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利維大步靠近床邊的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收斂了一下腳步和表情,特意擺出無事發(fā)生的樣子,從口袋里摸出一塊什么東西塞到她面前:“給你,老子撿的�!�
溫黑大掌里的那東西,色彩是粗劣的紅色和綠色,兩股糖胡亂地糾纏在一起,又被彎成了一個圓圓的圈圈。
好熟悉。
阿蘿看著它,又抬頭看了看利維,后者雖然面無表情,可眼睛里的希望擋都擋不住。
“……”她想了想,謹(jǐn)慎地拒絕了:“我不太喜歡這種糖�!�
咻,綠眼睛里的小火苗無情地熄滅了,利維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去,把那塊糖再次塞回口袋里,嘴上輕描淡寫的:“沒事,反正是撿來的�!�
并不是,他當(dāng)時看著那個小女孩寧愿自己摔倒也要好好護(hù)著這顆糖,怎么想都覺得是她很喜歡這東西,腦子里的小燈泡就嗖地點亮了,他是懷著巨大的希望跑回來的。
利維轉(zhuǎn)身抬頭挺胸地走了,可阿蘿隱約覺得他要是尾巴放在外面的話,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拖在地上了。
這是第一次收到禮物。
接著又發(fā)生了第二次,同樣阿蘿留在房間里休整,利維跑出去查探情況。
中午的時候他回來了,又帶著什么東西,有一根尖尖的東西戳在他手里的小籃子外面。
阿蘿看過去,那雙綠眼睛里又閃上了熟悉的小火苗。他展開籃子遞給她:“給你,老子撿的�!�
……隱隱有種不妙的猜測呢。
阿蘿接過籃子,那根戳出來的東西居然是一根圓潤的棒針,木質(zhì)的,是溫暖的奶油色,被打磨得光滑順手,她翻找出被壓在一本書和幾團(tuán)線下面的另一根,在手里試了試,手感特別舒服。
籃子里的線也是,配色大紅大紫,非常吉祥,至于那本書……
《孩子們最喜歡的花色——如何做個慈祥的祖母》
好家伙,這不是老年婦女織物套餐嗎?勒托夫人也有一套,每次出新的紋樣配色她都會狂熱地收集起來,也不一定會織,總之將它們都收納在自己的紅木抽屜里,像沈枝蘿以前那個世界里玩手賬的女孩們。
上次搶了小姑娘,這次不會是搶了老太太吧。
阿蘿還是殘忍地?fù)u了搖頭:“我不太喜歡這些�!�
咻,小火苗又滅了,利維堅強地拿回了那只小籃子,裝作無事發(fā)生:“沒事,撿來的�!�
才怪呢,他蹲在街頭觀察了好久女人會喜歡什么,有小孩子嘰里哇啦跑過去,他看著小女孩捧著的新裙子,想想上次搶來的糖阿蘿不喜歡,猜測大概是阿蘿長大了,不喜歡小孩子喜歡的東西。
于是他排除了漂亮衣服這個選項,去看別人。
然后因為下午工作時間,賦閑在家的只有老人,老婦人們成群結(jié)隊去裁縫店買新出的織物套餐時,貓貓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那家店里的女性客人量。
利維:get
可惜還是失敗了。
不服輸?shù)男—{子痛定思痛,再次反省了自己,這次他精確定位到阿蘿的同齡人,并且虛心請教了她們,才帶回來第三次禮物。
阿蘿糾結(jié)地看著放在桌上的小包裹,包裹的布料是很艷俗的桃紅,還散發(fā)著濃郁的香精氣息。
“……”她沉默了一會,并不太敢直接上手,看看利維裝作專心解外套,其實眼角一直盯著這里,視線在她臉上掃來掃去的樣子,還是開口問了:“這是什么?”
