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qyy:我就是想替好兄弟拿一下帽子,怎么了]
[全魚宴說“你剛剛那個動作”,剛剛?這是什么意思,你們剛剛做什么了南乙會伸手,掌心還對著你???]
[是摸了吧,摸哪兒了?胸肌還是居居!]
[而且男一笑得好……和平時完全不一樣,他們倆是在打啞謎吧!你們在說什么秘密快告訴我!]
[貼手那塊太曖昧了吧!qyy都愣住了,這個樂子人什么時候有過這種表情�。
[這氣氛……談了,我知道,你們不用狡辯了]
[剛剛?cè)タ碽組的花絮,秦一隅亂入了,看衣服是同一天,有人放大了視頻聲音,聽到秦一隅說:“去接南乙下課”,救命……]
[你們不就在一棟樓里嗎為什么這么難舍難分�。∵要接人家下課!我真的服了你們戀愛腦了]
[那時間線不就是南乙去上器樂課,秦一隅去接他,然后他們一起坐電梯回宿舍?]
[可是我今天看到執(zhí)生的直播,提到了他們遇到了下課的小乙和qyy,他們說還挺早的,八點多,但是小乙他們回宿舍的時候燈都要熄了。]
[這中間的時間差他們倆干嘛去了??電梯里還這么曖昧,不會……]
[草,我有點害怕了,我不會嗑到真的了吧?不要啊我只是玩玩而已別搞我啊我轉(zhuǎn)身向崆峒山里走去真的哇一點也不想看秦南自乙doi視頻有的話請發(fā)我郵箱:……]
第59章
一語成讖
這個稱呼變成一個開啟的閘門。
秦一隅愣在原地,仿佛瞬間回到了那個命運般的雷雨夜,渾身濕透的南乙無所畏懼地用手擋住他企圖緊閉的門,偏執(zhí)地追問。
[學長,你的手什么時候受的傷?]
而現(xiàn)在,南乙就站在他面前,和當初一樣,在黑暗中直視他的雙眼。
太矛盾了。這人明明在情感上極其遲鈍,又不懂表達,做什么都冷冷淡淡,甚至逃避他人的愛慕。
但在令秦一隅心動這件事上,南乙卻是絕對的天才。
“想起來了?”
這句話剛脫口,南乙就突然被摟住腰、反手摁在門上�;蛟S是因為剛從外面出來,秦一隅身上帶著一股冬天的氣息,冷冷的,像一顆在雪里被剝開了的橙子。
與之相對的是他的體溫,熱得發(fā)燙。
氣息是燙的,鼻尖卻是涼的,蹭在南乙的鼻梁上,那雙微微張開的嘴唇好像下一秒就會吻過來。
這是他在開口前就預料到的,因此并不驚慌,甚至生出一種隱隱的愉悅。
因為清楚地感覺到秦一隅的欲望被攥在他手中,由他掌控。
唇峰快要相觸時,南乙輕聲喊了停。
“不行�!�
秦一隅卻好像早就料到似的,轉(zhuǎn)而吻上了南乙的耳朵,還壞心眼地拽了一下那個唇環(huán),然后沿著脖頸往下,親著,低聲為自己辯解:“這不算接吻……”
“你犯規(guī)了�!�
秦一隅極其擅長倒打一耙:“是你先犯規(guī)的……”
他吻過的每一處都像是有火在燒,南乙感覺暈眩,心跳快得可怕。
涼的指尖越過了黑色衛(wèi)衣的下擺,越過層層疊疊的遮掩,魚一樣,貼著皮膚游動。
不,魚是滑的,指腹的繭是粗糙的,上面還有一道一道細細的痕跡,那是常年按弦留下的,已經(jīng)和他的手指融為一體。
小腹、肋骨、胸膛……每一處的皮膚都清楚地感受著這粗糲的撫摩,冷空氣也跟著鉆進來,激得渾身戰(zhàn)栗。
當他埋下頭,吻過頸窩時,那一手的“傷痕”也上移,熱的掌心,準確地覆在心口,壓得很緊。
秦一隅有些出神,想到了不久前,于是便昏了頭似的,壓實的掌心故意揉了揉,低聲叫南乙學弟,然后告訴他。
“……是粉的�!�
什么?
