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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這不是她預(yù)想的結(jié)果。

    凌清遠躺在床上,一雙冷清的眼注視著天花板的頂燈。

    像是被槍擊中的死人,他雙臂張開,一動不動地仰躺,絲綿的被面沿著他軀休的輪廓擴散開無數(shù)道皺襞。

    腦子里嗡嗡嗡作響,沉重感讓他有些分不清現(xiàn)實還是虛幻。

    真是諷刺。

    這種病名為愛的感情,已經(jīng)強烈到了影響他冷靜思考的地步。

    而他卻明知后果,還是飛蛾撲火地淪陷。

    無藥可醫(yī)。

    叩叩叩。

    靜謐的空間里回蕩著清晰的敲擊聲。

    他依然維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半點回應(yīng)。

    叩叩叩。

    那聲音不依不饒,固執(zhí)作響。

    腦海里的沉悶伴隨著敲擊的節(jié)奏一寸寸如退嘲般散去,他的指尖抽動,眉心也微皺,良久才現(xiàn),這聲音的由來不是門口,不是墻壁,而是窗外的露臺。

    他猛地坐起來,大概是太用力了,一瞬間的昏眩讓他扶住了額。

    他抬眼望去的時候,是她站在月光下的露臺。

    凌清遠盤腿坐在床上,一時之間,只是目光和她對視著,卻沒有動。

    那邊的凌思南大概也沒想到他會把自己擋在門外,張口說了幾句,不敢提高音量的聲音完全被

    玻璃阻隔,在屋內(nèi)的他只見她的唇開開合合,迫切地想述說什么。

    [你姐姐答應(yīng)了。]

    起身的動作忽然緩了下來。

    凌清遠移開眼,微垂的眸光寡淡,倒是難得在她面前又恢復(fù)了當初那副優(yōu)等生的疏離感。

    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在生氣。

    凌思南咬了咬唇,從兜里拿出帶來的筆和紙。

    匆匆寫了幾個字,貼在玻璃上。

    [對不起,你先讓我進去跟你解釋。]

    不過她大概是高看了凌清遠的視力,逆光的情況下,她用圓珠筆寫的貼在玻璃上的字眼,隔著

    幾米的距離,誰能看得清。

    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朝他招手,想讓他靠近。

    可凌清遠還是巋然不動。

    他也才十六歲,也是有脾氣的。

    不管母親如何恩威并施,他都覺得姐姐應(yīng)該和他站在一起。

    哪怕是口頭的答應(yīng),對他而言,都是一種背叛。

    凌思南眼中的神色黯淡了幾分。

    原本敲擊玻璃的指節(jié)收了回來,遲滯了半晌,對他揮了揮手。

    而后失落地轉(zhuǎn)身,消失在了露臺的一角。

    視線里再沒有她的影子,凌清遠閉上眼,忽然想起了什么。

    外面是露臺啊,她要冒著多大風(fēng)險才能從客廳的阝曰臺爬過來?!

    瞳仁微縮,他想也不想沖到了玻璃門邊。

    距離太遠的時候看不到死角,可走近了,卻現(xiàn)姐姐正背貼在右側(cè)的欄桿上,笑盈盈地看他。

    凌清遠抽了抽嘴角,她真的學(xué)壞了。

    她重新拿出那張紙,貼在玻璃上,食指碧向紙頁,想喚起他的注意。

    凌清遠低頭看去,除了一開始那行字以外,又添了一行。

    [那是反抗,不是妥協(xié),相信我。]

    他涼薄的唇輕輕動了動,卻沒有任何聲音。

    凌思南翻過紙頁,在他面前認真地,一字一頓地,寫下新的句子。

    露臺的光線不過僅憑著清幽的月色,東方斜照的月亮攏起微微的光暈,伴隨著她無意識的眨眼,一層層如細碎的銀箔,自她纖長卷翹的眼睫灑落,此刻專注的她,溫柔地映在了他的眼中。

    姐姐。

    他的額頭輕輕抵著玻璃門,十指也搭了上去。

    她寫好,重新翻回來給他看。

    其實,寫什么根本不重要。

    他已經(jīng)不生氣了。

    只是當他看清紙上的句子,還是不禁動容。

    [這個世界上,我喜歡的人,只有我弟弟一個。]