“撿來的�!彼是那副淡定的死樣子,同一個借口也懶得換,只是暗搓搓地慫恿她:“你打開看看,這次肯定會喜歡的。”想想自己做好的功課,他鼻子簡直要翹在天上。
阿蘿:“……”
阿蘿還真挺好奇的。
解開那個粉紅色的包裹,露出了里面的瓶瓶罐罐。
……好大一堆。
阿蘿拈起一瓶看了看,是一瓶粗糙的香水,接著是粗糙的白粉和粗糙的閃粉……她甚至還看到了一瓶春藥類似物,罐子上畫著曖昧的紅嘴唇,已經(jīng)用了大半。
大方向算沒錯吧,可是這質(zhì)量……她把一瓶香水放回去,手上沾到的地方黏糊糊的,惡。
“你從哪里搞來……不,撿到的?”她疑惑地問。
利維看她這次沒有立馬拒絕,眼里小火苗跳得更旺,雙眼閃亮地炫耀自己:“妓院啊,街對面就是�!�
……
……�。�
你有沒有搞錯,為了哄一個姑娘先去趟妓院?這干的是人事?
哦,他不是人,冷靜,冷靜。
阿蘿吞掉自己喉嚨里幾乎噴薄而出的WTF,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盯著他上上下下掃視一圈:“你去逛妓院?”
她表情不對勁,利維先懵懵點頭,又赫然反應(yīng)過來似乎自己不應(yīng)該去那里,立馬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我沒去,就是路過�!�
我信你個鬼,阿蘿狐疑地盯著他:“那你這堆東西哪來的,我都看到胭脂瓶子上的店名了�!�
“我——”利維咬牙,因為這突發(fā)的露陷而手忙腳亂眼珠亂轉(zhuǎn),最后破罐子破摔,強硬地一伸脖子:“老子沒睡女人!老子就是路過,然后進(jìn)去問了問年輕女人喜歡什么,然后撿到了這堆東西——”
阿蘿打斷他:“花了多少錢?”
他眼睛一瞪,像被她嚇到一樣縮了縮脖子,眼睛不停瞟著門口,似乎是在糾結(jié)要不要奪路而逃,但雙腳還是在地上站的穩(wěn)穩(wěn)。
吭巴了一會,小獅子屈服了:“……三個金幣。”
好家伙,帝國的貴婦護(hù)膚品,女神系列也才三個金幣一套,而這已經(jīng)夠一家人很長時間的吃喝了。估計這些錢也是他那次在昆塔提布荒原上,從商隊遺落的物資里找出來帶在身上的,并且八成也掏空了他大半的身家,只買了這么一大堆小鎮(zhèn)妓院里已經(jīng)用了大半的劣質(zhì)玩意兒。
阿蘿說不出話來,又是無語又是搞笑,有點生氣,還有點說不出來的別扭感,讓她想抬起嘴角,但她還是忍住了。
她把粉紅包裹重新包了包,挑了兩瓶看起來干凈一些的小牌子保養(yǎng)品放出來:“好了,我接受了,以后不用再撿東西回來,我們還是準(zhǔn)備一下回你家看看吧。”
不能再閑著,再閑不知道他還會搞什么事,阿蘿猛女嘆息。
利維也貓貓嘆息了:“……你都不喜歡嗎?”
阿蘿的手頓了頓,沒有回答他。
綠油油的小火苗慘兮兮地?fù)u了搖,像深海里隱約的星斗,然后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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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就一個字,我會說好幾次~
四十六只惡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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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只惡犬-回家了
再進(jìn)入那片昏暗的叢林時,入口處的警備消失了。
不止如此,曾經(jīng)在那片遠(yuǎn)離人際的茂密原始森林里有著巡邏的小隊,現(xiàn)在也一并無影無蹤,這片寂靜的林地間只有鳥雀的低鳴。
阿蘿想到那個似乎很厲害的苦修士伊登,還有他和利維的關(guān)系,大概猜到是他動的手腳。
可利維不知道伊登的存在,他發(fā)現(xiàn)森林無人時只是小詫異了一下,接著就挺直腰桿:“呵,傻逼赫爾曼,還不是被老子嚇得屁滾尿流�!�
“……”跟在他身后的黑發(fā)少女用一言難盡的神情看他,接著搖了搖頭:“你打贏了?”
