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上前安慰吧,他好像沒有這個資格,不管吧,看她掩面而泣,像個躲起來的小貓咪,他的心像撕成了兩瓣似的,一抽一抽的痛得厲害……
好在是他生性堅毅,不過幾息的功夫就下定了決心。
“別哭了!”他上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你相信我嗎?你要是相信我,我會想辦法讓皇帝娶了你的�!�
他說著,目光中流露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兇狠。
姜憲覺得他又在胡言亂語了。
“你怎么讓他娶我?”她哽咽道,胡亂地摸了帕子擦著眼淚,“你還能強迫他不成?”
“我的確不能強迫她�!崩钪t見姜憲漸漸地止住了淚,心也跟著漸漸地平靜下來,腦子也就飛快地轉(zhuǎn)了起來,“但我在曹太后身邊當差,曹太后非常的信任我,我會想辦法讓曹太后給他指婚……你不必擔心。”
姜憲倒不懷疑他能辦成,只是覺得他這自說自話的毛病讓她好笑。
她道:“我不是想嫁給他,我是想在他立后之前嫁出去,讓他的如意算盤落空而已。”
李謙不悅,道:“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你怎么如此的輕率?過了年,皇上就應該要議婚了吧?這么短的時間,你去哪里找個合適的人選嫁了?”說到這里,他腦海里陡然閃過王瓚看著姜憲時那溫柔的面孔,他不由皺了眉,道,“你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沒有!”姜憲擦干凈臉上的淚水,怏怏道,“我沒有喜歡的人!”
她的喜歡從來都不是榮譽而是重擔,她又怎么忍心把她喜歡的人壓垮。
李謙的神色卻更凝重了。
他了解姜憲。
就算是她此時沒有想好對策,可她的話已經(jīng)說出了口,離開這里她也肯定會很快就想好對策的。
“你不能這樣!”他道,“這件事你根本不必自己扛著。鎮(zhèn)國公多半還不知道,他一旦知道,應該很快就會把這些流言蜚語給壓下去的,到是皇上那里,你真的不想做皇后了嗎?實際上就算是方氏生下了庶長子也與你無礙,曹太后不會允許這個孩子光明正大地長大的……”
姜憲狠不得一下子把他的腦袋敲開看看是不是榆木疙瘩做的。
“我跟你說了好幾遍了,我不會嫁給趙翌的。”她狠狠地瞪了李謙一眼,“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不記得了。”
“不是!”李謙當然知道姜憲不喜歡趙翌,可很多女人不喜歡自己的丈夫,不也嫁了。他道,“我是希望你想清楚,你真的不愿意做皇后嗎?你要是不做皇后,以后再進宮,就是命婦了,是要給皇后行大禮的,再遇到了皇上,也要行君臣之禮。你能行嗎?”
姜憲愣住。
前世,她同意做皇后,還真有這么點意思。
她想像不出來誰能讓她心悅臣服地行跪拜之禮。
姜憲沒有想到,李謙居然是懂她的人之一。
她愣愣地望著那邊喧鬧的什剎海,半晌都沒有作聲。
李謙小聲地提醒她:“你的妝有點糊,要不要讓人給你重新凈個臉�!�
這種地方,哪里能凈臉?
姜憲搖了搖頭,道:“讓她們猜去。反正她們也不敢問我�!�
李謙卻道:“風有點大,我怕把你臉上的皮膚給吹傷了�!�
姜憲心中一悸。
李謙已道:“你可千萬別自己一個人躲在墻角想辦法了,這件事得讓鎮(zhèn)國公知道,你別亂來,小心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想著她是個極有主見的,又忙補充道,“我不是覺得你想的辦法不好,而是覺得這個時候你出面不好。至于成親的事,你還是要仔細想清楚。如果真心覺得不做皇后也沒什么,那就找個位高權(quán)重的嫁,我總覺得皇上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他已經(jīng)習慣你在他身邊了,你要是出閣,他肯定會不習慣的。試問這天下還有誰能和皇上別扭……”
他這話說得很是誠懇,姜憲點頭……心里隱隱又有點不知為什么的心酸。
她低聲道:“自己的謠言,通常都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這件事她的確要和伯父商量一下,這不僅僅是她自己的婚姻問題,還關系到姜家和誰結(jié)盟,和誰反目。
李謙見她松了口,心情也跟著忪懈下來,他知道姜憲既然說了,就一定會做到。
那她肯定會在皇上立后之前嫁人……
轉(zhuǎn)念想到這件事,他的心里又開始不舒服起來。
可在趙翌立后之前嫁人是破解趙翌對姜憲傷害的最好、最簡單、最有效果的辦法……他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代替,也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他心情頓時煩燥的無以言表,恨不得干點什么才好……但他更不想讓姜憲察覺到他的煩燥,他索性轉(zhuǎn)移了話題,道:“那個芙蓉玉把件你喜歡嗎?我看著品相不錯。要是你不喜歡,我以后再給你找?guī)准腥さ臇|西。你喜歡什么?瑪瑙?貓眼石?祖母綠……”
姜憲已經(jīng)驚愕地下巴都要掉了。
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個布料和松綠石,也是你送的?”