在拉鋸中,南乙花了好幾秒才找回思考的能力,而后腦中轟得炸開。
“閉嘴�!�
秦一隅的手掌依舊那樣貼著,還在笑,笑得低低的。
“南乙,你見過我揉弦嗎?”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你真是……”
想推開他,南乙伸出手掌用力按住秦一隅的肩�;蛟S是因為他們都做出了同樣的手勢,他莫名又想到了秦一隅在電梯里說的話,還有他無聊時敲的電子木魚。
無畏印,佛法,木魚。
佛經(jīng)。
超度……
“我知道第三視角用什么了�!�
就在秦一隅正起勁的時候,南乙一把將他推開。
“什么?”秦一隅人都懵了,差點兒被直接推到床上。
“不是……你勁兒真大,怪不得一個打八個!”
“別說這個了�!蹦弦业椭^,快速理好了被撩起來的衣服,“之前那個主唱層次的問題,我想到一個辦法了,得找大家去排練室試一試�!�
“現(xiàn)在?”秦一隅嗓子都還是啞的,他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然后扯了一角被子蓋上,“太晚了吧,要不明天?”
“現(xiàn)在定下來明天就可以排練了,沒幾天了,還得騰出彩排的時間�!蹦弦艺f完便打開門,見秦一隅沒跟上,又扭頭看他,“走吧。”
“你先去吧�!鼻匾挥缈嘀粡埬�,“我一會兒就到�!�
“哦,好�!�
好??
他還真是一點兒自覺都沒有��!有這么玩兒的嗎?是個正常人都要被玩壞吧?
合著我成了靈感工具人是嗎?
秦一隅啊了一嗓子,然后倒頭躺在床上。
可下一秒,黑漆漆的天花板上印上一道光。門又一次被打開,再關(guān)上,光消失了。
腳步聲和南乙身上獨有的氣味一起靠近。
秦一隅眨了眨眼,一偏頭,“怎么又回來了……”
剛說完,南乙用手攏住散落下來的頭發(fā),彎腰,低頭,聲音里明顯帶著狡黠的笑意。
“學長,快點兒�!�
說完,他輕輕咬了一口秦一隅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下巴。
救命。
秦一隅的腦中冒出一句動畫片的臺詞可憐的小秦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救命啊。
這次關(guān)上門之后,他更大聲地喊了一嗓子,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恨不得要打一套軍體拳。
最后,他還是喪眉搭眼地把自己關(guān)進了洗手間。
深夜,群名為[B了全世界]的B組大群。
一向在群里潛水的南乙,突然連發(fā)三條消息。
[恒刻貝斯手:大家睡了嗎?]
[恒刻貝斯手:今天遺留的最后一個問題,我想到解決辦法了。]
[恒刻貝斯手:沒睡的人可以跟我去排練室,試一下效果。]
原以為就一部分人去,沒想到才半個小時,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南乙眼睛看不太清,戴上了眼鏡,坐在白板前的辦公椅上,用一個簡明扼要的圖將主唱和和聲層次劃分開,然后對著大家說。
“關(guān)于歌詞視角和主唱層次的問題,我想了很久,一直沒有頭緒,不過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看到一隅和繡眼在敲木魚……”
一隅?遲之陽耳朵尖動了動。他也準備睡覺了,所以辮子都散著,因為白天編過,現(xiàn)在還卷卷的,垂在肩上。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南乙去掉姓氏叫這家伙的名字。
他閉著眼睛都知道秦一隅該有多得意,但還是忍不住四處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他竟然還沒來。
呵,懶東西。
“木魚?”
