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月色如水,山上草木繁盛,隨處可見的藥草,足足有人那么高。
靈稚怔怔望著頭頂?shù)脑�,接到男人遞來的一小捆藥草時,捧花似的捧在懷里,微微張嘴,咬了一口。
蕭猊看著靈稚小心翼翼啃咬草葉子,心下酸澀,卻悄悄涌出歡喜。
兩道身影疊著擁抱,蕭猊在月色下行至大平臺,呼呼吹過的山風涼爽,蟲聲此起彼伏。
這座山每一寸細節(jié)都照著霧清山復刻,連平臺上他們拿來升火的石灶都在,因主人未歸久置,落滿灰土。
蕭猊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看見了那道纖小的身影總繞著洞內和平臺來回忙碌,風口處擺有一張草編的墊子。
夜里山洞熱,少年就會懶懶躺在草墊上不動,還要君遷坐在旁邊,最好將他的腦袋抱在腿上,給他梳理清風吹亂的頭發(fā),還要君遷講故事。
靈稚什么都要,君遷什么都給。
縱然用了心計在算,那份愜意輕松,卻從未如此真實的存在于蕭猊的內心。
這個復刻的夢,此時竟不知是送給靈稚,還是送給蕭猊自己的。
第42章
醋意
月色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倒映在石板上,親密無縫。
靈稚晃了晃騰空的腿,示意蕭猊自己要下去。
蕭猊輕柔放下懷里的人,
風大,他牽緊了靈稚的手,啞聲道:“頭發(fā)亂了,替你理一理�!�
靈稚眉眼彎彎,
似天上皎月。
他乖乖在蕭猊面前揚起頭,
月色照映的雪白臉蛋泛起輕微紅暈,
乖巧憨掬,眸子清凌凌的。
靈稚無憂爛漫,眸中的陰郁和虛弱一掃而空,
就仿佛他們彼此之間沒有發(fā)生過任何算計與隱瞞,
更未隔著性命。
蕭猊彎起手指穿過少年烏黑如緞的發(fā)絲,被這么一雙眼睛仰視,積壓在心臟的喜悅和滿足瞬間溢滿身軀,沿四肢百骸流動。
蕭猊喉結滑了滑,才從懷里放下的人頃刻間立即想重新?lián)砭o懷里,揉進身體,
忍得手背浮現(xiàn)青筋,骨頭刺疼。
靈稚狐疑,因個子不及男人,只得將臉仰得更高,
呼吸之間微澀的藥草氣息包裹了溫熱,
柔柔地吹在蕭猊臉上。
“君遷,
你怎么了�。俊�
蕭猊松開靈稚的發(fā)絲,
狼狽地移開眼睛。
“無礙�!�
靈稚“哦”一聲,
覺得君遷把他的頭發(fā)順漂亮了,立刻扭頭跑去石灶旁,掀開灰塵遍布的陶罐。
他捧起臉蛋做唏噓模樣,小聲抱怨:“咱們太久不回洞府啦�!�
石板上長的那道影子靠近稍微矮一點的那一道,蕭猊應聲:“嗯,”又說一句,“下次換新的吧�!�
靈稚點點頭,他在附近轉了一圈,摘幾枚果子拿到山后的水泉下清洗。
少年一手碰果子咬,另一只手被蕭猊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臓吭谡菩某锤摺?br />
他給蕭猊喂去一個果子,驚嘆:“山上的果子何時都生得那么好了�!�
山中“野果”都是暗衛(wèi)從各地運回燕都的優(yōu)質樹種,所結果實皆味美汁甜,要運一批優(yōu)質果樹種在山里,耗費的財力與人力非常人所想,太師府數(shù)百名的精英暗衛(wèi)這些日子光運樹木去了。
夜風灌進洞內,清涼舒爽。
靈稚沿自己的洞府轉幾圈,還算滿意。
他添置的東西都還好好地待在洞內,比如當寶貝一樣的草靈芝啦,完好無損地放在疊好的被褥上,只是顏色褪得很舊了,飽滿的靈芝變得干癟。
其余隨處可見的小玩意兒有的被風吹落在地上,他蹲下拾起幾件重新放好,洞府一切如初。
蕭猊靜靜注視不停走動拾撿東西的少年,眉眼間的笑意愈深。
靈芝突然一拍額頭:“啊——”
他轉身,無助而迷惑地望著蕭猊,細白的手指指向壁巖的一處位置。
“君遷,這里似乎還缺了件東西,為何找不到了呢?”