“是��!”李謙的聲音有些低啞,“我不是答應了給你找些適合做春衫的料子了嗎?只是我現(xiàn)在萬壽山當差,出來一趟也不太容易,就找了劉清明給你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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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交談###
“等等,等等!”姜憲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你是說,劉清明是你的人?”
“也算不上是我的人�!崩钪t道,長長地透了口氣,神色有些怏然,“不過是借他的手給你送點東西。他是曹太后的人……不過,他這個人心思活絡,未必會一心一意幫曹太后辦事。曹太后當時是借著方氏把他給送進宮去的。珍寶閣雖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卻管著皇家部分庫房,也算得上是個很重要的地方�;噬夏馨阉仓迷谀抢�,顯然是因為方氏的緣故……”
姜憲雖然聽明白了,可人還是有點懵,不敢相信地道:“你是說,曹太后利用方氏把劉清明弄進了宮?趙翌應該知道方氏被曹太后給軟禁了,他怎么可能相信劉清明是方氏的人��?還有方氏,她現(xiàn)在怎樣了?現(xiàn)在皇上親政了,她應該很清楚才是,只要皇上找到了她,她就可以逃脫牢籠,她干嘛還要讓曹太后利用啊?”
李謙聽著,就露出輕蔑之色來,道:“方氏這種人,是典型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當然知道皇上在到處找她,可她也知道,她一旦跳出去找到皇上,曹太后絕不會罷休,而以皇太后的性子,皇上最后說不定還會妥協(xié)。與其到時候落得個不知怎樣的下場,還不如就聽曹太后的,好生生在萬壽山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姜憲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道:“她不會以為自己生下孩子還能活命吧?”
李謙笑道:“有幾個人像你這么清醒?皇上如今為了她在太后面前低了頭,說不定她還真相信自己能僥幸活下來呢!”
姜憲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李謙道:“哎呀,我們別管這些事了。反正方氏再不甘心被太后利用,她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我們旁邊的人勸她,說不定她還當成是挑撥離間了�!�
姜憲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巨大的利益面前,很少有人能保持冷靜。
李謙就道:“我送你的東西你喜歡嗎?我上次去銀樓還看見了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祖母綠,但沒有配對的,我就沒買……”
姜憲愕然道:“你給我買這些東西做什么?我?guī)旆坷镉植皇菦]有?”又道,“你哪來的銀子?”然后想到李家為了賄賂權(quán)貴還專門請了個這樣的師爺,忙道,“你不會是讓你爹的師爺付得銀子吧?”
李謙被問得心里暖烘烘的。
姜憲是怕他打腫了臉沖胖子,偷偷挪用家里的銀子給她買東西吧!
“你放心。”李謙朝著她挑了挑眉,上前幾步低了頭,在她的耳邊道,“我悄悄地養(yǎng)了幾條船,每年都有些進賬�!�
雖然知道李謙這家伙從來就不是個安分守幾的,可他這個時候就知道撈私房錢……還是讓姜憲狠狠地震驚一次。
李謙看著姜憲的眼神就非常的得意,忍不住道:“我也是這么大的人了,總不能買什么東西都從家里的賬房支取吧?我就想辦法弄了點小買賣。還算不上是置辦私產(chǎn)。”
姜憲頷首。
如果是她處于他的位置,估計也會這么干。
畢竟武將是以武立足,招私兵養(yǎng)死士什么的,太花錢了。
李謙見她是真心的贊同,心里高興極了,就更來勁了,溫聲道:“去年的時候他們還從海外帶了幾個鼻煙壺過來,鼻煙壺你知道吧?”他比劃著。姜憲點頭,李謙接著講,“是琉璃做的,不是像我們內(nèi)務府燒出來的那種,而是透明的,畫著他們的一個菩薩,金發(fā)碧眼,坦胸露背地抱著個小男孩,那畫不怎么樣,不過東西算得上稀奇了。下次我讓他們給你帶一個過來玩。我聽他們說,那夷蠻之地的還在那里裝一種鹽,婦人們覺得不舒服了就放在鼻子下面聞一聞就好了。我也讓他們給你帶點鹽,你要覺得不舒服了,也可以拿出來聞一聞,想想就覺得有氣派�!�
這都是說得些什么��?!
