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身上有足夠多的盤纏,足以支撐她在這張地圖上到處跑了。
顧清玄不由得頭大如斗。
而嵩縣的張和可謂跑斷了腿,知道了魚鎮(zhèn)那邊有蘇暮的蹤跡消息,立馬趕了過去。
發(fā)現(xiàn)她蹤跡的人是一名差役,先前顧清玄曾書信委托雍州這邊尋人,他們雖然沒有貼官方尋人啟事,但有在動用渠道幫忙尋找。
那差役是隔壁州一個縣城里的人,從一戶孤兒寡母那里問到了蘇暮曾在她家留宿了一晚的信息。
那婦人告訴他們,當時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畫像上的女郎一身襤褸,問到她家借宿。
婦人原本不想留宿一個陌生人,后來聽她說起跟家人走散頗覺可憐,這才勉強留她宿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那女郎就走了,臨走時還給了幾枚銅板以示感激。
張和連連追問道:“那女郎可曾說過要往哪里去嗎?”
婦人回道:“不曾聽她提起過�!�
張和又問了些其他,試圖從婦人口中套出與蘇暮有關(guān)的更多信息,遺憾的是蘇暮非常謹慎,并未留下任何線索。
張和這才傳信回京城,從魚鎮(zhèn)周邊搜尋。
在這個消息閉塞,車馬慢行的時代,要尋一個人無易于大海撈針。
張和一行人沿途吃了不少苦頭,卻不敢說什么,因為他心里頭明白,說不定找的還是顧家未來的主母。
以目前自家主子的重視程度,多半是要尋回去做正房的,若不然何至于為著一個平民女子這般費盡心機折騰?
若是這樣一想,縱使再艱難,心里頭似乎也平衡了些。
尋的畢竟是當家主母,怠慢不得。
在他靠著兩足大海撈針時,平城的蘇暮則歡喜不已,先前做的絨花靠曹大娘脫手了不少,居然吸引來隔壁縣城的一小商販。
那商販覺得絨花好銷,從曹大娘那里打聽到牛家院子,特地尋了來。
當時蘇暮正準備生火煮飯,聽到門口的大黃狂吠,便出去看情形。
那商販敲了許久的門,蘇暮才去開了。
商販姓余,稱余三郎,個子矮矮胖胖的,蘇暮的個頭都要比他高些。她愣了愣,問道:“這位是?”
余三郎趕緊做自我介紹。
對方說明來意后,蘇暮才放他進院子。
大黃見到陌生男人,立馬狂吠。
余三郎怕狗,慌忙躲到蘇暮身后,她連忙安撫道:“余郎君莫怕�!�
當即訓斥了大黃幾句。
它通人性,雖然沒再狂吠,卻充滿著敵意,一直朝余三郎齜牙咧嘴。
蘇暮把他領(lǐng)到屋檐下請他坐,又把隔壁劉老太送的柿子取了幾個出來接待。
余三郎很怕那條狗,直截了當同她說了意愿,想購兩百朵絨花到隔壁縣試試看能不能脫手。
蘇暮心中歡喜,當即把屋里的樣品拿出來他瞧。
竹篩里的絨花品種有近十種,梅、蘭、菊、牡丹、梨花、海棠等。
花色也配得多,光梅花就有紅梅、白梅、粉梅等等,看得人眼花繚亂。
余三郎一個大老爺們都覺得那些絨花惹人喜歡,好奇拿起一支海棠,只覺得嬌艷活潑,栩栩如生。
蘇暮耐心同他說起最受歡迎的幾款。
二人就絨花一事商談了許久,余三郎想訂兩百朵絨花,殺價四文錢一朵,先付定金,交貨時付全款。
蘇暮與他討價還價,堅持只讓一文錢的利。
曹大娘脫手是六文,給他五文,且要先付全款才會開工做,若不然這筆買賣沒法談。
她仗著東西緊俏,做出來的成品又乖巧,不愿意賤價,牢牢地把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里。
二人磨了許久的嘴皮子,最后余三郎才妥協(xié)了。
雙方議定后,又協(xié)商交付日期和其他細節(jié)問題。
掰扯清楚了,蘇暮才取來一塊麻布給他寫契約書,讓他下次來提貨時拿著契約書來交換。