這句話仿佛刺痛了狗東西的軟肋,他閉嘴了,表情也陰沉起來,如果不是阿蘿和他一起搭伙了挺長時間,八成會被這副吃小孩的面孔嚇到。
那是輸了?阿蘿幸災(zāi)樂禍地亂猜,可他似乎也沒那么沮喪。
“……老子從對決里逃跑了�!彼み^頭去,只給阿蘿一個后腦勺:“你的氣息跑的太遠(yuǎn)我找不到,我很急,所以就丟下赫爾曼去找你了�!�
當(dāng)時他喉嚨里幾乎要吐出血來,無邊的憤怒和怨恨燒灼著他的理智,可……那天夜晚,蟬鳴鳥啼,風(fēng)清月白,河邊的波瀾柔柔清清,她是那樣輕地啄了他的臉。
屬于人類少女的精致小臉在他眼前明明滅滅,時而被赫爾曼暴砍而下的一劍打破,接著又頑強地出現(xiàn)在他眼前,在他腦海里。
最后他狼狽地逃跑了,第一次在戰(zhàn)場上丟下自己的敵人,雖然身體只受了些皮外傷,可戰(zhàn)斗的勇氣一絲不剩。
他甚至開始恐懼,恐懼那一縷消失的氣息。
在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孩的強大時,他開始變得軟弱了。
這發(fā)現(xiàn)讓他沮喪無比。
阿蘿因為他這副剖白而吃驚,看他耷拉的眉眼又覺得哪里有些不舒服,她沉默地捂了捂自己的心口,沒有說話。
小獅子低落了一會,又高興起來:“不過今天看他們?nèi)硕汲纷吡�,肯定是赫爾曼已�?jīng)被我打怕了,也逃跑了,這個懦夫�!�
他回憶起昨天在妓院里得到的小竅門——和女生談?wù)搻矍楣适掠锌赡軙嚯x——好耶,他腦子里有現(xiàn)成的!
“老子和你說,這個赫爾曼,他看起來是個很牛逼的圣騎士,整天板著一張臉裝模做樣,其實他是個強奸犯!”他湊在阿蘿耳邊嗶嗶。
阿蘿果然被吸引到了,詫異地看過來。
利維更加得意了:“他看上了一個女巫!女巫耶,是他的天敵之一,想不到吧,他還把人家強上了,還要殺掉她�!�
“想不到�!卑⑻}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他,雖然這個故事夠爆炸信息量夠大,但她還是發(fā)現(xiàn)了疑點:“你是怎么知道的?”
利維撥開一片荊棘,用手掌捂在阿蘿腦門上替她擋住碎葉:“那女巫和我說的啊,我去殺赫爾曼的時候聽到他倆在睡覺。然后趁赫爾曼不在準(zhǔn)備殺女巫的時候,她哭哭啼啼讓我饒她一命呢,說自己也是被赫爾曼逼的。”
他得意地一笑:“我沒饒,我打穿了她的腸子�!�
“……”這人是神經(jīng)病吧,阿蘿有些無語。
不管那個女巫結(jié)局怎樣,前面的故事一看就是騙這傻子的啊,對有點腦子的人來說,面前這個傻大個腦子里缺點什么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實吧。
但她沒有戳穿利維的沾沾自喜,敷衍地點了點頭:“嗯嗯,赫爾曼真惡心,你真棒,我們快走吧�!�
利維:你真的在夸我嗎?
他納悶地看了看身旁少女因為跋涉而微微染上紅暈的臉蛋,心里那股不快咻地消散了,他咽了咽口水,把視線移開。
媽的,好想咬一咬她的臉哦。
咬是不敢咬的,之前他有多囂張,在差點害死阿蘿之后就有多慫。
兩人干巴巴地趕著路,在正午之前靠近了那片廢墟。
遠(yuǎn)遠(yuǎn)的,阿蘿就看到了那邊的荒涼。
那個小小的村莊在樹林外的空地里,隱約可以看出曾經(jīng)圍繞著村莊的可愛草坪,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片雜草叢生的亂野,與森林的樹木之間建著圍欄,早就朽壞了。
村子大門前有一個小小的木牌,現(xiàn)在掉落了一半,上面隱隱約約寫著地名。
荒涼、雜亂,每一棟小屋都能看出曾經(jīng)的快樂安閑,也都被破壞焚燒,留下隱約泛紅的的不詳印記。
這個村子,像是從美夢里被驚醒,然后墮入地獄,永遠(yuǎn)保留著那副痛苦衰敗的模樣。
利維從看到村子開始就不發(fā)一言,阿蘿抬頭看他,他本就凌厲的下頜線緊繃,剛剛為了趕路而拉著她手腕的右手握的很緊,像是發(fā)泄什么,又像是從她這里汲取力量。
他邁開步子,有一瞬間阿蘿都以為他要摔到了,可他站的穩(wěn)穩(wěn)的,拉著她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村莊里。
兩人腳下踩著污泥和木質(zhì)碎片前進(jìn),這條鄉(xiāng)間小路上灑滿了這些東西,發(fā)出難聽的刺啦刺啦聲,利維似乎因為這聲音而煩躁,憤憤地一腳踢開了一塊最大的碎片。
它猛地?fù)舸蛟谝黄呀?jīng)腐朽的柵欄上,碎成更小的塊。
阿蘿回握他的手:“利維,冷靜一點�!边@里說不定有危險,之前他不就推測過可能會有什么埋伏嗎?