姜憲想想就覺得那場面很是滑稽,沒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還隨意地推了離得她很近的李謙一把,道:“我才不要那玩意兒!你想聞你自己讓人給你弄去,你可別打著我的幌子!”
李謙想想也覺得有意思。他被姜憲推了也不以為然,依舊殷勤地笑道:“那你喜歡什么?千里眼?能把人臉看得很清楚的西洋鏡?要不,我給你弄個西洋鐘來,那東西很準。據(jù)說還有很小很小的,可以拿在手里用的,我給你弄一個來……”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姜憲看他那獻寶似的傻樣子,不由咯咯地笑了起來,道:“那東西叫懷表!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據(jù)說那些略有些身家的夷蠻之人都買得起�!�
李謙不以為意,道:“我們這邊沒有吧?我們這邊沒有就是稀罕玩意!”
姜憲哈哈地笑。
李謙看著她因歡喜而粉嫩的雙頰,就像大冬天被熨斗熨過了似的,說不出來的舒暢順心。
嘉南應該過這樣的日子才是!
每天都笑嘻嘻的,無憂無慮。
而不是躲在角落里崩著個小臉,防了這個防那個,還要想辦法算計別人。
李謙的目光閃爍。
他很想伸出手去摸摸姜憲的面頰,想知道她的面頰是不是像他曾經(jīng)觸摸過的花瓣那樣細膩柔和。
李謙不禁捻了捻手指。
姜憲卻突然掂起腳來朝什剎海那邊望去,并問他:“你去看過五城兵馬司和禁衛(wèi)軍打冰球了嗎?”
她笑過了,李謙也應該去辦正事了。
“看過了�!崩钪t還沉浸在剛才那美妙的感覺里,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卻又非常的直白,“我一邊找你一邊看的。那些京衛(wèi)不行。打打冰球擺擺樣子沒問題,可真要上了戰(zhàn)場,真刀實槍地見了血,能留有十分之三的人能繼續(xù)就不錯了。我覺得之前五軍都督府后軍都督曾勤提出來的換防很好,不過,你伯父肯定第一個不答應�!�
不錯,如果換防,姜家在京衛(wèi)的優(yōu)勢很容易被打破,不要說別人,她伯父鎮(zhèn)國公第一個不會答應。
姜憲道:“你不會給曹太后如此獻計了吧?”
“怎么可能�!崩钪t嘻笑道,“我和那劉清明也沒有什么兩樣,不過是形勢所逼依托在曹太后麾下,如果有機會自立,自然是要自立的�!�
姜憲知道前世的事,自然也就知道李謙不是甘居人下之人。
她毫無異色地道:“那你們還準備回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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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前程###
姜憲的態(tài)度反而把李謙嚇著了。
他答非所問地道:“你,你不覺得我夜郎自大嗎?”
李謙是指他覺得京衛(wèi)不行,還是覺得現(xiàn)在的衛(wèi)所需要換防?
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這在前世都曾經(jīng)被證明——京衛(wèi)的確不行,他伯父也絕對不會同意換防。
姜憲道:“沒有��!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李謙聞言,燦爛的笑容漸漸從他眉宇間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目光,嚴肅的表情,仿佛脫下了面具,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這才是真正的李謙吧?
