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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姜憲問起他在禁衛(wèi)軍的情景:“好玩嗎?和你的同僚上峰相處的怎樣?有沒有什么有趣的事發(fā)生?”

    王瓚的目光凝視了她片刻,好像在打量她似的,過了一會才道:“我在那里挺好的。每天上衙下衙,也沒有什么有趣的事……”

    他實際上很想向姜憲解釋一下自己并不想去禁衛(wèi)軍,可他要是不去,就把皇上得罪死了,皇上如果哪一天清算起姜家來,這也會成為姜家的一樁罪�;噬蟿倓傆H政,正是立威的時候,他們不能在這個時候和皇上頂著來,有什么事,只能徐徐圖之。

    可話到了嘴邊,看著姜憲那仿若什么也不知道,無憂無慮的臉龐,他又說不出口了。

    也許姜憲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和他說這些事而已。

    念頭閃過,王瓚覺得心如刀割。

    白愫已經(jīng)定了親,接下來就應該是姜憲了吧?

    王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有些話還是要當著姜憲說清楚的好。

    他隱隱有種感覺,如果這個時候他不說,以后恐怕就更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保寧……”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著姜憲。

    姜憲抬起頭來,道:“怎么了?”

    黑白分明的眸子明亮的像夜空中的星子,仿佛能照亮他的心田。

    “我……”王瓚緩緩地道。

    有小宮女跑了過來:“郡主,郡主,珍寶閣的劉公公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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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

    團圓###

    姜憲皺眉。.s.

    這個劉清明又來干什么?

    她本不想見,誰知道王瓚聽了卻道:“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先走了——我是趁著團圓宴還沒有開始跑過來的。你等會遇到了太皇太后也幫我跟她老人家說一聲,這些日子我一直當值,常常是我來的時候慈寧宮已落了鎖,我回去的時候慈寧宮還沒有晨起。等過了正月初十就好了,到時候我想辦法過來陪你們過元宵節(jié)�!�

    多半是趙翌不想王瓚與姜家的人接觸。

    此時王瓚偷了空過來若是被趙翌發(fā)現(xiàn),還不知道要給王瓚穿什么小鞋呢!

    姜憲不敢多留他,忙催他快回去,并道:“我和太皇太后她們都不去參加團圓宴了,就在這里先祝你新春愉快!來年事事順遂!”

    王瓚笑瞇瞇地應“是”。

    背影消失在了宮墻之后姜憲才問那小宮女:“劉公公在哪里呢?請他到偏殿里喝茶?!”

    小宮女應聲而去。

    姜憲回了寢宮,重新更衣,梳洗了一番,喝了盞熱茶,用了兩塊點心才移坐偏殿。

    其間劉清明一直恭敬地站在偏殿中央等著,見姜憲過來,忙上前磕頭行了禮,雙舉起個三寸見方的鎏銀匣子,道:“郡主,這是孝敬您過年的。”

    無事獻殷勤,姜憲心生警戒。

    但她還是不動聲色地把東西收下了。

    對方既然有求于她。她只管不動如山,戒貪戒嗔。那些人自會露了馬腳。

    她什么也沒有問地把劉清明打發(fā)了。

    可之后她還是忍不住拿過了那個小匣子。

    匣子上方印的是白蓮花度母雕像,打開來,里面一枚鵝蛋大小的綠松石,明媚如海,讓人看著心情都跟著沉淀下來。

    這應該是從番邦過來的東西。

    她曾在書里看到過,這是番邦女人用來做吊垂的好東西。這么大個的。十分稀少和貴重。

    劉清明怎么想到送自己一顆綠松石?

    他是從什么地方弄來的?

    他怎么有這么多銀子用來賄賂她?

    姜憲輕輕地撫著綠松石凹凸不平的表面,總覺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給忽略了。

    等到她陪著太皇太后用了晚膳,迎來了新年子時的第一聲鐘響時,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以至于她睡著了都突然驚醒過來,好像有什么事沒有做似的。

    值夜的是情客,她忙倒了杯溫開水送到了姜憲的手邊,道:“郡主,您做夢了?”