他聽進(jìn)去了,越來越大的步子放慢了一點,用帶著紅血絲的碧綠雙眼看了看身旁的女孩,然后狠狠吐了一口氣。
對,他需要冷靜。
逃出去之后他幾乎沒有再回到過這里,那次被那個惡心的寄生蟲拉進(jìn)幻境里,他才又身臨實景一樣看到了村莊的廢墟。
那家伙還逼問他記憶里的秘密,最后被反噬受了重傷。
而眼前這個真正的小村落,與那片幻境里的無一不同。
這說明那個背叛者來過這里,并且很有可能不止一次,因此,他踏入這里也有著一定的風(fēng)險,況且他還帶著一個柔弱的人類女人。
——這次,他不會拋下她一個人。
利維放沉了腳步,將自己的五感調(diào)動到極致,細(xì)細(xì)探查著周圍的蹤跡。
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埋伏。
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破壞最嚴(yán)重的那間小院子,仿佛這里是整個不幸爆炸的中心,房屋倒塌廢棄,地面開裂凹陷,柵欄破碎,就連院子里的石桌都被削去了一大半,歪斜地倒在地上。
還好沒有尸骸,大概被圣騎士們收殮了。
利維走到那片柵欄前,低著眼眸去看那歪歪扭扭臟兮兮的木料,他曾經(jīng)的記憶里,自己需要踮起腳尖才能從柵欄上面探出頭去,和小伙伴們嘰嘰喳喳。
而現(xiàn)在他只要抬一抬腿就能邁過去,他已經(jīng)長大了。
……但曾經(jīng)盼著他快點長大變厲害強壯的人都消失了。
他沒有破壞已經(jīng)朽爛到一碰就破的柵欄,跨過去之后又彎腰將阿蘿提過去,讓她寸步不離地緊跟在自己身后。
“……這是你家嗎?”阿蘿左右看著,因為院落里的破損而觸目驚心。
黑發(fā)男人點了點頭,抿著嘴沒有說話。
他們都四下觀察著院落,可是不管是藏起來的寶藏、密室,還是埋伏著的敵人,兩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一點動靜。
這里維持著那血腥的破碎一天的樣子,足有十幾年,寂寥無人。
“院子里,還是屋子里?”阿蘿小聲地詢問著他,她的探查術(shù)只學(xué)過圣術(shù)體系的,在這個有著魔族成員的家園遺址里,動用圣術(shù)似乎不太尊重。
而且她打包票教廷的人已經(jīng)把這個村子翻來覆去搜索了上千遍,就為了得出魔族襲擊這里的目的。
單純的挖地三尺應(yīng)該沒什么用,關(guān)鍵也許在身邊這人身上。
畢竟他是這里的血脈。
利維也不知道,他的父親沒有料到自己會這么早出事,所以只給自己的孩子留下了一句語焉不詳?shù)奶崾尽?br />
所以利維也只知道自己的家里會藏著什么東西,但不知道那東西是什么,會在哪。
“我們進(jìn)屋子里,找找有沒有東西。”他呼出一口氣,拉著阿蘿的手冷得像冰。
這家伙年輕力壯,火力旺盛,一向非常不怕冷,身體像個小火爐,可現(xiàn)在……他嘴上不說,面上不顯,也不看阿蘿,只有這只與她聯(lián)系在一起的手,無聲地訴說著主人的悲傷和痛苦。
阿蘿點了點頭,用自己微溫的手握緊了他。
房子里也是一片糟亂,值錢的物件都消失了,連門把手上的鍍銀都被坑坑洼洼地?fù)赶聛�,不過想想之前駐軍的素質(zhì),這種事也并不讓人意外。
這間小屋有三層,一層是客廳書房和餐桌,還有一個大大的儲物間,二層是三間臥室,還有一個工作間,里面堆了畫布和顏料,上面還殘留著畫到一半的人像,只是過了太久,已經(jīng)模糊氧化的看不清內(nèi)容了。
“這都是我母親的作品�!钡匕迓淞撕窈褚粚踊覊m,他站在門口看著,沒有走進(jìn)去。
三樓是一間低矮的閣樓,阿蘿住的莊園里也有這種閣樓,不太適合住人,一般都會用來堆放雜物。
利維護(hù)著阿蘿爬上去,震起了簌簌灰塵,女孩捂著嘴咳嗽了一小會,才勉強睜開眼睛。
利維正看著一幅畫。
那張畫上是三個人,帶角的冷峻綠眼男人和同樣帶著一對短粗小角的綠眼小男孩,還有他們身邊站著的溫柔女人,她有著暖洋洋的笑臉。
他就看著這幅畫,不發(fā)一言,雙拳握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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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有個伏筆,就是從前文里可以推斷出來那里有奇怪的地方,有沒有聰明的小孩能看出來是哪里!