余三郎是安心要做這筆買賣的,便按要求付了一吊錢。
蘇暮把契約書給他,再三叮囑提貨要交它才會給。
余三郎點頭稱是。
把事情辦理妥當后,蘇暮才送他走了。
待他告辭走遠,蘇暮關(guān)上院子的大門,滿心歡喜地回去掂了掂桌上的一吊銅板。
這可是今年的房租錢。
兩百朵絨花要費不少功夫,她先去生火做飯,把午飯用了后才去看剩下的蠶絲還有多少。
近來她都沒再去開州,但凡要進材料都是托城里的其他商鋪幫忙捎帶,再給些路費即可。
目前所用的材料欠缺,她拿著缺乏的東西委托街頭賣玉器的魯老兒捎帶。
這幾乎已經(jīng)成為了街坊鄰里間的默契。
去一趟開州不容易,有時候?qū)iT跑一趟又嫌麻煩,便委托他人,再支付路費,不白跑,大家都愿意幫襯。
蘇暮很喜歡這里的風俗人情,淳樸,沒有那么多是非爭論。
像隔壁鄰居劉婆子就非常和人,她家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成熟時會摘些給她。
蘇暮也懂得人情世故,會送幾朵絨花給她的兒媳婦和孫女,鄰里間的氛圍極好,也是當初她愿意在這里落腳的重要原因。
冬日里氣溫低,愈發(fā)寒冷,蘇暮長時間坐在桌前干活,容易手腳冰涼。
這個時候用炭盆太早,她便用烤火爐暖腿。
所謂烤火爐,則是用竹子編成的竹罩,中間放上一個小陶盆,把生火做飯燒的柴灰鏟進陶盆里,最上面用灰保住里頭的火星,使其緩慢熄滅。
拿不用的舊衣裳蓋到竹罩上,放到腿邊,余溫暖洋洋的,便不會感到寒冷。
屋里的門窗都關(guān)了,自然比外頭要暖和許多。
貍花貓和霸王雞難得的和諧起來,它們乖巧地守在門后,貍花貓蜷縮成一團睡覺,旁邊的霸王雞則貼著它打瞌睡。
屋內(nèi)寂靜,只能聽到剪子有節(jié)奏的哧哧聲。
一人,一雞,一貓,格外祥和安寧。
把竹簍里的絨條全部打尖完后,蘇暮才扭了扭頸脖,活動一下僵硬的肩頸。
她要休息會兒,便去剝了兩個柿子來吃。
到院壩里轉(zhuǎn)了一圈活動筋骨,外頭的風吹得嘩啦啦響,天色陰霾,隱隱有下雨的跡象。
不出所料,晚些時候迷蒙細雨灑落而下。
外面的光線不好,影響做活計,蘇暮便擱到一邊坐到搖椅上歇著。
貍花貓還沒走,輕巧地跳到她身上蹭了蹭。
蘇暮擼了兩把,它喵嗚叫了幾聲,瞇起眼睛蜷縮成一團,極其享受的樣子。
外頭的雨聲愈發(fā)大了,整整下了一夜。
翌日難得的艷陽高照,隔壁劉老太家的小孫女劉晴送來一筲箕栗子,說是先前去山里撿的。
小姑娘才十二三歲的模樣,生得極其討喜。
這個年紀的少女自然也愛美,喜歡那些漂亮的小東西。
蘇暮得了栗子便許了她一件絨花,隨便她挑。
劉晴卻拒絕了,不隨便拿人東西。她似乎對做絨花很有一番興致,蘇暮便教她用針篦梳理蠶絲。
劉晴興致勃勃上手,做得像模像樣。
平時蘇暮都是一個人,如今多了個小姑娘,屋里便熱鬧了些。
劉晴性格活潑,嘰嘰喳喳的像只小麻雀,蘇暮跟她處得來,也會同她嘮八卦。
這會兒冬日里大家都沒有什么事,相對空閑,此后劉晴每日都過來玩耍,蘇暮便教她打雜,給她一些銅板做酬勞。
那小姑娘歡喜不已,有酬勞拿特別勤快,但凡她吩咐什么,她就干什么。
蘇暮要忙著趕貨交給余三郎,如今有她幫襯處理雜活,速度則快了不少。
劉老太也放心自家孫女在隔壁耍,屋里頭沒有男人,干凈,若是其他人家,還不一定樂意,畢竟是半大的姑娘。
將近忙活了近一個月,有小幫手梳理蠶絲,干一些瑣碎細活兒,蘇暮才總算把兩百朵絨花趕做出來了。
兩人得了空閑,蘇暮買了些酥糖犒勞小姑娘,并且還給了她八十文銅板。
小家伙第一次掙了錢,歡喜不已。
蘇暮教她道:“莫要全交了,自己留幾個私房用�!�
劉晴咧嘴笑,天真道:“萬一被搜出來怎么辦?”