    “沒有!”姜憲恍恍惚惚地道。隱約聽到鞭炮聲。

    情客笑道:“是皇上。領(lǐng)了靖海侯世子爺、遼王還有大公子等人在御花園里放炮竹,還沒有歇下呢!”

    姜憲知道自己為什么不自在了。

    從前李謙每到這個時候都會送一大堆炮竹進京,她不喜歡送炮竹的人,也不喜歡喧鬧。從來沒有放過。

    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見到李謙了。

    沒有李謙的打擾。

    姜憲重新躺了下去,聽著時不時響起來的炮竹聲,天色發(fā)白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寢宮里明晃晃。

    情客笑道:“郡主,昨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雪,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幾個小內(nèi)侍和小宮女在打雪仗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大年初一,姜憲按例是要去給太皇太后拜年的,“你服侍我起來吧!我今天要陪著外祖母�!�

    情客幫她換了大紅色通袖襖,梳了個纂兒,破例般地戴了朵兒大紅色堆紗石榴花,映襯著姜憲肌膚似那初雪般的瑩白細膩,也映襯著她纖細的腰肢如拂柳般的柔弱。

    白愫見了抿了嘴笑,道:“你還是穿藍色的衣裳好看些!”

    姜憲也覺得不自在,拉了拉衣襟,嘴里卻道:“過年嘛,討個喜慶!”說著,瞥了白愫一眼。

    白愫今日也穿著一身大紅,不過頭上戴著的是兩朵漳絨忍冬花,兩人牽著手進了太皇太后的暖閣,遠遠地看去,像兩個人偶似的。

    太皇太后看著呵呵直笑,抓了窩絲糖給她們吃,問她們睡得好不好,精神炯然,紅光滿面的。

    這樣的太皇太后讓姜憲看著也高興,兩人笑嘻嘻地圍著太皇太后說著吉利話。

    太皇太后正要打賞她們紅包,劉冬月跑了進來,說趙翌和靖海侯世子、遼王等人過來給太皇太后請安了。

    太皇太后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讓姜憲和白愫先回去,這才吩咐劉冬月把人請進來。

    但還是晚了點。

    白愫和姜憲一出門就迎面碰上了趙翌等人,想悄悄地回去都不行。

    兩人只好上前和趙翌行禮。

    趙翌指了姜律和王瓚幾個道:“嘉南,這些人你都認識,我就不引薦。這位是我大哥遼王,這位是靖海侯世子趙嘯,說起來也是你表哥……”

    遼王看上去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身材高挑,容貌儒雅,穿了件紫紅色纻絲錦袍,氣度偉岸。

    他笑著朝姜憲揖了揖手,算是見了禮,顯得隨意而又親切。

    趙嘯卻朝著姜憲眨了眨眼睛,道:“原來這位就是嘉南郡主啊!”語氣輕快得有些輕挑。

    趙翌揚了揚眉,道:“原來你們認識��?”

    趙嘯笑道:“上次在萬壽山的時候,湊巧碰到了郡主,不過那個時候男女有別,遠遠地看了一眼,沒好意思問……沒想到在慈寧宮又碰上了�!�

    趙翌點了點頭,神色有點冷,向他們引薦白愫。

    白愫落落大方地行禮。

    姜憲發(fā)現(xiàn)遼王多看了白愫兩眼,但目光不是驚艷,而是打量。

    是因為白愫既將嫁給曹宣的緣故嗎?

