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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罷了。

    虞懷風會努力爭取,盡人事,聽天命。

    他很多年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小時候常�?吹礁改钢g彼此折磨,虞懷風在其中也感到痛苦,叔父帶他出宮,會給他買一些好吃的東西。

    后來虞懷風長大了,便再未嘗過這些。

    ·····

    秦王府中。

    皇帝送給祁崇的兩名宮女,一名桃紅,一名柳翠,兩人有些姿色,先前的確伺候過皇帝。不過楚皇后也拈酸吃醋,皇帝不至于為了兩名小小宮女讓皇后不開心,因而她倆還是宮女,不過地位高些,在宮中可使喚很多小宮女。

    這次被送給祁崇,皇帝也叮囑過許多,讓她倆費盡心思獲取祁崇的歡心,倘若祁崇有什么動作,就悄悄傳消息到宮中。

    她倆也是皇帝安排的眼線。

    但是,桃紅和柳翠在見過祁崇之后,心意又改變了。祁崇俊美無雙,哪個女子不動心?一開始兩人也是想要探到一些秦王府的機密,在皇帝面前討一些賞。

    后來,兩人慢慢渴望得到祁崇的寵愛。

    秦王府內(nèi)部之華貴不亞于皇宮,因為祁崇權(quán)勢滔天,許多東西都優(yōu)先獻到秦王府,先討秦王歡心,次一等的才送進宮給皇帝。

    但祁崇不經(jīng)常在家里,桃紅和柳翠的住處又偏僻,平日里壓根見不到祁崇,她倆焦急如焚,經(jīng)常拿小丫頭撒氣,擰得小丫鬟身上青紫交錯,逼小丫鬟打聽祁崇在哪里,她倆好去碰見。

    這些丫鬟苦不堪言,王府不準妄議主子,也不準忤逆主子的命令,這倆是皇帝賞賜的,身份算是侍妾,也是主,下面的人不敢欺主,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她們。聽了新夜一番話,這些丫鬟們也有了一點想法。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她們。

    傍晚桃紅和柳翠正要回房,突然聽到墻角處有丫鬟講話,她倆支起耳朵去聽。

    其中一人道:“殿下暖閣里的牡丹又開了,他最喜愛牡丹�!�

    “冬天里還能開花?”

    “自然,數(shù)十個花匠悉心照料呢�!毖诀叩溃暗钕陆裢泶蟾乓矔ベp花�!�

    桃紅眉頭一皺,細細想了想,把丫鬟給叫住了:“什么暖房?什么牡丹?殿下當真那么喜歡?”

    丫鬟驚詫的回頭:“姨娘,您怎么在這里?”

    桃紅摸了摸鬢邊的珠釵:“和我好好講講,秦王殿下喜歡什么牡丹?”

    祁崇其實并不喜歡什么花花草草,他也沒有什么閑情逸致去弄這個。前些年有高人讓他養(yǎng)牡丹,說養(yǎng)活了對明臻的身體好。

    在旁的事情上,祁崇并不聽所謂和尚道士高人的言語,唯獨對于明臻的事情,這些人說什么他就聽什么。

    每年在寺廟供奉無數(shù)長明燈,讓僧人給明臻祈福長壽,在家放各種擺件,甚至不分四季的養(yǎng)牡丹。

    王府里也確實有不少花匠,專門來料理這些。

    丫鬟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道:“就白牡丹,家里種了好多,如果春夏之交,王府處處可見,現(xiàn)在是冬天,僅僅暖閣里有,殿下最愛觀賞了�!�

    桃紅道:“殿下什么時候回來,你告訴我一聲,我們也去看看�!�

    等丫鬟離開,桃紅和柳翠才回房間細細梳妝打扮。

    當初伺候皇帝,她倆頗有能耐,床上的花樣也不少,勾住男人自然輕而易舉。但祁崇不碰她倆,壓根不睡,她們又怎么勾?

