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季昭野。
程教授滿臉惋惜:「是啊,他交自愿放棄申請書的時候,我和我夫人還傷心了好幾天。問他為什么,他也不肯說�!�
季昭野有些慌亂,避開了我的目光,開口問程教授借地方刷我們倆泥濘不堪的鞋。
直到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看著季昭野的背影。
「哥,當年國集,你不是說你是被刷下來的嗎?」
季昭野的動作頓住。
「你不用知道。」
大約是感覺自己語氣太兇,他擦了擦手,轉過身來,按著我的肩膀,放軟語氣。
「再等等哥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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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再多問。
這么多年,對季昭野的信任是刻在呼吸里的本能。
不知道是渴膚癥的緣故,還是我們好久沒有一起旅行。
接下來的路程,好像突然回到了以前,我天天黏著季昭野的時候。
他牽著我的手,片刻也不放開。
我們一起去了俄博梁,大柴旦翡翠湖,也在月牙泉鳴沙山對著落日余暉許愿。
我閉上眼,在心里默念。
【希望季昭野所有的愿望都能實現(xiàn)。】
回程第二天,季昭野就說有緊急任務要出去一趟。
無所事事了幾天,心里卻總是時不時想著那天程教授的話。
我從沙發(fā)上坐起身。
也許答案就像燉在鍋里的魚,只是我從未想過揭開蓋子看看。
我以想要做母校專訪提前采風的名義,聯(lián)絡上了我高中的班主任王老師。
季昭野高中畢業(yè)那年,正好我初中畢業(yè),王老師順理成章成為我們倆共同的班主任。
「寒星也快畢業(yè)了,眼瞅著是大姑娘了�!�
王老師帶著我在學校里轉了一圈,絮絮叨叨聊了許多體己話。
說著說著回憶起過去,忍不住感慨。
「當年你那么好的理科成績,高二偏要轉藝考學播音,我可惜得很,對你說過重話,你可怪王老師這個老古板?」
王老師快要退休了,向來嘴硬心軟,對學生嚴格又負責。
我拉了拉她的手,笑著說:「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從來沒記恨過這些。」
王老師欣慰地看著我,抬手拍拍我的肩:「看到你和你哥現(xiàn)在都發(fā)展得這么好。老師這心里啊,踏實多了�!�
「其實我還好,是自己選的路。」
聽王老師提起季昭野,我話鋒一轉,含糊不清地提起話頭。
「倒是我哥,當年奧賽國集,實在是太可惜了�!�
「是啊,小季那孩子,本來穩(wěn)穩(wěn)保送的,突然放棄了那么好的機會。」
王老師皺起眉頭,顯然對這事記憶猶新。
「問他也不說,就說是個人原因。他物理老師當時氣得呀,一把年紀老頭了在辦公室轉來轉去,后來還打電話給你們父母讓勸勸他,你們父母也由著他�!�
我睜大眼,腦子里轟的一聲。
所以這事,凌家人也知道?
這些年,凌家除了必要的學費和生活費,向來不問我們的事。
但是涉及奧賽、保送,這些能讓他們狠狠在媒體面前吹噓「教子有方」、「公益成效」的事,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季昭野的。
我心下有了些令我后背發(fā)寒的猜測。
我裝作無意地問。
「那后來我們市還有去國家集訓隊的苗子嗎?」
「有啊,當年隔壁私立中學那個和小季差不多有名的那個,叫陳什么吧?小季沒去正好遞補他了......」
明明是暑假里燥熱的天氣,還是止不住寒意一陣一陣往身上涌,手心都冒出冷汗。
我知道她說的是誰。
陳成,華茂集團董事長的長子。
季昭野唯一會被承認是凌家養(yǎng)子的時候,就是被人和陳成比較的時候。
華茂集團,本市第一的財團,也是凌家常年求合作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