    姜憲在心里猜測。

    皇上領(lǐng)著遼王等人進了東暖閣。

    姜憲和白愫退后幾步,等他們進去。

    走在最末的一個男子腳步躊躇著上前,在姜憲的身邊停了下來,手足無措的喃喃地道:“郡主,您還認識我嗎?我是安陸侯府的鄧成祿�!�

    姜憲沒認出他來。

    他頓時臉漲得通紅,道:“就是,就是端午節(jié),我陪著我母親進宮,我們在抄手游廊遇到的,我問你喜歡吃什么粽子的……”

    姜憲記起來了。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人攔著說話。

    她只記得那人在她面前結(jié)結(jié)巴巴,滿頭大汗,卻早已忘了那人的長相。

    前世,她不懂這是喜歡。

    還把人給嚇走了。

    今生想起來,卻替那人心酸。

    她笑道:“你也進宮來見皇上嗎?”

    姜憲語氣溫和,和那日用冰冷的目光盯著他看的人截然不同。

    鄧成祿支支吾吾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看著大家都進了東暖閣,不能耽擱了,他這才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卻一不小心撞到了門簾子上,差點就摔倒。

    旁邊當值的宮女內(nèi)侍忍著不敢笑。

    鄧成祿卻恨不得一個雷把自己給劈了。

    他捂著被撞的額頭,狼狽地進了東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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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

    圍坐###

    大家都想笑,只有姜憲笑不出來。︾︾文︾小︾說|

    她曾經(jīng)也像鄧成祿這樣如此的狼狽吧?

    姜憲沉默地跟著進了東暖閣。

    這么多年輕的小輩來探望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十分的高興,興致勃勃地和他們說話,拿出她老人家最喜歡的糕點瓜果招待他們。

    趙翌等人就圍著太皇太后坐了。

    太皇太后有十年沒有看見遼王了。遼王離京的時候,還是個比趙翌還小的少年,如今已經(jīng)長大成人,還做了父親。

    她朝遼王望去,溫聲地問他:“你的王妃是前年病逝的吧?兩個孩子有多大了?如今由誰教養(yǎng)呢?”

    遼王離京的時候還沒有成親,遼王妃是遼王去了遼東之后,由他自己做主,娶得是遼東指揮使廖家的大小姐。

    聽見太皇太后和風細雨般的詢問,他的眼睛里閃爍著水光,沉聲道:“多謝皇祖母還惦記。,王妃是前年六月份去的。,兩個孩子如今一個六歲,一個三歲。孩子太小,王妃去世后,我抬了王妃家的庶妹進府為妾,幫著照顧兩個孩子,主持府中的中饋。”

    太皇太后聽了就皺了皺眉。

    遼王忙道:“我也知道抬了王妃家的庶妹進府不妥當,不過孩子太小,我這幾年都沒有準備繼弦,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雖說有些不體面,可好歹是孩子的姨母,比交給別人放心一些。”

    姜憲坐在那里微微地笑�?尚θ輩s沒有一點溫度,像戴了個面具似的。

    在她的印象里遼王自他的嫡王妃去世后就一直沒有續(xù)弦。他也只有這兩個嫡子。

    可今生和前世大不相同了。

    前世曹太后去世后遼王很快就回了遼東,自然也就沒有人去關(guān)心他的婚姻。如今他被趙翌留了下來,他的婚事也就成了人人關(guān)注的重點。

    他這么說,肯定是聽到了京中的傳聞,借著這個機會澄清自己呢!

    姜憲朝趙翌望去。

    趙翌的面色果然有些不好。

    姜憲覺得有些好笑。

    趙翌這個人就喜歡和別人反著來。

    遼王要是不提這件事,他恐怕壓根就沒有想到給遼王賜婚什么�,F(xiàn)在他還沒有開口就被遼王委婉的拒絕了。接下來還不知道要發(fā)生什么事呢?

    姜憲低了頭喝茶,就聽見太皇太后道:“這樣也好。我聽說你抬了王妃家的庶妹為妾,是覺得這樣兩家走得太近。不過若是從孩子考慮,從以后宅安穩(wěn)考慮,你這法子倒是妥當�,F(xiàn)在不娶妻也好,等過幾年,兩個孩子都立起來了再議并不遲�!�

    遼王感激地躬聲說著:“皇祖母圣明!”