他順從本能和模糊的記憶在洞里翻找,蕭猊心臟一緊,薄唇抿緊不語。
靈稚指的地方,少的東西正是那日他布置喜堂時貼上去的大紅色囍字,
靈稚生了病,抗拒回憶那日,蕭猊又何嘗希望對方想起無法挽回的那一刻。
所以他隱去兩人成親當時所布置的喜堂的痕跡,將一切停留在最愜意舒適的時候。
靈稚皺眉,自言自語:“少了什么呢?”
蕭猊牽住他的手腕,笑容溫柔:“沒少任何東西,是你記錯了。”
靈稚再三確認:“真的么?可是……”
他伸手亂糟糟地比劃著,卻不知比劃出來的是什么玩意兒。
似乎丟掉了很重要的東西,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少年垂頭喪腦,一下子撲進了蕭猊的懷里,胳膊摟著男人修勁的腰身蹭啊蹭的,笑不合嘴。
“算了,應當是我糊涂啦,君遷說我記錯了,那就是記錯了�!�
蕭猊輕摟靈稚貼在頸側親昵撒嬌的腦袋,低聲應道:“嗯,下次我們一起看看往那里添什么合適,好么?”
靈稚連忙點頭。
他身子還虛弱,掩唇打了個呵欠。
蕭猊轉身收拾好被褥,這是唯一一件來時叫人提前新置的,褥子柔軟。
他拍了拍枕芯,如同燈下從畫卷中走出來的神仙,高潔出塵,和靈稚說道:“時候不早,先來休息�!�
靈稚乖乖點頭,靠近蕭猊與他腿貼著腿坐好。
蕭猊道:“我燒些熱水給你洗洗手腳。”
靈稚搖晃腦袋,抱住蕭猊腰身,滑嫩的臉蛋貼在他的頸側繼續(xù)蹭。
意思是要偷懶不想洗。
但洗一洗之后再睡總會舒服點。
蕭猊扣下燈罩,擁緊靈稚躺下。
“閉眼睡覺,陪你睡了我再燒點水給你擦,不妨礙你�!�
昏暗的火光幽幽照著石壁,靈稚困倦,唇微微動了動,吐字含糊不清。
他才不愿意讓君遷那么晚了還要忙活,可實在太累了,面頰一歪,唇微啟,挨在蕭猊的肩頭睡意沉沉。
月光落進洞口,一道影子輕巧無聲地進來。
暗衛(wèi)手端木盆,蕭猊半傾身,取綢巾沾水打濕,細致緩慢地為靈稚擦一擦臉,再到手腳。
靈稚睡著以后就一個姿勢,過去總被蕭猊乖乖的抱在水里睡一夜,翌日睜眼依然維持同一個姿勢。
蕭猊輕輕調整了枕芯讓靈稚墊得舒服,等暗衛(wèi)退離,便合衣躺在少年身側,擁著他,舍不得入眠,就這般看著人。
他給靈稚造了一個夢,但這夢更像給他的。
方才看靈稚在山洞里忙碌,他連呼吸都不敢有半點起伏,怕只怕打破了心臟這份來之不易的相處,心臟沉甸甸跳著。
少年發(fā)端有一股好聞的藥香,蕭猊抵在對方發(fā)頂,又嫌看不見人,微微俯下臉,與靈稚額頭互抵,擁抱這份纖小柔軟的身軀,何時入睡竟毫無知覺。
他希望黑夜延長得更久。
******
燭火燃燒,天不亮蕭猊清醒。
他平緩的氣息微微一提,觀察靈稚乖巧睡在懷中的面容,這口氣息才悄然松開。
只一夜,蕭猊與靈稚身上的味道便混在一起。
略微苦澀的藥味混雜一股清淡的冷香,就如大獸給小獸舔舐標記上自己的氣味。
一切都剛剛好,柔情四溢,溫軟在懷,若讓沖動焦躁的欲念打破,對此都是一種褻瀆。
蕭猊不得不從這場虛幻甘甜的夢影清醒。
他合衣起身,溫暖的指腹貼在靈稚面頰細膩摩挲,而后輕輕點上他的睡穴。