    今晚夜色極佳,倘若能夠成就一番好事,也是不錯。

    之前她們就雙人侍寢,現(xiàn)在兩人自然也成雙結(jié)對的出現(xiàn)。

    桃紅一邊自己梳頭,一邊道:“伺候咱倆的就這個不中用的,頭發(fā)都梳不好,等得了殿下歡心,一定要十幾個人給我們使喚�!�

    柳翠還在幻想:“秦王殿下肯定很厲害吧?他少年時就很勇猛,千人之中取敵軍首級,床上肯定也很威風,不曉得我們兩個能不能伺候得了……”

    一個時辰后,丫鬟悄悄帶她們兩個過去。

    進了祁崇的院子之后,丫鬟帶著人往前走:“這間房便是了,殿下等下肯定會過來�!�

    桃紅和柳翠推門進去,卻沒有看到一屋子的牡丹,但是,進來的剎那,兩人就看得眼睛發(fā)直。

    房間內(nèi)無燈,夜明珠點綴四周,最大的比海碗還大,放在檀木架上,最小的玲瓏精致,一顆顆鑲嵌在屏風上,柔柔散發(fā)皎潔光芒,榻上的白虎皮毛被珠光映著,也泛著柔輝。

    此時有風灌進來,珠簾碰撞,南珠顆顆圓潤,每十粒會有一粒同等大小的鴿血石,碰撞之下,聲聲清脆,恍然如夢,更卷起了一陣牡丹花香,兩人綿綿踩在無比厚實的波斯地毯上,只覺得這里一切就如夢一般。

    李福這個時候和祁崇一起回來,看到明臻房間門開著,李福開玩笑道:“她們不至于現(xiàn)在打掃姑娘房間,該不會姑娘回來了吧?”

    祁崇眸色一暗,或許真是明臻想他,鬧著丫鬟帶她回來,小丫頭纏起人來確實要命,不達目的不罷休。

    他往里走去,剛剛進門,卻看到兩名陌生的女人試圖觸碰珠簾。

    李�?吹竭@一幕幾乎要傻了:“你倆怎么在這里?”

    要尋死也不是這般尋吧?

    桃紅和柳翠突然意識到這不是什么養(yǎng)牡丹的暖閣,慌忙跪下。

    祁崇沒有給這兩人解釋的機會,他臉色陰沉,冷冷道:“拖出去,杖斃�!�

    第68章

    你只有殿下,殿下才是唯……

    府中這些小事,

    祁崇自然沒有時間去管。他自然不需要在乎這兩人是主動進來還是被騙進來,無論是哪一種,都觸到了他的逆鱗,

    殺了便是了。

    李福還在猶豫之中。因為這兩名宮女畢竟是皇帝賞賜的,改日傳到皇帝的耳朵里,

    祁崇大概又要被皇帝問罪。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秦地的兵馬即將到達京城,到時候皇帝忌憚祁崇還來不及,

    更別提問罪了。

    祁崇想殺人,他這個奴才也攔不住啊。

    府中小事,

    祁崇不可能事事都注意,李福在如今的職位上,也不可能事事都注意。但是,

    某些事情,他必須得調(diào)查清楚。

    兩名宮女很快就被打得斷了氣,李福讓人收拾收拾送出了府。等回來的時候,

    明臻房間的珠簾已經(jīng)換了一套,地毯也換下,

    丫鬟們還在里面擦地,夜明珠的光輝將房間里的一切都照亮了,

    光色幽幽,

    這顆最大的是新得的,

    如盛開的蓮花一般大,

    價值連城,明臻應(yīng)該還沒有見過。

    李福隨口問了一下丫鬟:“今天家里可來什么人?”

    這名丫鬟知曉一些內(nèi)情,不可能瞞著李福,她點了點頭:“新夜姐姐今天來過,

    給姑娘拿衣服,路上遇到兩位姨娘,姨娘還攔住她,問她是誰�!�

    李福也曉得了,怪不得這兩人找到了正確的作死方法,原來是得罪了這個。

    新夜的脾氣李福也清楚,而且姑娘身邊的人也犯不著他去教訓,雖然一開始是李福安排,但如今姑娘大了,他不好越俎代庖去說些什么。

    李福點了點頭:“罷了,得罪姑娘的人,也是她倆有眼不識泰山,的確該死。殿下有潔癖,最不喜別人碰姑娘東西,房間擦干凈后,地毯都換上白色的,往后落鎖,除了每日打掃,別讓旁人再闖進來送死�!�

    “是。”

    李�;亓似畛缱〉呐w,仍舊是一室牡丹的清香,原來是賽雪塔開了。在這寂靜的冬日,雪白的牡丹大朵大朵的盛開,如玉雕稱一般。

    房間里略有些暗,燈只點了一盞,龍涎香混合著賽雪塔的香氣,暖香吸進肺里都是誘人的。

    祁崇道:“她倆如何進來的?”

