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今天凌靈的狀態(tài)確實恢復不少,和平常無異,也能正常說說笑笑。但昨天大哭過后,凌靈依舊對章成彬的事絕口不提,也沒去看過他,這依舊是凌靈不敢示人的傷口,只能靠她努力自愈。
束晴知道她在假裝堅強,上前抱了抱凌靈,張在婷和喬溫妮也紛紛圍上來,四人抱作一團。
病房鄰床的家屬來探視,見到四人難舍難分又哭又笑,好奇地時不時打量她們。凌靈笑著解釋:“阿姨,她們都是我姐妹�!�
阿姨贊嘆道:“四姐妹呀,感情這么好�!庇职参克齻儯骸皼]關系,好好在這里住院,都會好的。我女兒半年前那個難受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辦了,現在都好的差不多,我今天就是來接她出院的�!�
凌靈含著淚點頭,轉過身偷偷擦眼淚。
從醫(yī)院出來已經傍晚,恰好是飯點,但三人都沒心情聚餐,喬溫妮要送她們回家,周凱盛的電話卻一直打進來,催促她回家吃飯。
張在婷說:“溫妮,我先不回家了,得去培訓班一趟,佳敏姐今天都快忙瘋了,我去幫幫忙�!�
束晴還在為譚寧瑞的事置氣,只是冷淡地說:“我也和在婷一起坐地鐵走�!�
喬溫妮握著方向盤不言不語,不啟動車子,也沒解鎖讓她們下車。她知道自己行事太沖動,先后把兩位好朋友都惹生氣了,大概不愿和她單獨相處,但她拉不下臉說軟話,默默抗議已經是她最底線的示弱方式了。
張在婷發(fā)覺氣氛不對,好奇地來回打量束晴和喬溫妮,逐漸回過味來,她咳了聲,主動打破僵局,舊事重提道:“對了溫妮,上回跟謝峰吵架,我早沒生氣了,我都忘了。但是這段時間太忙,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
三人小心翼翼把凌靈送進精神衛(wèi)生中心,辦理好住院。凌靈全程很平靜,還抽空發(fā)了條博文稱自己近期身體不適需要住院做個小手術,因此賬號暫停更新一個月,粉絲都表示理解,在評論區(qū)排起長隊祝福凌靈早日康復。
束晴幾人幫她辦完手續(xù)便不能久留,告別前她們想說什么,話卻哽在喉頭,沒一個人先開口,反倒是凌靈安慰她們:“沒事,這兩天我已經好很多了,不用擔心我。一個月后就還你們一個生龍活虎的新朋友。”
今天凌靈的狀態(tài)確實恢復不少,和平常無異,也能正常說說笑笑。但昨天大哭過后,凌靈依舊對章成彬的事絕口不提,也沒去看過他,這依舊是凌靈不敢示人的傷口,只能靠她努力自愈。
束晴知道她在假裝堅強,上前抱了抱凌靈,張在婷和喬溫妮也紛紛圍上來,四人抱作一團。
病房鄰床的家屬來探視,見到四人難舍難分又哭又笑,好奇地時不時打量她們。凌靈笑著解釋:“阿姨,她們都是我姐妹�!�
阿姨贊嘆道:“四姐妹呀,感情這么好�!庇职参克齻儯骸皼]關系,好好在這里住院,都會好的。我女兒半年前那個難受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辦了,現在都好的差不多,我今天就是來接她出院的�!�
凌靈含著淚點頭,轉過身偷偷擦眼淚。
從醫(yī)院出來已經傍晚,恰好是飯點,但三人都沒心情聚餐,喬溫妮要送她們回家,周凱盛的電話卻一直打進來,催促她回家吃飯。
張在婷說:“溫妮,我先不回家了,得去培訓班一趟,佳敏姐今天都快忙瘋了,我去幫幫忙�!�
束晴還在為譚寧瑞的事置氣,只是冷淡地說:“我也和在婷一起坐地鐵走�!�
喬溫妮握著方向盤不言不語,不啟動車子,也沒解鎖讓她們下車。她知道自己行事太沖動,先后把兩位好朋友都惹生氣了,大概不愿和她單獨相處,但她拉不下臉說軟話,默默抗議已經是她最底線的示弱方式了。
張在婷發(fā)覺氣氛不對,好奇地來回打量束晴和喬溫妮,逐漸回過味來,她咳了聲,主動打破僵局,舊事重提道:“對了溫妮,上回跟謝峰吵架,我早沒生氣了,我都忘了。但是這段時間太忙,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道歉,對不起。”
喬溫妮用指甲摳著方向盤的皮套,連后腦勺都透著高傲和倔強。張在婷直接傾身隔著駕駛靠背環(huán)住她的脖子,撒嬌著說:“你肯定也不生氣了對吧,溫妮公主這么大肚量,怎么會為這點小事生我的氣。”
“別勒我,喘不上氣了。”喬溫妮假裝不舒服,左右搖晃擺脫她,嘴角卻隱隱含笑,驕橫地說:“最近生意怎么樣,要倒閉了嗎?”