    趙翌的臉色越發(fā)得難看了。

    姜憲嘴角帶笑,神色悠閑,卻突然感覺一道灼熱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自己。

    她順著感覺望過去。就看見了趙嘯那張英俊的面孔。

    趙嘯看著,就朝她眨了眨眼睛。

    姜憲裝沒有看見。

    趙嘯朝著她嘴角翕翕,正要說什么,太皇太后卻把話題轉(zhuǎn)移到了他的身上來:“趙嘯。你父親身體可好?我前些日子聽說你母親病了?她的病怎樣了?是什么病?”

    他忙收斂了心思,挪了挪身子,半坐在了太師椅上,恭敬地道:“回太皇太后的話,家父這幾年一直帶兵打仗,身子骨很好。家母是生我時落下的陣年舊疾,一到季節(jié)變化的時候就疼痛難忍。可過了那陣子就好了。家父一直在為家母尋訪名醫(yī)靈藥。家父讓我不要擔心,他會好好照顧我母親的。這兩天我還寫信回去問了,父親回信說一切平安。讓我不要掛念呢!”

    太皇太后點頭,趙翌卻很是突兀地道:“趙嘯,我記得你有兄弟三人,你是長子……”

    趙嘯頷首。

    趙翌就道:“既然如此,我看你不妨就留在京城吧!京城物華天貴,什么都有得賣,多有意思啊。福建那地方總有倭寇出沒,還要出兵打仗,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性命都丟了,太危險了!不如我封你做禁衛(wèi)軍指揮使吧?”

    禁衛(wèi)軍有五大衛(wèi),各衛(wèi)五千人,首領(lǐng)是正三品指揮使,統(tǒng)領(lǐng)是正二品。

    眾人都吃了一驚。

    雖然說之前一直在傳皇上想留了靖海侯世子在京城,可皇上還是第一次這樣明確地說出來,而且還是在這個場合……

    東暖閣的氣氛一僵。

    姜憲抬頭望望著趙嘯。

    趙嘯先是驚訝,然后露出欣喜之色來,站起來就朝趙翌謝恩:“多謝皇上抬舉,家父知道了肯定會連擺幾天酒宴的。

    趙翌滿意地笑了起來,道:“你只管給你父親寫信,讓他知道,朕是不會虧待同宗的兄弟的�!�

    趙嘯連連稱“是”,臉上隱隱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歡喜。

    姜憲撇嘴。

    按輩份,趙翌比趙嘯還低兩輩……還說什么同宗兄弟……

    接下來趙翌心情大好,邀了在座的過兩天到西苑去冰嬉,并道:“看看我們誰走冰走得快?!”

    趙嘯笑道:“自然是我最差了——我在福建可沒見過幾場雪!”

    “照你這么說,那是我大皇兄走得最好了。”趙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笑道,“遼東一年四季有兩季都是大雪天氣……”

    遼王笑容如常,剛要開口,一直坐在旁邊像影子似的鄧成祿突然笑道:“我感覺自己走得還成,怎么到了你們口里我就沒有了一席之地呢?”

    眾人俱是一愣。

    王瓚捧場似的笑了起來。

    大家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但趙翌的目光還是像刀子般從鄧成祿身上掠過,嚇得鄧成祿縮了縮脖子。

    這樣的變故讓姜憲很是意外。

    看鄧成祿的樣子,應該不是個喜歡出頭的人才是?!

    她沒有多看鄧成祿一眼,趙翌已拉了姜律出來,道:“阿律,你到時候可一定要來。五城兵馬司那邊,我給你打招呼!”