姜憲莫名就覺得心情愉悅,她解釋道:“這有什么難理解的。就好比在宮里,如果一個大太監(jiān)在御膳房里呆久了,那些茶房、點心房、酒醋面司的大小太監(jiān)就和他成了利益關系,有什么事都會互相包庇,還曾經(jīng)出過三分銀子一兩的薔薇米分被當成五兩銀子一兩的報上來。這就是現(xiàn)在宮里的一些陋習。我明明知道,卻只能裝作不知道。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我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就會和我拼命,偏偏不止御膳房這一處有問題,二十四個衙門,個個衙門如此,他們擰成一股繩來,我就是有再好的辦法,也只能干瞪眼。不然為何歷代皇上都重用太監(jiān)呢?他們從小看著皇上長大,又因為無依無靠,他們只能依靠皇上生存,和皇上利益一致,內(nèi)閣的大學士們擰成一繩的時候,只有他們才會拼死也要站在皇上這邊,和內(nèi)閣的大學士們斗……實際上,皇上也不是那么好當?shù)模 ?br />
一如她當年。
李謙既然能看透如今衛(wèi)所的陋習,自然能聽懂姜憲的話。
他看著姜憲說這些話的時候情緒有些低落,就笑著高聲道:“我覺得你不做皇后是對的。這也太操心了。”
姜憲呵呵笑了起來,頗為欣慰地道:“你以后可千萬別再問我要不要嫁趙翌了。”
李謙點頭,很認真地保證:“我記住了�!�
惹得姜憲又是一陣笑。
李謙道:“你覺得,你要不要遠嫁?這樣就不用時不時地要進宮去給皇上和未來的皇后請安了,還可以做土皇帝。”
她出了京,就沒有身份比她更尊貴的女子了,地方上的官員上任估計都得去給她問安,的確可以做個土皇帝。前提是,趙氏王朝能夠在她這輩子都穩(wěn)若金湯。
可她這輩子的愿望就是希望趙翌倒臺,趙璽那小崽子眼睜睜看著自己與金鑾寶座擦身而過。
所以她還是呆在京城吧!
何況太皇太后……
想到這些,姜憲的情緒就有點沮喪起來。她道:“我出了京,太皇太后怎么辦?你都不知道,慈寧宮里想打牌都湊不成一桌來……”
李謙想想都覺得冷清。
他不由對姜憲大為憐愛,道:“要不,我讓七姑進宮去服侍你?”
姜憲不解。
李謙笑道:“就是上次幫你探鄭大人胡同的那個婦人。她原來是飄蕩江湖的,后來年紀大了,想找個落腳的地方養(yǎng)老,我就收留了她。她肯定喜歡在內(nèi)宅陪著你。”
姜憲想起來了。
那個有著一雙秋水明眸般眼睛的婦人。
“還是算了�!苯獞椨悬c怕這樣的人,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她是官家人,最怕這種人了,“白愫走后,太皇太后應該會再召幾個小姑娘進宮作伴的。”
說到這里,姜憲突然想到了安國公府家的兩位小姐。
難道她們的目的不是進宮做嬪妃而是去慈寧宮陪伴太皇太后?
如果不能立了皇后,就想辦法進宮去服侍太皇太后。
畢竟做為曾經(jīng)慈寧宮服侍過太皇太后而被選為嬪妃的女子,要比其他途徑進宮的嬪妃身份都要高很多,甚至生出來的兒子身份也要高一些。
姜憲微微地笑。
這個世上真沒有一個傻瓜。
她道:“你自己也要留個心。元宵節(jié)過年解印,是趙翌親政的第一年,依著他的性子,說不定還會改年號,重整官吏那就更不在話下了。京衛(wèi)他動不了,河北、山西就成了必爭之地,曹太后肯定要插手的,不然她僅靠曹宣手中的那點兵力,只怕連睡覺都不會安穩(wěn)。你要是想回山西,我就跟我伯父說一聲,把天津衛(wèi)讓給皇上,你們回山西去。你也老老實實地在那里蟄伏個幾年,看看京里的情況再說�!�
這樣,李家比前世提前了三年回山西,以李謙的能力,應該會比前世更有實力。
姜憲若有所思地望了李謙一眼。
李謙熱血沸騰,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沖動。
嘉南真是他命中的貴人,遇到了她,他不管干什么事都變得事半功倍。
最要緊的是她理解他。
他不管做出什么樣的荒唐事,不管說出怎么大逆不道的話,她都安之若素,從來不覺得他怪異,從來不覺得他特立獨行。
李謙瞇了眼睛笑,笑容又變得如陽光般燦爛。
可這燦爛的笑容卻與之前又有所不同。
他仿若夏日之日般的璀璨,又仿若冬日之日的溫暖,連周圍景色都被他照亮。
姜憲有些恍神。
這笑容,好熟悉。
她在什么地方從李謙的身上見過?
姜憲垂了眼簾。
李謙已壓制住心底的興奮,低聲笑道:“嘉南,我不會辜負你對我的好的。只要鎮(zhèn)國公愿意讓出天律衛(wèi),我就一定能回山西去!我發(fā)誓!”
