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據(jù)曹宣說，吏部和兵部定下了五城兵馬司東門指揮使蔡霜任陜西行都司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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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16-10-12
02:20:15
###第四百四十一章
赴任###
姜憲當(dāng)時一聽說陜西行都司的同知姓蔡就不好了，等聽說那個人叫蔡霜的時候，她差點(diǎn)一步跳了起來。
這個蔡霜，姜憲前世聽說過。
他是蔡霖的堂兄，也就是前世白愫的小叔子。
她曾經(jīng)在白愫的嘴里聽到過蔡霜的名字。
姜憲對蔡霜的印象是機(jī)智善變，伶俐能干，雖然貪小便宜卻有大局觀念，人長得英俊瀟灑，有段時間京城的很多貴婦人都想做他的丈母娘，為了仕途上有所建樹，在白愫面前非常的殷勤，比他那個愚蠢的堂兄蔡霖可聰明多了。
可問題是他姓蔡。
他有個堂伯是晉安侯蔡定忠，這廝慣會見風(fēng)使舵；有個堂叔娶了武陽郡主，四子七女中除了嫡長子是武陽郡主所出，其他全是妾室生的，現(xiàn)在更是鬧得夫妻分府而居；他還有個叔叔叫蔡定孝，前世在韃子進(jìn)犯時棄城而逃……
姜憲還沒有見蔡霜就先不喜歡了。
她覺得李謙身邊應(yīng)該是些能干實(shí)事的人，而不是像蔡霜這樣，從家風(fēng)就整個都歪了，大義面前根本沒有什么立場的人！
姜憲撇了撇嘴。
蔡霜要在別人身邊干事，還能回京城找個軍餉、軍需什么的，跟著李謙，能干什么？
是她的話好使還是蔡霜的話好使？
也不知道這蔡霜是怎么想的？
姜憲叫了劉冬月進(jìn)來，讓她把曹宣寫給她的信拿過來再給她看看。
她想知道這信是什么時候發(fā)出來的。
有沒有可能在蔡霜任職的公務(wù)下發(fā)之前把蔡霜踢掉。
李驥提醒過她，可她也沒有什么好的人選，這件事就這樣落到了蔡霜的頭上。
姜憲嘆氣，見那信是十天前寄出來的，就只能作罷了。
把信重新收好，姜憲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
前幾天都是在小驛站里打尖，今天好不容易在這個還有套間的驛站落腳，得好好休整休整才是。
姜憲拿了雜書斜歪在臨窗大炕的迎枕上就著炕幾上的油燈隨意地看著，情客帶著幾個小丫鬟一面拿著干燥的棉布帕子給她絞著頭發(fā)，一面溫聲勸道：“郡主，天氣太冷了。您這兩天就將就將就吧！等到了渭南，您再好好盥洗一番好了�！�
李長青讓人給李謙帶信，讓他到甘泉和她們碰頭�？筛嗜莻�小鎮(zhèn)，還不知道有沒有驛站，渭南則是離甘泉最近的縣了，那里肯定有驛站，而且驛站的規(guī)模也應(yīng)該不小才是。這才有了情客這一席話。
姜憲聞言笑道：“別的事都好忍，唯獨(dú)洗漱這件事我忍不了……”
她的話音未落，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聲。
姜憲皺眉。
她最不喜歡意外之事。
情客忙道：“我這就讓人去看一看。”
姜憲點(diǎn)頭。
情客還沒有來得及吩咐一聲，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陣?yán)滹L(fēng)灌了進(jìn)來。
姜憲眉毛一挑，就要發(fā)作，一個高大的人影卻大步走了進(jìn)來。
屋里的人均驚愕地朝外望去。
姜憲的臉上已難掩喜色：“李謙！”
風(fēng)塵仆仆的李謙露出明亮的笑容。
“李謙！”姜憲跳了起來，朝走了過來的李謙撲了過去。
李謙忙疾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差點(diǎn)蹦下了炕的姜憲。
“李謙，李謙，你怎么回來了？”姜憲緊緊地抱著李謙，搖來搖去，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dá)自己心中的喜悅之情。