年過完了,基友明天回家,她可以搞黃色了!!
四十七只惡犬-畫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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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只惡犬-畫中境
他們搜索了房子里,一無所獲。
利維轉(zhuǎn)身去院子里繼續(xù)翻找,阿蘿體力要弱一點,暫時先在門口坐著休息一會兒。
似乎還是不太順利,他翻了半天,一拳打在身旁的泥土上。
他默默站起身來,臉上染上了泥有些滑稽,那雙綠眼睛看過來,委屈巴巴可憐兮兮的,像是丟了食物的小狗。
“……”于是阿蘿拍拍衣服上的灰,站起身來和他一起去找。
可是不管是庭院還是房間里,每一片土地和遺留的殘碎品都正正常常,沒有法術(shù)印記也沒有反應(yīng)。
這也是可以預(yù)見的,如果這么好找,早就被教廷的人發(fā)現(xiàn)了吧。
阿蘿嘆氣,伸手去拉情緒低落的利維:“我覺得東西應(yīng)該不是藏的很隱蔽,可能是需要一個與你有關(guān)的開關(guān),畢竟是你父親為你留下的,這東西應(yīng)該在什么有意義的東西上�!�
垂頭喪氣的男人又被她拉回房子里,挨個檢視房間里的雜物。
阿蘿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些什么。
她皺著眉就跟在利維身后,隨著他的動作細(xì)細(xì)觀察,他干脆咬破了一根手指,用帶著血的手去觸摸周遭的東西,想要得到回應(yīng)。
傷口愈合速度太快也不是好事,他得一直把自己的手咬來咬去的,阿蘿記得他在成年期之前愈合速度還沒這么快,自從她誤打誤撞讓利維邁入成年期,他又長高了,以前因為奔波而削瘦的身體開始壯實,出現(xiàn)成年男人厚重的線條。
魔族的強大身體特性似乎是在成年期達(dá)到高峰,因為剛剛看利維母親的舊畫,他小的時候也不過是正常孩子的樣子,矮墩墩的,脖子細(xì)瘦瘦。
——啊!
阿蘿忽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遺漏了哪里,她一驚,伸手拉住利維小臂:“你的角呢?”
利維還沒反應(yīng)過來,聽到阿蘿問這個問題,有些不好開口,神色也變得別別扭扭:“……被人打斷了�!�
阿蘿一時半會來不及問他的心酸過往,她不知道他的具體發(fā)育時間,可她知道在十歲利維的記憶里自己還沒有角。
而閣樓上的那幅畫,怎么他已經(jīng)有一對完整的小角了呢?就算是他在慘遭變故之前就長了出來,生長速度也不符合。
她急急地晃利維的胳膊:“不是,我想問你,你什么時候開始長角的,是你家被襲擊之前嗎?”
“不,我離開家之后才開始慢慢長出來的,老子好幾次差點被人發(fā)現(xiàn)不是人�!崩S有些迷惑,但好在他還沒有傻到家,立刻就想到了那幅畫。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興奮。
阿蘿正想開口,忽然就被按著肩膀在腦門上吧唧親了一口。
阿蘿:?