    “今天新夜來拿姑娘的衣服,她倆得罪了新夜�!崩罡5溃笆w已經(jīng)被送去了亂葬崗�!�

    祁崇點了點頭。

    李福又道:“殿下明天離京,今天不去看看姑娘?”

    一寸相思千萬縷。

    祁崇道:“罷了,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入睡了�!�

    李福心里嘀咕:曾經(jīng)明臻入睡,祁崇也過去的時候多了去了,簡直把安國公府當成自己后花園。

    但他不能說出來。

    李福能夠看出來,祁崇的確很想念姑娘,每天回來都能看到姑娘的房間。

    安國公不識抬舉,倘若愿意把人給了祁崇,高官厚祿有了,姑娘也回來了。祁崇被駁了面子,倒是難得的沒有針對安國公一家。

    李福笑著道:“這花開得極好,奴才聽京城有人說,如果愛慕哪個姑娘,就送她一些花�!�

    說完又覺得不妥,冬日里養(yǎng)出來的牡丹有盾嬌貴不必多說,一剪子下去,不知道多少人會心疼。

    祁崇當然不會像李福一樣,考慮這么多。家里東西都是他的,他自然想怎樣便怎樣。

    幾支便是很多,這花開得比明臻的臉都大。

    等翻墻入了安國公府,祁崇才意識到李福這個狗奴才又在糊弄自己,京城里哪有這樣的規(guī)矩。

    他拿著這些實在不算雅觀,佩劍佩刀還好,祁崇這般殺氣重的人,實在不搭配這些牡丹。

    新夜也見到殿下回來,她還在擰帕子:“今天姑娘吃壞了東西,身體不大舒服,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床上躺著了�!�

    雖然看到了祁崇拿的這幾支牡丹,新夜也當成沒看見,總感覺和秦王殿下違和,但不用猜就知道,八成是家里牡丹開了,殿下想給姑娘看看。

    祁崇往里面走去。

    明臻小小的嚶嚀傳到了耳里:“我不想喝藥了,喝藥會想吐�!�

    祁崇找了個花瓶把花放進去,之后去了床邊。

    明臻小臉雪白,墨發(fā)散了一床,身上穿著薄薄紗衣,雪肌隱隱約約透出來。

    看到祁崇之后,明臻想要起來,但身上實在沒有一絲力氣,只動了動小指頭,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祁崇看她哭,眼淚特別多,大手擦去她的眼淚:“怎么了?”

    明臻埋在他的懷里,哭得十分傷心。

    天琴把藥送進來,祁崇接過藥,掰著明臻的下巴,她閉著嘴巴不肯喝,淚眼朦朧的樣子。祁崇強行掰開她的下巴,分開合攏的貝齒,一口一口給灌了進去。

    喝了半碗灑了半碗,明臻的衣襟都被打濕,身前濕了一片。

    墨色藥汁滲進雪色肌膚,從溝壑處往下滴淌。祁崇拿了一方帕子,給明臻擦了擦。

    因為是晚上,祁崇不愿意讓她再吃甜的,因而喂了她幾口清水:“怎么又不舒服?”

    天琴拿來新的衣物,放在了旁邊。

    明臻搖搖頭,不說話。

    祁崇把她衣物脫了,給她穿上新的,方才的濕了那么多,都是藥味兒。

    等換了衣服之后,她小聲道:“阿臻肚子痛�!�

    祁崇給她揉了揉,明臻肚子上沒有什么肉,整個人瘦弱得風都能吹走。明臻的手按在祁崇的手上:“太重了,殿下輕一點�!�

    揉了一刻鐘,明臻緩過氣來,趴在祁崇的懷里。

    祁崇修長的手在她的背部流連:“今天吃了什么?”

    明臻小聲道:“忘了�!�

    祁崇捏著她的下巴:“真忘了?”

    小姑娘垂下眸,雪白小臉讓人有捏一把的沖動:“嗯�!�

    祁崇閉上眼睛。

    他并非不能見到明臻,而是不能在深夜見到她如此姿態(tài)。

    原本沒有什么欲念,但她實在惹人憐愛,而且還慣會誘人,片刻沒有阻攔,她就在自己懷里撒嬌。

    一身的火。

    明臻抬眸:“殿下生氣了?”