一路兼程的趕過來，就是怕姜憲一個人面對沿途的官員，怕她一個人擔(dān)心害怕……還有，想見到她……想早點(diǎn)見到她……
如今終于如愿以償。
姜憲那驚喜的神色，笑容如花般的喜悅，都讓他感覺到了千里奔波的欣喜。
他用力地回抱著懷中的小人。
像抱著個軟玉似的。
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清雅淡香又讓滿身灰塵的李謙有些自慚形穢。
早知道這樣，他就應(yīng)該梳洗一番再來見她的。
可他又舍不得就這樣放開。
李謙遵循心意地在姜憲的額頭上親了兩下，這才慢慢的放開了她，溫柔含笑地望著她的眼睛輕聲地道：“我去換件衣服再來和你說話�！�
姜憲不想放他走，可看著他頜下冒出的那像小樁子似的扎人胡子，泛著血絲的紅色雙眼，她又心痛得不得了，忙催他：“快去更衣！”然后又高聲喊了情客，“去看看驛站還有沒有什么吃的？要是沒有，就讓劉冬月想辦法給爺弄點(diǎn)好吃的。爺怕是趕了幾天路了……”
隨后跟進(jìn)來的劉冬月已連聲道：“郡主放心，我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正巧驛站的灶上的師傅還沒有回去，已經(jīng)重新升了爐子做飯去了，將軍洗漱出來就可以用晚膳了�！�
李謙這些日子一直吃著干糧，也的確也想吃頓熱呼呼的飯菜了，因此也沒有阻止她們忙活，起身就準(zhǔn)備去隔壁劉冬月和云林住的客房，可一起身，卻發(fā)現(xiàn)姜憲的頭發(fā)還半干著披在身后，順手就拉起了炕上用戶來搭膝蓋的薄被把姜憲像裹粽子似的裹了起來，道：“快披著，小心著了涼。”
姜憲也不嫌棄被裹得不能動彈，眉眼彎彎地笑。
李謙看她這樣子，不知道有多可愛，心都軟了，又親了兩下這才松了手。
姜憲就傻呵呵地看著李謙出了門。
屋里的人都抿了嘴笑，情客輕聲地提醒姜憲：“郡主，還是把頭發(fā)絞干了吧？不然等會將軍過來看見了，又要擔(dān)心了�！�
姜憲就道：“那你們把炕頭清出來，我坐在炕頭把頭發(fā)烘干了也是一樣�！�
“那怎么能行！”情客說著，和幾個小丫鬟都圍了過來，“炕頭太熱了，烤了肯定會上火的，等到冷風(fēng)一吹，您肯定得不舒服。我們快點(diǎn)，在將軍回來之前把您的頭發(fā)絞了�！�
姜憲想陪著李謙。
她道：“那你們讓婆子把飯擺到我這里吧！”
從前她是最討厭在內(nèi)室吃東西的，覺得會留下一股子味兒。
情客笑著和百結(jié)交換了一個眼神，高興地應(yīng)下，讓人去吩咐了廚房里。
李謙的動作很快，姜憲這邊的頭發(fā)還沒有完全絞干，他已經(jīng)梳洗之后換了件衣服折了回來。
情客立刻去沏了杯大紅袍端上來，百結(jié)則吩咐廚房的開始上菜。
李謙接過茶盅像飲酒似的一飲而盡，然后接過了小丫鬟手里的帕子站在了姜憲的身后，道：“我來給你絞頭發(fā)！”
小丫鬟朝情客望去。
情客幾不可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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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16-10-12
07:22:52
###第四百四十二章
重逢###
小丫鬟松了口氣，退到一旁。
李謙就開始認(rèn)真地幫著姜憲絞頭發(fā)。
可他畢竟是從來沒有干過這種事的，再靈巧也比不過情客她們，頭發(fā)被勾著，頭皮就不時有刺痛感。可這種親昵太難得，姜憲一直忍著，沒有作聲。
情客看著白色棉布帕上沾著的長長青絲，心痛得嘴角都有些哆嗦起來。
偏偏李謙卻一無所覺——他覺得這是很正常的，小廝給他絞頭發(fā)的時候，也常常有落發(fā)。
他和姜憲說著話：“你用過晚膳了沒有？等會陪著我吃點(diǎn)！不吃正餐佐食，喝點(diǎn)湯，就當(dāng)是陪我�！�
姜憲輕輕地“嗯”了一聲，膚色紅潤，眼眸晶瑩，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李謙的手上的動作卻越發(fā)的輕柔起來。
不一會兒，七姑帶了幾個小丫鬟進(jìn)來擺膳。
情客忙走上前去，低聲道：“我讓小丫鬟服侍大人凈手吧？奴婢來給郡主絞頭發(fā)�！�
李謙猶豫了片刻。
姜憲的頭發(fā)烏黑亮澤，在指頭卻又如絲綢般的順滑，讓他愛不釋手。
可姜憲每天晚上亥初必會上床歇息，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又在途中，姜憲白天坐了一天的車，想必很累了，就更應(yīng)該早點(diǎn)休息才是，而等他給她絞干了頭發(fā)再用完膳，恐怕要過亥時了……
他有些不舍地把帕子遞給了情客，凈了手，和姜憲一左一右地坐在炕桌上吃飯。
華陰縣的驛站算是附近比較大的一個驛站了，食材還是很豐富的，加之李家愿意出錢，雖然倉促，但梅菜扣肉、紅燒鯉魚、芙蓉雞片、四喜丸子……最后還有一大碗烏雞湯，整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李謙親手幫姜憲盛了一碗雞湯，見上面一層油，想著姜憲平時只吃燙過的白菜，清淡得很，就用湯匙想把那層油湯撇了，誰知道撇了又有，原本就只有三分之二的雞湯被他撇得快見底了那油湯依舊在上面。
他不由氣餒。
姜憲已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接過他手里的碗遞給百結(jié)，忍不住卻伸出手去，摸了了摸李謙放在炕幾上的手。
在有外人的時候，這已是姜憲難得的情感外露了。
李謙不由眼睛一亮，也顧不得那碗雞湯了，有些痞氣地握住了姜憲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放。
姜憲耳朵都紅了，心里也想李謙想得緊，就隨著他這樣握著，用一只手用著湯匙，原本就不太怎么會使餐具，這下子就更笨拙了。
可這樣的姜憲，看在李謙眼中也無比的可愛。
他在東坡肘子里找了一小塊瘦肉，沾了沾東坡肘子的鹵料遞到了姜憲的嘴邊，道：“這肘子的鹵料做得好，你嘗一嘗。”
姜憲平時沾葷腥沾得少，晚膳的時候已經(jīng)用了兩塊芙蓉雞片了，但她略一猶豫，還是吃了。
京城的人喜歡吃魯菜，這廚子可能在驛客做菜，迎來送往的多了，做菜的口味偏向咸鮮，偶爾吃這么一口，味道很不錯。
姜憲笑瞇瞇地點(diǎn)頭。
李謙卻不敢讓她再吃了。倒是自己一只手握著姜憲，一只手扒著飯，連吃了兩碗才慢下來。
姜憲見他吃的香，吩咐情客給廚子打賞。
情客笑著退了下去。
李謙又吃了兩碗這才放下筷子。
一桌子的肉菜都被他席卷了大半。
能吃的人身體都好！
這是田醫(yī)正說的。
姜憲就更高興了，沒敢讓李謙喝茶，而是拉著他在屋里散步消食。
李謙有些累，但見姜憲興趣勃勃的，知道她這是擔(dān)心自己，也就任姜憲拉著自己在屋里走來走去。
等到丫鬟收拾了東西退下去，姜憲不免就問起他四川之行來。
“多虧你向左以明要了封名帖�！崩钪t頗有些感慨地道，“我們這次不僅從官礦里買了很多生鐵，還從一些私礦里買了大量生鐵回來，而且還和那些私礦的老板搭上了話，以后要是再需要這些東西，派衛(wèi)屬過去就行了。我怕被人發(fā)現(xiàn)，和謝元希他們兵分兩路，東西是我親自押解的，不然也不會這么晚才回來了�！�
他說著，望得姜憲的目光帶著幾分歉意。
“自然是正事要緊！”姜憲自己是做過攝政太后的人，知道有些事忙起來是身不由己的——機(jī)會稍縱即逝，不趁機(jī)牢牢抓住，等再回頭，已落后別人很遠(yuǎn)。就如那逆水行舟，竟?fàn)幍娜颂�，不進(jìn)則退。
她道：“這么說來，你已經(jīng)回過太原了？”
李謙道：“我沒有回太原，而是回了汾陽。等到金宵給我找的師傅過來，安頓好了，才來和你碰頭的�！�
姜憲忙道：“那金宵知道你的生鐵都囤在汾陽嗎？”
“我把那些生鐵分成了幾份�！崩钪t委婉地道，“大分部在汾陽，一部分讓人運(yùn)去太原，一部分送給了金宵，還有一部分囤在了大同，準(zhǔn)備寫信給伯父，看他那邊要不要�！�
姜憲抿了嘴笑。
覺得這樣的安排很好。