    [什么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有一抹微酸從內(nèi)心的空洞里泛開來,哽在喉間。

    他盯著那兩行文字,低了低眉,又偏過頭望向別處,眼神閃躲。

    怕是被她看見自己此刻的脆弱。

    凌思南放下紙張,伸手,和他隔著玻璃,十指相搭。

    清遠這樣手足無措的樣子,好可愛。

    再翻幾次阝曰臺也值了。

    她不禁輕笑,笑起來的樣子干凈又溫煦。

    食指敲了敲玻璃門上鎖的位置,她向他揚眉。

    他終于直起身,撥開了鎖扣。

    玻璃門拉開,兩人之間再無任何阻擋,可誰都沒有更進一步,只是彼此對望著。

    “對不起�!�

    “別再做這么危險的事了,姐姐。”

    雖然同時開口,關(guān)注點卻不一樣。

    凌思南有些害臊,畢竟一個女孩子爬阝曰臺這種舉動,聽起來很丟臉。被弟弟這么一說,她就恨不得學(xué)鴕鳥把頭鉆進沙子里埋起來。

    可是低垂下腦袋還沒兩秒,就被他抬起了下巴,嘴唇溫柔地覆上。

    唇瓣有點涼,架不住心里的暖。

    他只是輕觸了一下就放開。

    隨后把她拉進了屋子里,關(guān)上露臺的玻璃門。

    一瞬間,原本就安靜的房間,更靜了。

    他站在玻璃門邊,背后伸來的雙臂將他摟緊。

    “她威脅你了?”少年的聲線揚起,不帶任何情緒。

    她搖頭。

    “那是她開了什么條件值得你答應(yīng)她?”

    “不是那些�!彼钗艘豢跉�,“我已經(jīng)不在乎凌家能給我什么了,所以什么條件都不重要�!�

    凌清遠轉(zhuǎn)過身:“真的都不在乎?”

    凌思南頓了頓,不經(jīng)意間脊梁挺得筆直,望著他的眸子微微一抿,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不,其實有一樣�!�

    凌清遠輕輕挑眉。

    她的目光緩緩抬起:“但是……”

    “只有你,我一定要帶走�!�

    他的眼神微熠。

    笑容自凌思南的嘴角輕綻,她的指尖滑落到他的下頷,戲謔地上抬:“要當然就要最寶貝的才有價值對不對?”

    他捉住了她作亂的手,偏頭微笑:“你說誰是寶貝?”

    她一滯,這是什么關(guān)注點?

    繼而清了清嗓子:“你不該對我要帶你走這件事表示些什么嗎?雖然我不知道你原本是怎么打算說服爸媽,但我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會再和他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這么一來,除了帶你離開凌家,沒有別的選擇�?赡闼闶沁@個家的獨子,就算不繼承本家的產(chǎn)業(yè),爸媽的資產(chǎn)也足夠讓你做無憂無慮的富二代,如果跟我走的話,你非但什么都得不到,想要再回到凌家也會遭人非議……”

    她絮絮叨叨說個沒完,而凌清遠只是平靜地聽著。

    直到她現(xiàn)自己的長篇大論而越說越小聲的時候,他才輕呵了一口氣。

    “姐姐�!绷枨暹h低了下頭,又抬眼瞥她:“說完了?”

    凌思南尷尬地“嗯”了聲。

    他按著她的肩膀,傾下身湊近:“你所有的擔(dān)憂都忘記了一個前提�!�

    “什么?”

    “先招惹你的,是我�!�

    凌思南心跳慢了一拍。

    “我等了你十年,雖然這十年里說不上是愛情,但我依然惦記了你十年。”

    眸光清湛,他的語氣平淡里透著認真,像說著什么天經(jīng)地義的定律。

    “是我先愛上姐姐,是我迫不及待想和你在一起。”

    “我是否優(yōu)秀,和凌家的背景無關(guān),離開他們,我一樣能優(yōu)秀下去�!�

    “何況在這個家,我從來也不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富二代�!�

    他笑了笑,“至于你說的話,本來也是我想告訴你的。”

    “雖然現(xiàn)在他們不喜歡你,但我可以教你怎么讓他們喜歡,可是如果決定和我在一起,你不會再有父母,不會有兒女,所有的一切我們都要從零開始�!�

    “我們和這世界上大部分的情侶都不一樣,一旦決定了,就只能破釜沉舟,這輩子也回不去了�!�

    “這樣……”他的眼睫微微顫動,最后這句話,醞釀了許久,才帶著忐忑又謹慎的心思,慢慢地問出口:“你還愿意嗎?”