姜憲皺眉。
這可真是驢牽到哪里都是驢。
剛說了兩句正經(jīng)話又開始胡說八道。
什么就不會“辜負你對我的好”……但愿她到時候請他出兵的時候他能記住他今天說的話就行了!
姜憲道:“我要傳話給你怎么辦?找劉清明不太妥當吧?”
李謙想了想道:“我在保大坊翠花胡同有間香米分鋪子,那胡同也只有那一間香米分鋪子。你差了人去那里買香米分,只要點了大食的玫瑰香露,我就知道鎮(zhèn)國公答應了讓出天津衛(wèi)。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
姜憲“嗯”了一聲,道:“那你快回吧!天氣太冷了。我也要回暖亭了。我會盡快把這件事辦妥當?shù)摹!?br />
李謙揚著眉笑,道:“你先走。我在這里看著你進了暖亭再走……”
姜憲從來不用讓人,也沒有覺得這句話有什么不對,轉(zhuǎn)身就往暖亭去。
走到一半,她想起什么,又折了回來,對李謙道:“你那里有玫瑰花露嗎?”
玫瑰花露價比黃金,而且有價無市。
李謙咧了嘴笑,道:“有沒有有什么要緊的,要緊的是你帶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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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捧月###
“哦!”姜憲面色緋紅,轉(zhuǎn)身就走。
她怎么問出這么無知的問題來了!
李謙望著她的背景嘿嘿地笑。
姜憲沒好意思回頭,徑直進了暖亭。
沈家小姐正在說話,其他的人都安靜的聽著:“……‘以一鐵直條嵌鞋底中,作勢一奔,迅如飛羽’;還有一種,‘底合雙齒,使嚙凌而人不踣焉’�!�
說話聲中,聽到動靜的眾人都望了過來,說話的沈家小姐更是打住了話題,熱情地笑道:“郡主,您回來了。外面的雪停了嗎?您快過來坐著烤烤火!這暖亭里的地龍到底是新砌的,我總感覺有點味兒,還是這銀霜炭好,又暖和又沒異味�!�
白愫則上前和情客一起幫著姜憲脫斗篷。
“雪早停了。”姜憲和她寒暄,“你是在說冰上滑擦嗎?沈小姐懂得真多!”
沈家小姐眉眼盈然,道:“是�。]想到郡主也知道。我是在書上看的,倒沒有真的見過。我家祖藉浙江金華,那里冬天縱然下雪,雪也是松軟的,很少能結(jié)冰,結(jié)了冰,也不敢在湖面上嬉耍,是要掉到湖里去的。我剛來的時候是好害怕,是延著什剎海岸邊過來的�!�
韓同心哈哈地笑,好像在笑沈家小姐膽小似的。
安陸侯家的鄧小姐面色不虞,瞥了她一眼。
汪閣老家的兩位小姐表現(xiàn)的更直白,朝著韓同心不屑冷笑。
估計平日里韓同心沒少這樣討人嫌,蔡如意滿臉無奈,卻馬上給沈家小姐搬梯子,道:“我倒羨慕妹妹,能跟著父親從南到北,增聞見廣。不像我,從小在京里長大,還沒有回過江西的老家呢!”
姜憲倒不知道晉安侯府祖藉是江西。聞言道:“你們家祖藉是江西嗎?那邊也是出文官的地方。聽說朝廷有江西籍官吏不得入戶部的規(guī)矩,可見江西藉官吏的厲害。”
她的話題太讓這些小姐們意外了,不要說蔡如意了,就是沈家大小姐一時也答不上來。倒是安國公府的兩位小姐十分機靈,一派天氣嬌媚地問姜憲:“郡主,那是為什么啊?”
因為朝廷怕結(jié)黨,江西和江南是出官吏最多的地方。
但姜憲看見眾人的模樣已經(jīng)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題,敷衍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隱隱聽誰說起過。”然后她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們等會有什么打算?就這樣一直坐在暖亭里等著用午膳嗎?”
沈家小姐忙道:“郡主有什么主意嗎?”
“看看我大哥會不會來找我�!苯獞椣霐[脫這群小姐自己出去看看,“如果他來看我,我可能會和他出去吧!”