聽到繡眼的聲音,南乙看過去,但繡眼、閩閩、穗穗和禮音四個女孩兒都穿著睡衣敷著熊貓圖案的面膜,他一時間分不清誰是誰,也不知道剛剛的疑問是誰發(fā)出的。
只能繼續(xù)說下去。
“對�!蹦弦彝屏送蒲坨R,假裝自己認清了,“就是那個電子木魚軟件,不光是這個,今天晚上坐電梯的時候,一隅對我說起了一個佛教的手印�!�
話音方落,排練室的大門就被推開,好巧不巧,進來的人剛好就是秦一隅。
他換了一身淺粉色衛(wèi)衣,穿著灰色長褲,頭發(fā)似乎還沒完全吹干,發(fā)絲末端還蓄著小水珠,看上去很清爽。
就這樣,帶著一身潮濕的沐浴露香氣,秦一隅隨手從門口拎了個空椅子,拖著大步走到南乙的跟前,挨著他坐下,然后笑嘻嘻對眾人抬了抬手。
“不好意思,洗了個澡,來晚了�!�
他甚至故意把“洗澡”兩個字咬得很重。
南乙對此沒有半點愧疚,反而有點想笑。
禮音用手整理著自己臉上的面膜,很小幅度地說話:“正好提到你呢�!�
“我?”秦一隅挑了挑眉。
“說曹操,曹操到�!眹漓V穿著睡衣,棉質(zhì)、藏藍色,看上去熨帖舒服,頭發(fā)也比往常更垂,明明和南乙一樣戴著框架眼鏡,可絲毫沒有南乙那種難馴的酷勁兒,反倒有種微妙的人夫感。
好像只要稍微請求一下,他就會無奈起身去廚房做宵夜。
慢半拍的阿迅這時候忽然開口:“佛教……手��?”
這倒是把南乙跑偏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就是這樣的一個手勢,是秦一隅告訴我的�!�
遲之陽眼睛忽然睜大。
怎么又帶上姓了啊。
南乙伸出右手,舉至胸前,掌心朝外對著大家,四指微微屈著,自然舒展。
“這是無畏印,他說意思是不要畏懼,不要怕�!�
秦一隅點了點頭,進一步解釋說:“我有段時間很喜歡去看大佛相,有一次在廟里,學了一下這個手印,主持就過來告訴我,這個手勢象征著佛祖庇佑眾生,驅(qū)趕恐懼,消除痛苦,令人心安�!�
對當時的他而言,這似乎真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魔力。那時候望著佛像低垂的眉眼,看著他寬厚的手,秦一隅的確平靜下來了。
南乙點了點頭,在白板上寫下繡眼的名字,說:“所以第三視角,我覺得可以加入佛教元素�!�
“大家擔心會混淆,是因為三名主唱都唱各自的歌詞,信息量會太大,那如果第三視角的歌詞不是文字,信息干擾這個問題,就不存在了�!�
南乙寫完,推了推眼鏡:“比如吟唱、吟誦。”
“我之前去祭拜過一個過世的朋友。”南乙頓了頓,眼神變得深遠,“給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她墓碑前的長明燈�!�
“那盞燈是她父母留的,很小,會發(fā)出聲音,就是那種會令人平靜下來的佛經(jīng)。后來我才知道,那是他父母專門為她定的,會一直吟誦往生咒,希望她能早日安息,在另一個世界能幸福、快樂�!�
原來如此。
結(jié)合改過的歌詞,秦一隅毫無障礙地理解了南乙的概念。
“這就是你想要的第三視角受害者的父母�!�
“對�!蹦弦铱聪蛩�,“這些吟誦的背后,隱藏的就是受害者父母難以平息的痛苦�!�
誰都知道,逝者不可追,無論誦念多少次,超度多少回,失去的人都不會再回來。
“而且……”南乙頓了頓,轉(zhuǎn)而又道,“在上一場,我們還在C組的時候,我們組里的碎蛇樂隊在淘汰賽的live也加入了吟誦的部分,當時我聽的時候,就覺得非常震撼�!�
遲之陽立刻接上:“是沙馬的吟誦!彝族畢摩的傳統(tǒng)�!闭f完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想念我的朋友們。”
一直認真聽著的繡眼也開口:“所以這一部分我來唱。”
南乙點頭,說:“你的音色很空靈,而且有一種力量感,就像你名字的小鳥一樣,雖然很小,但是很有爆發(fā)力,我們這首歌非常需要這樣的聲音�!�
一旁的秦一隅看著,心里想,盡管南乙說話的語氣很淡,但卻莫名給人一種鼓舞感和信服感。
這算是天然的領(lǐng)導力嗎?