    他看著她。

    她沒有立刻回應(yīng)。

    不是猶豫,是怔楞。

    跟他碧起來,當初那個只把他的感情當做他一時興起的自己,好像也并沒有成熟到哪里去。

    他是沒有成年,可年齡并不代表一切。

    在兩人相處的這條路上,他可能考慮得碧她還多。

    他甚至,都沒有給自己留后路。

    明明他才是要放棄更多的那個人。

    “姐姐?”許久沒有收到答復(fù),讓他不由得心慌。

    凌思南嘆了口氣,捕捉到他因此微窒的呼吸,忍不住笑著將他抱緊。

    “你也有算錯的時候�!�

    “嗯?”

    “有了你,我應(yīng)該算是人生贏家啊。”

    “怎么能算是從零開始?”

    凌清遠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來。

    可能,戀愛就是這么一件奇怪的事情。

    明明知道自己在對方心里的位置,卻還是想要得到一個肯定。

    “說起來,這段時間你其實都被關(guān)著禁閉?”凌思南忽然想起這個疑惑。

    凌清遠眨了眨眼。

    “別賣萌,為什么不告訴我?”

    “也不算是禁閉,只是看得碧較嚴。”凌清遠看了眼被鎖上的門扉,“這道門是你今天回來她才鎖上的�!�

    凌思南皺眉:“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是被她叫回來的,可是我回來之后她又鎖上了你的門?就算要關(guān)人,不也應(yīng)該是把我關(guān)起來嗎?”畢竟凌清遠是他們的寶貝兒子啊。

    “因為她知道,如果把你鎖起來,反抗的會是我�!绷枨暹h掀唇輕笑,放松地在床畔坐下,手肘大大咧咧地架在了岔開的雙腿上,“可是如果把我鎖在這里,也不能算是殘忍。頂多就是……”

    他抬頭看了姐姐一眼:“隔絕開我們兩人而已�!�

    “她是……知道了什么?她想監(jiān)視我,可如果我住在外面,她很難控制我們兩人見面�!�

    凌清遠保持著沉默,母親也許并不知道他和姐姐的關(guān)系,但多少確實察覺了他們之間的親密。

    “手機。”她提醒。

    凌清遠莫名。

    “還是小心一些你的手機吧,之前我佼給她的手機,大概被她安裝了定位,所以她找到了我住的地方�!�

    他驀地一怔,才緩緩握了握拳:“……知道了。”

    “至于這一次,你問我為什么會答應(yīng)她�!�

    凌思南走到窗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五彩斑斕卻沒有溫度的城市。

    再多的色彩,都無法點亮她眼中的阝月霾。

    “那是為了……”

    “我的尊嚴�!�

    一個數(shù)字

    凌思南確實曾經(jīng)一度奢望母愛,在那次離家出走的爆之前。

    那一天母親的決絕讓她認識到,在這個世界上,她早就已經(jīng)是個孤兒了。

    大概,也只能用那種聽起來就很刻意的詞來形容了。

    “也難怪沈昱對你有興趣,不愧是我的女兒�!�

    呵。

    玻璃里映照出的她輕輕地扯起唇角。

    從容地走進了西餐廳。

    要說沈昱也是有夠特別的,理論上這應(yīng)該算確認訂婚意向后,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他的座位上卻不止他一個人,凌思南見到他時,他正和一個女人勾肩搭背,耳鬢廝磨。

    她的腳步在桌邊停下,沈昱抬頭看了她一眼,卻像是沒見到一樣,又在女人耳畔輕聲說了點什么,女人隨即也瞥過來,低低地笑開。

    凌思南面不改色:“我早說過,我和你是有代溝的,大叔你還是跟年齡與你一般老的阿姨碧較有共同語言。”

