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記得剛把他奶奶送進醫(yī)院時，他奶奶恍惚只記得七天前的事情，有時候連他都不認識，更別提記得新認識的人。

    可是在昂貴的治療和藥物影響下，她記得清我，也記得清跟我的約定。

    連渠奶奶的情況，我比連渠更清楚。

    阿爾茨海默病沒有治愈的可能，只能通過藥物控制病情惡化。

    盡管連渠之前省吃儉用，努力給他奶奶買最貴的藥，可效果不大，因為他給的不多。

    我給的足夠多，對奶奶的心思也更多，她的病情得到控制理所當(dāng)然。

    這些都是財富帶來的結(jié)果。

    連渠明明將近二十年的時間都在為錢發(fā)愁，可他還是沒有意識到財富的重要性。

    所以，我教給連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他知道。

    什么都沒有的時候，財富就是最重要的。

    跟奶奶寒暄了幾句，看著她摸了很多次頭發(fā)。

    那本來不多的頭發(fā)變得亂糟糟，我提議給她梳頭。

    奶奶自然也應(yīng)允了，我推著她去外面曬太陽，順便梳頭發(fā)，還笑著分享了跟連渠去德國的所見所聞。

    連渠沒說話，他看著我哄奶奶高興，必要的時候送來喝的。

    奶奶都說，連渠跟我在一起之后變得開朗了，才有了孩子的樣子。

    我微笑著看了一眼連渠，他別扭地轉(zhuǎn)開了視線。

    奶奶卻語出驚人：

    「你們兩人是在談戀愛嗎？」

    饒是我也被驚了一跳，連渠則是慌亂解釋不是，臉也羞得通紅。

    我則是氣笑了。

    這種事情，哪兒輪得到他否認？

    他倒是著急跟我撇清關(guān)系。

    我笑了一聲，沒有否認。

    奶奶的眼神在我倆之間來回打量。

    最后奶奶指著連渠說他害羞了。

    我則戲謔地看著他手足無措。

    時間差不多了，我哄著奶奶睡著，隨后安排了護工照顧奶奶。

    我得離開醫(yī)院了，不過，也順帶帶著連渠離開。

    他沒拒絕，上了我的車。

    路上他讓我不要介意奶奶說的話，我通過車內(nèi)后視鏡看了一眼連渠的表情，玩心大起。

    「什么話?」

    他吞吞吐吐：「就是……就是奶奶誤會你是我女朋友的話�！�

    我笑了一聲：「當(dāng)然不介意。奶奶生病了，她能記得的人不多，回憶里也全是你，太孤單了。不管我是用什么身份進入她的記憶的，但至少她記得我，這就很好。」

    連渠表情呆滯，原本扭捏的表情倒是在這一瞬間安靜下來，認真了不少，眼里也充斥著感動。

    「你是從什么時候接觸到我奶奶的？」

    「什么時候？」我看著前方的車輛慢慢回答，「第一次入院的時候，我讓她住病房，她說我在拐賣她，還問我她大孫子去哪里了。我說她大孫子正在參加比賽，她說晚上吃生菜。我說住醫(yī)院能治病，她說雞圈里有餅。那時候我還懷疑你奶奶不是阿爾茨海默病，而是空耳呢�！�

    「后來，接觸了，她確實是記性不大好。但好在，她的病情后面被控制得很好�！�

    「那你，是如何讓奶奶記住你的？」

    看來連渠也知道，他奶奶的狀況算不得好，想讓她記住一個人并不容易。

    所以他才驚訝于我做到了。

    只是，在他看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做到了，而且對我來說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我將車停在路邊，拿出了一個掉了漆的鑰匙扣，上面有連渠和奶奶的合照。

    畫質(zhì)很不清楚，再加上連渠的臉實在稚嫩，看得出來那是一件時間很久的東西。

    我自然不可能從奶奶的嘴里得知這個鑰匙扣的來歷。

    不過，看連渠的眼神，這個東西對他來說，一定意義非凡。

    我模仿著連渠奶奶的語氣：

    「哎喲，小時候的小渠才不像現(xiàn)在這么冷漠，他小時候可粘人了，叫三聲奶奶不答應(yīng)就要哭出聲來，哄半天都哄不好，像極了一個小哭包。到底是長大了，現(xiàn)在不粘人了�！�

    連渠才安定下來的臉色在這一瞬間又突然變紅。

    我說的都是真的。

    連渠奶奶狀態(tài)好很多之后，喜歡跟我說起她還記得的事情，其中大多都是連渠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