于金宵來說，還了人情。于她大伯父來說，李家釋放出了同盟的善意。
她就尋思著是不要表揚(yáng)李謙幾句。
誰知道她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李謙已臉色一沉，道：“保寧，你還敢笑！你背著我私自回京城的事，我還沒有找你算帳呢？”
他臉色很不好看，目光冽凜，頗有些前世臨潼王的影子。
可前世她都沒有怕過他，何況是今生？
姜憲揚(yáng)著臉笑，十分嬌縱任性的模樣：“我公公都答應(yīng)了，你憑什么不答應(yīng)？”
“他能和我比嗎？”李謙氣苦，“你知不知道我聽說了之后多擔(dān)心�！毕氲疆�(dāng)時的心情，李謙簡直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能讓姜憲長長記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太皇太后有一千個理由把他的保寧留在宮里。
那他怎么辦？
可這話，李謙說不出口。
他總不能說自己希望姜憲永遠(yuǎn)都呆在他身邊，什么鎮(zhèn)國公府、白愫的，都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最好永遠(yuǎn)都別想起……他一個大男人，娘家的人也要爭，也太沒有品了。
可他就是這么想的。
他嘴上不說，心里卻不愿意掩飾自己想法。
李謙索性把姜憲像小孩子似的抱在懷里打了兩下她的屁股，佯裝生氣地?zé)o奈道：“你要再敢這樣，下次就不是打屁股這么簡單的事了！”
姜憲完全被他的行為給震驚了，她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紅著臉就掙扎著要從他懷里起來：“李謙！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告訴……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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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被子###
向誰告狀好？
姜憲磕磕巴巴的，還真沒有合適的人選！
李謙已呵呵笑著又拍了她兩巴掌，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嫁到我們李家，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告狀，門都沒有！”
姜憲臉羞得通紅，心中一動，嚷著：“我告訴公公去！”
李謙愣住。
受了委屈，只有自己的父母才能夠這樣肆無忌憚嚷著讓他們?yōu)樽约撼鲱^，他的保寧，是把自己的爹當(dāng)成了她父親一樣的人吧？
這不就是李謙平生所求！
幸福美滿的家庭，受人敬重的事業(yè)……突然間，他覺得全都擁有了，人生幾乎完美了。
“保寧！”他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悸動，眼角閃過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水光，把姜憲抱在懷里，把臉貼在她的臉上，沉聲笑道，“你可真會找人……我爹那么喜歡你，你要是去他面前告我的狀，他說不定真的會把我綁起來抽一頓的！”
姜憲覺得臉燒得更厲害了。
李謙就親著她的臉，低聲道著：“我每天都在想你，你想我了沒有？你還捉弄我，我送了你及笄的禮物，你也不說收到了沒有，我原本就覺得對不起你，你到李家的第一個生辰我都沒能陪在你身邊，你都不知道我當(dāng)時心里有多惶恐，怕你沒有收到，怕你生氣，怕你覺得我怠慢了你……”
說得姜憲一顆心像泡在熱水里似的，暖暖的，熱呼呼的。
她不由心虛地道：“那你還過家門而不入，先去汾陽，才來看我……”
姜憲就是想找點(diǎn)岔，讓這個男子為她心疼，好生地哄她。