蘇暮戳她的額頭,“你傻呀,不知道藏好�!�
兩人竊竊私語,嘴里是甜膩膩的酥糖,炭盆里埋著芋魁,烤著栗子,各自的心情歡喜愉悅,似乎把冬日的寒冷也驅(qū)散了不少。
待到晚些時候劉晴才拿著酥糖過去了,她親昵地喂了一顆到劉老太嘴里,問她道:“祖母,甜嗎?”
劉老太臉上爬滿了褶子,笑瞇瞇應道:“甜。”頓了頓,又問,“可是陳娘子給你的?”
劉晴點頭,把酥糖放到桌上,從兜里抓了一串銅板出來,“這也是她給的,說我這些日辛苦了,是給我的酬勞�!�
那銅板沉甸甸的,著實不少。
起初劉老太想著自家孫女不過是在隔壁玩耍罷了,哪曾想隔壁竟給了這么多銅板,可把她嚇了好大一跳,當即變臉道:“你可莫要誆我,是不是偷拿的?!”
劉晴被她嚇著了,忙擺手道:“是陳娘子自己給我的�!�
劉老太自然不信,她親自數(shù)了數(shù)銅板,竟有足足八十文。
自家孫女不過十二三歲,這么大的女娃娃能干什么活,竟給這么多銅板!
他們家是耿直人,劉老太覺得不妥,忙拉著孫女的手到隔壁。
蘇暮聽到敲門聲,從庖廚出來開門,見到祖孫二人的臉色不對,笑道:“劉老太這是怎么了?”
劉晴不服氣應道:“祖母說我是不是偷了陳娘子的錢。”
蘇暮忙把二人請進來,耐著性子跟劉老太解釋了一番,反而把她搞得很不好意思,說什么都不能拿這么多。
最終劉老太只取了十五文意思意思,畢竟是個小女娃,沒搗亂就不錯了,能幫上什么忙呢?
對方委實固執(zhí),蘇暮只得作罷。
后來她又悄悄給了劉晴十文錢做私房,再去換了幾斗米給隔壁送去。
那邊推托不過,又給了些柴火與她。
沒過幾日余三郎來取絨花,蘇暮盡數(shù)全交,還額外贈送了幾朵。
他細細查驗一番,確保每一朵都沒有瑕疵才作罷。
雙方一手交貨,一手還契約,這筆買賣算是順利成交。
把余三郎送走后,蘇暮徹底輕松下來,決定好好犒勞犒勞自己,又去買了一只雞,現(xiàn)殺的。
整只雞清燉,只放姜塊和鹽,其余什么都不放就非常香了。她坐在小板凳上,圍著爐灶,聽著陶鍋里咕咕的沸騰聲,口水吞吞。
蘇暮喜歡喝濃湯,要把雞肉燉煮得軟爛才好吃。
這才沒開動呢,就想著下次要吃清湯羊肉了。
有時候想想也真是賤骨頭,往日在府里什么都有,卻沒覺得這些東西有多少滋味。如今靠自己去掙,反而跟吃山珍海味似的,饞得不行。
俗話說得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這地方雖然小,環(huán)境跟府里的條件差了十萬八千里遠,但她就是喜歡呀,哪怕還是租的呢。
她就是覺得自在,踏實,隨心所欲。
哪怕吃得差點,穿得差點,以后無枝可依,那又怎么樣呢?
