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卿岱皺起眉,叫他名字:“雍衍�!�
雍衍停下來,看著她,指尖撫平她眉間的淺痕:“不喜歡這樣?”
卿岱看著他,眼里沒有情緒:“放開我�!�
“如果我不放呢?”雍衍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你打算叫他來對付我嗎?還是。”
雍衍停頓了一會兒,挑眉睨著她:“打算像在孤兒院的時候一樣,假裝喜歡一個你覺得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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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的人,讓其他想得到你的人替你除掉他?”
卿岱沒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哦,不對�!庇貉苋粲兴嫉氐拖卵劢蓿种负茌p地從她的腰間向上,似乎要將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親自標記一遍,“你早就已經(jīng)這樣做了,從被我?guī)Щ厝�,你就想要有人為你殺死我了,對不對?�?br />
卿岱張開唇要說什么,雍衍用親吻止住她,唇分離,卻又沒分得太遠,說話間,他的唇和她的時不時能夠碰到:“不用否認,沒關(guān)系的。”
在這樣親密無間的距離里,他的手指再次收緊,卻沒有限制她的呼吸,而是很親昵地描摹她的頸間的血管。
他又那樣叫她:“寶寶,我愿意讓你算計我的性命�!�
“可惜,他們?nèi)寄敲礇]用�!庇貉茌p聲笑起來,笑聲很輕,卻有著讓人如履薄冰的驚悚感,“你都和我結(jié)婚了,還是沒有人得手�!�
“現(xiàn)在,他們又要眼睜睜地看著我把你關(guān)起來了�!庇貉艿拖骂^,親吻她因為剛剛的窒息,微微泛紅的眼尾,眼神冰冷卻又那么虔誠,深情得到了病態(tài)的程度,“這次,他們再也別想見到你�!�
卿岱感覺脖間一陣刺痛,接著意識便像被天地間越來越恐怖的雨水沖走了一樣,越來越淡,直到什么都不剩下。
再醒來,卿岱回到了熟悉的房間。
不過熟悉感只限于房間里的裝潢布置,窗外應(yīng)該是她從未見過的世界。
說應(yīng)該,是因為她看不到窗外是什么樣子,只能靠推測。
卿岱看著本應(yīng)該是窗口,卻只有一塊黑色玻璃的墻。
雍衍的臉龐映在黑色的玻璃上,他的臉色比她昏迷前還要蒼白很多,他很適合這樣病態(tài)不詳?shù)哪w色,淺色的眼眸,烏黑的睫毛,線條性感的唇都被凸顯出來,漂亮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從她身后擁住她,仿佛忘了他在車里對她說的那些話,手慢慢覆在她的小腹:“我們?nèi)タ纯次覀兊暮⒆影桑俊?br />
探頭在卿岱平坦的小腹處抹開透明膠體,醫(yī)生們噤若寒蟬地站在一旁看著雍衍代替他們的操作。
雍衍也看著屏幕,聲線冷冽好聽:“這就是我和卿岱的孩子嗎?”
沒人敢回答他的問題,雍衍抬起眼,把這些醫(yī)生的臉色看了一遍,淡淡說了聲出去,醫(yī)生們立刻走出去,但沒敢離開,都規(guī)矩站在透明窗外,等著雍衍。
雍衍的目光落在卿岱身上,她側(cè)臉看著屏幕。
靜謐溫柔的眼神是他從未見過,也從未擁有過的。
是因為孩子,還是因為那個為他們的孩子出了一半血緣的野男人?
探頭壓得有些重,卿岱轉(zhuǎn)回頭看向雍衍,雍衍也看著她,碾過膠體的指尖摩挲著她的肋骨邊緣,他的力度不輕也不過分,緩慢的速度曖昧也充斥著威懾感,收著可以隨時捏斷她骨頭的力量。
他看她的眼里有明確的殺意和愛意,她的骨頭會在什么時候在他的手下一一碎裂開,只看前者什么時候戰(zhàn)勝后者。
透明膠體在兩個人的肌膚間摩擦得更為濃稠粘膩,卿岱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在她要做什么之前,雍衍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額頭,稍微沒那么淡漠的語氣已經(jīng)是他最溫柔最有耐心的極限:“等我一下�!�
他用紙巾幫她清理干凈,整理好衣服,走出檢查室。
卿岱看到他和那些醫(yī)生在交談,醫(yī)生已經(jīng)極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了,但還是掩不住凝重和驚恐,半點沒有迎接新生命的喜悅和祝福。
卿岱找不到她的黑色蝴蝶了,她本來很快就能把它做成她的標本了,就差一步。
不只是那只黑色蝴蝶,卿岱還失去了其他的東西,比如,她調(diào)香的房間還在,可雍衍不讓她進去了。
雍衍撫著她的小腹告訴她原因:“香料味道太重對孩子不好�!�
卿岱沒有阻止他,輕輕捧起他的臉:“你把我的蝴蝶丟掉了?”
