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嚴大人眸光一閃：“夏明朗同志，革命任務沒有大小之分……”

    夏明朗失笑：“行啊，大隊，您說吧，讓咱們去干嘛？上高速除冰撒鹽？只要您一句話，20分鐘之內我們就能出發(fā)�！�

    嚴頭終于繃得有點怒了，斥道：“別添亂，沒你們行動中隊什么事，主要是后勤和技術上出力去幫點忙，”。

    說著嚴大隊鋒利的眼神緩緩掃過其它幾位中隊長的臉，眾人急忙調出一副保證完成任務的神情。

    “雖然我們大隊是軍委直屬大隊，但畢竟長期掛靠成都軍區(qū)，這些年來軍區(qū)首長對我們大隊的幫助和支持是有目共睹的，現(xiàn)在兄弟軍區(qū)希望我們能夠在這場……”嚴頭繼續(xù)語重心長，夏明朗手上沒煙十分無聊，只能在心里悶笑，據(jù)說嚴大隊長清早接了個電話持續(xù)近一小時，估計官腔聽了不少，那些老人家，心地是好的，就是喜歡把一二三說得像二三一。嚴正這人自己郁悶上了是絕不肯獨自消受的，堅定不移地把郁悶轉嫁才是妖孽本性，麒麟這地界出來的普遍人品不佳，根子當然在最高長官身上。

    嚴隊終于把他聽來的官話發(fā)泄完，機要參謀開始放幻燈片介紹各省的災情，夏明朗鬼鬼祟祟瞧他一眼，意思是：您不厚道。嚴正把手里的筆轉了轉，筆頭對準夏明朗，意思是：再啰嗦老子崩了你。

    夏明朗滿意地把目光收回來，去看幻燈片。

    一直窩在基地里還不覺得，原來外面的情況已經(jīng)壞到這份上了，鐵路公路大梗塞，正趕上春運的第一波高峰起，局部地區(qū)斷水斷電。

    “真像一場戰(zhàn)爭��！”后勤中隊的中隊長不覺感慨。

    夏明朗看著閃動的幻燈，臉色漸漸凝重：“報告！第一行動中隊，請求任務�！�

    “哦？你要做什么？”嚴正愕然。

    “我們中隊可以承擔貴州山區(qū)的一部分高壓輸電線路的搶修和維護任務，順便鍛煉隊員在冰凍天氣的長途奔襲野外生存能力，以及直升機分隊的抗暴雪飛行能力�！�

    “兩個小時之內，給我完整的報告�！眹勒�的鋼筆在桌子上敲兩下，一錘定音。

    “是！”急事急辦，夏明朗迅速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拷貝幻燈資料，然后推門離開。

    “好了……”嚴正笑瞇瞇地看著大家：“夏隊長的報告會準時發(fā)到各位手上，那么現(xiàn)在咱們繼續(xù)討論捐款捐糧捐棉被的事�！�

    呃……各中隊長臉上一僵，不無同情地看了一眼會議室那已然合攏的大門，以及馬上就要被他們的妖孽長官狠狠操練一把的倒霉孩子們。

    牢騷歸牢騷，麒麟的效率永遠是驚人的，從夏明朗走出會議室那一刻開始算，5分鐘之后緊急集合的哨聲尖厲地撕開了宿舍區(qū)上空的空氣，8分鐘之后行動隊的全體人員在會議大廳集合，20分鐘之后嚴隊的機要參謀換了一種語速，用最簡明的語言介紹完整個貴州省的災情。

    “好，現(xiàn)在說一下任務，”夏明朗懶洋洋踱上主席臺，可惜他步子踱得越慢，大家心里越緊張，陸臻在心里計算他的步距以估計這次任務的困難程度。

    “由于貴州山區(qū)的特殊地理環(huán)境，國家電力總局向軍區(qū)首長求助，希望軍方能派人支持一下。小事情，也就是敲敲冰除除雪什么的，咱們雖然以前沒干過，但是我想應該也沒什么問題吧？”夏明朗用一雙真誠的眼睛，熱切地看著大家伙兒。

    果不其然，大家齊聲吼道：“沒問題！”

    陸臻敷衍地順大流應了一聲，一心一意地等待著夏明朗那話鋒的一轉。

    果然，夏明朗欣慰地點了點頭：“我是這么想啊，反正都出去了，就光敲個冰，沒意義！這大冷的天，還不如在被子里呆著。不如就順便來個冰雪突擊的演習，長時間冰凍天氣的野外生存訓練，就別辜負了老天爺賞的好景色嘛。瞧這鬼天，人家直升機支隊的兄弟們出趟機也不容易，別浪費了，對吧！”