張在婷諂媚道:“有你給我介紹客戶,怎么會倒閉�!�
不久前培訓班突然來了一批同個幼兒園的小朋友報名,也不是住在附近的居民,看著都像富貴人家的孩子,上下課有保姆司機開車接送,上課也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似乎就把培訓班當個托兒送,送孩子來玩兩小時就離開。
陳佳敏實在好奇,跟幾位保姆打聽一圈才了解到,這些小孩都是喬溫妮托
MBA
班里一位富太太幫忙介紹的,人家只是賣朋友個面子,不會真的期望孩子學到什么。
喬溫妮沒和張在婷提前打招呼,學人玩做好事不留名那一套,被揭穿她也嘴硬不承認,解開門鎖,作勢趕人道:“誰給你介紹客戶了。不是要回去,趕緊走,我還懶得送你們,路上這么堵�!�
束晴從后視鏡里睨她一眼,冷著語氣說:“趕緊回家吃飯,別在外面瞎晃蕩�!闭f完就頭也不回地下車走人。
張在婷也連忙和喬溫妮揮揮手告別,小跑著追上束晴。
束晴的冷漠在下車后就破功,皺眉問張在婷:“她車上是不是還放著冷水,孕婦能喝涼的嗎?”
“你們一個個,怎么都刀子嘴豆腐心。”張在婷捂嘴偷笑,摟著束晴的臂彎說:“別瞎操心了,溫妮又不是單親媽媽,周凱盛肯定能把她照顧好�!�
束晴吐槽:“他們不吵翻天都謝天謝地了�!�
“吵吵鬧鬧也挺好的,總比見都見不到好�!睆堅阪孟肫鹗裁矗袊@道:“最近突然發(fā)現自己太過天真,異地沒想象中那么容易�!�
束晴猜都不用猜,“和謝峰又有矛盾了?”
張在婷卻搖搖頭,輕松地說著不輕松的話:“沒吵架,就是一潭死水。我忙他也忙,打電話的機會都不多,有空余時間好好視頻聊聊,卻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偶爾有小矛盾,原來抱一抱就能解決的事,現在卻要在心里糾結好久�!�
這樣的心情束晴從來沒體會過,也給不出有用的建議,畢竟同樣的事情如果換成她,束晴想自己只會快刀斬亂麻,解決不了事,就只能解決人了。
她拍了拍張在婷的手,不熟練地安慰道:“可能是你們生活差太遠,共同話題少了吧�!�
張在婷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兩人很快走到地鐵站,揮手告別,乘上不同方向的列車。
周末為凌靈的事忙了兩天,束晴沒能好好休息調整,因此周一剛到公司就覺得渾身疲憊,但工作迫在眉睫,周二沒給馮式東安排上面試,他不知道又要說出多挖苦的話,束晴只能打起精神打開上周五收到的壓縮包,連著看了一百多份簡歷,頭更昏了。
剛想打電話約幾位候選人明天來面試,公司入門大廳傳出爭吵聲,沒一會兒前臺小美女小跑進人力辦公室喊人:“晴姐,外面有個男的非要見你,你有空要不出來一下?”
束晴納悶,起身往外走:“誰�。俊�
前臺一臉頭痛的表情,“就是之前在樓下拉橫幅求復合的人,我跟他說那位產品經理已經離職了,讓他別再來公司找人,但他堅持找你,還在外面大吵大鬧,我也是沒辦法……”
束晴很快猜到外面的人是趙倩的前男友。自趙倩被裁員后,束晴已經有段時間沒和她聯系了,勞動仲裁的事情轉交給法務部,暫時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束晴推測對公司來說,這場仲裁應該進行的很順利,趙倩大概不能得到她想要的賠償。
人力部到公司入門大廳不過幾步路,趙倩前男友看到束晴立刻迎上來大喊:“就是你讓倩倩失業(yè)的!”