她要抬頭去瞪人,被利維抓住咻地轉(zhuǎn)了個圈,又從身后推著她:“好了,我們快去看看,不要磨磨唧唧�!�
?我懷疑你在轉(zhuǎn)移注意力,并且掌握了證據(jù)。
但她反抗不了肩膀上兩只有力的爪子,被半攬半抱地提上了閣樓。
那幅畫還放在那里,有些落灰,和其他畫作一起靠在閣樓的墻上,窗外的夕陽投射進(jìn)來,畫布在暖紅的光線中一片朦朧。
上面的小利維表情酷酷的,綠眼晶晶亮,兩只彎彎曲曲的小魔角在耳朵上方,骨節(jié)突出又漆黑,看著還挺帥氣的。
“抓緊老子�!彼词职寻⑻}護(hù)在身后,等她握緊自己的衣服,這才咬破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用沾了血的手指去觸摸那幅畫。
他的手觸及畫布的一瞬間,阿蘿以為自己眼花了,可仔細(xì)看看并沒有,他的手指仿佛平白短無故了一截,其實是伸進(jìn)了畫里。
畫布上泛起漣漪,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彌漫開來,像有什么東西從內(nèi)到外地看了她一眼,她心臟縮緊,更小心地貼在利維身后。
所幸這種探究的目光似乎沒有惡意,只讓阿蘿有點緊張。
他的手臂已經(jīng)伸進(jìn)去了半根,整個肘部以下都探進(jìn)去了,但這人的表情還是緊張中混雜著迷茫。
“有什么東西嗎?”阿蘿從他腋下探出頭來輕聲問。
“沒有。”利維搖搖頭,有些奇怪:“什么都摸不到,哦,但是好像這個畫在吸我……”
話音未落,他猛地往前一撲,連帶著抓著他腰帶的阿蘿一起跌撞了兩步,整個被吸進(jìn)了畫里。
平靜的小村子里,住進(jìn)了一個孤女。
她是從外面流落進(jìn)來的,不管是容貌還是身形,都異于本地的住民,處處透露著異族的特征。
但村子里的人都善良包容,雖然是從村長的屋頂上把她揪下來的,但是看到這個小孩懵懵懂懂滿眼惶惑,也說不清自己來自哪里父母在哪,他們開了會之后就決定讓小姑娘留在村子里居住。
起碼不能讓一個小孩子餓死在村子里嘛。
這個小姑娘又可愛又聰明,對誰都很有禮貌,就借住在村子里的小小教堂里,跟在修女后面念誦詩文,乖巧的不得了。
只過了短短一周,經(jīng)常去教堂的老婦人們都喜歡上了這個小修女。
“多好的孩子啊,不知道是走丟還是被拋棄的�!�
“作孽哦,要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忍心把她丟掉呢?”
“哪里都好,笑起來簡直太可愛了,這小姑娘長得好像穹頂繪畫上的福音使者哦……”
“唉,就是怎么總跟那個瘋小子一起玩�!�
“還是得有人教教她不要對誰都那么溫柔的,萬一被那個壞小子欺負(fù)怎么辦�!�
……
壞小子揪她頭發(fā):“你給她們也施了那個什么迷情咒了嗎?”
“去去,瞎說什么呢。”阿蘿拍掉那只可惡的手,氣得臉頰滾圓:“還不是你不知道什么情況,那我只能討好別人才能住下來啊。”
壞小子縮了縮脖子,有點心虛:“老子在家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除了多了一個你,這完全和老子記憶里的一模一樣啊�!�
阿蘿氣得梆梆敲他的頭。
那天她和利維都被吸進(jìn)了那幅畫里,畫里似乎是一個環(huán)境,就是完好無損的村莊,村民們悠閑地走動著。
但是,他們兩個都變小了。
嬰兒肥還沒退掉臉頰圓滾滾的阿蘿目瞪口呆地和正在抽條個子瘦得像竹竿的利維對視了一會。
那會他們還沒搞清楚這個幻境究竟怎么回事,兩人合計著爬上了最高的村長的房子,想看看情況,結(jié)果剛爬上去就被村長一手一個抓了下來。
怎么回事!這些人怎么能看到他們?普通幻境都不會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