“以后再也不這樣了，好不好？”李謙捧著她的臉，看她的眼眸如漫天的星子倒映其中，明亮而又璀璨，“我這不是想早點(diǎn)把事辦完了，好早點(diǎn)回來看你嗎？”
姜憲遲疑道：“那，那你還走嗎？”
“不走了！”李謙笑著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笑道，“我這次和你一起去陜西，也和沿途的官員打打交道。誰知道什么時候用得上這些關(guān)系呢？”
這也是各地官員給路過的封疆大吏送貴重的土地儀的緣故——萬一人家哪入了內(nèi)閣，有了這份香火緣，也好求職、辦事！
姜憲嘟著嘴，把蔡霜要到陜西行都司做同知的事告訴了李謙，并道：“我不喜歡蔡家的人，都勢利，喜歡鉆營，沒什么人品可言。你去了想辦法把他給踢走，我們用不著他去京城城里要軍餉、要軍需！”
“好！”李謙溫溫柔柔地望著她，滿口答應(yīng)。
這反倒讓姜憲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把康祥云和鄭緘的事告訴了李謙：“我準(zhǔn)備讓兩位先生先暫時做西席，等過些日子，我們都安定下來了，再請個西席來，這個西席就負(fù)責(zé)講課，康先生和鄭先生也能騰出手來幫你做事了。特別是鄭先生，人長得雖然普通，可行事卻頗有章法，我覺和他是個胸懷天下之人，你不防試著用一用�！�
李謙笑著點(diǎn)頭。好像她說什么都是對的，頗有些昏君的架勢。
可姜憲太了解他了，壓根不相信自己說什么他就會聽什么。她不禁捏了捏他的胳膊，嬌嗔道：“我說的話你到底聽進(jìn)去了沒有？”
“聽進(jìn)去了，聽進(jìn)去了！”李謙忙道，“我在路上的時候，云林已經(jīng)經(jīng)飛鴿傳書給我，把家里發(fā)生的這些事都跟我說了，我準(zhǔn)備明天一大早去拜訪康先生和鄭先生的。至于你說把蔡霜給踢走的事，等我見了他，看看他是什么人之后再定奪也不遲，我們畢竟沒有見過這個人，不了解他的性子，就算是想把人踢走，也得踢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吧？”
算這小子沒有隨便敷衍她！
姜憲冷哼著，終于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李謙雙手抱把她起來就上了床。
姜憲嚇了一大跳，忙拍著他胳膊：“喂，喂，喂，你可答應(yīng)我外祖母的？”
李謙笑道：“你以為我要干什么？時間不早了，你難道還不累啊？我可要睡覺了。明天一早還要早起趕路呢！”說完，他把姜憲放在了床上，轉(zhuǎn)身去脫衣服。
姜憲覺得自己誤會了李謙，赧然地低頭，紅著臉脫了外面披的褙子，鉆進(jìn)了塞著湯婆子的被子里。
不一會兒，李謙也只穿了件中衣就上了床。
他打著哈欠掀開姜憲的被子就躺了下去。
“喂！”姜憲差點(diǎn)就跳了起來。
從前他們都各睡各的被子。
“睡吧！”李謙卻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翻身將姜憲抱在了懷里，打著哈欠，迷迷糊糊地道，“我已經(jīng)兩天沒有合眼了，乖，有什么事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我睜不開眼睛了……”
姜憲心中一軟，卻還是決定起身把李謙推起來。
可當(dāng)她轉(zhuǎn)頭看見李謙年輕的面孔上深深的倦意時，她實(shí)在是不忍心把他給推醒了。
他應(yīng)該是太累了，平時又是自己一個人睡慣了，所以才會見著被子就鉆了進(jìn)來吧？
而且他這么累了，倒頭就睡，哪里還有精力做些別的？
姜憲在心里默默地為李謙找著借口，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由著他抱著自己睡著了。
所以她沒有看見李謙的嘴角微微地?fù)P了起來。
半夜，姜憲卻莫名地突然醒來，覺得腰間火熱火熱的，像貼在火爐子旁邊烤似的，不僅呼吸有些不暢，而且要流汗了似的。
她半夢半醒地動了動，腰間卻被箍得更緊了。