束晴被他的嗓音震得腦袋疼,皺眉問道:“她讓你來的?”
“你管誰讓我來的,警告你快點把賠償金一分不少打給倩倩,否則我讓你好看!”
前臺小美女年紀小也心直口快,聽不下去他的話,幫束晴反駁道:“晴姐憑什么給趙倩錢,裁員是公司決定的�!�
“放屁,關你什么事,少多嘴�!鼻澳杏阎钢芭_小美女的腦門,齜牙咧嘴地警告她:“滾遠點,不然連你一起教訓!”
小美女被罵得一愣,束晴把她推到身后,安慰道:“沒事,我和他溝通,你去工作吧�!庇中钠綒夂偷貙w倩前男友說:“不要在我們公司門口鬧事,影響大家工作,你更得不到想要的。不如我們去樓下大堂坐著聊?”
束晴本該把人帶到會議室談話,但她覺得趙倩前男友的情緒不妙,這對不知是否再續(xù)前緣的昔日情侶連脾氣都一模一樣,都沖動易怒,束晴怕他動手。寫字樓大堂有保安站崗,又有臨時休息去,很適合他們現在的狀況。
束晴沒等人答應就直接轉頭往外走,打開電梯門等著他進來。趙倩前男友瞪了她數秒,最終還是跟著她下樓。
兩人坐在大堂沙發(fā)鄰位,束晴沒直入主題,而是問道:“怎么稱呼你?”
“王森。”他飛快說出名字,但沒被束晴帶偏,重復說:“倩倩的賠償金你今天必須給,否則我不會走的,別跟我玩什么花樣�!�
束晴笑了笑,接著問他:“賠償金公司已經付給她了,你今天來找我是希望我私人給你們這筆錢是嗎?”
“你少廢話,倩倩失業(yè)都是你搞的鬼,難道你不應該負責?”
“你還想要多少錢?”
王森立刻報出數字:“20
萬�!�
“王先生,我不太明白,為什么是
20
萬?”束晴裝作疑惑地看著他。
“8
萬是你們少給的賠償,還有
12
萬是精神損失費,倩倩被裁后每天呆在家里不出門,還生病了,不能馬上找到工作,吃藥住院的錢你也要負責!”
束晴沒提出異議,而是轉而問起別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和趙倩已經分手,為什么她的賠償金是你來幫她要,你們和好了?”
“沒…我們和沒和好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只用給錢就是了。”
“是趙倩讓你來找我嗎?”
“倩倩就是太善良才會被你們欺負,我來替她出這口氣,有我在誰都別想欺負她�!�
束晴很快在心里拼湊出事情的來龍去脈,被裁加上公司法務打壓,趙倩大受打擊,因此萎靡不振。王森依舊還在糾纏趙倩,得知她狀態(tài)不佳后找到束晴,想向她要到這筆錢哄趙倩開心。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束晴不再和他周旋,低頭解開手機點了幾下,接著舉起屏幕在王森面前晃了晃,嚴肅地說:“剛才我們的對話我已經錄下來并發(fā)送到郵箱,你的行為完全就是對我個人的敲詐勒索,如果你繼續(xù)來公司騷擾我,我可以請律師起訴你�!�
王森聽完想搶手機,束晴早有準備,起身往后退了幾步躲開他:“如果你真的為了趙倩好,應該勸她盡快恢復精神,重新找一份工作,而不是雪上加霜。以及你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似乎也有些問題,建議去精神科看一下,有病趁早治療�!�
王森嘴角顫抖,面目猙獰,眼眶里都是紅血絲,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束晴沒工夫和他繼續(xù)耗,轉身往電梯口走,準備回辦公室。
馮式東剛好在大堂取外賣,手里提著兩杯咖啡。兩人視線對上,束晴完全不想搭理他,甚至想朝他翻白眼,馮式東卻忽然停下腳步,接著轉過方向朝她飛奔而來。
束晴的心猛地向上一提,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什么,耳邊已經響起皮肉割裂的聲音,馮式東手中的咖啡外賣在她腳邊撒了滿地。
周圍路過的同事不約而同地發(fā)出喊叫,束晴側目,看見馮式東的手心緊緊握著一把剪刀,刀尖已經快要扎穿手掌,血順著他的胳膊往下洶涌流淌。而剪刀的另一頭,還在被王森用力往下按。
作者的話
葉不洗