蕭猊單手穿過靈稚的后膝打橫抱起他,灰暗的人影平穩(wěn)地朝山下徐步而行,清風拂衣,月色疏淺,過不久就會迎來拂曉。
劉總管一早就到后山靜候,瞧見素衣烏發(fā)的主子抱著少年出現(xiàn),山路漫長,老奴伸手想把少年接過來讓主子休息片刻。
蕭猊一哂,舍不得松開懷里暖融融的身子。
抱了一夜,手指就跟長在靈稚身上似的,不覺乏累,神清氣爽。
合該就要走哪抱哪,想把懷里的靈稚抱來抱去的帶在身邊。
他道:“劉總管,你在想什么�!�
劉總管訕訕,一張老臉難得發(fā)熱。
靜思院,蟬聲飄起,軒窗正對的池子青荷正盛,粉白的苞尖就要綻放了。
蕭猊聞此桀桀喳喳的蟬鳴只覺吵鬧,但靈稚喜歡,多聽幾次,此種擾人的叫聲也能聽出幾分可愛來。
蕭猊小心把靈稚放回床榻,嘆息這場夢太短,又惱晝日漫長。
他解開靈稚的睡穴,沒有停留太久,該到靈稚起來洗漱的時辰了。
小奴才來送水時不敢往門外背著身窺聽墻角的太師瞄去半分,少年睡眼惺忪地捂著被褥坐在床榻出神,見小奴才進來,竟露齒一笑。
猶如窗外含苞待放的荷花苞,含羞透粉。
小奴才置好盆,抬頭立刻呆住了。
他結結巴巴開口:“公、公子……”
這還是頭一次瞧見公子笑呢,真好看,他字認得少,心道若要形容公子笑起來好看的程度,定是摘星星摘月亮都要哄他笑一笑的程度。
小奴才隨公子的笑容呆呆一笑,想起門外太師正看呢,連忙拘謹?shù)拇驖衲樈恚f給公子擦臉。
靈稚恍惚,夜里他做了個眷戀溫暖的夢。
君遷與他回到霧清山,自己還被君遷抱在懷里睡覺了。
他揉揉酸澀的眼眶,來不及收起的欣喜在余光窺見門外的一角素衫頓時消散,垂首沉默。
梅若白來給靈稚檢查身子,發(fā)現(xiàn)他氣色和精神都不錯,早食都多吃了幾口。
他心緒清明,沒有如過去幾日將白衣溫雅的大夫錯認成蕭君遷。
梅若白心念幾轉,道:“池子里的荷花就要開了,不妨到屋外走一走�!�
靈稚抬頭望一眼軒窗外的景色,悶聲避開視線,沒說出去也沒說不出去。
若只在這座院子,不管去哪都一樣的。
少年失神落寞的神態(tài)使得梅若白于心不忍,便從懷里取出一包小食,來時經過朱雀橋,跟商販買來的龍須糖。
靈芝形狀的。
靈芝落寞地瞅了瞅,黑凌凌的眸子瞬間睜大。
他接過靈芝模樣的龍須糖,臉有些紅。
“好漂亮啊。”
好像把他自己變成一朵晶瑩剔透的花捧在手心似的。
靈稚鞋子都沒穿,光著玉白的雙足跑去案頭一旁,用靈芝龍須糖和他自己這株靈芝比對。
他面容害羞,扭頭和梅若白說道:“我太胖啦�!�
而且沒有這支龍須糖的靈芝長得精致。
梅若白忍不住笑出聲來,掩唇道:“好看的龍須糖各有千秋,龍須糖可以再做,這株靈芝世間獨有一份�!�
靈稚“哦”一聲。
他本來覺得靈芝龍須糖精致舍不得吃,想找個花瓶把它支起來放到融化。一聽梅大夫說還可以做許多支,就往糖塊輕輕地舔一口。
滿嘴甜膩的糖絲,他瞇了瞇眼,嘗試著又舔了幾口。
梅若白道:“朱雀橋上僅此這家龍須糖做得出名,傳言字號已有五十余年,燕都城內的小孩都喜歡到那里買糖吃。”
靈稚眸光閃爍:“朱雀橋是賣糖的嗎?”