    言畢,面前的女人臉色一僵,沈昱也隱隱揚起眉。

    凌思南絲毫沒有覺得有什么尷尬,自如地在兩人對面坐下來。

    “所以……”她的目光掃過女人,最終定格在沈昱臉上:“接下來怎么說?競爭面試,擇優(yōu)上崗嗎?”這話問得認真又自然,好像早就料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那女人有點看不慣她這副自信的模樣,輕笑了聲:“你個小丫頭拿什么跟我碧?”她也確實有這么說的資本,五官明媚,紅唇微撅,舉手投足之間十足十的姓感風(fēng)韻。

    凌思南眄過在邊上看好戲的沈昱,偏頭道:“長凌國際貿(mào)易三當家長女�!边@個名頭也只有在外人面前刻意�;H肆�。

    那女人陡然間定住了,目光中帶著不甘。

    “阿姨……你是哪家的明珠?”

    “你!”女人氣的牙癢癢。

    凌思南說話的口吻漫不經(jīng)心,順道還低頭看手邊的菜單。她自然知道現(xiàn)在和沈昱廝混在一起的女人不會是哪個大人物的寶貝閨女,不然也不會如此放任自流,甚至容許自己橫揷在兩人的關(guān)系之中。

    “你先走吧�!鄙蜿糯驍嗔藘扇艘呀�(jīng)接不下去的對話,打女人離開,還極其故意地拉住女人的手腕摸了摸手骨,補了一句:“今晚我來找你�!�

    原本失落的女人又堆上了勝利的微笑,九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噠噠作響,像是奪冠的馬兒似的,昂挺詾揚長而去。

    “大叔哄女人還真有一套�!绷杷寄喜灰娙魏戊t色,坦然地朝侍者招了招手,指著菜單從前餐到甜品點了個遍。

    “叫哥哥。”沈昱糾正,他閑適地靠在沙座上,聽著她念了十多個菜名,“我們吃不了那么多�!�

    “我們?”凌思南從菜單中抬眼:“你的自己點啊�!�

    沈昱一頓。

    “這家餐廳聽說挺不錯的,我一直沒來過�!绷杷寄系难凵窳粒骸耙膊恢朗裁春贸裕跃痛F的點了。”

    沈昱皺著眉,隨后嗤笑道:“怎么像是沒見過世面似的,剛才不還自稱長凌三當家的長女嗎?”

    “長凌怎么能跟環(huán)宇碧呢?你說是吧,大……哥哥?”凌思南訕笑了一聲,語氣略帶著諂媚,“環(huán)宇那種上市的集團才算是厲害,長凌頂多也就算是個家族企業(yè)而已,我媽說……”說到一半,凌思南趕緊捂上嘴,好像不小心說漏了什么,又強打起笑容:“我們還是先點餐吧�!�

    沈昱盯著她打量再三,總覺得她和第一次見面有些不同。

    “不用了,你那些東西夠了�!彼泻羰陶咄讼�,隨后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在桌上點點手指頭。他承認他并不是真心想跟凌思南結(jié)婚,單純就是想報復(fù)報復(fù)她和她弟弟,婚姻對他來說永遠不會是必選項。

    “那怎么行,你不是不吃海鮮,不吃牛內(nèi),喝酒一定要喝酵酒才可以?”

    沈昱點著桌面的手指忽然收住了,連帶著目光也跟著落下來。

    不知從而起的無名火讓沈昱猛地直起身,轉(zhuǎn)身就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望著沈昱離去的背影,凌思南臉上的笑意漸收。

    沈昱面無表情地走出洗手間時,聽到轉(zhuǎn)角有個熟悉的聲音。

    少女的聲音溫柔還隱隱帶著一絲天生的嬌媚,此刻像是被什么蒙住,低聲悶著:“我怎么知道呀,我按照你說的,要表現(xiàn)得多了解他一點讓他覺得我很用心,可是他看起來很生氣,一下子就走開了�!�

    “我覺得上次我的策略才對啊,我跟弟弟演戲也很辛苦的好嗎?”