作者
2024-12-28
感謝
m?m?naco、欣曠神怡
送的??�?伤銓懙今T某人出場了,抱歉讓大家久等。
??41.我們在一起試試
馮式東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把束晴往后拽,接著一腳踹倒王森,剪刀順著王森的跌倒從他手里拔出,砰的一聲掉落,保安也立刻發(fā)現這邊的異動,快速沖上來壓制住王森,背手將他按在地上,但他還是不服氣地掙扎撲騰,試圖重新撿起那把作案工具。
全程不過兩秒,對束晴來說卻十分漫長,所有一閃而過的畫面隨著劇烈跳動的心臟烙在眼前,她能清晰地捕捉到所有細節(jié)。
王森的剪刀應該一直藏在上衣口袋里,因為他的內兜此刻翻在外面;剪刀頂部的側面缺了個小口,拔出時肯定會回勾出一小塊肉,不知會有多疼;馮式東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襯衫,袖口已經被血浸透發(fā)黑;馮式東往后拽完她后一直沒有放手,因為她的踩著高跟鞋,直到現在都沒站穩(wěn)……
短短幾日發(fā)生兩回相似的驚心動魄,束晴心頭再次懸起一把刀,她終于切身體會到喬溫妮目睹凌靈傷人時的感受,茫然、不可置信、無措、恐慌,甚至是心痛。
束晴手忙腳亂上前抓住馮式東的胳膊,很快沾上他的血,還是溫熱的,她朝周圍人喊:“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不用,先報警�!蓖匆夂芸炻拥饺�,馮式東疼到額頭冒冷汗,他用干凈的手扶著束晴肩頭,緊咬著后槽牙交代道:“報警,然后去我辦公室拿車鑰匙,送我去醫(yī)院�!�
王森還被按在地上亂喊,周圍一群看熱鬧的上班族把他們圍成一圈竊竊私語,束晴腦子一團亂,脫下身上的針織外套壓住馮式東手上的血窟窿,扶著他就往外走,“不行,我開不了車,打車,我們打車去最近的醫(yī)院。”
馮式東嘴唇發(fā)白,手背布滿青筋,強壓著痛感,他拉著束晴停下腳步,冷靜地說:“束晴,別慌,我沒事。聽我的,去樓上拿鑰匙,順便叫一個人下來,等警察來處理他。”
保安隊長用電棍抵著王森的后背,朝兩人說:“這人交給我放心,你們快去醫(yī)院!現在這個點不好打車,開車去快!”
束晴全程精神緊繃,挑了最暢通的道路,以最快速度安全把車駛進醫(yī)院,路上馮式東為轉移痛感,斷斷續(xù)續(xù)問了她幾句關于王森的事,她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沒說,又…
作者的話
葉不洗
作者
2024-12-29
感謝
欣曠神怡、Fixyou
送的??。明天我生日,下班要和朋友出去干飯,所以就不更啦,大家別等。
??42.像品嘗一顆甜蜜的糖果
束晴下意識躲避他的眼神,視線亂飄,看見旁邊正舉著吊瓶找位置的阿姨,她立刻起身讓位,自己往前站了幾步。
馮式東仰頭抓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非要立刻聽到回答,至少他不能再讓束晴或者任何人把他們與見不得人這四個字扯上關系。
壓下心頭的慌亂,束晴努力保持鎮(zhèn)定,硬邦邦地說:“馮式東,你現在的行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挾恩圖報�!�
馮式東匪夷所思地看著她,似乎她問了個愚蠢至極的問題,“你干脆說我道德綁架。”
在束晴的認知里,男女博弈中率先發(fā)出肉體之外的邀請無異于舉白旗,她以為自己和馮式東之間,沒有人會舉起這面旗子,參雜絲毫感情都是麻煩。
他們可以因為一次偶然的誤會發(fā)生關系,也會因為一場不算激烈的爭吵而結束,甚至談不上分道揚鑣,他們一直都走在各自的道路。
但馮式東突然拐彎了,這絕對是個大麻煩。束晴完全沒有接受的念頭,但她好像也說不出拒絕。
“你再不放開我,就要從道德綁架上升為人身綁架了。”束晴沒回頭,晃了晃被馮式東拽著的手。
這時鄰位剛坐下的阿姨夸張地提醒道:“哎喲小伙子,胳膊回血了,放著放著,別舉這么高!”