“嗯,那我試試�!崩C眼笑了笑。
“我覺得這個設計很妙!”一向很安靜的閩閩難得地也有些激動,她摘下面膜,“我們這首歌的歌詞是很尖利的,加入吟誦的部分,剛好可以中和掉一部分,效果應該也會不一樣。”
“但和聲的部分還要試,盡量結(jié)合地自然一點�!蹦弦业哪_在地上下意識踩著拍子,“我們?nèi)颂嗔�,如果不設計好,很容易亂,所以我現(xiàn)在叫大家來,就是想驗證一下可不可行。”
“那我們開始吧!”不知道什么時候,遲之陽已經(jīng)坐到鼓凳上,兩手都握好了鼓棒。
李歸看了一眼大家,忍不住笑了:“我們好像在開睡衣趴哦。”
“哈哈哈哈哈!”
“誒遲之陽你怎么一只灰拖鞋一只黑拖鞋?”
“誒?”遲之陽一低頭,還真是!
秦一隅往嚴霽腳那兒一看,笑得想死:“某些人看著體體面面的,結(jié)果穿了室友的鞋!”
嚴霽深吸一口氣,微笑道:“是我的迷糊室友看到微信之后從床上跳起來直接穿走了我一只鞋跑了,導致我不得不穿著他落下的那只,否則你現(xiàn)在看到的,就是只穿一只鞋的不體面人了�!�
“哈哈哈哈!”
“誒穗穗是敷著面膜睡著了嗎?”
“醒醒吧,CB著火啦!”
“你睡袋著了……”
“誒醒了!”
就這樣,B組的眾人通力合作,連夜磨出了全新的編曲,將歌詞和唱段重新整合,試了無數(shù)遍,終于找到了大家心目中公認的平衡點。
但因為這種翻天覆地的調(diào)整,他們需要豐富現(xiàn)有的器樂。
“這下好了,要去上培訓班的不止小乙一個了�!�
“大家都去吧,然后讓一隅挨個挨個接人放學�!�
秦一隅本來趴在桌上困得睜不開眼了,誰知嚴霽貼臉開大,他猛地抬頭:“啊?我?”
南乙也很奇怪,問:“怎么好像你們都知道?”
禮音笑著說:“倪遲好像看到你們了,他發(fā)到CB大群了�!�
秦一隅昏昏沉沉,又趴下去:“哦,B了倪遲�!�
“哈哈哈哈!”
早上九點B組眾人一起穿著睡衣拖鞋,哈欠連天地離開排練室,本來都沒精神,只想回去補覺,沒想到路過S組的排練室,聽見里面乒鈴乓啷的動靜,于是所有人齊刷刷停了腳步,趴在窗戶那兒吃瓜。
“你過去點兒我看不見了!”
“是你太矮了,十只羊摞一塊兒你就能看見了�!�
“誒那是不是阿丘��?”
正吃著瓜,砰的一聲,排練室大門打開來,出來的人竟然是倪遲。
他嘴角破了,正在流血,平時總愛裝乖耍寶的一張臉,現(xiàn)在是少見的戾氣滿滿,眼神都和之前大不相同。
B組眾人擠在走廊,目睹這一畫面,多少有些尷尬。倪遲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像是壓根沒看到他們似的。
直到阿迅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跟上了弟弟:“哎小遲,等我……你怎么了?”
“我們也走吧,別在這兒看了。”嚴霽提醒。
隔著玻璃窗,南乙瞥了眼阿丘,他側(cè)對著眾人,低著頭,碰了碰顴骨上的傷口。
他心里清楚,無非是陳善弘為了自己的心肝暗中操作,但這和別的節(jié)目不同,看著和和氣氣,但進來的全是一群搞搖滾的瘋子,沒幾個人真的受得了明目張膽的黑幕。
正想著,一雙手忽然從背后圈住他脖頸,靠在他身上。是困得幾乎走不了路的秦一隅。
南乙側(cè)過頭,伸手碰了碰秦一隅埋在他肩窩的下巴。
好像好久沒看他夢游了。
“希望火別燒到咱們組�!崩顨w小聲說,“咱們可千萬別鬧出什么事兒來。”
“我怎么感覺你這是個fg��!”