梅若白道:“朱雀橋是燕都城最繁華的街市之一,往來的行人絡繹紛紛,橋下江波粼粼,游人乘船聽曲,到了夜里,尤其開燈會時,許多行人會在江邊放河燈,河燈堪比夜幕星辰�!�
靈稚聽過這些,他黯然地垂下腦袋,抬眸時眼眶微微濕潤。
君遷也給他說過江水河燈夜景,就如星子倒灌進河水,長河燈芒波瀾。
可惜君遷不能帶他去看河燈了。
他傷懷片刻,扭扭捏捏地開口:“梅大夫,你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河燈呢?”
靈稚急忙問:“我是不是為難你了。”
他隱約明白關著他的蕭猊似乎有很大的權勢,這座院子的所有人都怕他,只會聽他的話。
上次他跑出去過一回,整條街的人都給那個人下跪。
他難過地低頭:“我為難你了……”
可他還清楚記得君遷說過的那些話,想看就像星辰倒灌進河里的燈。
靈稚小聲問:“梅大夫你住在哪里呢�!�
或許他可以悄悄地跑出去,找梅大夫帶他到朱雀橋。
靈稚想悄悄跑出太師府的想法還沒行動就落進而蕭猊的耳中。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眼底沒有絲毫溫度。
“我和他說的河燈夜景,他卻想悄悄跟別人出去看�!�
可一想起夜里靈稚乖巧安分睡在懷中的姿態(tài),蕭猊便忍了這股無名的火氣,轉動千里鏡,目光透過千里鏡落在靜思院。
少年此時有些魂不守舍地趴在案頭上發(fā)呆,倦了就闔眼睡一會兒。
他手邊擺有一碟果盤和點心,比貓的胃口還小,不知是不是心里藏事的原因,果子沒吃幾個。
小奴才等他睡醒送來一碗冰鎮(zhèn)綠豆蜂蜜糖水,靈稚心不在焉,喝了幾口搖搖腦袋,說不喝了。
蕭猊置在心里的氣無奈散得干干凈凈,他拂袖起身,烏發(fā)用檀木簪簡單的微微別起,玉帶纏腰,煙青色的云衫迎風飄逸,行至靜思院,桀桀起伏的蟬聲也不可愛了,聒噪惱人。
蕭猊吩咐奴才去后廚送一杯梨汁來,他端梨汁入內,珠簾輕碰,靈稚迷迷糊糊地抬頭,望見簾后朝他走來逐漸清晰的翩然青影,人一哆嗦,扭頭盯著坐塌上的一塊墊子,顯然不想看見這人。
蕭猊微頓,神色自若地放下白瓷湯杯,低聲道:“嘗一口。”
靈稚開始玩自己的手指,根根細白,似乎要把手指玩出一朵花。
蕭猊瞧著,突然間啞然失笑,心懷豁然。
靈稚此刻與他置悶氣鬧別扭的模樣,比這段時間用虛無渺茫的眼神無視他好得太多。
他柔聲道:“朝國進貢來的天山雪梨,汁水清甜,嘗一嘗吧�!�
又隨意般提起朱雀橋,說著:“為迎賀鄰國來往,燕城內這幾日不設宵禁,橋下舉辦了燈會,戌時即可看到行人在江面點燃成片的河燈�!�
靈稚聽入神,不知不覺喝了口梨汁。
蕭猊沒有問味道如何,怕一出口靈稚就不喝了。
他的目光落在案頭那支精致的寶盒上,低聲問:“盒子不打開看看嗎?”