她的話音落下,安國公府的兩位小姐頓時兩眼亮晶晶的盯上了姜憲,一個道:“鎮(zhèn)國公世子爺如今在京里任職了,鎮(zhèn)國公夫人豈不很是歡喜。”
另一個道:“鎮(zhèn)國公世子爺遲早是要回來的,去大同也不過是磨練一番而已。鎮(zhèn)國公府每次都出名將的�!�
祟拜之情溢于言表。
姜憲差點笑出來聲來。
也許人家安國公府的目標根本不是趙翌而是姜律呢?
姜憲問安國公府兩位小姐:“你們在府里都排行第幾?”
姿容艷麗地道:“我排行第五,妹妹排行第九�!�
應該是安國公府里最漂亮的兩位小姐了。
姜憲頷首。
百結(jié)興奮地跑了進來,有些失態(tài)地草草給姜憲行了個禮,高聲道:“郡主,郡主,大公子贏了,嗯,世子爺指揮的五城兵馬司贏了高大人指揮的禁衛(wèi)軍�;噬险f,要賞世子爺一百兩黃金呢!”
“真的嗎?真的嗎?”安國公府的兩位小姐拉著百結(jié)問,比她們自己贏了還要高興。
就連不怎么說話的安陸侯府鄧小姐也雙目閃亮地望著百結(jié)。
百結(jié)連連點頭,道:“是世子爺那個叫福升的隨從特意過來告訴我的。還讓我給郡主帶話,說皇上犒賞五城兵馬司,午膳世子爺沒辦法過來了。等用了午膳,世子爺過來陪郡主到外面去走走。還讓福升過來問了郡主的起居嚼用,怕郡主受了風寒�!�
姜憲聽著,就看了百結(jié)一眼。
百結(jié)忙道:“奴婢回話說,郡主一直盼著世子爺過來。還曾出了暖亭遠遠地望了什剎海一會�!�
姜憲滿意地“嗯”了一聲。
沈家小姐等人紛紛向她道祝,就是韓同心,也拉了百結(jié)問東問西。百結(jié)答不出來,她居然要百結(jié)去把姜律的隨從叫進來細問。直到百結(jié)為難地說福升已經(jīng)走了,韓同心這才罷休�?伤渭业膬晌恍〗阋粋道:“百結(jié),你稱鎮(zhèn)國公世子爺為大公子,你們私下都這樣稱呼他嗎?”一個道:“你們?yōu)槭裁捶Q他大公子?”
百結(jié)自然不敢議論姜律,傻傻地笑道:“奴婢也不知道�。∨具M宮的時候大家都這么尊稱世子爺?shù)�,那我們也是這么稱呼的��!”
眾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姜憲的身上。
姜憲也懶得和她們說自己的哥哥,覺得百結(jié)這借口還真想得很好,干脆笑著道:“我也不知道,我記事的時候大家就已經(jīng)開始這么稱呼我哥哥了�!�
大家不依,非要姜憲講個子丑寅卯來。
一時間暖亭里笑嘻嘻的,很是熱鬧。
孫德功低頭哈腰地過來賜宴。
大家斂了笑,端莊地坐好,向皇上道謝。
孫德功低眉順眼,為人是謙和,但在擺宴的時候卻親自端了個鎏銀雕梅花的小碗放在了姜憲的面前。
其他人都裝沒有看見,只有韓同心問:“那是什么?怎么我們沒有?”
孫德功笑道:“縣主,郡主不用燕窩,這是銀耳�!�
韓同心不死心地繼續(xù)問:“為什么保寧不用燕窩要用銀耳?”
孫德功看了姜憲一眼,見姜憲面無表情,神色冷淡,既不像生氣也沒有阻止,只好低聲道:“郡主說,那是燕子的口水,郡主自小就不用燕窩�!�
暖亭里的人除了白愫瞬間都覺得有些不好起來。
姜憲這才冷冷地道:“用膳吧!免得等會皇上過來的時候連悄悄往肚子里塞個點心的機會都沒有了�!�
大家這才開始用午膳。
汪閣老家的兩位小姐則悄悄地把裝著燕窩的碗放到了一旁。
姜憲低下頭,嘴角微翹。
汪閣老家的兩位小姐還挺有意思。
她自從田醫(yī)正那里知道了什么是燕窩之后,就再也沒有吃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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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吵架###
韓同心看著把碗里的米飯都快要戳碎了。
蔡如意幾次提醒她,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脾氣。
用過午膳,姜律沒有過來,孫德功又過來了。
他這是次來傳旨的,說禁衛(wèi)軍和五城兵馬司的要開始表演滑擦了,請了她們?nèi)垘つ沁叺挠^景臺觀看。
大家互相看了一下彼此的裝束,沒有失禮之處,就戴了帷帽,穿過特別隔出來的布圍欄到了掛著湘妃簾子的觀景臺。
孫德功去了左前方的觀景臺稟告。
趙翌站起身來回頭望了望,然后低聲和孫德功說了幾句話,孫德功點頭,有太監(jiān)扯著有些尖銳的聲音喊了“開始”,穿著大紅纻絲齊腰甲的禁衛(wèi)軍和穿著青綠綿布齊腰甲的五城兵馬司開始穿著鑲了鐵直條的靴子在設了各種障礙的冰面上開始表演滑擦。
從姜憲這里望過去,可以看見趙翌龍椅之下還坐著好幾個戴著五梁冠的人,那些人個個都一動不動的,正襟危坐,想來是陪著趙翌出來冰嬉的姜律等人。姜憲這邊卻激動起來。宋家兩位小姐在那里竊竊私語:“站起來的那個穿著明黃色五爪龍袍的,是皇上!”