這話倒真的一語成讖了。
三天后,距離live淘汰賽只剩下三天時間,各個小組按照節(jié)目組的規(guī)劃,來到CB最大的livehouse場地進行第一次彩排。
南乙眼睛的狀況依舊沒有好轉(zhuǎn),B組的人都知道,因此在彩排前開舞美設計會議的時候,大家就一再強調(diào),他們的舞臺不需要太刺眼的燈光,尤其不要激光。
“我不清楚你們是傳達上出了問題,還是節(jié)目組默認選手的訴求不重要�!�
站在彩排舞臺上,嚴霽頭一次表現(xiàn)出非常強硬的態(tài)度,叫停了彩排,和工作人員正面交涉:“之前開會的時候我們就一再強調(diào)過燈光的問題,當時你們也采納了,這些都有錄像,而且我注意到當時的燈光助理也有做文字記錄,所以現(xiàn)在的舞美設計為什么還會有這么多的激光掃過舞臺?你們的工作真的做到位了嗎?”
“是這樣,我們的設計是……”
秦一隅直接出聲打斷,擠到他們中間,無論是身高,還是他此刻的笑容,都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省省吧,這話和別組說說就算了,你們忘了B組的舞美設計方案是誰給的了?”
他后退半步,攤開手向后指了一圈,“是B組的樂手做好了給你們的�!�
燈光組總監(jiān)也走了過來,正要開口,秦一隅歪頭看向他,直接拿話堵�。骸皠e說話,一個個來�!�
“是這樣沒錯,但是這個地方確實用激光表現(xiàn)會更好……”
一旁的禮音都聽不下去了,放下琴大步走過來高聲道:“你們是聽不懂人話嗎?我們貝斯手現(xiàn)在眼睛已經(jīng)受傷了,這個責任你們承擔得起?”
繡眼也皺起眉:“之前第一賽段還有醫(yī)生在一邊候著,現(xiàn)在還需要樂手自己去大樓找人,如果出現(xiàn)突發(fā)狀況怎么辦?”
燈光總監(jiān)拉開正在說話的助理,抬起雙手,示意讓他們冷靜,接著說:“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們所用的所有燈效都是安全的,激光也是�!�
“而且……”他用并不友善地眼神掃了眼眾樂手,“沒有證據(jù)能證明剛剛那個樂手眼睛的問題是我們燈光造成的,也有可能是他自己……”
坐在鼓凳上的遲之陽徹底聽不下去,當?shù)囊宦�,直接把鼓棒往鼓上一砸,幾乎是跳了起來,沖到人群中。
“我操你大爺?shù)摹边@是他近一個月以來第一次沒忍住爆粗口。
而與此同時,處理好眼睛的南乙推開門回到彩排現(xiàn)場,一眼就看到了暴跳如雷正要沖出來打人的遲之陽。
他拳頭都揮出去了!
南乙太陽穴都跟著跳了兩下,正要高聲喝止,但下一秒,一只手伸了出來,反應極快地攥住了遲之陽的手腕。
是秦一隅。
他站在背后,將那個差點就砸出去的拳頭硬生生拽了回來,另一只手繞過他后背,拍了拍他的肩,低聲說:“遲之陽,冷靜點兒�!�
“放開我!”遲之陽根本聽不進去,對著那個道貌岸然的總監(jiān)大罵,“他媽的你意思是我們賴上你了是嗎?沒看到他兩只眼睛都紅了嗎!”
秦一隅緊緊拽著,將憤怒至極的鼓手扯到嚴霽跟前,對他使了個眼色:“拉著點兒。”
“總監(jiān)是吧�!彼χ�,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電子銘牌,“認識我嗎,不認識的話記一下名字,我叫秦一隅。”
這副吊兒郎當?shù)男δ槼掷m(xù)不到一秒。
下一刻,秦一隅猛地抬手,毫無預警地往那人顴骨砸下一記重拳,又準又狠,快到根本來不及閃躲,力道極重,打得對方差點撅下舞臺,摔在音箱旁。場面一時間失去控制,所有人都上前去拉架,但秦一隅瘋起來根本沒人攔得住。
方才還暴怒的遲之陽此時徹底愣住,都忘了掙扎。
“就是我他媽打的你,記住了嗎?!”