    祁崇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身上:“你覺得呢?”

    明臻被燙了一下,下意識的感覺不太好,今天的殿下似乎有點兇,她想把手縮回來。

    隔著薄薄一層布料,可以感知到殿下難耐的情緒。

    明臻抿了抿唇瓣。她終究還是沒有將虞懷風今天對自己講的告訴祁崇。

    她靠在祁崇的懷里,沉默許久:“殿下再給阿臻揉一揉�!�

    祁崇揉著明臻的小腹:“還痛不痛?”

    明臻搖搖頭:“已經(jīng)不太痛了。”

    已經(jīng)快過年了,虞懷風過段時間便要回漓地,明臻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要和虞懷風一起回去。哥哥尋找了她這么多年,付出了很多心血,但祁崇付出的同樣很多,明臻總要對不起其中一個。

    祁崇捏住明臻的下巴:“在胡思亂想什么?”

    明臻搖了搖頭:“突然想看一看梅花�!�

    不管是否留在漓地,她總歸都要回去一下,看一看在遠方的親人。明臻也從未想象過這些親人是什么模樣,什么性格,但他們對自己有很深的期待,明臻不可能全無付出。

    “改日孤帶你看�!�

    祁崇近來事務(wù)繁忙,已經(jīng)幾天沒有得到好好休息,他抱住明臻,在她身旁合上眼睛。

    明臻久久未睡著,她看著殿下的睡顏,小手貼上了殿下的臉頰,自己也埋在了殿下的懷中。

    夜晚祁崇被熱醒了,明臻床上鋪得實在太厚,她身體緊緊依偎于他,讓他也有幾分情動。

    欲望一旦過來,便來勢洶洶。

    小姑娘的雪脯緊緊靠著他,手臂也勾在他的脖頸上,全然沒有戒備。

    倘若兩人已經(jīng)成親,她是自己的人,往后每夜醒來,便能與她翻云覆雨。

    讓她哭著求饒喊“夫?qū)⑺脻M臉淚痕,從內(nèi)而外都是他的味道,被他所標記。

    祁崇把明臻放了回去,從她身旁起來。

    她唇瓣輕輕分開,喊了一聲“哥哥”,聲音綿綿軟軟,語調(diào)也一如既往的溫柔。

    祁崇臉色微微一變。

    他并不知道,虞懷風什么時候在她心里占據(jù)了如此重的分量,讓她在睡夢里都念念不忘。不管怎樣,這樣的情況都不是祁崇想要看到的。

    他其實很自私,希望明臻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人,想要金屋藏嬌,把她藏起來,除了自己,誰都不能看到她。

    甚至不想讓她對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好,不想讓她對旁人笑。

    這樣的想法其實不對,祁崇知曉自己不能束縛阿臻,不能事事讓阿臻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