束晴連忙轉身按下馮式東的胳膊,把那只扎著針的右手端端正正擺好,語氣不再僵硬,“你能不能別動了,已經廢了一只手,另一只也不想要了?”
馮式東的臉上暗藏笑意,咳了聲說:“沒注意�!�
掛完吊瓶護士來拔針,束晴幫他按著針眼,兩人并肩往停車場走,馮式東這人大概皮糙肉厚,沒一分鐘就止住血,他反手牽住束晴,在她掙脫開時又強硬地十指相扣。
束晴想故技重施,用指甲掐他的手背,碰到還沒撕下的止血貼又頓住,最終什么都沒做,任由他牽著。
寫字樓大廳有監(jiān)控,還有很多目擊證人,因此筆錄做的很快,警察只詢問了幾個常規(guī)問題,束晴和馮式東都如實回答。公司的合作律師比他們來得更早,之后的事情全權交給律師處理,束晴便準備送馮式東回家。
離開警局前,趙倩恰好從外面急匆匆跑進來。看見束晴和馮式東,她猛地剎住車,欲言又止地盯…
束晴下意識躲避他的眼神,視線亂飄,看見旁邊正舉著吊瓶找位置的阿姨,她立刻起身讓位,自己往前站了幾步。
馮式東仰頭抓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非要立刻聽到回答,至少他不能再讓束晴或者任何人把他們與見不得人這四個字扯上關系。
壓下心頭的慌亂,束晴努力保持鎮(zhèn)定,硬邦邦地說:“馮式東,你現在的行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挾恩圖報�!�
馮式東匪夷所思地看著她,似乎她問了個愚蠢至極的問題,“你干脆說我道德綁架�!�
在束晴的認知里,男女博弈中率先發(fā)出肉體之外的邀請無異于舉白旗,她以為自己和馮式東之間,沒有人會舉起這面旗子,參雜絲毫感情都是麻煩。
他們可以因為一次偶然的誤會發(fā)生關系,也會因為一場不算激烈的爭吵而結束,甚至談不上分道揚鑣,他們一直都走在各自的道路。
但馮式東突然拐彎了,這絕對是個大麻煩。束晴完全沒有接受的念頭,但她好像也說不出拒絕。
“你再不放開我,就要從道德綁架上升為人身綁架了�!笔鐩]回頭,晃了晃被馮式東拽著的手。
這時鄰位剛坐下的阿姨夸張地提醒道:“哎喲小伙子,胳膊回血了,放著放著,別舉這么高!”
束晴連忙轉身按下馮式東的胳膊,把那只扎著針的右手端端正正擺好,語氣不再僵硬,“你能不能別動了,已經廢了一只手,另一只也不想要了?”
馮式東的臉上暗藏笑意,咳了聲說:“沒注意�!�
掛完吊瓶護士來拔針,束晴幫他按著針眼,兩人并肩往停車場走,馮式東這人大概皮糙肉厚,沒一分鐘就止住血,他反手牽住束晴,在她掙脫開時又強硬地十指相扣。
束晴想故技重施,用指甲掐他的手背,碰到還沒撕下的止血貼又頓住,最終什么都沒做,任由他牽著。
寫字樓大廳有監(jiān)控,還有很多目擊證人,因此筆錄做的很快,警察只詢問了幾個常規(guī)問題,束晴和馮式東都如實回答。公司的合作律師比他們來得更早,之后的事情全權交給律師處理,束晴便準備送馮式東回家。
離開警局前,趙倩恰好從外面急匆匆跑進來�?匆娛绾婉T式東,她猛地剎住車,欲言又止地盯著他們。
束晴已經沒精力再對她發(fā)火,只是平靜地說:“趙倩,你還年輕,以你的能力未來還有很多機會,不要再跟他糾纏下去,振作一點吧。”
馮式東不滿她對趙倩的好言相勸,摟著人就往外走。束晴被迫快步離開,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趙倩捂著臉蹲在地上哭。