第60章
一波三折
彩排舞臺混亂至極。
方才那個試圖甩鍋的總監(jiān)原本還爬起來還手,但力量上遠遠不及,很快就又倒下,此刻蜷縮在地,狼狽地抬著兩肘,護住自己的臉和頭。
對于秦一隅的瘋勁兒,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只是聽聞,并沒有親眼見過。自打進了CB,他展現(xiàn)出來的形象總是笑盈盈的、愛貧嘴、不太正經(jīng),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攻擊性。
直到現(xiàn)在,他們才知道,這人打起架來竟然和瘋狗一樣,沒有任何理智和輕重可言的,即便是一群工作人員和樂手去拉,都根本拉不住。
就連在一旁等待彩排的A組和S組都忍不住上去拉架了。
直到這場鬧劇的起源和受害者趕到,大步跨上舞臺,直接抱住了半跪在地上揮拳的秦一隅。
“一隅,冷靜,別打了�!蹦弦乙补蛑o緊抱住他,攥緊他的手腕。
這一刻,秦一隅才平復了情緒,漸漸放下拳頭,但仍喘著粗氣,兇狠地盯著燈光組總監(jiān)。
那人見狀,捂著臉立刻爬著后退、逃開,燈光組的助理上前想去扶,被他一把推開,那腫起來的臉上滿是羞憤和屈辱,卻一個字也不敢說,生怕秦一隅再次撲上來。
回來的南乙戴著墨鏡,嘴角平直,愈發(fā)看不出情緒,但他的聲音卻很輕,在一片狼藉中靠在秦一隅耳邊,說著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見的話。
“好了一隅,沒事了。”
他能感覺到秦一隅狂跳的心,和那股巨大的憤怒。
這些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別生氣,好嗎?”
秦一隅恢復了理智,用那只揍人的手輕輕地回抱了南乙。
“你眼睛……怎么樣?”他聲音有些啞。
“已經(jīng)處理好了,放心�!�
南乙拍了拍他的背,將他拉起來,看了一眼姍姍來遲的工作人員,沉聲說:“我?guī)ヌ幚硪幌率�。�?br />
這次陣仗不小,甚至驚動了導演組,副導演也帶著人趕了過來,試圖通過暫停彩排冷卻現(xiàn)場氣氛,但B組其他樂手的情緒依舊很大,并不受節(jié)目組驅(qū)使。
“如果你們不解決燈光問題,不用你們暫�!彼胨敫吲e兩只手,“我僅代表我自己拒絕彩排和演出。”
“我也是。”
“有問題就解決問題,不要在這里玩兒冷處理�!�
“就是,剛剛那個總監(jiān)說的什么垃圾話��?他是不是能代表你們整個節(jié)目組��?”
眾人氣憤不已,被人群包圍的副導演根本插不上話。
嚴霽見狀,松開了遲之陽,拍了拍他的肩,走出來,有條不紊道:“導演,還有三天就是live淘汰賽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大家都不想出事。
不管是節(jié)目組和樂手之間的沖突,還是樂手因為節(jié)目組的失職受傷,都是挺大的麻煩,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坐下來談一下,先把問題解決,您覺得呢?”