“不過好像還沒有世子大哥高!”
“我們大哥都二十五了,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父親,皇上還沒有及冠呢,怎么能比�!�
而安陸侯家的鄧小姐更是直接湊到了姜憲的面前低聲問姜憲:“哪位是鎮(zhèn)國公世子爺?我聽我哥哥說。他是大英雄。不僅趕走了韃子,還能單手拉三石弓……”
姜憲嘴角微抽,道:“隔得有點遠。我也看得不十分清楚。不過,我大哥只能拉二石弓,還拉不動三石弓�!�
安陸侯家的鄧小姐對她的糾正根本就不以為意,道:“哎呀,不管是二石還是三石,反正很厲害了。我哥連一石弓都拉不開。我爹說了,如果我哥能像鎮(zhèn)國公世子爺。不,能有鎮(zhèn)國公世子爺一半。我爹立刻死了都能閉眼了……嗯嗯嗯,我是說,我爹覺得他死后就能見鄧家的列祖列宗了。”
就連白愫這個素來忍得住的都“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安陸侯家的鄧小姐臉脹了個通紅。
姜憲忙道:“你別放在心上。我沒有想到那么嚴肅的安陸侯私底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鄧小姐略安,紅著臉小聲道:“原來你認識我爹��!我爹平時看上去挺嚴厲的�?蓪ξ液透绺纭⒛镉H卻很好�!�
要不然一子一女也不會養(yǎng)成這樣的性子了。
姜憲還挺喜歡。
鄧小姐就看了旁邊眼觀鼻、鼻觀心的汪閣老家的兩位小姐,聲音壓得更低了,道:“那,那汪閣老是個怎樣的人?我發(fā)現(xiàn)他們家的兩位姐姐好嚴厲啊!”
姜憲覺得觀景臺的氣氛一滯,好像大家都豎著耳朵等著她開口似的。她突然生出幾分促狹之意,學著鄧小姐壓低了聲音,道:“汪閣老和兩位汪小姐長得挺像的,不過兩位汪小姐是圓臉,汪閣老是長方形的臉。留兩道八字胡,說起話來不緊不慢的,略帶幾分蘇杭口音。”
兩位汪小姐神色大變。
就是沈小姐和蔡如意。也難掩驚訝之色朝姜憲望過來。
姜憲笑了笑。
趙翌死后,汪幾道做了二年的內(nèi)閣首輔才被她趕回老家。
韓同心不由冷笑,道:“保寧畢竟和我們不同,連安陸侯、汪閣老這樣的肱骨之臣都見過�!�
姜憲真心替東陽郡主惋惜。
那么通透的一個婦人怎么就養(yǎng)出了韓同心這樣一個棒槌。
說起話來沒有一句中聽的。
也不知道蔡如意是怎么和她玩到一塊的。
姜憲懶得理她。
白愫卻被韓同心挑起了之前壓制的怒火,溫聲笑道:“清儀這話就不對了。雖說后宮嬪妃不能見朝臣是太宗皇帝就定下來的規(guī)矩�?扇耸撬赖模�(guī)矩是活的。如今太后娘娘在萬壽山靜養(yǎng)。幾位朝臣去給太皇太后問好,那也是皇上的孝敬。保寧日夜服侍在太皇太后跟前。偶爾回避不及時遇到了,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清儀這么說,倒顯得皇上安排的不周到,居然讓朝廷的肱骨之臣拜見后宮嬪妃……這要是讓太后娘娘聽到了,還不知道怎么傷心呢!”