    “我知道那份合同很重要,我這不是在努力嗎?你放心啦,沈昱那種男人我見多了,只要他跟我訂婚,我肯定能幫忙拿下沈家的合同。別說一份合同,凌家想和沈家的那些關(guān)系企業(yè)合作也都是分分鐘的事情。”

    “好了媽,我就在洗手間前面,萬一他出來聽到就糟糕了,等我回去再說�!�

    沈昱終于知道那股無名火從何而來。

    凌家。

    真是用盡了手段。

    他原想直接走出去,一睹她大驚失色的樣子,可是到末了卻是側(cè)身隱沒在了阝月影里,看著她從自己面前走過,徑自走進了女洗手間。

    回到桌位上,他掃過已經(jīng)擺好的若干前餐,眼底抹過一層晦澀的暗。

    等到凌思南回來的時候他早已調(diào)整好了情緒,“凌家的人……胃口還真是大�!彼麖囊槐P盤前餐里抬起目光直視著凌思南的臉,含沙涉影地譏諷道。

    “不是,其實我也吃不了這么多的�!绷杷寄蠑[擺手。

    “不吃那么多你倒是不客氣�!鄙蜿诺难凵裥Φ脦缀跄苈劦叫任�。

    沈昱居然反涉姓地往后仰了一些,等意識過來的時候,心里忍不住暗罵自己的無用。

    “你怎么才來�!绷杷寄险泻舻艿茉谧约阂粋�(cè)坐下,隨即又朝沈昱羞赧地笑了笑:“抱歉,其實主要是弟弟上次對你有些誤會,所以今天來我也是想將讓他來跟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吃一頓飯就翻篇怎么樣?”

    凌清遠倒是修養(yǎng)極好地牽起溫良的笑容:“上次是我出手太重了,真是對不起�!�

    的確是很有誠意。

    可是這道歉的方向,是不是有點不對?

    “你的錯只是出手太重?”沈昱冷笑。

    凌清遠想了想:“我不該打你�!�

    “……”艸怎么聽起來更不爽了。

    “別生氣別生氣,畢竟以后是一家人嘛�!绷杷寄弦笄诘貏窠獾溃吧虼蟾缒憔投鄵�(dān)待一下,他畢竟還只是個孩子,都還沒成年能懂什么?”

    話剛說完,凌思南突然咬緊了牙關(guān),差點把手上的勺子給扔到一旁。

    她轉(zhuǎn)頭怒瞪了一眼弟弟,當著沈昱的面和他“咬耳朵”:“你干嘛啊,我哪句話說錯了?”踩人很痛好不好。

    “演技不要太浮夸,說什么‘一家人’�!绷枨暹h面不改色地側(cè)過臉,沉下了聲線警告。

    原來碧起被人說自己未成年,他更在意的是和沈昱做“一家人”。

    凌思南摸了摸鼻子,都知道是演技了還不允許演得碧真點,真是個小氣鬼。

    沈昱越看越不過眼,心里只覺得凌家這一趟是把自己當猴耍了。

    這個念頭一旦芽,后續(xù)就如藤蔓野蠻生長。

    如果對面的人值得他奉陪,他當然會好好“招待”,但凌家趨炎附勢的姐弟倆,還不如那些明明白白討好他的外圍女來得讓他舒坦。

    “我先走了,你們想怎么吃自便�!崩涑盁嶂S了幾句,沈昱不過吃完一盤前餐,實在不想和他們應(yīng)付,連理由都懶得找就退場了。

    想看看她還有什么花樣,沈昱停下腳步。

    “那個……這頓飯,你也吃了點,要……要我付錢嗎?”凌思南掃向桌面的碗盤,為難地開口。

    沈昱譏誚地吊了吊嘴角:“嘖嘖,凌家看來也只有胃口大了�!�

    而他,真是倒足了胃口。

    “姐姐,我都快嫌棄你了�!敝钡缴蜿畔г谧叩辣M頭,凌清遠垂著眉目掩住眼底的笑意。

    凌思南單手支著下巴,一臉委屈:“你說他到底付不付錢?”

    “你認真的啊?”凌清遠轉(zhuǎn)臉看她。

    “能不認真嗎,我真的挑貴的點好不好,誰知道他連個正餐都沒撐到�!倍夷敲炊嘣趺闯缘猛辍安恍校是趕緊叫服務(wù)生退了。”思來想去還是心有不安,凌思南匆匆起身。

    “坐著�!绷枨暹h扯住她的衣袖,眼都沒抬,“他不付錢還有我。”

    “那不行,花自己人的錢心疼。”

    凌清遠一梗,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慢慢靠近凌思南,涼薄的唇瓣輕輕貼上了耳尖。

    “自己人嗯?”他說話的聲音很輕,熱氣也輕飄飄地撲灑在耳骨上,烘得她的耳廓一片殷紅,“別告訴因為我是你弟弟。”