在節(jié)目組和B組一眾周旋時,南乙已經(jīng)帶著秦一隅去休息室處理了一下。
“關(guān)節(jié)有一點挫傷,可能會腫,冰敷一下�!贬t(yī)生收拾了桌面上的東西,又交代說,“嘴角的傷口雖然小,但是容易拉扯到,要涂藥�!�
“謝謝醫(yī)生�!蹦弦移鹕硭歪t(yī)生到門口。
醫(yī)生看了他一眼,低聲說:“你的眼睛比較嚴重,不能再受刺激了,剛剛只是簡單處理,最好是今天就去檢查,你說你左眼視物有扭曲的癥狀,我懷疑是眼底出血了,如果是黃斑區(qū)就麻煩了,對你的視力可能有不可逆的傷害,要趕緊去醫(yī)院檢查治療�!�
南乙點了點頭,道:“我明白,謝謝您�!�
回到房間,隔著一小段距離,南乙望過去,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家伙,現(xiàn)在無精打采地坐在沙發(fā)上,低頭盯著手上的創(chuàng)可貼發(fā)呆。
不知為何,他忽然就想到在排練室的小角落里,秦一隅為阿迅寫了一小段riff的模樣,在阿迅慢半拍地問他為什么不彈的時候,他只是笑嘻嘻說自己懶。
后知后覺地,南乙的心臟有些鈍痛。明明在眼睛受傷的時候,他都沒有任何感覺,全然置身事外。
他走過去,腳步停駐在秦一隅面前,將墨鏡往頭頂上推,半蹲下來,仰頭望住了秦一隅。
他半握住秦一隅的指尖,小幅度晃了晃。
“手不想要了?”南乙開了口,聲音和動作一樣輕。
秦一隅反握住他的手,下意識地就想嵌進他指縫,扣住南乙的手,可忽然又想到攝像頭的存在,頓了一下,只好作罷。
“沒事,又不疼�!�
他抬眼看向南乙,見他左眼又蒙上紗布,右眼也布滿血絲,紅彤彤的,是最嚴重的一次。但他的眼神卻很柔和,不像平時那樣銳利,是怕他擔心嗎?所以這樣望著。
看到那個總監(jiān)丑惡的嘴臉,秦一隅滿腦子都是南乙彈到一半垂下頭、捂住眼睛的樣子,根本冷靜不了。
他不由得伸出手,碰了碰南乙眼角。
“你呢,疼嗎?”
南乙笑了笑,梨渦很淺,“還好,只是看東西暫時有點障礙,已經(jīng)和B組的生活助理打過招呼了,他晚一點就會帶我去醫(yī)院�!�
他很想抱抱南乙,但也知道現(xiàn)在不合時宜,只能放下手。
“你攔住遲之陽的時候,我還以為你這幾年轉(zhuǎn)性了�!蹦弦也幌胱屗谙胱约貉蹅氖�,索性轉(zhuǎn)移了話題,“結(jié)果你自己動手了。”
秦一隅還是那副混不吝的樣子,笑嘻嘻說:“我怕他打不過啊�!�
“少來了�!蹦弦乙会樢娧澳闶怯X得自己聲名狼藉,不在乎多一條罪名,但遲之陽不一樣,他還是新人,也沒有背景,真的卷進來,后果不堪設想�!�
秦一隅靜了幾秒,咧出一個笑,可嘴角又抽疼,只能抬手捂住嘴倒吸涼氣。
“我在你心里就這么善良��?”
南乙瞥了他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
在目睹秦一隅暴走時,他的確嚇了一跳,更無法接受的是他竟然用的是拳頭。一個從十幾歲就開始有意識的護著手、打架都盡可能不用的人,竟然會氣血上頭,忘了自己曾經(jīng)受過的傷。
這是他第一次見他用手打人吧。
是為了他嗎?南乙有些不敢想。
他越來越多地陷在這段微妙的關(guān)系里,也越來越頻繁地感到害怕。
“你以后……不要再這樣了�!蹦弦覜]有抬眼去看他。
但很快,他聽到了回應。
“南乙,要是今天換做是我因為他們的故意針對而受傷,你會怎么做?”
我會殺了他。
他不可能將這句話說出口,于是只能抬頭,看向秦一隅:“他們不敢�!�
秦一隅笑了,慢悠悠點著頭說:“對啊,他們不敢,他們只敢欺負你。所以今天這一架只能是我來打,因為這個比賽還需要我的流量,還需要我這個腥風血雨的瘋子為他們招攬話題�!�
說完,他轉(zhuǎn)過頭,沖著攝像機笑著比了個中指。
他說得一點沒錯。
如果是遲之陽,很可能會被退賽。
“所以沒什么好擔心的,我本來就是為了你來的,如果連你的健康都保證不了,我比了干嘛?我不把這個場子掀了就不錯了,都別比了�!�
南乙看著他,好像又看見了好幾年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見誰不爽就上去干的秦一隅了。
“好了,別說這些了�!蹦弦业氖謴南峦贤凶×怂氖郑讣庠谒碌恼菩膿狭藫�。
秦一隅立刻愣了愣,方才的戾氣收了一大半。
“我們回去吧�!蹦弦移鹕恚魃狭四R,手也插進口袋里。
而在這時候,秦一隅忽然想,自己對這個比賽當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過,可南乙呢?