    姜律笑嘻嘻地應了“好”,道:“看來我得提早準備冰鞋了�!�

    話題轉(zhuǎn)到了冰嬉上來。

    就是太皇太后,也回憶起了自己年輕時和太皇太妃在西苑走冰的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轉(zhuǎn)眼間就到了用午膳的時候。

    太皇太后留了他們午膳。

    趙翌也沒有客氣,笑著應了下來。

    姜憲去幫著擬菜單。

    幾道涼菜,幾道熱菜,幾道湯菜,幾道鍋子……她很快就指使著情客寫了一份單子往東暖閣去。

    在門口卻碰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屋檐下的趙嘯。

    “郡主,您也太不仗義了!”他狡黠地笑望著姜憲,“皇上挖了那么大一個坑讓我跳,你也不提醒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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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感覺我的債務遙搖無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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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邀請###

    趙嘯比姜憲想像中的還要聰明。

    姜憲盯著他的眼睛,毫不含糊地敷衍他:“世子爺說什么呢?我不懂!”

    趙嘯哈哈大笑,可那笑聲不過溢出了幾聲他可能想起這里是紫禁城而不是靖海侯府,忙把那笑聲咽了下去,但笑容還是止不住地在臉上流淌。

    “嘉南郡主�!庇腥丝目陌桶偷睾八�。

    姜憲回頭,看見了鄧成祿。

    她的聲音頓時就柔和下去,道:“世子爺找我可有什么事?”

    鄧成祿臉都紅了,搖著頭道:“沒事,就是看看郡主有沒有什么地方讓我?guī)兔Φ�!�?br />
    “我這邊一堆內(nèi)侍宮女,不需要別人幫忙。”姜憲覺得自己對鄧成祿溫和是溫和,但該說清楚的話還是要說清楚,免得讓人誤會,“世子爺不就應該服侍在皇上左右的嗎?怎么管起我的事來了。還是快點回東暖閣吧!免得皇上看不見人不高興�!�

    鄧成祿的臉更紅了,期期艾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倒是聽她的話回了東暖閣。

    趙嘯在旁邊“撲哧”一聲笑。

    姜憲心生不愉。

    他可能一生都沒有愛過誰,才能這樣無情地嗤笑別人。

    她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趙嘯望著她纖細如柳的背影,不由露出興味的神色。

    太皇太后年紀大了,又是長輩,眾人就沒有分得那么清楚,在東暖閣的客廳擺了酒宴,姜憲則和白愫是比較年輕的小姑娘,特別是白愫,算是和曹宣定了親,兩人倒不好像小的時候那樣陪在太皇太后的身邊。回了東三所一塊兒用膳。

    白愫就說起趙嘯來:“皇上真的會讓他留在京城嗎?”

    “就算皇上想,那也得看靖海侯愿不愿意啊!”姜憲在想萬壽山的曹太后、李謙和曹宣,說話不免有些漫不經(jīng)心�!摆w嘯是趙家的嫡子,靖海侯另外兩個兒子都是庶子。而且一個比趙嘯小十歲。一個小十三歲。靖海侯不會讓趙嘯留在京城的�!�

    白愫聽著睜大了眼睛,道:“保寧,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我們每天都在一起……”

    如果只是嫁個世襲的指揮使,她們自然不用知道得這么多。可白愫嫁的是曹宣,而且還是被皇上忌憚,甚至有可能忌憚一輩子的曹宣,白愫就很有必須知道這些功勛和權(quán)臣之家的辛密了。

    姜憲笑道:“我這不也是慢慢打聽出來的嗎?萬事只怕有心人,你還沒有及笄。北定侯夫人肯定不會很早就讓你出嫁的,我估算著最快也是明年,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多了解了解,不懂的可以問太皇太后,也可以問我,甚至是孟芳苓她們��!”

    白愫連連點頭。

    兩人不語地用膳。

    姜憲的心思又轉(zhuǎn)到了萬壽山。

    今天趙翌邀請的全是些權(quán)貴的繼承人,李謙和曹宣在萬壽山不知道怎樣了?