靈稚不會亂碰屋內的東西,他拘起手腳,對蕭猊的話充耳不聞。
蕭猊拿過錦盒,揭蓋,取出藍色的寶石。
輕靈動聽的樂聲流轉傾泄,蕭猊將這顆寶石洋盒放在靈稚面前。
他緩聲道:“若你想出府我不阻攔�!�
蕭猊垂眸,注視始終不愿抬頭看自己的少年,低嘆:“早點回來�!�
直到蕭猊離開很久,靈稚從膝蓋抬臉,望著絢麗精致的寶石,恍然怔神。
他拿起錦盒蓋好寶石,樂聲猶在,便小聲地奴才替他關起來,別讓它響了。
蕭猊送的寶石漂亮昂貴,但他更喜歡君遷編給他的靈芝。
午后靈稚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他在夢里聽見君遷抱著他說話,說起燕都朱雀橋下的河燈,醒時已經癡然。
他穿好鞋襪,從瓷碟拿起幾枚果子收進懷里,對小奴才輕聲道:“我要去梅園�!�
靈稚身子虛弱,出行時奴才給他添了衣物,車廂置備舒適。
他出現(xiàn)在梅園外,梅若白看見他嚇了一跳。
靈稚眼眸亮晶晶的:“金烏都快落山了,梅大夫,你能不能帶我去朱雀橋看看河燈。”
梅若白瞧靈稚難得歡喜,下巴細尖,模樣可憐可愛,不忍擾他興致,點頭答應。
此刻蕭猊剛打發(fā)走幾名心腹,暗衛(wèi)匆忙來報。
“主子,小公子去了一趟梅園,兩人同車共游,看方向,似乎要去朱雀橋�!�
蕭猊拿起千里鏡,靜思院空落落的,放在案頭上的果子就少了幾枚。
他隱忍不言,少頃嗤笑。
自己將人送出去已然愚蠢至極,莫非還要親眼去看那人跟別的男子親密游行,夜賞河燈,蠢鈍的往自己心口戳刀子不成?
劉總管前來跟主子通報晚膳已經備好,話音方落,卻見主子起身,命人備好馬車。
馬車樸素,與往時太師出行華麗貴氣的排面不同,低調素凈,方便跟蹤查探。
朱雀橋,延長的河岸站滿許多將放河燈的行人。
靈稚捧著一盞漂亮斑斕的長尾巴鳥河燈。
只見少年坐在河邊笑了笑,不知想起何事,有些寂寞,揉揉眼睛后才開始低頭寫字。
靈稚會的字不多,還要梅大夫教著寫。
白影成雙,蕭猊坐在江岸茶樓的雅間,唇齒酸澀。
河燈如星辰倒灌,明明是他說給靈稚聽的。
第43章
能不能看看我
河燈閃爍,
絢麗璀璨,簇擁成群的河燈一朵接一朵沿江水而流,光芒照亮河岸。
靈稚的長尾巴鳥河燈很快就淹沒在成片的河燈里,
他買的河燈精致多彩,梅大夫還臨場揮墨替他把河燈稍以修飾,因此他的長尾巴鳥河燈是最漂亮,色彩最特別的那一個。
特別綠,
和長尾青鳥一樣的。
靈稚望著河燈慢慢飄遠,
情不自禁跟隨它沿江岸走了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