    對吧？

    夏大人問對不對，有誰敢說不對，對吧！

    陸臻輕聲在臺下嘀咕：“順便前后的條件句應該倒一下才合邏輯啊。”

    唉，這家伙啊什么都好，就是實在太能裝了。

    于是，他右手邊的徐知著聽到了，沖他眨眨眼睛，意思是：心照不宣。

    當然，夏明朗站在他面前三米開外，也“聽”（確切地說，應該是看）到了，于是高聲喊道：“陸臻！”

    “到！”陸臻啪的一下起立，站得筆直。

    “宋立亞！馮啟泰！”夏明朗繼續(xù)點名開始分配任務：“你們三個負責聯(lián)絡相關部門，查明整個電網(wǎng)的分布圖還有損壞情況，制訂行軍路線，繪制電子地圖并分發(fā)。同時，想辦法給大家聯(lián)絡個有經(jīng)驗的做電工方面的特訓�！�

    “是！”三個人齊刷刷地應了一聲。

    “陳默！徐知著！”

    “到！”

    “你們兩個，負責估計武器的攜帶種類，和子彈攜帶量�！�

    “是！”麒麟的人都訓練得太好，是完了之后才開始呃……？

    徐知著挺詫異地提問：“這種民事任務還用帶子彈嗎？”

    “所有的武器攜帶標準按戰(zhàn)爭狀態(tài)估計，而且……”夏明朗笑瞇瞇地：“聽說有些地方爬不上去，可以用空包彈打電纜上結的冰，你可以試試�！�

    “是！”徐知著眼睛一亮，十分期待地坐下了。

    “剩下的人由鄭楷帶隊，進行高架鐵塔的攀爬特別訓練，同時選擇出本次行動要攜帶的裝備清單，記住三十公斤標準負重，不需要的東西少帶點，你們就能多揣幾塊餅干，假設敵情有紅外探測，全程防紅外作業(yè)，想生火的，自覺一點�！�

    夏明朗看了一下表，慢悠悠地說完最后一句話：“現(xiàn)在解散，兩個小時之后在操場集合，做進一步的任務明確，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晚上你們就可以在貴州的大山深處看著美麗的冰凌，數(shù)著星星，欣賞雪景了。”

    夏明朗拿出他慣常最誘人的笑容看著大家，一如藏了寶藏的孩子，天真而爽朗，自信而誠摯，好像他正在邀請人們去一個糖果屋，吃圣誕晚餐。

    面對如此蠱惑，眾人十分冷靜的……散了。

    開玩笑，天黑之前要行動，多少準備工作要做��！

    娘唷！又要玩命了！

    30．

    人散到門邊時，陸臻慢了一步，回頭對著最末尾正收拾東西的夏明朗道：“隊長，大家都忙去了，那你呢？”

    “我嗎？我要給嚴隊寫一份詳細的演習報告，要給直升機支隊的兄弟們寫出勤申請，要給后勤中隊的老大們寫物資的調用申請，還要給……”夏明朗看著陸臻的頭已經(jīng)越垂越低，這才笑容可掬地問道：“陸臻同志，你既然這么關心我的工作，心動不如行動，不如就拎回去做掉吧�！�

    “不要！”陸臻斬釘截鐵地拒絕。

    夏大人眨了眨眼睛，很受傷：“想不到，你居然這樣瞧不起我的工作。”

    “隊長……小生冒昧了……請念在小生年少無知，尚有寒窗要守，萬卷書要讀，就放小人一條生路吧……”

    “那就快點給我滾……”夏明朗瞬間變了臉色，作勢欲踹：“就你廢話最多，遲早把你的舌頭給割下來當菜炒�！�

    陸臻往前一竄，貼在夏明朗耳根道：“你舍得么？”說完，兔子似的竄走，聲音遠遠地從走廊飄來：“隊長，遲不如早啊……心動不如行動……”

    靠！這小混蛋，膽子越來越大了，這是要翻天��！夏明朗在心里暗罵。

    如果說麒麟的效率驚人，那么陸臻的效率絕對是驚悚的，不到一個小時，陸臻興奮地敲開了夏明朗辦公室的大門。

    “這么快就搞定了？”夏明朗詫異，貌似這回交給這小子要干的活不少啊。

    “隊長，太有意義了，非常有價值。”陸臻的聲音里透著欣喜。

    “嗯，哦�！毕拿骼市牡�，你才知道��？！白養(yǎng)你這么大了。

    “這樣的雪災，完全可以作為一次大規(guī)模全面戰(zhàn)爭的預演，試想敵人在開戰(zhàn)前，大規(guī)模集中投放石墨炸彈，炸毀我南北交通大動脈的高壓電網(wǎng)，沒有電，鐵路就不通，鐵路不通就沒有煤，沒有煤，就更沒有電，這是一個逐級放大的惡性效應，而且會越來越嚴重。另外我發(fā)現(xiàn)國家似乎并沒有對應這類事件的應急方案，而一旦開戰(zhàn)，像這樣的遠程攻擊是最常規(guī)的打擊手段……”