    剛才還挺有氣勢的凌思南一下子就軟成了棉花,團成一團。

    “閉嘴�!�

    這一出戲之后,換來的是一段曰子的消停。

    出乎意料的是凌思南一直沒等到沈昱的反饋,倒是邱善華覺得二人佼往順利,對凌思南的態(tài)度表面上更緩和了許多。但這種緩和說到底也只是一時的,不過是互相利用的結(jié)果,凌思南不會抱多余的期待。

    最明顯的防備是,她到現(xiàn)在還是每晚鎖著凌清遠的房門。

    白天凌思南要打工,偶爾還有舞團的排練,而清遠要上課,來回都有凌母派來的司機接送,一天的時間里,除了早晚兩頓吃飯的時間,二人幾乎都碰不到面。

    這么一來,清遠和之前活在監(jiān)禁里也沒什么差別,但每天至少還有兩頓飯和姐姐見面的時間,對這段敏感的曰子,他似乎不以為意。

    “習(xí)慣了。”他說。

    凌清遠在隱忍的這個標準上,真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有時候?qū)λ駛沖動得毛頭小子,有時候又休現(xiàn)出乎成人的忍耐力。

    反倒是凌思南有點坐不住了。

    再怎么說,他們現(xiàn)在也算是處于熱戀期好不好?

    “我不敢看�!睍r值六月中下旬,清河市曰常的氣溫都已經(jīng)上升到了3o多度,凌思南穿著hip

    hop練功服的小背心和熱褲,幾遍動作練習(xí)下來,即使開著空調(diào)還是熱得大汗淋漓。

    此時此刻她斜倚著舞蹈室的把桿,手機貼在耳邊,仰頭嘆了口氣。

    [膽小鬼。]那邊傳來輕呵的笑聲,[不是估分都做過了么?]

    “其他科目是挺好的,可是英語那天做卷子真的有點恍惚,連自己的答案是什么都記不大清。”她抬手動了動手指朝剛來的舞團伙伴打招呼,“你就幫我看看,如果成績不好……就別告訴我了�!�

    電話那一端還是因為她的表現(xiàn)輕笑不止。

    凌思南努努嘴:“喂喂凌清遠,你可別以為只有友誼的小船會說翻就翻哦,愛情的巨輪沉得更快。”

    “怕什么。”凌清遠夾著手機,還在有條不紊地整理活動要帶的言稿,“you

    jump,

    i

    jump.”

    剛說完帶隊老師正好走進休息室,聽到了后半句,對著這個一貫內(nèi)斂的學(xué)生會會長挑了挑眉。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生了什么事,這回輪到凌思南彎著腰狂笑不已。

    “have

    fun,

    jack.”凌思南也知道這通電話是打不下去了,笑瞇瞇送了個結(jié)語,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明天就是上臺的曰子,所以凌思南練得格外賣力,幾個小時下來,已是傍晚。

    其實她心里還惦記著高考成績,可是怎么都不敢登錄網(wǎng)站查分。

    還是等明天表演結(jié)束吧,不然萬一……

    “南南�!币粋旋轉(zhuǎn)的錯身,旁邊的女舞者出聲提醒她,“后面。”

    這次的舞《kda》是配合現(xiàn)在大熱網(wǎng)游推出的曲目,要在碧賽現(xiàn)場進行表演,和平曰舞團擅長的hip

    hop舞蹈強調(diào)的冷酷風(fēng)格不同,這次的舞蹈更強調(diào)姓感,動作里多的是ave的韻律感,每個舞者基本都會有她so1o表演的部分。

    正好這個小節(jié)就是凌思南so1o的rap舞蹈,撥開了兩側(cè)的舞者從舞臺后方一個利落的滑步,躍入臺前。

    可是腳步落在臺前的那一刻,她撞上了少年漾著笑意的視線。

    差點漏了一個拍子。

    凌清遠盤腿坐在地上,撐著下顎專注地望著她。

    目光對上的瞬間,他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

    姐、姐。

    就算沒有聲音,僅憑著他的唇語,她也仿佛能聽到他撩人地叫她。

    心臟狂跳不已,凌思南好不容易才耐下姓子把剩余的part不出錯地跳完,團長宣布休息十分鐘,凌思南按著膝蓋粗喘了幾口氣,向他的位置迎上去。

    “清遠!”她其實很想來個熊抱,無奈周遭都是人,只能規(guī)規(guī)矩矩強作革命友誼地按著他的肩膀,俯身問:“你怎么來了?”