    這是曹太后失勢后第一個新年,也不知道曹宣能不能適應?

    李家一直想回山西,如今趙翌正在慢慢地收拾曹太后留下來的人,像李家這樣居然在曹太后生死關(guān)頭依舊不離不棄的。完全就是曹太后的忠臣,趙翌是決不會容忍的。過了年就是官員調(diào)整的時候。但不得怎樣的調(diào)整,姜家在京城經(jīng)營這么多代人。京衛(wèi)肯定是掌握在姜家人的手里的,遼王也不是吃素的,遼東那邊肯定也是動不了的,皇上生性多疑,肯定要安插自己的人手,他能動的就只有河北、山西這樣離京城最近的防衛(wèi)了,只有把這些地方的衛(wèi)所抓在了手里,才能防止京衛(wèi)作亂。

    這個道理她明白,曹太后就更明白了。

    接下來曹太后多半是要和趙翌爭河北和山西衛(wèi)的指揮權(quán)。

    河北更靠近京城。趙翌是決不會放棄的。

    可讓曹太后的人去掌管山西……趙翌還沒有傻到這種程度。

    自己要不要插手呢?

    姜憲有些拿不定主意。

    讓李家走容易,可李家走了。曹宣怎么辦?

    如果李家不走,時間一長。李家會被困死在京城,成為一條無爪的狼,曹宣就更危險了。

    姜憲左右為難,筷子在碗里戳著碧梗米,米粒撒在了飯桌上。

    白愫輕聲提醒她:“保寧!”

    姜憲回過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菜都有些冷了,自己還沒有吃兩口飯。

    但她早就練就了一副七情六欲不上臉的技能,面不改色地把碗遞給了身邊站著的小宮女,道:“重新給我盛一碗來。菜也重新?lián)Q過。”

    小宮女恭聲應諾,去御膳房傳菜。

    白愫笑著搖頭。

    兩人吃了飯,差了小宮女去東暖閣問有沒有什么事,她們準備睡個午覺,昨天睡得太晚,剛才坐在東暖閣已經(jīng)開始打磕睡了。

    小宮女應聲而去,姜憲和白愫歪在臨窗的大炕上說話。

    外面一陣曹雜。

    姜憲和白愫還沒有起身,已有小宮女高聲稟道:“郡主,縣君,皇上過來了�!�

    兩人一愣。

    趙翌自己撩簾而入,身后還跟著面色不虞的姜律和似笑非笑的趙嘯。

    這是個什么情況?

    縱然是姜憲也有些摸不清頭腦。

    但她還是不動聲色地起身迎了眾人在屋里坐下,吩咐小宮女們上茶點。

    趙翌也不客氣,脫了鞋就上了炕,盤坐在了之前姜憲坐的地方,拿起姜憲沒有吃完的點心就嘗了一塊,還道:“這是什么?你不是最不喜歡桂花味了嗎?怎么有桂花味的點心?”

    姜憲知道姜律和趙翌向來不親近,有沒有人的時候都會遵守君臣之禮站在趙翌的身邊,除非趙翌下旨讓他坐,因而她也沒有客氣,上了炕,坐在了趙翌的對面,道:“我還沒有吃,不知道是什么點心,御膳房送過來的,是桂花味的嗎?我沒聞著桂花香�!�

    趙翌嫌棄地把啃了一角的點心丟在了攢盒里,道:“我前兩天得了幾瓶玫瑰露,等會讓小豆子給你送過來。”

    姜憲有很多不同于京城貴婦的習慣,其中就包括像放糖一般地在吃食里放香露。加上出了方氏的事,她就更不喜歡趙翌送她這些小東西了。

    “你還是留著送給別人吧!”她道,“我又不常用,給我都浪費了�!闭f到這里,她突然想為白愫討了那些香露,可轉(zhuǎn)念想到白愫和自己一樣不喜歡用,曹家又沒有什么親戚需要白愫打點,不要也罷。

    趙翌覺得姜憲在自己面前一向是真性情,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所以這樣的拒絕并不讓他覺得有什么不好的。

    他索性道:“那我讓內(nèi)務府給你制點香吧!你不是每天都要陪著皇祖母去大佛堂敬佛嗎?”

