)來,白色紗簾隨著縫隙中的微風(fēng)時不時揚起。束晴仰起頭,發(fā)絲順著濕漉漉的脖子黏在后背和胸口。她雙手向后撐在馮式東的膝蓋,斷斷續(xù)續(xù)地問:“是…單向…玻璃嗎?”
“放心,外面看不見�!瘪T式東掐著她的腰給她借力,沒一會兒又覺得不夠盡興,直接起身架著人站在地上,懸空用力。
淅淅瀝瀝的雨下了許久才停,地面也隱約落了幾處積水。
馮式東半靠在桌子邊緣喘粗氣,束晴坐在他的大腿上,她也緩了幾分鐘,等到渾身漸漸恢復(fù)感知,她往下挪了幾分,借力勉強站穩(wěn),伸手勾過不遠(yuǎn)處的衣服,剛拿上又立刻甩開。
“都是燒烤味�!笔缒罅艘淮轭^發(fā)放在鼻尖,又側(cè)頭在馮式東身上聞了聞,“都是酒味�!�
馮式東懶散地笑了聲,單手摟過束晴的腰,把下巴支在她的肩窩處,嘴唇貼著她的側(cè)頸,一路順著往下吮,“咸濕味�!�
結(jié)束后的親昵不像欲望上頭前那樣充滿目的性,對束晴來說也顯得不再純粹。她捧住馮式東的臉阻止他繼續(xù)向下,冷靜問道:“有烘干機嗎,或者借我一套能穿的衣服�!�
剛好早晨從陽臺收回的衣服還來不及整理,零散地搭在附近一把椅子靠背上,馮式東傾身扯了一件灰白格子睡衣遞給她,束晴沒接。
“能穿出去的衣服。”
馮式東頓了下,“現(xiàn)在走?”他的嗓子還有些啞,像被強行從沉浸的某件事中拉回理智。
束晴用腳尖點亮地上的手機屏幕,不算明亮的光在黑暗中異常顯眼,束晴的腿也瞬間白的醒目。
“沒到一點,不算太晚�!�
馮式東放開她的腰,站起身又從那堆衣服里扯了條居家褲套上,“別折騰了,明天還不是周一�!�
接著他打開客廳燈,束晴沒穿衣服,下意識雙臂環(huán)住自己,馮式東又立刻把燈關(guān)上。他走到一間房門口,亮了盞屋里的小燈,“這個房間平時沒住人,你要睡這的話給你鋪個床。跟我睡主臥也行。”
“別鋪了,就一晚。”束晴不再堅持,套上他的睡衣,隨手把地上散亂的衣服一件件撿起,“浴室是哪間?”
房子不大,馮式東往右側(cè)走了幾步,又打開一扇門,“這里,你先洗�!闭f完他沒立刻離開,從浴柜里翻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束晴站在他身后照鏡子,“卸妝水…算了,洗面奶有沒有�!�
馮式東拿了自己日常用的那支。
“這個卸不了妝�!笔绨櫭�。
“那用洗潔精,什么都卸的了。”馮式東嘴上唱反調(diào),還是繼續(xù)在柜子里翻,找出一根未開封的小樣,“這個行不行,不知道有沒有過期�!�
“行吧,我多洗兩遍�!笔缯龑χR子歪頭觀察側(cè)頸,看都沒看一眼就隨口回答。
這件睡衣對束晴來說太過寬大,松松垮垮地掛在肩膀上,脖子上的紅痕也暴露無疑。馮式東抬手不痛不癢地抹著那塊地方,輕笑了聲,在鏡子里對上束晴的目光,他低聲說:“剛才沒用多大力�!�
束晴使勁按向他肩膀上的血跡,大概是半小時前在黑暗中被她無意間撓到的,她以牙還牙道:“我也沒用力�!�
馮式東直接輕掐住她的脖子,低頭堵上她的嘴。一場沒下完的雨還在繼續(xù)。
第二天一早,馮式東被門鈴聲吵醒,昏昏沉沉坐起身,他才意識起身邊躺著一個人。
束晴整個腦袋都埋在枕頭里,只露出凌亂的后腦勺。怕她太悶,馮式東摟著她的肩膀轉(zhuǎn)過來,卻被束晴一巴掌揮開,恰好打在他的側(cè)臉。
“太亮了�!笔邕沒清醒,用被子捂住頭,沒好氣道:“早說你一大早有客人,我不如做完就回家睡。”
主臥已經(jīng)有兩層窗簾,天光大亮也只能從縫隙中漏進(jìn)幾絲光線,馮式東把束晴的吹毛求疵歸結(jié)為起床氣,他不再管,用舌頭頂了頂臉側(cè),自顧自穿上褲子去外面開門。
周凱盛正打算給好友打電話,還沒撥出去,門開了。
馮式東不耐煩的口氣:“才幾點,擾人清夢?”