大概這段日子過的真的很糟,她瘦了許多,蜷縮著只有小小一團。束晴忽然想起剛來公司那年,技術部遠沒有現在壯大,趙倩是唯一的女員工,她還曾說自己要做部門里第一位女主管。
見血的八卦總要在全公司流傳很長一段時間,未來同事們再提起趙倩,大概沒人會記得這些,只剩下戀愛的失敗案例。
束晴許久沒來馮式東家,乍一看還以為開錯門了。客廳里的大實木桌縮小兩號,多余的空間擺了張深灰色的雙人沙發(fā),還放了兩個布藝抱枕,但明顯沒被主人經常使用,抱枕規(guī)矩地對稱放置,與些許凌亂的書桌格格不入。
馮式東也確實一進門就習慣性往凳子上坐,完全忽略更舒適的沙發(fā)。
束晴環(huán)顧一周,沒多做評價,也沒打算久留。馮式東可以請病假,但她不能無故翹班,剛要開口告別,馮式東指了指沙發(fā),“坐�!�
束晴說:“不了,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還要回公司……”
“有事,”馮式東解著襯衫紐扣,皺眉說:“我要洗個澡,幫我包一下手�!�
“用保鮮膜?在哪里。”
“廚房,不確定有沒有,你找找�!�
束晴往廚房走,想了想又倒回來幫他脫衣服。馮式東日常很少穿襯衫,大多是簡便的套頭
T,因此連單手解紐扣的動作都不熟練,束晴實在看不下去他的笨手笨腳。
馮式東也任由她動作,靠在椅子里,兩條胳膊往后耷拉著,直到襯衫被全部解開,他才一把摟住束晴的腰,讓她摔坐在自己的腿上。
“馮式東!”束晴裝了幾小時的溫和終于破功,忍不住罵道:“放開,不用刻意顯擺你的身殘志堅�!�
馮式東卻得寸進尺,低笑了聲,右手勾住她的大腿就把人抱起來,轉了個身一起坐進沙發(fā),束晴猝不及防,整個人陷入他的懷抱里。
肚子里的火氣又開始熊熊燃燒,卻同時澆灌著露水。束晴一巴掌拍在他胸口,瞪著眼睛說:“小心傷口裂開�!�
馮式東抓住她的手,舉到唇邊輕輕吻了下,束晴瞬間渾身通電,連忙抽回手,掙扎著要起身。
“別動�!瘪T式東掐著她的腰不讓人得逞,另一只受傷的手故意架在她的腿上,吃定束晴不敢用力,“沒想做什么,就是抱一下,別這么掃興行嗎�!�
束晴覺得好笑,竟然能從馮式東口中聽到他控訴別人掃興,明明一直以來最掃興的人是他。正準備嘲笑一番,馮式東卻沒給她反駁的機會,按著她的后頸就吻了下來。
與之前所有的吻都不同,沒人再急不可耐,馮式東輕而深地吮著她的嘴唇,接著是舌頭,像品嘗一顆甜蜜的糖果,又像汲取一捧甘甜的花露,吻的人暈暈乎乎,耳根也越來越燙。
他用手指輕輕捻束晴的耳朵,束晴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不自覺地用指腹刮著他扎人的短發(fā)。
直到兩人都發(fā)覺缺氧,馮式東才從她的唇上撤離,兩人互抵著額頭,都在沉沉喘著氣。
“還好你今天知道在大堂和人談話,不然…”馮式東低聲開口,卻沒接著講下去。
束晴想說點什么,否則她要膩在灼熱的氛圍里無法掙脫,她順著他的話問:“否則什么,你就不能英雄救美了?”
“否則我就要給你收尸了�!蹦呐聞偤冗^蜜露,馮式東的毒舌也從來不會讓人失望,一句話就點醒束晴。
她盯著馮式東潮濕的唇,忽然湊上前咬了一口,繼而用力推開他站起身,笑瞇瞇地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況且你確定給我收尸輪得到你嗎?”
馮式東按了按破皮的傷口,笑了聲,沒說話。
束晴確實不能久留,人力總監(jiān)已經在半小時前詢問她回公司的時間,她快速去廚房找保鮮膜,翻了一圈也沒看到,最后還是馮式東提醒:“看看冰箱里有沒有?”