她有一雙勤勞的手,有一顆敢闖的心,雖然辛勞些,至少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她盼著日后能掙錢買下一座院子,有一處商鋪,可以容納下她這個漂泊的外來靈魂。
其實說到底,她并未融入進這個時代,甚至內(nèi)心是抵觸的。
好比現(xiàn)在,她大多數(shù)都是獨處的多,除非必要的社交,若不然絕不會多花一絲精力去應付外頭的人或事。
那種孤獨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
一個跨越了上千年的外來靈魂,要融入進這個落后的男尊女卑時代委實太難了。
她沒法折斷自己的脊梁骨,拋棄被現(xiàn)代社會培養(yǎng)出來的自我,像這里的女郎們只為尋求安穩(wěn),相夫教子。
只要生活能夠安穩(wěn)就行了,其他的感受,自我認知,尊嚴,統(tǒng)統(tǒng)都被壓抑在男尊女卑下,永無止境。
她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
倘若她從一開始就是這里的人,或許她會理所當然,甚至覺得是最現(xiàn)實最合理的選擇。
遺憾的是她不是。
在她的認知里,自己才是首要的。
哪怕她以后也會扮演許多角色,為人妻,為人母,但她首先得是自己才行,而后才是外界賦予給她的角色。
然而在這個女性被集體壓迫的封建時代,她從不會把希望寄托到婚姻上,甚至妄想著靠男人給予自己安全感。
那可笑又可悲。
碗里的雞湯很鮮,蘇暮小口小口抿著,圍著灶爐的感覺很好,整個人都溫暖舒適。
外頭的冷風呼啦啦地刮著,她一個人坐在灶爐旁,很享受這種無人的安寧與孤獨。
亦或許她從骨子里就是孤獨寂寞的,從小的顛沛流離造就了她的冷漠與克制。
也正是因為小時候的不容易,才讓她的內(nèi)心變得堅韌頑強。
現(xiàn)在回頭看,那些顛沛流離反而成為了她的救命稻草,若不然開局就會被蘇父當成搖錢樹磋磨死。
一個酗酒打人的無賴爹,永遠卑躬屈膝的家生子,看似無堅不摧的牢籠被她硬生生劈開了一條活路。
它來得委實不易。
其實有時候她也挺羨慕隔壁劉晴,有一個疼愛她的祖母,雙親脾性溫和,從不打罵她。
家里頭的條件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壞。
天真挺好,因為天真意味著沒有吃過苦。
對于劉晴小姑娘來說,良家子,普通人,從一出生就擁有了。她卻需要費許多力氣才能去獲得,甚至要出賣自己的身體。
那些艱難從來都不是打敗她的借口,再難堪的過往也抵不住一碗雞湯,暖心又暖胃。
蘇暮滿足地打了個嗝,徹底飽足了。
她把陶鍋里的所有骨頭都挑出來喂外頭的大黃,進來看到霸王雞縮在柴堆里,欠抽地沖它做了個恐嚇的手勢。
明天晚上燉你。
霸王雞不予理會,只覺得這個女人有病。
外頭的天色已經(jīng)黑了,蘇暮省油燈,早早就去歇著。
日子就這么過得緩慢安寧,從六月落腳到現(xiàn)在的寒冬,已經(jīng)有數(shù)月。
快到過年時她又做了一批絨花出來,皆是大紅色的,喜慶。
因到了年底,家家戶戶都會辦年貨,一些手頭寬裕些的家里會給姑娘們備紅頭繩或頭花,拿去送給小輩的也像樣。
蘇暮覺得屋里頭太過冷清,便也在門窗上貼上大紅的剪紙,求個吉利。
這里的冬天不像京城會下雪,只是陰冷,風也吹得大。
原本以為會過個清凈年,哪曾想上回來討絨花的余三郎在年前又來了一趟,央求蘇暮又給他做一批絨花出來。
