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劫殺,暴雪,外加山野間吞天蔽日的黑夜,逼著我不得不暫時棲身于山洞。
咬牙求生,將所有希望寄于信鴿。
卻被方時胥當成爭風吃醋的把戲。
親生燒成灰燼。
“不可能啊�!�
方時胥手指抖如篩糠,紅著眼一遍遍摩挲我凍到僵硬的臉龐。
“不可能,你不可能死�。 �
“我沒想讓你死的……”
“不可能!”
他吼到嗓子發(fā)澀,干啞,還不肯停,身邊人怕他的叫喊再引發(fā)雪崩,急忙上前將他拉開。
可方時胥不肯松手,發(fā)瘋般摟住我尸身不放。
“謝云卿……”
他下一句話還未喊出,唇角忽然溢出鮮血,暈死過去。
我冷眼看著他被一群人簇擁抬上馬背,自己則靜靜靠上已經(jīng)失去血色的尸身。
盡管魂靈透明,不能觸碰實物,可我仍想抬手將沒有閉上的雙目撫合。
事到如今,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不可瞑目的執(zhí)念。
背棄誓言的無奈,拋卻情愛的辜負,我都放下了。
只求來世灑脫,再不要跟方時胥沾染一點瓜葛。
20.
方時胥急火攻心,轉醒后咬牙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派人將來龍去脈查個干凈。
不到半日,底下人就遞上了江家對我下手的來龍去脈。
謀害,暗殺,都是些不入流的伎倆。
自詡敏銳的方時胥居然一點都沒察覺。
江夕音幾乎在他眼皮底下動手。
她怕方時胥對我有舊情,將我扶為側妃后影響地位,便時常涕淚漣漣,在方時胥面前提及被燕王侮辱的舊事。
再假裝不經(jīng)意,講到我曾經(jīng)做過殺手的傳聞。
沒想到方時胥上鉤的這樣快,江夕音戲碼還沒演完,他就火急火燎派我送死。
而江夕音求穩(wěn)心切,怕請來的人失手,又想出個陰損至極的辦法。
她對我發(fā)難,引方時胥罰我受刑,等我受傷,再假惺惺送來一份金瘡藥。
一份摻了劇毒的金瘡藥。
看到這,方時胥氣泄了大半,臉色愈發(fā)煞白。
這份引我送命的金瘡藥,是他將我摁住,強逼我涂上的。
他是殺我的幫兇。
又或者說,他根本是殺我的“主謀”,江家不過一個推手。
屋中寂靜,直至仵作從屋外趕來。
“謝姑娘生前遭受多處刀傷,血里還有毒物殘留……”
他將我已知的凄慘處境再一次剝開,每說一句,方時胥的臉就青上一分。
“還有一事,我認為有必要說明�!�
他神色凝重,話里竟有幾分譴責方時胥之意。
“謝姑娘死前,已經(jīng)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21.
我有身孕了。
我一愣。
方時胥與我一樣不可置信,連拿著卷宗的手都在發(fā)抖。
“我都做了什么?”
方時胥喃喃自語,踉蹌著要出門。
他外袍都沒來得及披,嘴唇指尖皆凍到青紫,臉邊也凍上一層冰霜,僅有兩行清淚滑開,昭示著這還是個活人。
他直奔停放我尸身的庭院而來,我嫌晦氣,下意識擋在門口,無奈生死有隔。
只好眼睜睜看著方時胥穿過我透明身體,奔向早已沒了氣息的“我”。
俯在一旁,低聲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