“一個下賤的畜生�!庇貉艿拖卵劢蓿瑐�(cè)臉,親了親她的手心,“也配成為你的嗎?”
卿岱把手指遞給他,讓他更細致地親吻:“那我的香料呢,也讓人丟掉了嗎?”
“我會給你準備新的,更好”
雍衍的話沒說完,卿岱抬起另一只手,打在了他的臉側(cè)。
雍衍的唇還放在她的手指上,極慢地抬起眼,看著她,又緩緩地垂下眼睫,含住她的指尖。
沒有人能在挑釁瘋子的底線后全身而退,卿岱也是一樣。
旗袍的碎片落在她的腳邊,她落在雍衍臉上的痛,被乘以百倍千倍,以另一種形式的折磨還到她的身上。
卿岱瑩白纖長的手指攥起,指甲在雍衍的背后留下紅痕,當雍衍按照習(xí)慣,低頭咬她頸側(cè)的時候,她把他的臉抬起來,歪頭,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臉側(cè)。
雍衍停住,他感覺到了她極其罕見的主動,滿足的同時也有本能的排斥:“你喜歡?”喜歡她在他臉上打出來的痕跡?
卿岱嗯了一聲:“我喜歡。”
雍衍深深看著她,確定她是真的這樣覺得,還是知道他在意她的喜歡,用這種方式來騙他,報復(fù)他。
卿岱察覺到他確認的目光,再次吻上他的臉頰,她的純沿著他臉上的指印慢慢往上,與此同時,她的一只手滑下去,手指撫上那個總被雍衍自己無視的,腫脹的怪物,允許它在她手心留下越來越濕潤的親吻。
雍衍皺起眉,微微張開了唇,可氣息反而越來越滯澀,喉結(jié)瀕死般地艱難滑動。
他還堅持看著她,眼神清醒,清醒地沉淪。
她在很重要的時刻停下來,雍衍虛起眼看了她一會兒,側(cè)頭,把臉頰貼在她的手上,雖然姿態(tài)是大型犬討好主人的姿勢,但看她的眼神還是睥睨的,冷淡的,開口,語氣也是命令式的:“打我�!�
非常傲慢輕視的:“重一點�!�
卿岱沒能拿回她的黑色蝴蝶和香料,但雍衍的底線在另一個方面為她退讓到不能再退讓的地步,再變態(tài)的癖好,都無條件地縱容她,配合她。
可卿岱每天站在巨大的黑色窗戶前,望著漆黑玻璃發(fā)呆的時間還是越來越長。
雍家需要雍衍處理的工作似乎在他們搬到這個“新家”后也變得越來越多,不過,雍衍并沒有減短陪她的時間,只是把自己熬得越來越蒼白清瘦。
好安靜,卿岱在雍衍從后抱住她的時候閉上眼睛,將手放在他自然覆在她小腹上的手邊。
突然,她睜開眼,低頭看她和雍衍的手,她問雍衍:“你感覺到了嗎?”她的肚子好像動了一下。
月份這么小就有胎動,這是正常的嗎?
雍衍靜了片刻,握住她的手:“感覺到什么?”
卿岱抬頭看了雍衍一會兒,搖頭:“沒什么�!�
卿岱知道雍衍也感覺到了,從那天開始,他經(jīng)常把手放在她的小腹,有時候她晚上醒來,甚至能感覺到雍衍在按壓她的肚子,似乎已經(jīng)按捺不住想要殺死里面會動的一切活物的沖動。
卿岱頻繁地被帶去檢查,雍衍和醫(yī)生交談的時間也在增加。
他們想要怎么處理她?
卿岱沒能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雍衍突然有事,需要暫時離開他們的“新家”,他走得很匆忙,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卿岱半夜醒來看到他坐在床邊,他可能連親自和她告別都來不及,只能讓新管家早上把他要離開幾天的消息轉(zhuǎn)達給她。
卿岱還沒完全從睡意里清醒過來,迷迷糊糊地親了親他,就放開了他的手。
雍衍離開后,這個與世隔絕的住所就更安靜了。
卿岱感覺不到除她以外其他活物的氣息,新管家和面孔陌生的侍者們只會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就算出現(xiàn)也悄無聲息。
甚至,連夢境都變成了空白,和現(xiàn)實一樣,毫無色彩。
所以,當卿岱再次看到雍衍的時候,她本能地認為,那是在現(xiàn)實里,可等她被雍衍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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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懷里,她在他的背后看到那條詭麗驚悚的粗長蛇尾,它的主人有著和雍衍一模一樣的面容。
他俯下身,貼在和雍衍相擁的她的面前,吐著蛇信,輕聲哄誘:“要不要求我?guī)湍銡⒌羲�,就像你一直希望的那樣?�?br />
“難道你想要永遠困在暗無天光的地下嗎?還是你想讓雍衍先一步殺掉你和孩子?”