“把沒用過的保鮮膜塞冰箱里,傻子干的事。”束晴嘀咕著打開冰箱,真看見保鮮膜放在最上層,同時她也看見冰箱門上孤零零的貼著一顆冰箱貼,是上回逛天壇公園時買的,青紅琉璃瓦的樣式,束晴取下看了看,又不動聲色地貼回去。
她拿著保鮮膜回客廳,很快把馮式東的左手抱成一個光面粽子,接著把人推進衛(wèi)生間,頭也不回地走了。
換鞋時,馮式東在淋浴間大聲說:“把車開走�!�
“不用�!�
“下班來送飯,順便把我辦公桌上的電腦帶回來�!�
束晴抄起玄關的車鑰匙甩進包里,邊關門邊惡狠狠地喊:“撞壞了我不賠。”
馮式東的特斯拉許多同事認識,送他回家很正常,再開回來卻太可疑。束晴只能把車停在附近的商場地下車庫,之后步行回公司。十分鐘的空檔時間,她仔細想了想上午發(fā)生的事和馮式東的話,卻越理越亂。
束晴明白自己的態(tài)度在馮式東看來是默認,她也默認他的默認,但她沒法把話亮明,稀里糊涂地接受是她給自己最后的安全感。
到公司樓下的路口時,手機打來一串陌生座機號碼,束晴接了,那頭是凌靈,她小心翼翼地問:“晴晴,在忙嗎?”
束晴望了望剛亮起的綠燈,退后幾步沒過馬路,溫聲道:“不忙,你這兩天怎么樣,還適應嗎?”
凌靈說:“挺好的。每天中午可以排隊打電話,我只記得你的號碼。”
精神衛(wèi)生中心住院部全封閉式管理,不允許病人攜帶手機,上回幾人著急忙慌,細節(jié)的事全忘了,束晴便給她報了張在婷和喬溫妮的手機號。
“回頭有空也和在婷聊聊,她最擅長做知心姐姐。溫妮說不出安慰人的話,只能讓她給你講兩個笑話了�!�
凌靈配合著笑,笑著笑著卻帶了哭腔,束晴安靜聽著,越發(fā)覺得心酸。
隔著馬路,束晴透過寫字樓的玻璃墻看見大堂里人來人往,不久前的傷人事故早被抹去痕跡。沒有什么會持續(xù)存在,意外是,情愛是,傷痛也是。
束晴說:“凌靈,要對自己有信心,都會過去的。鋁騶”
“嗯。”凌靈哽咽著,邊答應邊點頭,半晌才恢復平靜,低聲傾訴,又像在自言自語:“剛和章成彬在一起的時候,我想過告訴你們,但說不出口,怕你們不支持,還怕你們會取笑我,更怕自己會變成一個依賴別人的又蠢又笨的女人,我不敢承認,失戀了我更不敢承認�!�
凌靈語無倫次,但束晴都聽明白了。她并不懷疑凌靈對章成彬是否還存有希望,從章成彬出軌的那一刻起,凌靈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放棄他,她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情緒被牽引,不肯定承認自己脆弱且需要呵護的那一面。
束晴語氣輕松地安慰道:“凌靈,我也跟你講一個我的秘密吧,從來沒和別人說過的秘密。”
凌靈問:“嗯,是什么?”
“幾年前我和文揚談過戀愛,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個挺帥的富二代,追了你好久,但你們三個月就分手了�!�
“對,大家都覺得我和他只是玩玩,所以這么快分手。其實是我發(fā)現自己竟然漸漸喜歡上他,我失控了,所以快刀斬亂麻和他分開了�!�
“晴晴…”凌靈叫著她的名字,捂著眼睛,淚水一直往下掉。
“凌靈,你不用多說,我能懂你的害怕�!�
分手時文揚曾挽留過,但束晴十分決絕,連他送的幾件禮物都折現還回去,最后只向他要了這份工作機會。后來提起這件事,束晴總說:“真實職場不是電視劇里那樣,只要努力上進就能變得光鮮亮麗,沒有特殊機遇,誰都只是螺絲釘�!�
但其實憑借束晴的能力,努力幾年肯定能達到同樣高度,她只是想用一點東西來證明自己沒有用心,她可以向一段戀愛貪圖任何東西,唯獨不能是感情。
束晴說她懂凌靈,她是真的懂,否則她不該只講幾年前的事,而是坦然地對她提起馮式東,但她終歸沒有說。
束晴知道自己和凌靈是一類人。
作者的話
葉不洗
作者
2024-12-31
感謝
魚兒的天空、欣曠神怡、超級好笑的、ll、相當大俠的騎士、招財進寶
送的??。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2025順順利利財源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