姜憲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李謙的手從她的衣擺里伸了進(jìn)來，直接摟在了她的腰上。
她全身像點(diǎn)著了火似的迅速燒了起來，掙扎著想離開，耳邊卻傳來李謙含糊不清的嘀咕：“別動……你讓我好好睡一覺……太累了……”
黑暗中，姜憲一下子僵直了。
和一個為了早日見到你而日夜兼程滿身疲倦的人在他不清醒的時候計較這些做什么？
反正他也不可聽得到，他也不可能認(rèn)錯。
姜憲想著，見李謙睡得實(shí)在沉，只好又閉著眼睛睡了。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李謙已經(jīng)不在床上。
情客告訴她：“大人在后院打拳呢！說是郡主若是醒了，就讓我們?nèi)ソ兴�，他好和您一起用早膳�！?br />
不能跑馬了，就改打拳了嗎？
姜憲“嗯”了一聲，在被子里賴了一會兒才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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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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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先生###
李謙進(jìn)來的時候，姜憲正在鏡臺前梳妝。
或許還睡得有些惺忪，她半睜著眼睛，滿臉的懵然，白潔的面龐泛著桃花般的紅色，紅艷艷的嘴唇微微嘟著，像個討糖吃的孩子。
他的心頓時軟了一下來，笑意忍不住就從眼角溢了出來。
屋里服侍的矮了一半，齊齊屈膝行禮，恭敬地稱著“大人”。
李謙點(diǎn)頭。
姜憲一下子清醒過來，轉(zhuǎn)過身去。
身穿玄色勁服的李謙身高腿長，寬肩窄腰，或許是剛剛打過拳，又好好地休息了一夜，眉宇間神采飛揚(yáng)，精神奕奕，如那早晨的太陽，生機(jī)盎然，讓人看著精神一振。
姜憲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了。
她問他：“用過早膳了沒有？”
李謙咧了嘴笑，道：“不是說等你一起用早膳嗎？”
姜憲面色一紅。
情客等人已經(jīng)忍不住抿了嘴笑，又怕惱了姜憲，忙低下了頭。
李謙卻極喜歡姜憲看自己的目光，有點(diǎn)迷糊，有點(diǎn)茫然，還有點(diǎn)癡呆……特別的孩子氣，特別可愛。
他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摸了摸她的頭。
姜憲臉紅得更厲害了，心虛地道：“你快去更衣去！別把我的頭發(fā)給弄亂了！”
那聲音，婉轉(zhuǎn)嬌脆，如嬌似嗔，不要說李謙了，就是姜憲自己，聽著也嚇了一大跳。
這是在撒嬌嗎？
李謙大笑，低頭來親了親姜憲的額頭，促狹道：“謹(jǐn)聽夫人吩咐。”
姜憲臉燒得慌，忙朝四周脧了脧，發(fā)現(xiàn)情客幾個都低著頭，臉上這才覺得清涼了一些，輕輕地踢了李謙一腳。
李謙大笑去了盥洗室。
姜憲不由坐直了身子。
情客幾個卻依舊像木頭樁子似地立在那里。
她只好咳了一聲。
情客幾個拿的拿靶鏡，捧的捧妝盒，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似的，忙了起來。
姜憲的嘴角則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直到坐在炕幾上和李謙用早膳的時候也沒能平下來。
李謙就問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見康先生和鄭先生？”
姜憲非常的意外。
這已經(jīng)屬于外院的事務(wù)了。
她遲疑道：“我去合適嗎？”
姜憲知道自己的毛病，前世自大慣了，一時間很難改正，李謙在的時候，她特別的注意，不想因?yàn)樽约旱囊恍┬∶∽尷钪t被人詬語。