    “陸臻！”夏明朗忽然打斷他的話：“有關預案這個部分可以等演習結束之后寫一份詳細材料由大隊轉交到總參，現(xiàn)在還有幾個小時，而局面已經(jīng)是這個樣子了，不如讓我們先來想一下，我們中隊這一百多號人，要如何在你的戰(zhàn)爭中發(fā)揮別人無法取代的重要作用。”

    陸臻在興頭上被打斷，一時語塞。

    “你有全局的眼光，這很好，但同時我們也需要在局部尖刀一樣的行動，告訴我在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何對我們的隊員做最大程度的鍛煉并且為緩解災情提供最大的幫助。”夏明朗坐在椅子上，微微抬起頭來看陸臻，從低往高處看的目光里總會有些仰視的味道，然而夏明朗眼中鎮(zhèn)定的自信完全壓過了仰視所帶來的謙卑感。

    陸臻愣了一下，居然先去開了辦公室一邊的窗，寒風倒灌進來，呼呼作響，陸臻站回到原位上，笑得真誠又無辜：“響應奧運號召，拒吸二手煙�！�

    夏明朗的目光無奈地飄移，掐滅了手里的煙頭，偷偷罵了一句：靠！

    “我想，應該不是國家電力總局要求我們去搶修電路吧�！标懻橛掷砬辶怂悸贰�

    “他們的確有向軍委尋求幫助。”夏明朗微笑。

    “我剛剛查到資料，貴州山區(qū)輸電線路連鐵塔都倒了不少，咱們人手太少這種忙幫不了。不過冰雪天氣的野外生存，長途奔襲防紅外作業(yè)這些都可以嘗試，我倒是發(fā)現(xiàn)有一件事大有可為，在貴州山區(qū)應該有一些斷了通訊的居民點，我們可以摸清這些地方，在電子地圖上標出作標點，交給有關部門，現(xiàn)有的資料顯示，某些地方可能真的，除了人連裝甲車都開不上去了。”

    夏明朗想了想：“地圖都抄好了嗎？”

    “好了！”陸臻拿出U盤來。

    “先回去吧！盡量多收集資料，任務完成之后去操場跟著一起訓，等會兒準時集合，到時候我會拿出第一稿詳細方案來供大家討論，另外……順便，幫我把窗給關了�！�

    “隊長，小生日行一善，臨走提醒您一句，再這么抽煙會得肺癌�！�

    “謝謝啊……”夏明朗無奈地挑起眉毛：“不過，陸臻，你這善怎么每天都行一個內容啊？我記得你昨天告訴我說現(xiàn)在肺癌的平均發(fā)病年齡提前了，是51歲，我記下了，到50歲我就戒煙。”

    陸臻鼓著嘴看著他，夏明朗無奈，搖著煙盒道：“一天半包你總得讓我抽吧！”

    陸臻點點頭，忽然道：“以后，只許在我面前抽煙。”

    “為什么？”夏明朗莫名其妙。

    “堅持抽二手煙，因為不想死在你后面�！标懻橐槐菊���(jīng)地說道。

    夏明朗拿文件砸他，笑道：“有毛病。”

    陸臻笑得得意洋洋。

    門開關的瞬間，一陣寒風吹進夏明朗的辦公室，把桌子上的文件吹得紛紛翻頁，夏明朗只好自己去關了窗，順便又把那半支煙給點上，打開電子地圖，陷入深思中。

    1小時之后在操場邊的集合點上，整個準備工作已經(jīng)全面完成。隊員們都已經(jīng)換裝為灰白色的雪地迷彩，這是特種研究所的最新產(chǎn)品，防水防風但保暖透氣，靴子則換成了鞋底有鐵釘?shù)难┑匮ァ?br />
    這次行動由兩到三人編組的A級小分隊分組完成，任務的具體內容是在劃定區(qū)域內偵察整個電網(wǎng)沿線，有冰就除冰，能修的修，修不好的拍照標明損壞程度并在電子地圖上準確標記，同時收集那些被大雪困在深山的山村居民點的受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