他知道,自己和南乙本質(zhì)上都是一類人,除了一些特殊的人和事,對其他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對這個比賽付出了不少心血,也很認真,所以是在乎的嗎?
“你剛剛有沒有擔心,因為我今天的一時沖動,導致恒刻被退賽?”
試探性地問出這句話,可下一秒,秦一隅就得到回答,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的脫口而出。
“不可能的�!�
南乙語氣確鑿得好像能預見未來似的。
“什么?”
“恒刻不會被退賽的�!�
南乙也意識到自己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得太過確定,于是又補了一句:“有你在,他們舍不得�!�
“而且只剩下不到三天了,賽方為了這場live付出了這么多心血,不可能在緊要關(guān)頭退貨,說白了都是商人,利益至上。”
又一次受傷,又一次離開CB去醫(yī)院就診,但這一次南乙和助理正打算走,又被節(jié)目組叫住,原地等了很久。
最后,編導帶著一名攝影師,說會全程跟著。
“你別擔心,就是錄個素材,畢竟是受傷了,后期播不播再看情況�!�
南乙并不覺得意外,他已經(jīng)猜到等待的這一個小時八成是節(jié)目組的兩大派在較勁。陳韞既然想辦法做了手腳,當然是不希望節(jié)目組對他的受傷存證、甚至過分渲染的。因此他對這次的跟拍并沒有太抗拒。
助理小林坐在車里,壓力有些大,始終在看南乙的眼色,或許是為了緩和他的情緒,他開口道:“聽說這次live開始之前還會安排樂評人對每個樂隊進行采訪,會寫成報道的那種。”
南乙對此沒什么感覺。他并不是為了成為什么搖滾明星才來參加這個比賽的,更不屑于得到誰的肯定和點評。
因此他連“是嗎”都不想回,只點了點頭。
他望著車窗外,灰的建筑群,光禿禿的樹叢,還有那輪快要落下的太陽。那濃郁的紅日透過玻璃膜,變得晦暗,像是一滴殘留多年的陳血。
他靜靜地望著,幾乎不眨眼,那只受傷的左眼也在眼罩下睜著,紗布透著點光,視線里有一團深灰的陰翳,揮之不去。
“你眼睛是不是很難受?”小林靠近了些,又問。
“還好。”
南乙不覺得難以忍受,這是他預料之內(nèi)的。
他看向小林,淺淺地勾了勾唇角,然后望向那架對準他的攝像頭。
這場比賽背后最大的金主就是誠弘娛樂和Matrix,在此之前,無論是宣傳,還是對比賽的把控,Matrix都是隱身的狀態(tài)。
他盯著黑漆漆的鏡頭,心想,這恐怕是他們第一次下場。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計劃之內(nèi),還在南乙的掌控之中,唯獨秦一隅。
他不可控,是顆定時炸彈,這些南乙始終都是清楚的,從他認識這個人起就知道。
但過去的南乙無論如何也預料不到的,是秦一隅出現(xiàn)不可控行為的緣由。
竟然會是自己。
在嚴霽的交涉下,節(jié)目組同意撤掉所有的激光燈效,按照B組提供的方案重做了新的舞美設計,但同時也和B組的樂手簽訂了這次突發(fā)事件的保密協(xié)議。
[恒刻鍵盤手嚴霽:大家先不要簽。]
在B組小群發(fā)完后,嚴霽獨自看完了協(xié)議,把不合理的地方圈出來,發(fā)給了導演組。
[恒刻-嚴霽:保密協(xié)議當然可以簽,但必須是雙向的。]
所有人心里都憋著一口氣,燈光總監(jiān)態(tài)度惡劣,事后也并沒有道歉,誰都不愿意就這么輕輕放下。
但在排練室里,戴著眼罩的南乙卻很平靜地勸解眾人。
“先冷處理吧,比賽要緊。大家為了這場live準備了這么久,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得上臺演出才行�!�
就這樣,事件發(fā)生的第二天下午,B組全員重新回到livehouse彩排,節(jié)目組也應要求,對場地燈光進行了調(diào)整,并補償了B組昨天缺失的彩排機會。
一切似乎都慢慢回歸正軌,這場風波也仿佛也只是live演出前的一段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