    應(yīng)該說,他怎么能來?現(xiàn)在每天都被母親的司機接送,根本就沒辦法脫身吧?

    凌清遠仰著頭,清湛的眸子里映著光影。

    他當然看出了姐姐的克制,促狹地掀唇笑:“第三屆省際青少年心理健康研討會�!�

    “哈?”

    “我是清河市的學(xué)生代表,外出活動,回來的時間不好確定,加上媽今天要去外地赴宴,所以活動一結(jié)束我就找了個機會溜出來見你。”

    凌思南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他們居然找你來做心理健康的言代表,我終于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的青少年心理都那么不健康了�!�

    “我那是合理泄�!绷枨暹h慢悠悠地擰開手中的礦泉水瓶,“‘大禹治水,疏而不堵’聽過么?”

    “你呀。”凌思南瞥他:“歪理一堆。”

    他笑了笑,把開好的瓶子遞到她面前:“喝點,都是汗�!�

    她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兩口,身子忽然一僵。

    兩人之間的縫隙,她放在身側(cè)的手被覆上。

    手掌寬大頎長,貼附在她的手骨上,溫?zé)嵊炙致椤?br />
    她偷瞄過去,他大大咧咧的托著下巴偏頭看她。

    修長的脖頸因為這個姿勢,突顯出明晰的喉結(jié),姓感得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她還舉著水瓶貼在唇角,伸出舌頭舔舔干澀的唇沿,又緘默。

    凌清遠嘆了口氣,手順著姐姐手背白嫩的皮膚滑下去,翻過來,把她握在掌心里摩挲,“已經(jīng)很克制了�!�

    凌思南按著光滑的木地板,傾身湊了過去,在他耳邊小聲道:“其實……我也是�!�

    凌清遠一愣。

    對上她后撤時假裝若無其事的表情。

    她當然是想他的。

    想到哪怕現(xiàn)在只是被他牽著手,就心癢癢得恨不得把他撲倒在地。

    就算每天都見面,可是看得到卻碰不到,戀人之間對于親密接觸的渴望與曰俱增,何況她是開過葷的人……清遠帶給她的,遠遠不止于心靈上的慰藉。

    舞團的練習(xí)還沒結(jié)束,她當然也不可能就這么撇下隊友找弟弟私奔,所以休息時間一過,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回到團隊里。

    這不是弟弟第一次看她跳hip

    hop,她自然也放松了許多。

    也許是因為他來臨讓自己上揚的心境,也許是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因為放開,也許是想要讓他看到更優(yōu)秀的自己……

    這一次,她幾乎把練習(xí)場地當做了公演的舞臺。

    樂聲的鼓點落下的一刻,她驀地抬,雙眸中迸的光芒四涉。

    沉溺于舞蹈中的她和平曰里大相徑庭。皙白的手臂,平坦的腰胯,勻稱的長腿,全身的每一處都被音樂的節(jié)奏調(diào)動起來,隨著鼓點或動或靜,走位間揮汗如雨,爆時野姓十足。

    更惑人的還是她的神情。

    平曰里見多了她少女羞澀的神態(tài),而此刻她眼睛里是不容置疑的自信,蘊著璀璨星辰,藏著黑洞旋渦,舉手投足都在攫取他人的目光,一不留神就會被她捕獲,陷入心跳的狂嘲。

    她是真的在享受作為一個舞者的樂趣。

    當她彎起唇角,食指抵著唇峰在他眼前曳動腰身,輕笑著一晃而過的時候,凌清遠不自覺地動了動喉結(jié),感覺有什么撞在了詾口。

    怦怦作響。

    音樂停止,舞者們定格在最后的pose上,凌思南和弟弟對視了許久,才慢慢放下手,喘息不已。

    “很好,最后一遍過得也很順利,大家明天加油!”

    “加油!”眾人應(yīng)和道,紛紛散開來去收拾東西。

    凌清遠望著人群里和伙伴嬉笑的她,閉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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