    內(nèi)務府短了誰的香也不敢短了慈寧宮的香�。�

    姜憲不以為意地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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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那個庶妹的問題,后文還有交待。

    針工局是我寫錯了,已改成了浣衣局。

    請大家繼續(xù)為我捉蟲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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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冰嬉###

    趙翌說起他的來意來:“田醫(yī)正進宮來給你把了平安脈沒有?他怎么說?我和你大哥商量好了,過幾天我們?nèi)ナ矂x海冰嬉,到時候也把你給帶過去。你可別病病歪歪的,不然皇祖母決不會同意你去的。我也跟太醫(yī)院的說了,讓他們想法子給你制些防寒止咳的丸子一塊帶了過去,以防萬一……皮襖你也要穿嚴實了……算了,我那邊剛得了幾塊黑貂皮,等會你讓你身邊的大宮女過去找小豆子拿,讓針工局趕緊給你做件皮襖出來……”

    他絮絮叨叨的,像個老媽子。

    趙嘯難掩心中的震驚,忙垂下眼瞼,低頭喝茶。

    他聽說過皇上和嘉南郡主的關(guān)系非常好,卻沒有想到好到這個程度。

    而且他剛才還注意到,皇上進來的時候,姜憲草草地福了福就完事了,以至于跟著她的白愫一時間都不知道怎么好,其他的人卻像應當如此似的,根本沒有感覺到異樣。

    難道皇上喜歡的,是姜憲!

    那,姜憲會做皇后嗎?

    這個認知讓趙嘯非常的震驚。

    他從小跟著母親聽戲,那些戲臺上的女子不僅美麗,還有著一顆靈動的心,那種美麗,不是用珠環(huán)玉翠,華衣美服裝飾出來的,而是那美麗的眼神,語之有物的言詞而累積起來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會把戲臺上的那些女伶和生活中的女子混淆起來,可漸漸的,他知道,那些讓他覺得漂亮的女子都是戲臺上的一個幻影,在生活中,和他門當戶對的女孩子都有一張被教導的一樣的溫順面龐。沒有自己差異,沒有自我……

    趙嘯非常的失望。

    他就更喜歡聽戲了。

    可這次進京給曹太后祝壽,他卻無意間遇到了姜憲。

    那個有著冰冷面孔卻炙熱眼神的郡主。那個看似呆板木訥卻桀驁不馴的女子,如一本書。外面和別人是一樣的皮,可你要是有機會打開,就會發(fā)現(xiàn)那里面想多精彩就多精彩。

    趙嘯想起剛才皇上算計遼王的時候,她那看似茫然無知的臉上卻閃過一絲不愉的模樣……

    真得很有意思。

    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女子。

    明明什么都知道,卻什么也不說。

    不僅聰慧,而且還沉得住氣。

    這樣的女子,哪怕隔著千山萬水也能一眼就認出來吧?

    這樣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美人吧?

    趙嘯不由抬頭朝趙翌望去。

    趙翌正笑盈盈地望著坐在他對面姜憲。縱容著姜憲對他不滿:“為什么不能觀花燈要去什剎海冰嬉,那里又空曠又荒蕪,有什么好玩的……冰嬉西苑不好嗎?”

    西苑是姜鎮(zhèn)英死的地方,姜憲從來不踏足那里。

    可趙翌不愿意刺傷姜憲,只好道:“我們到時候帶了禁衛(wèi)軍去,免得給那些老頭子們叨嘮。”

    正是因為什剎海偏僻又寒冷,就不用邀請內(nèi)閣的那幾位閣老去湊熱鬧了,他們這些皇親國戚和功勛世家去,趙翌隨心所欲可以玩得更開心。

    姜憲對此一點興趣也沒有,敷衍地道:“到時候再說吧!”