“殺掉他,你就自由了�!�
他向她伸出恐怖的爪子,她不知怎么就到了他的懷里,雙腿貼著他冰冷堅硬的鱗片,他的蛇信本能地輕微抽動,給人一種因為極度興奮而輕微痙攣的瘋狂感覺,舔舐著她的耳廓,他好像了解雍衍的一切,模仿他在私密時刻和她耳語的叫法:“寶寶,求求我,我什么都滿足你�!�
卿岱低下頭,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多了一把刀,刀柄覆蓋著和蛇怪尾巴一樣的鱗片。
蛇怪從背后抱著她,爪子握著她拿刀的手,雍衍沒有躲避她手里的刀,面對著她,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撫著她的頸側(cè)。
蛇信落在她脖頸的右側(cè),人舌落在左側(cè),他們都在輕聲叫她寶寶,要她求他們,相似的聲音從結(jié)構(gòu)迥異的口腔里傳出,詭異地重疊在一起。
明明一個在幫她屠戮另一個,可他們在取悅她,討好她的方面上卻在互相幫忙,一個幫著另一個將她抬高,或者一個幫著另一個控制住她。
在雙份的詭異和愉悅中,卿岱清楚地體驗著刀鋒劃開皮膚組織,切入血肉,和骨頭摩擦的感覺。
血液滴到她身上的感覺都無比真實。
卿岱的世界像沙漏一樣被人反復(fù)顛倒過來,時而是爪子,時而是手,握著她的手腕轉(zhuǎn)動刀柄,讓刀鋒與血肉和他們?nèi)齻一樣深深地嵌合在一起,鮮血和其他汁液一同流淌,耳邊的輕喘不知是因為痛還是其他原因起此彼伏,生命的狂歡與消逝同時發(fā)生。
荒誕的夢通常都會戛然而止,而卿岱直到中午才被夢境放過,醒過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干干凈凈,再看看床的另一邊。
一點褶皺都沒有,很明顯,雍衍還沒有回來。
一切如常,卿岱還和雍衍在每天固定的通話時間,下午一點通過話。
但當她第二天早上醒來,她發(fā)現(xiàn)雍衍毫無征兆地回來了,并且躺在她身邊。
不,準確地說,是雍衍的尸體躺在她的身邊,并且還和以前一樣從后面抱著她。
卿岱輕輕推起他僵硬的手臂,從他懷里坐起來,看著她那失去生機的新婚丈夫,目光落在他的胸口,那里綻放著一朵血紅的花,那里沒有兇器,只有一個用禮物絲帶打的蝴蝶結(jié)。
跟雍衍沒有血色,宛如沉睡的冷漠臉龐放在一起,有種恐怖的荒謬感。
不需要卿岱思考該如何處理眼下的情況,能夠處理這件事的人主動找上門了。
厲酆從極其隱蔽的入口走進來,他的手下把這處地下建筑的所有怪物都控制住了。
只剩下最核心,最保密的位置,等他到達再解鎖。
厲酆經(jīng)過檢測變種的設(shè)備,看到警報燈在閃爍,皺起眉,示意所有人警戒,這才叫專業(yè)人員打開那扇比皇家銀行還要難對付的保險門,奇怪的是,這所建筑不只配備了防人的封鎖線,還配備了驅(qū)逐變種,不允許他們靠近的裝置。
所以,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珍寶?
幾十厘米厚的鋼化門慢慢打開,厲酆肌肉繃緊,舉起武器,對著里面,并不像厲酆想的那樣,里面是被怪物或頂級犯罪分子布置得陰森怪異的巢穴。
門里,是一個很漂亮的“家”。
像油畫一樣,尤其當住在里面的人聽到聲響,穿著睡裙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這副畫立刻活色生香起來。
潔白的睡裙款式保守,可布料的純白與她欺霜賽雪的皮膚接壤在一起,就算只露出脖頸,小腿也叫因此便生出惡念的人心虛慚愧,不敢直視。
如果只是白,也不會這么具有視覺沖擊,她的白裙上還有斑駁的血跡,暗沉的紅被她的膚色襯得刺眼,本來讓人聯(lián)想到血腥味,疼痛死亡的印跡,與她同框卻不會叫人反感恐懼,只會心生憐憫,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幫她講這些罪惡的“玫瑰花瓣”從圣潔的她身上摘掉。