曹太后執(zhí)政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朝臣曾經(jīng)拜見過她!
韓同心聽著氣得直哆嗦,嘩啦啦就站了起來,指著白愫道:“你不過是個小小侯府的姑娘,充什么皇室貴胄……”
“同心快給我住嘴!”蔡如意沒等她把話說完,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就捂了韓同心的嘴,白著臉不停地對白愫和姜憲道歉:“她這個人就是這樣,一點小事就生氣,生起氣來就亂說八道。掌珠妹妹,你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是說過就忘了的人�!�
白愫不好和韓同心計較,冷冷地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蔡如意的調(diào)解。
姜憲卻沒有這么好的脾氣,她才是真正沒事都能鬧出事來的,何況這事還鬧到了和她情同姐妹的白愫身上。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看一眼觀景臺上的人。
汪家兩位小姐和沈小姐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安國公家的兩位小姐則神色有些惶恐,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有些單純的鄧小姐則害怕地躲在安國公家兩位小姐的身后。
真是丟人現(xiàn)眼!
姜憲在心里道,目光冷如冰霜地落在了韓同心的身上,漠然地道:“韓同心,掌珠的爹好歹也是個小小的侯爺,你爹可連個侯爺都不是!你以后說話小心點,別把我給惹火了,不然我怎么也要抽出功夫去見見你娘,和你娘好好說說體己話。你可別忘了,在萬壽山的時候,是誰慫恿著我去眺遠齋看戲耍的�!�
韓同心和蔡如意齊齊色變。
姜憲卻再也不想在這觀景臺上呆下去,喊了白愫:“我們換個地方看冰嬉�!�
當著眾人的面,就算姜憲錯了,白愫也會以她馬首是瞻。
她二話沒說,喊了宮女進來服侍她們戴了斗篷和帷帽。
沈家小姐看事情鬧開了,忙上前來勸。
姜憲心平氣和地道:“多謝你的好意。我也是個脾氣大的人,心里有火的時候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可這火一發(fā)出來也就忘了。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還請你多包涵�!�
把蔡如意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蔡如意,讓原本準備上前勸勸姜憲的蔡如意愣在了當場,進退兩難。
沈小姐見狀暗暗嘆氣,退到了一房。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姜憲和白愫離開了觀景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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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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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有老同學從遠方來,晚上接待她們一家,只能二更。
抱歉!
明天恢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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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長草###
安陸侯家的鄧小姐這才后知后覺地喊了一聲:“外面那么冷,要是嘉南郡主被凍病了怎么辦?我們是不是要跟孫公公說一聲?”
“是啊,是�。 鄙蛐〗慊剡^神來,忙道,“是得跟孫公公說一聲才是。。。”然后看了韓同心和蔡如意等人一眼,意思是我雖然覺得好,但不愿意出這個頭,你們得幫著拿個主意才是。
韓同心鄙視地瞥了沈小姐一眼。
她最討厭她們這種所謂耕讀世家出身的女子,假惺惺的,干什么事都要審視度勢,從來都沒有一個爽快的。
韓同心吩咐身邊的宮女去叫了個小內(nèi)侍進來,讓他去稟告孫德功一聲。
沈家小姐和汪家兩位小姐眼睛都雪亮的,韓同心的心思自然瞞不過他們。三人不由在心里狠狠地鄙視了韓同心一番。
什么事都要講個條理清楚,何況是出了事?到底是誰的責任,由誰來負責,就更要說明白了。這樣包庇縱容,不知悔改,以后只可能鬧出更大的事來,怎么能稀里糊涂的。當然是誰干的由誰收拾殘局了!
韓同心憑什么讓她們給她出頭。
既不是知己,又不是好友。
她又憑什么鄙視她們。
又不是她們闖得禍!
韓同心和沈家小姐彼此一番不滿,得了信的孫德功卻大冬天的嚇得滿身冷汗。
簡王家的這位清儀縣主真是個奇葩。惹不起難道不知道躲著嗎?每次都非要到嘉南郡主面前找死,一次兩次的不受教訓。
嘉南郡主是什么人?
就是東陽郡主這樣的長輩見了也要禮讓三分的。
她看著挺聰明的,怎么就長了個豬腦子呢?
這天寒地凍的。嘉南郡主又是眾所周之的月里不足,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是簡王出面,只怕也會被太皇太后罵個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