    明明知道是錯誤的,祁崇還想這樣做。就像當下,明明知曉不該對她生出那般想法,但他卻可恥的想要進入她,想要她口中喊著自己的名字,腦海里也只剩下自己。

    祁崇捏了明臻下巴,指腹在她唇角摩挲,再摩挲,少女柔軟芬芳撲面而來,他已經(jīng)讓明臻陪伴了自己十年多,如今又想著更多。

    最后,祁崇克制住了自己的欲念,他一直都可以完美的控制自己,從未出過任何差錯。祁崇在她額頭上吻了吻:“你只有殿下,殿下才是唯一喜愛你,不會傷害你的人�!�

    明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祁崇已經(jīng)離開了。

    第69章

    祁崇卻冷冷抬眼,唇畔勾……

    近來京城中卻發(fā)生了大事,

    明臻并不知曉,不過各個家族都有所觸動。

    最為震驚的便是秦地十萬將士在京城附近駐扎。祁崇人在京城,這些年很少去封地,

    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

    秦地逐漸變得強橫起來,無論農(nóng)商賦稅都在凌朝位居前列。

    朝中原本歸順于皇后的家族,在見到祁崇之后,

    也變得恭敬了幾分。

    皇帝起初并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對朝政之事并不上心,

    這段時間沉溺于西夏兩位公主的美色之中,面臨朝臣的暗示與提醒,他也沒有多加注意。

    沒過幾天,

    提醒皇帝的兩名官員被殺,陳年舊事被掀了出來,罪名羅織之后,

    整個家族都遭了殃。

    朝臣見秦王這般無情,一時之間膽戰(zhàn)心驚,

    風聲鶴唳,朝堂中的氛圍瞬間緊張了起來。

    楚皇后心急如焚,

    讓兩個侄女在皇帝面前說了幾句,

    順便告訴皇帝,

    他賞給秦王的宮女被殺了,

    秦王像是有了反心。

    所有人都認為秦王有了反心,所有人也都知道,秦王大概率不會謀朝篡位。謀朝篡位是下下策,留在史書中并不好看,

    也不會得人心。

    皇帝這才回味過來。

    這天,等下了早朝,皇帝留了丞相、靖王、安國公和祁崇。

    靖王鐵骨錚錚,一向正直無私,但是——他如今也悄悄歸順了祁崇,旁人不知情罷了。

    在皇帝眼中,丞相、靖王和安國公還是自己的人。

    他挑了祁崇著手的幾個事件,刻意刁難了一番。

    祁崇神色冷淡,皇帝問什么,他便說什么。

    皇帝道:“李御史犯了什么錯,居然被你凌遲處死?秦王,你行事作風太過暴戾,德不配位。”

    若是往日,在皇帝發(fā)話之后,丞相也會緊跟著數(shù)落一下對方的罪行,但今天,不知道為什么,丞相并沒有發(fā)話。

    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御史位高權(quán)重,在朝中頗有威望,祁崇殺他都不眨眼睛,丞相雖然比御史官大幾級,但在擁兵自重的祁崇面前,仍舊什么都不是。

    今時不同往日。

    皇帝見丞相不發(fā)話,看向了靖王,靖王如今頭發(fā)花白,垂垂老矣,仍舊心念朝中之事,并未放下手中權(quán)力。

    靖王拱手道:“陛下,臣私以為,祁崇的做法并不過失。李茂身為御史,早年卻品行不端,當街撞死了耄耋老者,不配為臣,祁崇殺他,是替天行道�!�

    皇帝眼皮子跳了跳。

    李茂撞死的人不過一個乞丐,還是一名垂垂老矣的乞丐,一名乞丐和一名御史哪個重要?祁崇分明是找個由頭將人殺掉。

    普普通通的處死,皇帝尚能夠接受,但祁崇卻是將人凌遲,明擺著殺雞儆猴,恐嚇一眾大臣。再這樣下去,改天祁崇牽只鹿到朝堂上,其他人也能跟著附和他說這是一匹馬了。

    皇帝冷笑一聲:“皇叔老了,居然也有些糊涂,明卿,你如何看待?”

    明義雄心情復(fù)雜。他也覺得祁崇這次過分了,但是,明義雄雖耿直,卻非愚蠢,真正愚蠢的人壓根站不到皇帝跟前來。祁崇當下如日中天,和前兩個月相比大大不同,實在不能招惹。

    明義雄家里還有一眾子女,本來就因為拒絕祁崇討要明臻得罪了他,之后不好再得罪。他可以不往上爬,但得保住家里一眾人的性命。

    明義雄稍微附和一下皇帝:“前兩天臣病了,一直在家里養(yǎng)病,并不知曉此事。秦王殿下或許做的有些過分了�!�

    皇帝看向祁崇。

    祁崇近兩年已經(jīng)是長身玉立的成熟男人了,他站在哪里,哪里便熠熠生輝,既吸引人的眼睛,又讓人不敢直視。

    他瞇起眼睛,去看自己這個兒子俊美的面容。

    祁崇生得確實沒話說,輪廓線條深邃,雍容華貴,自帶攝人心魂的氣場。

    無人敢迎接天子的目光,旁人也不能與天子直視,祁崇卻冷冷抬眼,唇畔勾起諷刺一笑,似乎在挑釁圣威。

    皇帝一驚,心有惶恐,卻漲紅了臉色:“朕前些時日賞給你的宮女呢?”

    皇帝知曉宮女已經(jīng)被祁崇處死了,卻渴望聽到不一樣的回答。

    倘若祁崇回答說人病死了,或者因為其他緣故不小心死了,他能夠從此判斷出,祁崇還是有幾分畏懼皇權(quán),會掩飾一下。

    結(jié)果,祁崇冷冷道:“兒臣不喜,便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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