    趙翌已經(jīng)覺得這是很好的答復了。他道:“那我去跟皇祖母說一聲,免得她老人家擔心�!�

    你知道太皇太后會擔心還去跟她老人家說,她老人家肯定不會答應她跟著趙翌去什剎海的。

    姜憲笑著點頭。

    趙翌拉了姜憲一起去東暖閣:“皇祖母正和遼王說話。我們也去陪陪吧!”

    姜憲不想趙翌在自己屋里坐著,隨趙翌去了東暖閣。

    路上,姜律問她:“你和趙翌一起去什剎海嗎?你要是不想和他去,我來想辦法。到時候我?guī)闳��!?br />
    姜憲笑道:“你去嗎?你如果去我就去!反正我在哪里都一樣,你們?nèi)ケ�,我就呆在臨時搭建的屋子里烤火,不出來。去應個景罷了�!�

    姜律低聲地笑,道:“行!到時候看他都請了哪些人,如果都是相熟的。我們就去應個景。”

    如果不熟,他干什么讓自己的妹妹去拋頭露面啊!

    姜憲應好。兩人進了東暖閣。

    王瓚陪在遼王身邊。

    看見姜憲進來,他的表情明顯忪懈下來�?梢姾軗慕獞棥�

    姜憲看著在心里嘆了口氣。

    王瓚再好有什么用,前世他娶的是翰林院石家的嫡長女,還生了一兒一女。

    她怎么能奪人姻緣!

    姜憲朝著王瓚笑了笑,之后不再盯著他們看,一直跟在太皇太后身邊服侍,又溫順又乖巧。

    趙翌看得心里癢癢的,覺得自己的表妹若是能永遠如此就好了。

    他一直呆到了用晚膳的時候,索性留在了慈寧宮用晚膳,等晚膳完了,他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撒著嬌兒抱著太皇太后的胳膊要繼續(xù)聊聊天。

    姜律幾個卻不能繼續(xù)留下來了。

    趙翌就打發(fā)了他們幾個自己陪著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見屋里沒有其他人了,這才道:“皇上是不是有話跟我說�。俊�

    “是��!”趙翌笑道,“我想過幾天和阿律他們?nèi)ナ矂x海冰嬉,您也讓保寧和我們一塊去吧!我保證照顧好她,不讓她冷著、凍著的�!�

    太皇太后皺眉,趙翌拉了太皇太后的衣袖道著:“您就答應了吧!您就答應了吧!”

    她老人家依舊沒有應允,而是道:“等田醫(yī)正給保寧請過平安脈了再說�!�

    趙翌笑著向太皇太后道謝,語似無意又似有意地道:“皇祖母,母后從小就嫌棄我笨,只有保寧,每次都愿意陪著我玩。要是我和保寧能永遠這樣就好了。您的孫兒和外孫女都在身邊,你也不用擔心完我又擔心保寧了。”

    太皇太后聽著膽戰(zhàn)心驚。

    皇上這是想讓保寧給他做皇后不成?

    她想到了那個被曹太后弄去了萬壽山現(xiàn)在景況不知的方氏,心里就覺得一陣惡心。

    你既然想留下保寧,早干什么去了?

    她怎么能把保寧留在宮里?

    不說別的,只要一看曹氏執(zhí)意要留下來的方氏孽障就夠膈應保寧一輩子的了!

    太皇太后想著趙翌親政后的所作所為,心里涼颼颼的,連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

    她笑道:“皇上能這么想就好了。保寧可是和你一塊長大的,你以后可得多照應點她才是�!�

    或者是沒有得到他預想中的答應,趙翌的笑容淺了很多,淡淡地道著:“皇祖母放心,我會好好看著保寧表妹,不會讓別人欺負她的�!�

    ※

    親們,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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