周凱盛抬胳膊看了看時間,“快八點了,你不是每天七點起床?”說著他拎起門把上的外賣袋子,“沒睡醒你點什么外賣,給鬼吃?”
馮式東看見他手上的袋子,想起這是昨晚在回家路上點的外賣,卻忘了吃,也沒機會吃。他接過,給周凱盛丟了雙拖鞋,“進(jìn)來吧�!�
“趕緊吃了收拾下,一會兒出去……”周凱盛說到一半頓住,盯著橫七豎八倒在玄關(guān)處的兩只高跟鞋,問道:“你家里有人?”
馮式東把餃子從外賣袋里拿出來,撿了一個丟進(jìn)嘴里,已經(jīng)冷了,外皮不再有韌勁,但沒壞。十幾個小時沒進(jìn)食,昨晚又耗費太多體力,馮式東顧不上講究,直接倒了碟醋蘸著吃,連微波爐都懶得轉(zhuǎn)。
周凱盛見他當(dāng)自己不存在,繼續(xù)說:“這么激烈?客廳被打劫了似的�!�
擺在正中心的大書桌一片狼藉,平時費勁才能推動的桌子此刻卻挪了位,椅子堆滿卷成一摞的衣服,地上全是灑落的文件和紙巾團。明眼人都能從此刻的場景中推斷出當(dāng)事人昨晚的移動路徑。
“一大早你閑的?”馮式東從廚房出來,拎著垃圾桶蹲在地上撿紙團,“不陪老婆來我這干什么�!�
周凱盛挑了張干凈的椅子坐下,晃著二郎腿說:“喬溫妮也不是天天回家,昨晚和束晴她們幾個玩去了,沒回來。”
昨晚,和束晴。馮式東笑了聲,從地上撿起一張被液體浸濕又風(fēng)干的,皺巴巴的
A4
紙,揉成一團擲入垃圾桶。
如果昨晚和喬溫妮出去玩的是束晴,那躺在這張桌上和他一起洗劫客廳的人又是誰。
馮式東沒多嘴揭穿,只調(diào)侃道:“公司也沒事干了?被喬家踢出局了?”
周凱盛哼笑一聲,自言自語:“什么喬家,要改姓溫了�!辈辉付嗵峒沂�,他轉(zhuǎn)移話題道:“上回說去章里走走,我看今天天氣不錯,你要方便的話就出發(fā),不行我就撤了。”
“你先坐會兒。”馮式東沒急著回答,走回廚房接著把剩下的幾顆餃子吃完才說,“等兩分鐘,我去換件衣服就走�!�
周凱盛點頭,朝臥室方向挑了挑眉,目送馮式東推開門進(jìn)去,又立刻合上門。
束晴很少睡回籠覺,被吵醒后就要開始新的一天。周六早晨本該是她固定鍛煉的時間,但她不能出去,只能躺在原地閉目養(yǎng)神,頭腦卻越發(fā)清醒。
昨晚的一幕幕像被高溫融化的蠟油,順著顫抖的神經(jīng)流進(jìn)她的腦子,燙的她不敢想,又冷卻成固體牢牢扒在記憶里,讓她不得不感受到它們的存在。
束晴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后悔,但她可以肯定,融化的蠟燭不能二次使用。
馮式東很快回到房間,束晴從被子里探出腦袋,看見他走到衣柜前翻出一件黑色
T
恤套頭穿上,“我要出門,你的衣服在烘干機,一會兒走的時候把門帶上就行�!�
束晴問:“不怕我偷你家東西?”
馮式東半笑不笑地說:“你試試看。”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束晴還裝模作樣地四處打量。
馮式東沒再繼續(xù)這種無聊的對話,他拎出一件黑色沖鋒衣搭在肩膀上,走到床頭柜拿手機,又拉開各個抽屜翻找東西。束晴的目光一直跟隨他的腳步,突然安靜的氛圍讓她覺得尷尬,沒話找話道:“你胳膊看起來更嚴(yán)重了�!�
燙傷的地方昨晚被她掐了一小時,洗澡又沖了水,最后還不記得上藥,傷口當(dāng)然看起來更紅腫。馮式東扭過胳膊瞥了眼,沒在意。
但他看見束晴光著肩膀埋在他的被子里,長發(fā)鋪滿枕頭,連他那側(cè)的床單上都有幾根發(fā)絲,馮式東突然說:“凱盛在外面,找我去山里走走,你不睡的話一起……”
“周凱盛?”束晴立刻翻身坐起來,擰著眉毛問他:“你跟他說我在這?”