這回要了五百朵。
蘇暮自是高興,這可比零賣好使,雖然價格低了一文,但薄利多銷。
那余三郎也是個有腦子的,原本是挑著擔子走街竄巷賣小玩意兒,結(jié)果捎帶上絨花一并販賣,在市井里很受女郎們喜歡。
故而這回又來了。
他時常流連于市井鄉(xiāng)野間,周邊的幾個城鎮(zhèn)都會去,特別是趕集的時候,專往人堆里湊,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機會。
接了活計,蘇暮立馬安排上,趕在年前的頭兩天又托人去開州帶了做絨花的材料回來。
這個年別家熱熱鬧鬧,城里炮竹噼里啪啦響,把院子里的大黃嚇得嗷嗷叫。
蘇暮卻冷冷清清,忙著梳理蠶絲備絨條。
屋里燒得有炭盆,有時候太忙顧不上吃飯,便埋幾顆芋魁到炭盆里,要不鍋里煮霸王雞下的蛋,湊合著應付。
初一那天早上隔壁劉晴送來一碗自家包的湯圓,蘇暮接下了,給了她幾文銅板,拿紅繩串著的,算是歡喜錢。
見她忙碌,劉晴主動過來幫忙,又像上次那樣打雜。
兩人合作過,非常有默契。
蘇暮先把蠶絲一縷縷給她分好,劉晴則負責梳理蠶絲里的小疙瘩,把它剔除掉。
至于做絨條和打尖那些活計,還需蘇暮親自操作。
這批絨花分成兩次交,蘇暮原本要靠它養(yǎng)活自己,哪曾想絨花反倒成為了雙刃劍,因為張和稀里糊涂摸到開州來了。
也真是誤打誤撞,他們一行人分成三隊找尋,他進了開州,在城里尋了數(shù)日沒影兒,便又往下面的縣城里找。
開州雖然是下州,人口不密集,但鄉(xiāng)縣還挺多。
張和跑了這幾月已經(jīng)徹底磨平了性子,鑒于他要尋的是女郎,所以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但凡是女性都會多看兩眼,甭管老弱婦孺都會看。
這樣的結(jié)果導致他對女性的衣著打扮很有印象。
也真是奇怪,他從開州的永臨、交丹、燕安等地過來時都沒見那些婦人頭上戴鬢頭花,走到吳江和三川等地就會偶見婦人頭上多了幾分嬌俏。
他自然識得絨花,京中的婦人都喜佩戴,滿大街都是。
但在這里看到還是挺詫異的,因為當?shù)亻]塞,各方面都落后許多,故而多數(shù)婦人頭上的都東西都很簡單,無非是簡單的釵簪頭繩什么的。
忽然看到絨花,總?cè)滩蛔《嗲苾裳邸?br />
這不,有潑辣點的婦人見他頻頻打量自己,不禁朝他啐罵,操著本地口音罵他是個老色胚,光盯著女人看。
張和很不好意思回避了。
他心中還是挺好奇,特地去了附近的三川城。
本以為城里有賣絨花的,結(jié)果一打聽,并沒有商鋪販賣,只聽說是一個姓余的貨郎挑著擔子賣過來的。
張和心中很是好奇,他覺得那些絨花看著做工精美,有些地方有,有些地方?jīng)]有,似乎并不常見。
又想起蘇暮是常州人,常州盛產(chǎn)絨花,遍地都是賣絨花的商鋪,她好像也會做那玩意兒。
心思一動,張和決定仔細探尋一番,碰碰運氣。
作者有話說:
顧清玄:開心��!
蘇暮:呵呵,她們都等著看你怎么忽悠我。
顧清玄:???
蘇暮:她們說這是難度為SSS級的任務
顧清玄:。。。。
第五十四章
那余三郎走街串巷,
嫌蘇暮趕做得不夠快,分了好幾次去取。
他拿到手是五文一朵,
轉(zhuǎn)賣則是八文錢一朵,
因是常年挑著擔子吆喝賣小物什,許多人都識得他。
張和在三川打聽到他在趕集時會過來后,特地蹲守了幾天。
不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