“怎么就去不得了！”李謙道，“我們家沒這規(guī)矩�！庇峙陆獞棽蛔栽�，道，“若是你不想去那又另當(dāng)別論了。”可康祥云、鄭緘這樣的，是他以后的客卿，他很希望自己身邊的人像尊敬自己一樣地尊敬姜憲，不免勸她，“我聽說熊正佩年輕的時候常常帶著他的夫人參加詩會，他的夫人就打扮成他身邊的隨從，可別人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裝的，也都一個個裝聾作啞當(dāng)作不知道。江南名士、如今的帝師尚且如此，我們怎么不行？你要是覺得不自在，就穿個男裝好了，反正也沒有人會傻里傻氣地去揭穿你�！�
哪里有這樣的事？
那個女扮男裝的分明就是翰林學(xué)士吳輔成的妻子，也就是她大堂兄姜律未來的岳母，怎么傳來傳去，卻變成了熊正佩？
流言真是厲害！
姜憲見李謙說得一本正經(jīng)，也不好當(dāng)著丫鬟仆婦的面說他的不是，只能微微地笑。
李謙就拉著姜憲一起拜訪康祥云。
拜姜憲治家有方之福，康祥云和鄭緘并不知道李謙回來了。兩家人正在一起用早膳，聽到通報，兩人還慌亂了片刻才整了整衣飾出去會客。
李謙和他們想像中一樣的年輕英俊，氣宇軒昂，不然也娶不到嘉南郡主了，卻有著讓他們沒有想到謙遜有禮，熱情陽光，康祥云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他覺得李謙比趙嘯好相處。
而鄭緘的心卻繃得更緊了。
像趙嘯那樣的，一看就出身世家，性情清傲，是個頗為自貴自愛之人�？蛇@個李謙，小小年紀(jì)，卻已經(jīng)讓人看不透了。
你說他開朗熱忱，這樣的人能娶到當(dāng)朝最尊貴的女子嗎？
你說他心機(jī)深沉，可他卻笑容明朗，舉止謙和，哪里看到得半點(diǎn)陰霾。
鄭緘的眼睛微瞇。
李謙，應(yīng)該是個梟雄吧？
戲文里常演，英雄才能得天下。
可實(shí)現(xiàn)上，得天下的都是梟雄。
他望了一眼和李謙并肩而立的姜憲。
突然想到了雙劍合璧這個詞。
也許，他應(yīng)該更堅(jiān)定一些！
鄭緘心中微動，原本和煦的神色就多了一分慎重，對李謙請他幫著整理這段時間的文書這件事立刻就答應(yīng)，并道：“我擅長歷法，也就和欽天監(jiān)里的那些人知道的差不多，我們總不能自己去印制一本歷法吧？我還擔(dān)心跟著去了陜西吃閑飯。如今可好了，正好幫大人處理一些政務(wù)，正好我在京城做了十幾年的小吏，和那些閣老侍郎沒有什么交情，可這六部給事中，三院長主薄卻多有來往，給大人寫個奏折之類的還是自認(rèn)為拿得出手的�！�
李謙自然很高興。
李家是行伍出身，請個老翰林做西席都不容易，他來之前想了一肚子的話，準(zhǔn)備說服康祥云和鄭緘留下來給他幫忙的，如今他的話還沒有說全乎，鄭緘就真誠地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他不由笑著對姜憲道：“看來今天我們應(yīng)該擺桌酒席好好地喝兩盅才行。”
姜憲立刻順著李謙的話笑道：“那今天就在這里停留一天好了。反正西安離這里不過二、三百里，趕得上上任的日期。”
原來他們就準(zhǔn)備在甘泉停留兩天，等李謙一起去西安的。
李謙點(diǎn)頭。
姜憲立刻就吩咐下去了。
大家就約了今天在華陰歇一天。
姜憲還和藹地道：“華陰也算是個大縣了，若是兩位太太覺得無聊，不妨上街逛一逛，明天開始就又要趕路了�！�
康祥云和鄭緘笑著應(yīng)了，李謙和姜憲起身告辭。
兩人送了李氏夫妻出門。
可等李謙和姜憲一走遠(yuǎn)，康祥云就迫不及待地把鄭緘拉進(jìn)了客房，低聲道：“你不是說我們先旁觀的嗎？怎么突然就答應(yīng)了給李謙做幕僚？我們到底是兩榜進(jìn)士出身，會被人笑話的！”
鄭緘也壓低了嗓子，道：“我倒覺得這是個機(jī)會，李謙成不成，我們早點(diǎn)知道，也好做打算�！�
康祥云向來服氣鄭緘，心中雖然有些別扭，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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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16-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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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到達(dá)###
鄭緘道：“我不是要給李謙做幕僚，我是以客卿的身份暫時幫幫他。雖說現(xiàn)在朝廷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規(guī)矩，可我們?nèi)羰侨ソo李謙做幕僚，肯定會被人彈劾的。最好就是給他出出主意。”他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又道，“而且我覺得，郡主的那個主意不錯。我們可以在陜西開個書院，我們在教書育人，等到時機(jī)成熟，你再去修渠治水，我再去給李謙做幕僚也不遲。在此之前，我們有什么好主意，可以給李謙進(jìn)言�！�
康祥云沒有說話。
他們心里都清楚，能用進(jìn)士的，只有皇上。
當(dāng)鄭緘名正言順地給李謙做所謂的幕僚之時，定是李謙反了的時候。
“你真的準(zhǔn)備一直跟著李謙嗎？”康祥云忍不住問。
鄭緘此時還沒定下心來。
“到時候再看吧！”他道，“現(xiàn)在說這些還為時太早，但我們也不可敷衍以待，我覺得李謙不是我們可以敷衍以待的人�！�
康祥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人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中午，康祥云、鄭緘和和李謙、李驥一起用的午膳。
大家說說笑笑，氣氛友好而又溫煦，大家對彼上都很滿意。
用過午膳，康祥云和鄭緘事自回房，李謙卻把李驥叫到了自己的房間，沉著臉問他：“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不呆在太原，跟著你嫂嫂跑到陜西來干什么？”
李驥從小就有點(diǎn)怕李謙，何況李謙此時板著臉。
他嘴角翕翕，半晌才道：“先前不知道大哥這么早就過來了，大嫂回京城是我護(hù)送的，大嫂就讓我繼續(xù)送她過來，爹爹也同意了……”
李謙還是李家二房名正言順的長子長孫，是李長青公認(rèn)的繼承人，何況李家還有他留下來的人，這些日子李家發(fā)生了什么事，他一清二楚。特別是李麟在他不在的時候代替他督促李家軍冬操都干了些干什么。
他肅然地問李驥：“你這是準(zhǔn)備和我呆在陜西嗎？”
李驥連忙點(diǎn)頭，道：“大哥，是大嫂同意了的。她說只要你同意了，我就可以留在西安�！�
他的話說得地顛三倒四的，李謙聽明白了。
李謙隱隱知道李麟心結(jié)，如今證實(shí)了，他并沒有覺得意外。他自己也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很理解李麟的作法，只是他沒有想到李驥會站在他這邊。
是因?yàn)槔铙K的生母是自己生母的貼身婢女嗎？
還是因?yàn)槔铟胧撬麄兊奶眯�，李驥沒辦法接受他繼承家業(yè)？
李謙沒有多想。
他覺得既然姜憲同意，李驥畢竟是自己的弟弟，跟著他討口飯吃也未嘗不可，未嘗不是件好事。
“那你就留下來吧！爹那里，我會去說的�！崩钪t淡淡地道，“記得等會去跟你大嫂說一聲。”
好像李驥能留下，全是姜憲在李謙面前幫他說項(xiàng)的緣故。
李驥很感激姜憲，連聲應(yīng)“是”，從李謙屋里出來去了姜憲那里，高興地把李謙的決定告訴了姜憲，向姜憲道謝。
姜憲還以為李驥不敢和李謙說這些，笑盈盈地接受了，吩咐情客拿了一百兩銀票給李驥。
李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