馮式東自覺無趣,接著低頭在抽屜找東西,“說什么,凱盛以為喬溫妮和你在一起�!�
“��?溫妮?”束晴在群里得知,喬溫妮三人昨晚不到十點就散了,因為三缺一,幾個人約著等她有空再聚,張在婷更是連續(xù)發(fā)了好多條信息問她怎么還沒回家。
喬溫妮這招外宿借口不知用了幾回,大家早已習(xí)慣,只是沒想到剛好被馮式東拆穿,束晴不知怎么回話,只能捂著眼睛重新倒回床上,裝作沒聽見。
馮式東找到運動表帶,站起身一邊在手腕扣,一邊居高臨下地問:“慣犯?”
“說話別這么難聽。”束晴察覺出他話里冒犯的意思,她的語氣也變得疏離,“還有,我認(rèn)為我們這點小事,不需要讓第三個人知道,你覺得呢?”
馮式東半瞇著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直到戴好手表,套上沖鋒衣,他冷笑了聲,轉(zhuǎn)身走了。
臥室門沒關(guān)緊,束晴聽見客廳里傳來的聲音。
“走吧。”
“不帶人出來讓我見見?”
“沒必要�!瘪T式東回答。
作者的話
葉不洗
作者
2024-11-22
淅瀝的雨??大家能get到吧??
??20.和她只在釘釘聯(lián)系
束晴沒在別人家中久留,等衣服烘干就穿上回家了。
張在婷才起床,正在吃早餐,聽見動靜就沖出去先一步打開門,“你上哪兒去了,我差點就要報失蹤人口了�!�
束晴嚇得往后退了一步,手上還是插鑰匙的動作,剛要開口回答,張在婷打斷她。
“你可別說是通宵加班,我沒這么傻。也別說和同事聚餐玩了一夜,誰家同事這么沒邊界感。”
束晴半真半假地說:“真是和同事玩了一夜。”
張在婷半信半疑:“那為什么不接電話不回信息?”
“你給我打電話了嗎?”束晴連忙從包里掏出手機,已經(jīng)提前關(guān)機,她猛戳了幾下屏幕,毫無反應(yīng),“好像沒電,成板磚了�!�
太過低劣的謊言,信不信由當(dāng)事人決定。張在婷裝作氣鼓鼓地瞪著束晴,沒過十秒鐘就破功,兩人同時噗嗤一聲笑出來。張在婷拉著她的手進(jìn)屋,平時沒精力收拾的房間已經(jīng)被打掃得干干凈凈,連窗臺上的擺件都恢復(fù)成一塵不染的樣子。
束晴癱在小沙發(fā)上,感慨道:“有田螺姑娘真好。要不你別搬走了,一直和我住一起吧�!�
“那肯定不方便,打擾幾天我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睆堅阪枚酥槐P生煎,坐在沙發(fā)扶手邊繼續(xù)吃早飯,“你啊,偶爾有人陪著玩玩就行,多數(shù)時間需要個人空間�!�
束晴笑了笑,輕輕拍著她的背,仰頭看著天花板發(fā)怔。
張在婷用筷子干凈的一頭撥了撥她的頭發(fā),意有所指道:“看來你們聚餐的地方蚊子挺多,咬成這樣�!�
既然已經(jīng)被看到,束晴不再遮掩,直接用手腕上的發(fā)圈把頭發(fā)扎高,后頸的痕跡也暴露出來。嘴上卻繼續(xù)演戲,裝模作樣地說:“露天燒烤,少了蚊子都不對味�!�
張在婷笑的不行,連筷子都拿不穩(wěn),晃晃悠悠地戳了顆生煎舉到她眼前問:“吃一個?”
“我周末不吃這些油膩的�!笔鐢[手拒絕。
“有時候真懷疑你是個機器人,一個習(xí)慣竟然能保持十年不變�!睆堅阪弥荒馨堰@顆生煎塞進(jìn)自己嘴巴,盯著束晴的脖子感慨道:“現(xiàn)在看來,我們四個人里,只剩下我一個老實人了,晴晴你也被她倆帶壞了�!�
“老實人是什么好詞嘛?”束晴抬手勾了勾她的…
束晴沒在別人家中久留,等衣服烘干就穿上回家了。
張在婷才起床,正在吃早餐,聽見動靜就沖出去先一步打開門,“你上哪兒去了,我差點就要報失蹤人口了�!�
束晴嚇得往后退了一步,手上還是插鑰匙的動作,剛要開口回答,張在婷打斷她。
“你可別說是通宵加班,我沒這么傻。也別說和同事聚餐玩了一夜,誰家同事這么沒邊界感�!�
束晴半真半假地說:“真是和同事玩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